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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殉情的血书
梅渡羽看起来并不是一个暴虐的人,因为梅家地牢里除了赵雨歌,就没有其他人被关押了。公主窜上跳下,将所有犄角旮旯都翻腾了一遍,发现逃跑无望后,才蔫蔫的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
“都怪我太心急了些……”雨歌抱着膝盖,将脑袋歪在上面望着高高的铁窗出神,梅渡羽都要搬到梅园与自己同住了,做好了花一些时间与自己周旋套话的准备,真应该尝到些甜头再下手啊。坚实的小腹、麦色肌肤,摸上去像缎子般光滑,赵雨歌吞咽着口水,回忆着刚刚在床上与梅渡羽缠斗在一起所碰触的感觉,到嘴的美男就这么飞了……
同一时间,只是不同的地点,大丫也在望着监牢的铁窗发愣,只不过他是在杭州府衙的大牢里。
“你真的确定我们随时能逃脱吗?”
“不是十分确定。”雪里狐正专注的给受伤的蚕农做着简单的包扎。
“那进来前不说!我看你那么驽定,还以为你心里有底呢!”大丫睁大了眼睛看着雪里狐。
“不走进雾中,永远不会知道浓雾里笼罩的是什么。”
“你们不是蚕农啊?那干什么也搅进来,别人躲都躲不及!”正在接受雪里狐包扎的一个蚕农问道。
“这位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你们冲动到要烧了织造局的织机?”
“烧织机?!我们哪敢啊!织造局跟外国商人们签订了明年丝绸的订单,听说比去年足足多出二十万匹,需要我们上缴蚕丝的量竟然翻了一倍,今年没交齐的二话不说就没收土地,说是把我们这些散户的土地合在一起交由大户去打理,好满足织造局的蚕丝需求。我们这些农民,没有土地吃什么啊?实在没有办法,各家出了个代表,向织造局请愿来了。大伙正央求看门的衙役通禀一下织造局的大老爷,没成想后院就烧起来了,紧接着就有官兵围了出来,说是蚕农放火,我们连大门都进不去,我们怎么放的这个火啊,真是冤枉哪!”蚕农边说边捶胸叹气。
这时,牢外又发出推搡声,又有一拨蚕农桑户被押了进来。
“我们这是犯了什么法了,要把我们连老带小的都给抓进来?”
“嘿!老东西还不服!我问你是蚕农吗?”
“是蚕农又怎么样?”
“是蚕农就有罪!进去吧你!”一个干瘦的老人怀里搂着一个小姑娘,被狱卒用力推搡了进来。
大丫和雪里狐连忙搀扶住老人,接住小姑娘,刚才听声音就像,现在一照面,果然就是,“曲老爹!你们爷孙怎么也被抓进来了?”
老人家揉揉眼睛一看,虽然面前的两个人都变了样子,但是听声音看体型,还是认出来了,“你们是……那两位恩公!”
“是我们!”大丫扶着曲老爹坐下来,连忙问,“他们怎么连老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不光是我们爷孙俩,”曲老爹把着铁栏杆向斜对过的牢房唤了几声,“大午,大午!”
“老爹!你们没伤着吧?”黑漆漆的牢房里传来大午担忧的声音。
“都嚷嚷什么!当这是你们自己家呢!”衙役甩着鞭子不管不顾的抽打着铁栏杆,惊得曲老爹忙缩了回来。
“不光是我们爷俩,还有大午他们,还有不少蚕农的妻儿也给抓了进来。本来雪恩公给了我们钱,我们原打算离开杭州出外谋谋生计去,离乡背井前想再回去看看耕种了一辈子的土地,看看养蚕的蚕房,说不定这一走就永远也回不来了,也给自己留个念想。谁想到,刚回村没多久,官兵就围了村子,说是蚕农谋反,要株连我们九族!”
“这帮混账!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天理昭昭,王法何在?”大丫气得脸上青筋暴起。
梅渡羽这边关了赵雨歌,他也并未睡下,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他哪里睡的着,之前在织造局火灾现场吩咐去办事的人陆续回来了。
梅渡羽捏着被烧成了碳的织机残骸,问道,“验查的结果如何?”
“禀三爷,这些织机都是被浇了油后才放火点燃的!”
“油?!”梅渡羽一掌将檀木桌案拍出了裂纹,“老百姓穷得连饭都吃不下了,他们上哪里去弄可以燃烧二十几台织机的油来?!”梅三郎来回走动着,木炭在他手中被捏成了灰,不用问这一定是董长鹤那帮蛀虫们的主意,他们一方面逼迫他促使丝绸商人提高来年的订货量,他们这些贪官好从中吸取更多的暴利;另一方面又不肯投入钱粮帮助蚕农们度过灾后难关,好提高来年蚕丝的产量,只想着一毛不拔用从蚕农桑户手中掠夺来的土地和那些苏杭、南京的养蚕富户们交换来年的蚕丝供应。董长鹤他们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梅渡羽就找借口制止过,但眼下看来这帮人是完全被巨大的利益熏昏了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老六!”
“属下在!”一个面庞黝黑的汉子上前回话。
“府衙大狱那边怎么样?”
“动静非常大!抓了得有近百名的桑户蚕农!”
“大狱那边你亲自盯好了,有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派人来禀报我。还有拿着我的腰牌去,看看被抓的农户中有没有妇女、老人和孩子,就跟他们说织造局里缺杂工,我想找一些不用给工钱的,先设法把这些人营救出来。记住,一定不要让他们起疑心,该打点的地方你自己拿捏。”
“是!爷放心吧!属下一直和那帮杂碎打交道,心里有分寸。”黑脸汉子接了梅渡羽的命令,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匆出了梅宅后门办事去了。
梅渡羽安排完,微闭着眼睛仰面倚在太师椅上,老管家心细忙吩咐丫鬟用热水拧了手巾,在自己手中试好冷热,才帮梅三郎敷在了额头上,“爷,是不是该动一动董知府他们了,您总是这么与他们周旋,实在是太累了。”
“还不到时候啊,一个贪官身边就围着一圈贪官,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现在朝廷前方还在和狼国人打仗,我们现在剔骨疗伤,朝廷官员新老不接,等于自断手足。”梅渡羽将湿热的毛巾缓缓的从脸上拉下来,思绪随着热气飘荡:铲除贪官如果那么容易,子瑛何苦设计谋划这么多年,不惜自己趟在污水中,也要把他们一点点连根剔除。
子瑛忍得,我梅三郎就更应忍得。
想到这,便想起了地牢里的赵雨歌:“那个女子有什么动静么?”
“也没有什么大动静,就是刚关进去的时候,疯言疯语了一阵,然后就不做声了。”
“她都说些什么?”
“说什么,她不是子瑛,她才不稀罕做子瑛,子瑛不男不女的……”
梅渡羽腾的站了起来:“她若再敢侮辱‘子瑛’一句,就给我扇她的嘴巴!”
“是!只不过……这女子会是哪边派来的人呢?”老管家担心赵雨歌身份特殊,将来会给梅渡羽埋下隐患。
“有可能是董长鹤那边派来的,他们一直觉得梅家做大了,不好控制了,想把我扳倒杀鸡取卵,再给织造局扶植起一个新的官商对他们来说很容易;也有可能是朝里清流党派来的,那帮理想高洁之人,认为我是滋养毒瘤的源泉、祸害百姓的地头蛇,总之想我梅渡羽死的人又何止他们。”
老管家一路陪着梅渡羽走过来,知道从他劝走梅家老爷、夫人那天起,他就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想着,不禁泪水就涌出了眼眶。
府衙大狱那边,一直到晌午也没有什么动静,蚕农们喊了一夜的冤,也没人搭理,顿失希望,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没了生气。
一个黑脸大汉,穿着身酱紫色的绸缎袍子,捧着壶酒,哼着淫词小曲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牢头一看,认识!是织造局那边常来走动的马六,梅三爷身前当差的红人。
“哎呦,六爷!今天哪阵风把您吹我们这儿来了?”牢头哈腰笑脸相迎。
“还哪阵风呢?!昨夜里头那帮贱民在织造局放火,坊里的婆子丫头胆子小的不知吓疯了几个,现在是一团乱,打扫收拾的人手都不够,这不,我家三爷让我上你这看看有没有女囚可以提过去干活?”马六说着,一双豹子眼就开始在牢房里打量。
“有是有,这不昨夜里头因着织造局纵火案,抓了不少。”
马六顺着牢头的视线,走过去,不时的还装出鄙夷的样子,踢踹着倚着铁栏杆而坐的蚕农,“昨晚放火的有这么多人啊?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帮子刁民!”
“也没有这么多,难免有老婆儿女牵扯进来的。”
“行了!老六我也帮兄弟你腾腾闲,这么多人挤在这,你不喂饭啊?上面能多给你饭钱吗?老幼妇孺,只要能干活的,都给我提走吧。”
“这……不好吧?是不是得问问董大人?”
“为这点小事去问知府大人?!兄弟你这牢头是不想干啦?!”马六将怀里捧着的酒坛子重重的墩在了牢头的手中,还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牢头好奇的掀开盖子去看,银灿灿的光芒险些晃瞎他的眼,居然是一酒坛子的银子。
“怎么着,三爷赏的酒不对兄弟口味?”马六梗着脖子斜睨牢头。
牢头的口水都流到了前襟上,哪能嫌不对味呢,现在就算把他的老婆领走他都没有意见,“六爷尽管挑,女人不够用的话,男人也可以挑走,只要剩下一多半,够磨刀的就成!”
“磨刀?”马六貌似不经意的反问牢头。
“这事闹得这么大,总要杀几个的。”牢头说的就好像是要切几个白菜一般。
“畜生!你们怎么能这么草菅人命!”大丫蹿过来,一把将手伸出狱栏,卡住牢头的脖子,雪里狐也将手伸向藏在腰间的暗器,跟了过来。
“咳咳!来来……”牢头拼命挣扎着,想要叫人。
“嚯!”这家伙还真有劲,马六二指捏住大丫的脉门,只觉得这两个破衣烂衫的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但直觉告诉他这两个男人很重要,于是对牢头说,“正好,坊里还缺两个掏厕所的,这两个家伙我也要了。”
“便宜了你们两个狗东西!”牢头揉着脖子,挨个打开牢门将马六点的妇女、小孩、老人外加上大丫和雪里狐一并提出来,交与了马六。
马六出了府衙大狱,分两路,一路命人将大丫和雪里狐押往梅家大宅,因为他出了监狱被阳光一晃眼,忽然就记起这两个人好像就是那日在知味斋门外护着那个神秘女子的二人;而另一路则命人将其他人护送到织造局后园安顿好。
大丫和雪里狐一听是送他们回梅家大宅,也就不再挣脱,眼下里一件事又一件事的接连发生,杭州知府竟然为了掠夺百姓土地,不顾王法草菅人命,是时候该救出公主研究一下对策了。
梅家地牢的看守可比府衙大狱的衙役们人性的多,到了晌午还给饭吃,看守端着饭走下石阶,忽然就听到一声嚎叫,紧接着是“碰”的一声撞墙声,看守大叫着“不好”丢开饭碗,向关押着赵雨歌的牢房飞奔了去。
只见灰白色的墙壁上,用鲜血书写着几个狰狞的大字“梅渡羽,你个负心汉!”,那个半夜里刚被关押进来的女子满面血红,头抵在墙上,一动不动,挨着她脑袋的墙壁也是一片鲜红。
看守几乎是扑了过去,探赵雨歌的鼻息,这三爷刚关进来的人,就这么死了,他老命也就别要了。看守颤抖着将手指挪开了雨歌的鼻孔,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大丫和雪里狐刚被押上梅渡羽的扶摇阁,看守老爹就气喘吁吁跌了进来,“三爷,不好了,那个妮子她她她,她自尽了!”
“你说什么?!”梅渡羽、王大丫和雪里狐三个人几乎是同时抓住了看守老爹的脖子。
老爹翻了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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