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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里始终念着乔汐的事，陈娇一回去就给自家小姨打了电话。咖啡厅虽然客人不多，但也没请什么人手，来个小孩帮忙也好。得了准确的消息，陈娇立刻高高兴兴地通知乔汐，可乔家没电话，只能打到齐筠皓那。
此时，乔汐拉开门，齐筠皓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没什么事，松一口气，不放心地又问一句：“我好像看到那个姓康的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乔汐摇头。
于是齐筠皓彻底放下心来，这才想起来意：“陈娇的电话，说有事找你。”
两人家就住隔壁，乔汐虚虚掩好门，跟着齐筠皓过去。齐父齐母都在楼下的河堤边纳凉，屋子里就齐筠皓一个人，电视开着，屏幕中，小坦克正一闪一闪的暂停着。
看样子是在打游戏。
乔汐接过话筒，齐筠皓盘腿坐在凉席上，游戏声音关到最小，耳朵竖起来，一心二用地摆弄手柄，短短十分钟死了三四次。不知对面陈娇说了些什么，乔汐忽然忍俊不禁地轻笑一声，齐筠皓手一抖，放一辆残血坦克溜进了老巢，接着game over的音乐响起。
丢下手柄，齐筠皓回头看一眼，乔汐正垂着眼，唇角还有未敛去的笑意，不时轻轻应两声……真搞不明白，女生之间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
电风扇开到最大档还是热，齐筠皓索性关了门窗，打开空调。见乔汐还在讲电话，便去厨房倒一杯水，出来后，又回卧室换一件背心。
他这么在眼前来来回回的晃，乔汐抬头看一眼，对着电话轻声道别：“那明天下午见。”
“你们女生话可真多。”电话方一挂断，齐筠皓忍不住嘀咕，随即招招手：“乔汐，来打游戏！”
乔汐看一眼时间，刚准备拒绝，齐筠皓拉着她的手腕往过拖：“就两把，打完就让你回去，我一个人打多无聊。”
两人并排在凉席上坐下来，齐筠皓调到开始界面，拿肩膀撞了撞旁边的乔汐：“好好打，故意输给我可不算啊。”
乔汐偏头看他一眼，嘴角翘了翘，没说话，白皙手指在手柄上飞舞。
电视上的两个小人扭打在一起，不一会game over，代表齐筠皓的红色小人倒地不起。
输了？
齐筠皓一愣，不服气道：“再来！”
十分钟后，齐筠皓：“……”
乔汐放下手柄，眼睛里是亮晶晶的笑意：“两把了。”
“不行不行，再来一把！”
九七年，游戏机在县城里还是个新鲜玩意，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不喜欢玩的。乔汐又留下来打了两把，毫无意外的，齐筠皓通通以失败收场。这下齐筠皓傻了，以前两人一起打游戏，多是坦克大战、玛丽兄弟之类的协作游戏，齐筠皓在前冲锋陷阵，乔汐就在后面扫尾配合，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乔汐打游戏这么厉害。
空调温度开的低，又是直直对着人吹，乔汐肚子有点痛，看时间不早，便道：“我得回去了。”
齐筠皓打游戏罕逢敌手，这会意犹未尽，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走，于是耍赖地勾住她的肩：“赢了就想走？不行，起码得让我赢两把！”
乔汐推了两把，没能把人推开，只得无奈地看他一眼，唇角漾起一点笑意。
齐筠皓家的vcd是当时的高级货，能放三张碟片，可以自如切换。齐筠皓手还勾在乔汐肩膀上，以防她跑了。另一只手拿着遥控器，嘟囔着换个游戏再战。
碟片滋啦滋啦地转过去，短暂的黑屏中，齐筠皓得意洋洋地转过脸：“这回你要是还能赢我，我就——”
话没说完，音响中忽然一声尖叫。电视屏幕里，赤|裸的男女纠缠在一起，白花花的肉体翻滚，喘息呻|吟不断。
两人都是一愣，怔怔地看着电视。还是齐筠皓先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目光落在乔汐近在咫尺的侧脸上。她脸上的表情尚还有些茫然，瞳仁深深，映着电视里不断闪烁的光，被那□□裸的画面冲击地回不了神。
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齐筠皓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几乎马上就要碰到乔汐脸侧白皙细腻的肌肤。忽的一双手在胸前推了一把，齐筠皓立时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视追上去：“乔汐！”
乔家大门在面前“砰”一声合上。
“乔汐！”齐筠皓在外面焦急地拍门，“你听我说，我、我也不知道是那种东西！”
半晌后，里面传来乔汐低低一声“嗯”，她轻声道：“回去吧。”
没有月亮，一条银河贯穿暗蓝天幕，与地上的江水遥相呼应。隐约三两个人影在江边扑腾，不时溅起浪花。
齐筠皓又站了一会，犹犹豫豫地：“那我回去了啊。”
齐父齐母还在楼下喝酒吹牛拉家常，进了家门，目光不由自主地往电视上瞟，又小心翼翼向楼下望两眼，齐筠皓迟疑着按下遥控板。怕往来邻居听见声响，他特意关了声音。浑身燥热地看完一出默片动作小电影，把碟片重新转回去，客厅复原，齐筠皓一头扎进卫生间。
巨大的视觉与心理冲击下，电影中女人的模样早已不甚分明，脑海里都是乔汐——微笑的、皱眉的、无奈的……
有时候，少年长大成人，只需要一部小电影的时间。
咖啡店在县城里算是个洋气又高档的地方，围观的人多，真进去的少。为了节约成本，开业时间一推再推，从早晨九点改到了中午十二点。
要过去打工，怎么也得见见老板。乔汐没有睡懒觉的习惯，第二天一早起来做了早饭，看一会书，等到临出门，却难得有点发愁。
穿什么好呢？
乔汐自己的衣服都是几年前洗的褪了色的t恤和麻布裤子，虽然平日里不觉得，但到了这种偏正式的场合，多少还是会感到不自在。
乔汐目光无意识地飘向窗外，落在迎风摇曳的裙子上。
谁不想活的光鲜又亮丽呢？
乔汐和陈娇约的下午两点，吃过午饭，她整理一下，准备出门。齐筠皓像是时刻关注着这边，乔汐一开门，他便从隔壁探出个脑袋。
两人对视，齐筠皓耳根发红，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你是不是和陈娇去咖啡厅？我、我陪你。”
“好啊。”
盛夏阳光热烈，两人一前一后地自楼上下来，到了桥头，陈娇已经等在那里。她站在树荫下，撑一把小花伞，手掌不住在脸旁扇着风。见两人过来，她招招手，目光不自觉地被乔汐吸引过去，阳光下，女孩子白得仿佛会发光。
陈娇既羡慕又嫉妒，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扫，忽然轻轻“呀”了一声，目露惊讶：“你买了这条裙子？”
乔汐扯一扯裙摆，偏头看她。
“我之前看了好久呢，我妈一直不肯给我买。”陈娇嘟囔着，又看她两眼。这裙子是老板从南方带回来的新款，据说那边正流行，价钱不便宜，整个县城只此一件。
乔汐愣了愣，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保持沉默。
咖啡厅开在河对岸，三人迎着阳光一路走过去，陈娇擦一擦额头的汗，推开玻璃门，冷气一瞬间扑出来，风铃晃动，叮当作响。
陈娇一边招呼乔汐和齐筠皓，一边冲着吧台甜甜的笑：“小姨！”
吧台后的女人抬头，长卷发，眉毛是时下流行的酒红色，纹成细细一条，见了陈娇慵懒地招招手。三个小孩在吧台前排排站，陈娇撑着高脚椅跳上去，双腿一晃一晃。
“我要一杯冰摩卡。”说完回头招呼齐筠皓和乔汐：“你们喝什么？”
吧台前只有两张椅子，齐筠皓让给乔汐，站在旁边低头看单子：“乔汐，你喝什么？”
乔汐垂着头，睫毛覆在眼睛上，多少有点拘谨：“和你一样。”
话落，陈娇偏头看她一眼，齐筠皓则有点说不出的高兴，于是点了两杯卡布奇诺。
小县城的咖啡厅，好喝不到哪里去，但胜在新鲜。因此咖啡端上来，即便一股浓浓的糖精味，三个小孩捧着杯子，依然喝的很开心。
陈娇小姨懒懒抬眼看着对面两小孩：“是谁要来我这打工啊？”
乔汐立刻坐的端端正正，杯子在身前摆放整齐：“阿姨好，是我。”
陈娇在一旁帮腔：“小姨，你平时多照顾点乔汐啊。”
乔汐长得漂亮，陈娇小姨打量她两眼，目光在她裙子上停了停，眉梢挑起来。不过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过来可以，但你年龄不够，对外就说是给亲戚帮忙知道吗？”
这就算同意了？
一愣过后，乔汐点头。
之后陈娇小姨简单说了说工作时间和待遇，接个电话，提前走了，剩下三个小孩围在桌边又叫又跳的庆祝。
第二天中午，乔汐正式来咖啡店上班，得了一套老板发下的工作服。就像陈娇说的，漂亮的像是漫画里才会出现一样，胸前背后都有大大的蝴蝶结。乔汐人小，裙子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她只好拿腰带系着，蓬松的裙摆越发衬的腰肢纤细。
咖啡店大多时候没有客人，乔汐要么打扫卫生，要么征得老板同意躲在吧台后看书。这天下午，她正坐在吧台后温习下学期要开的课程，忽然风铃叮当响，一张灰蓝色的纸币递过来。
“一杯蓝山，谢谢。”
乔汐抬头，男人微微眯了眯眼，有些意外：“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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