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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山里的野人
被公主他们救下来的老汉,说什么也不敢踏进知味斋,贫寒百姓一生穷苦,这样奢华铺张的馆子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老丈,您莫要怕啊,咱们进店里,让我们雪大哥给您瞧瞧,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好上些药。”公主难得柔声细语的说话,宽慰着老农。
“小老儿谢过三位恩公了,这样好的馆子哪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进的,我还是赶紧回吧,我孙女还不知现在怎么样了。”老农边说,边用脏破的衣袖抹着眼泪。
“这样吧,我送老丈回去,赵贤弟和王贤弟先在馆中边吃边等我。”雪里狐从公主手中搀过老农说道。
“这怎么话说,咱们兄弟三人就好比那桃园结义的刘、关、张,要吃一起吃,要玩一起玩,要睡一起睡,要去送人一起去送人!”公主拍着胸部,一副仗义豪情的模样。
“只说最后一句就可以了……”大丫冷眼斜睨公主。
“掌柜的!我们现在先不吃,送完老丈回来再吃,还算不算数?!”公主抬手招呼店家。
掌柜频频点头:“自然算的!梅三爷交代的事情那可都是铁板上钉钉子,实打实的,您三位什么时候来,我就叫伙计们什么时候上菜!”
“成了!那咱们先去送老丈吧,回来再祭五脏庙!”
“那就按赵贤弟说的办吧。”雪里狐将老人家背到背上,公主和大丫紧随左右,三个人一同出了知味斋。
“老丈,您可知道那位喝退衙役的红裘男子是谁吗?”公主问完,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赠了您一锭元宝让您还债的那个好心人。”
老农听完,只长叹一声,说了一句,“什么好心人,不过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罢了!”
“什么意思?”公主追问。
“三位恩公救了小老儿,小老儿本当知无不言才是,只是小老儿实在是不想三位牵扯进来,淌杭州府这趟浑水呀。”老农身上疼痛,心里更是疼痛,不禁拧紧了眉头。
“大爷的这些话,你还听不明白,别以为长得俊的就都是好人,那个什么三爷看来不是个好东西。”大丫的话,多少有些吃味,只是公主心粗闹不明白。
“你是大爷肚子里的虫啊,大爷又没有细讲!”公主挑起凤目狠狠的瞪了大丫一眼。
三个人脚程都算快的,雪里狐和王大丫都本是从小就习武的人,倒也不奇怪,只是赵雨歌却真让人惊讶,不但跟着他们丝毫不吃力,偶尔还会蹦蹦跳跳到他们前面,嘻嘻哈哈地说东说西。
“赵贤弟也习过武吗?”雪里狐好奇问道。
“啊……这个吗……”公主眼珠子一转,胡掰道,“我以前待的地方,总有个坏人追着我打,我躲她躲惯了,脚下自然就快了。”
“哦,这样?”雪里狐又转头问王大丫,“那王兄弟呢?”
“呵呵……我啊……”大丫愤愤瞪着公主,回答雪里狐,“我以前待的地方,总有个家伙挑衅我,我就追着她打,追惯了,脚下自然就快了。”
雪里狐左边看看公主,右边看看大丫,脸色淡淡的,不做任何评价。他背上背着的老农却被勾起了兴趣,“这人追着人跑就能练出轻功啦?那我得让我孙女练练,省得以后被那些恶人再欺负。”
“老丈,您别听她们两个瞎说,哪有轻功那么容易就练成的。”雪里狐紧了紧头上的纱笠,又将老农往背上托了托。
“雪大哥你累了吧,让王贤弟他背一程吧。”公主腆着大脸,饶不受累,还想做好人。
“你可真会安排。”大丫心里怨叹:我还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哦。
“谁都不用背了,不用背了。”老农看到前方现出的小石桥,就急忙要从雪里狐的背上下来。
大丫误会了他的意思忙解释道,“大爷,您别往心里去呀,我是和赵兄弟逗着玩的,我们闹习惯了。来!我背您!”
“不是不是!哪能呢!小老儿都不知道该如何谢过三位恩公,是小老儿要去的地方这就到了,三位恩公送到这里就行了。”说着老农跪倒在地,“小老儿无以为报,来生定做牛马报答恩公们。”
“大爷,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大丫和公主一边一个将老农搀了起来。
雪里狐四周环视了一番,群山荒草哪里来的半处人家,于是说道,“老丈您受了重伤腿脚不方便,还是让我们将您送回家吧,您心里大可不必有什么顾虑。”
山里的天气如同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谈话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冬天里居然下起了雨,打到人身上刺骨的冷。
老农望着天,恍恍出神:“看来是天意呀,是四爷要留人呐,那就麻烦三位恩公了,过了石桥,前面山包后面有条山缝,钻过去就是小老儿要去的地方了。”
公主与大丫、雪里狐,三人个面面相觑,满怀着好奇心,背上老人,哈着腰穿过窄而弯曲的山间缝隙,扒开挡着出口的枯木,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小而简陋的庙观。
一块无字匾额挂于寺门之上,左右联对也皆无字,小庙看上去不像新建的,所以无字空匾应该不是还没来得及写上去,而是刻意为之。
这就奇了。
公主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伸出食指道,“此情此景,我想起了一首诗。”
“什么?”
“从前有座山呐,山里有座庙!”
“叫你搭理她,我就知道没有什么正题!”大丫鄙视的看了看赵雨歌,又责怪的望了望雪里狐。
三个人刚准备要进庙,就被呼啦涌出来的几个人搡了出来,“什么人?!”
公主定睛一瞧,涌出来的这几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活像野人一般。
雪里狐背上的老农赶忙向庙中杀出来的野人打招呼,“大午!是我!”
“曲老爹!您可回来了!”当中的一个“野人”将披散的头发向脑后一撸,竟是一红脸汉子,
“您怎么带了陌生人回来啊?!”
“雨这么大,还是进庙说吧。”
红脸汉子提防的审视着公主三人,最后还是碍于曲老爹不得已把他们让进了庙中。
“爷爷!”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从庙堂正中的泥像后跑了出来扑到了老农怀中。
“娃,你跑回来就好啊!担心死爷爷了!”曲老爹拉着小姑娘,将自己如何不忍心看娃儿们挨饿、如何带着孙女进城讨饭、如何被官府的人看到、如何叫女孩先跑他自己拖住那些人、如何险些被打死、如何被赵雨歌他们所救,一一向红脸汉子等人讲了一遍,“我本来是没想带三位恩公进来的,可到了山口忽然就乌云密布下起了这场冬雨,我想着……是不是四爷要留客啊。”老农说着,向正中的泥像望去。
公主一进来就扶着老农从雪里狐的背上下来,听他和红脸汉子交代前因后果,此时方随着曲老爹的视线向泥像望去,而大丫却已在刚进来时就痴痴的呆立在了塑像前,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喂!你怎么了?!”公主撞了一下大丫的肩膀,大丫居然一时失力瘫坐在了地上。
“不会吧?!我可没使多大劲。”公主忙去拉大丫。
雪里狐抽出一个火折点燃举起来看,也不禁后退一步,脱口而出,“寿王殿下!”
“哪来的寿王殿下!这只是百姓供奉的一个无名佛像!”红脸汉子一把夺下雪里狐手中的火折摔到地上踩灭了,“请你们离开这里!”
“大午!”
“老爹!您不该带他们来!难道您听不出他们的京都口音吗?!万一又是什么锦衣卫那该怎么办?!”大午急得,就想直接把公主他们拽出去。
“就算我们不会被人发现,难道要一辈子躲在这里吗?我老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你们还年轻,娃们还小,难道要在这里做一辈子野人吗?!四爷这是在为咱们指路呢,这是他为咱们引来的贵人。”曲老爹坚信自己的直觉。
“这位兄弟、曲老爹有什么冤屈你们就说吧,寿王的事情不用和我们避讳,他生前也是我的朋友。”雪里狐说道。
“真的?”红脸大汉犹疑的问道。
雪里狐转身面向大门撩衣跪倒,“若我雪里狐有一言不实,便在此刻遭五雷轰顶而死。”
“恩人快快起来!”曲老爹连忙扶起雪里狐,红脸大汉也略微放下些戒心,搬了几块石头为凳,请公主三人坐了下来。
公主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向墙角里蹲着的五六个小孩子招了招手,那本来是她背着大丫偷藏的零食,准备吃独食的。
小孩子们虽然饿坏了,但谁也不敢过来拿,一个个小鹿般惊恐的眼睛偷看着大人们。
“拿着吧。”曲老爹点了点头,小孩子们才跑了过来抓走纸包,怯怯的说着,“谢谢大哥哥。”
赵雨歌看着这些干瘦的孩子,有些恍惚,她真的是在有人间天堂之称的杭州吗?
“老爹你们怎么落到这步田地?这塑像又是怎么回事?”
“哎,一言难尽啊。先从这塑像说起吧,雪恩公没看错,这便是四皇子寿王殿下的塑像。六年前的大水灾,寿王殿下不眠不休亲自在堤坝上监督修堤固防,疏散百姓,还当即处斩了三名玩忽职守贪墨修河款的官员。灾后不但从自己的宫中拿出银子救济百姓,还教我们灾民养蚕种桑,纺出的丝线由织造局收购用来织造丝绸卖往国外,而且奏请了朝廷免了我们两年的赋税。”
“这是大好事啊!”
“可是好景不长……”
“三年前寿王突然受召从边关返回皇宫,没几日便传出他身染恶疾去世的消息。”大丫悲愤的接过曲老爹的话说道。
“百姓们都不信啊,殿下不过二十出头正当盛年,怎么说去就去了呢?!虽然不信,但我们平头百姓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大家凑了些钱为殿下修了座庙,以祭奠他在天之灵。”
“没成想连夜京里就来了好几队人马,听说是宫里的锦衣卫,一夜之间寿王庙就被毁成了废墟,领头修庙的人也从那时起便不见了踪影!”大午粗声粗气的说着心中的不平,“我们没有办法,就用人扛用手搬,蚂蚁搬家似的,将庙移到了这深山中,也不敢挂匾了,一个字都不敢落。”膀大腰圆的汉子说到这里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王爷在的时候,虽说一拳难敌四手,但总归是有一个实心实意为我们老百姓着想的人,王爷这一去,这天简直就翻了个儿!”曲老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这两年旱灾接着虫灾,地里颗粒无收,桑叶更是被虫子都啃光了,蚕没有吃的养不活,蚕农就没有蚕丝换银子。官府非但不帮百姓度过灾荒,还变着法的盘剥我们,硬逼着借贷给我们每户五两银子,就让我们每户每季上缴织造局四百斤蚕丝,这样的荒年我们上哪里去弄蚕丝啊,交不上的就被迫用土地顶、房子顶,什么都没有了就逼迫我们卖儿卖女,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逃进了山林躲进了庙里。”
“真是混账!”大丫想骂人,但发现最恶毒的话语都不够用来骂那些狗官。
“这些话我骂了不下一千遍一万遍,又能怎么样?和你们说了又能怎么样?到头来你们不过是过客,你们这样看不过的侠士也不是没有,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还不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大午频临崩溃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见公主和雪里狐均没有表态,大丫急躁的站起身来,“这事你们管不管?!”
公主起身扶着庙门,望着渐渐变小的雨势,心中虽然如江河般翻滚,但最后却只是淡漠的吐出了一句,“大午说的对,我们并不能根本的帮上什么忙,小狐拿张银票给老丈吧,权且帮助他们度过眼下的难关。”说罢,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中。
“赵雨歌!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冷血!”大丫怒气冲冲的追了出去。
“这……”曲老爹有些失落。
雪里狐按了按曲老爹的手,“老爹给我家主人一些时间,我想她不会真的坐视不理的。”并从怀中抽了一张银票递了过去,“带孩子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安顿好了到知味斋通知我们一声。”交代完,雪里狐也出了庙门追赶赵雨歌她们而去。
曲老爹怔怔的望着寿王赵成吉的塑像出神,“不知为什么,我就觉着那位赵恩公的眼神和寿王好像。”
“快醒醒吧老爹!他哪里像四爷,四爷若还在世绝不会不管我们安危的!”大午召集众人,准备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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