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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今天本来是康文祥做东，请季珩吃饭。听人说今年上面要严打，但也没具体消息，知道季珩在省城有关系有门路，这才想问一问，不想中途因着个黄毛丫头闹得不愉快。
康文祥只得忍气吞声，阴测测地盯了乔汐一眼，想着改天再收拾她，嘴上热情的招呼季珩回包厢，再喝两杯。
“闪闪，”季珩垂头，询问似的，“一起吃顿饭，一会送你回家？”
乔汐本想拒绝，余光瞥见康文祥的表情，迟疑一下：“同学还在外面等我，我要给他们说一声。”
季珩于是松开手，示意自己在这里等她。乔汐出去后，季珩点一根烟，漫不经心道：“康哥，乔汐这孩子和我有缘，日后还要麻烦你多照顾着点。”
康文祥眼角一跳，知道季珩这是打定主意要护着那黄毛丫头了。但就像当初不会为了乔汐去得罪王家一样，如今他同样不会为了乔汐去得罪季珩。
只是多少还有点不情不愿：“呵呵，老弟放心，你看上的人，没人能动。”
心下忍不住骂，果然是个小婊|子，连季珩这种道貌岸然的变态都能勾搭上，不知使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片刻后，乔汐回来。季珩伸手，她犹豫一下，握上去，被拉着手领进了临河风景最好的一间包间。房间里加上乔汐有七个人，位置宽敞，服务员在季珩身边添了座椅碗筷，等乔汐坐下，又拿了果汁给她倒上。
周誉坐在季珩另一边，笑嘻嘻地冲她打招呼：“小乔汐，好久不见。”
乔汐礼貌的点头：“哥哥好。”
季珩偏头，目光淡淡地扫了周誉一眼，随后夹一只鱼丸，丢在乔汐碗里，给她介绍旁边的宋彬。
“你好。”宋彬搁下筷子伸出手，“我叫宋彬。”
他穿着简单整洁的衬衫西裤，戴一副无框眼镜，肩平背直、眉眼周正，一身儒雅的书卷气，彬彬有礼的样子完全不像县城里的人。
乔汐还没来得及说话，周誉先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兄弟，你不是吧？你当你在外交呢？哈哈哈！”
宋彬推了推眼镜，多少也有些尴尬，正准备收回手，女孩忽然伸出软软的小手和他握了一下，她嘴角微微抿着，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哥哥好。”声音清脆，尾音带了点糯。
季珩莞尔，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康文祥打太极，一边时不时给乔汐夹菜，问问她的口味。
全程照顾，态度亲昵。
一顿饭吃的算是皆大欢喜，除了康文祥。他得了一堆似是而非的消息，再加上乔汐这事，心里发堵。临走了，忍不住道：“乔汐啊，以后跟了珩哥，也别忘了康哥对你的好，是不是？”
乔汐不吭声，季珩笑一笑，不轻不重地怼回去：“这就不劳康哥费心了。”
等人走了，季珩偏头看了小孩一眼：“行了，他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乔汐点点头，季珩又问：“到这来有事吗？”
乔汐迟疑一下：“……找工作。”
周誉正开车过来，远远冲着这边招手：“小乔汐快来，哥哥带你去兜风。”
火锅店门前灯光明亮，乔汐微弯着腰，似乎哪里不太舒服。季珩若有所思地看她两眼，皱了皱眉：“闪闪。”
乔汐转身，她手还按在肚子上，弓着腰时，领口坠下去一点，少女刚刚发育的胸口立时明晃晃地撞进眼底。
季珩一愣，立刻礼貌的移开目光。他还记得小孩按在肚子上的手，于是问：“肚子不舒服？”
乔汐点点头，随即又摇头，脸色苍白，唇上几个小小齿印。
眯了眯眼，季珩顿时就悟了，算日子也对的上。等上了车，季珩打开车窗，拿起自己的衬衫盖在小孩肩上，随后对周誉道：“冷气关了。”
“小乔汐不舒服？”周誉好奇地看一眼后视镜，从善如流地关了空调，“那我们是去医院还是送小乔汐回家？”
季珩一手撑着额头，眼睫半阖：“去商场。”
河风卷着热浪自半开的窗外吹进来，季珩多少有些烦恼。这孩子早熟，不该懂的人情世故她早早就懂了，可那些青春期女孩子应该知道的东西，她却一片懵懂。
但如果他不管，似乎也没有人会教给她……有种养了个丫头的错觉。
车子在县城唯一一栋商场门前停下，季珩率先下车，随后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示意乔汐跟上。他领着人，一路上了二楼，在一间内衣店前停下。
“去吧。”季珩低头点了支烟，然后轻轻在她肩上推一把。
乔汐先还有些愣，等看清店里挂着什么后，脸“腾”地红了。她讷讷地站了一会，垂下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几个店员小姐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推销。
“小姑娘几岁啦？”
“以前有没有穿过胸衣？知道自己的尺码吗？“
“喜欢什么款式呀？”
目光迅速地自一排排胸衣上扫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乔汐茫然地和店员小姐对视。见她这样，店员小姐探头看一眼站在店外抽烟的男人。
“小姑娘是第一次来买内衣吧？哥哥陪着来的？真幸福。”
“小姑娘真漂亮，哥哥也帅气。”
“就是啊，也不知道父母怎么生的，羡慕死了。”
几个店员嘴上说着漂亮话，手里已经拿了几个内衣，一个个挨着在乔汐面前晃：“都是这周才到的新款，小姑娘看看喜欢吗？”
粉嫩的颜色和可爱的图案，除了形状有点让人害羞外，确实很好看。
乔汐点了点头，于是几个店员拉着她往试衣间走：“那就试一试，姐姐教你怎么穿。”
乔汐回头，季珩正一手插兜，懒散地靠在商场中庭的栏杆上。他垂着头，看不清眉眼，但眼角下一点泪痣分明，随着指尖明灭闪烁的烟火浓郁起来，似乎点亮了整张脸。
试衣间里，两个店员小姐围着乔汐忙前忙后，一边讲解，一边动手教她。面前就是一整面大镜子，乔汐裸|着上身，露出细细的腰肢和精致的锁骨。
“皮肤真好啊，白的像是会发光！”店员小姐赞不绝口，几乎要夸出一朵花来。
乔汐从未经过这阵仗，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抿着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单薄稚嫩的身体上，确实有了一点她不熟悉的曲线。
“真漂亮。”店员小姐感叹，“再试试别的款吧。”
乔汐摇摇头，去拿自己的衣服：“不了。”
“这些款都喜欢的对吧？那我就照着你的码一样拿一件。”店员误会了她的意思，喜滋滋的一点头，“小姑娘爱干净，现在又是夏天，这种贴身衣物天天都得换。”
“哎——”
店员说完就出去了，乔汐想拦没拦住，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出来，季珩正在柜台前买单。
多少有些不自在，脚下一顿，乔汐抿着唇角，低下头：“珩哥。”不等季珩回答，她抬眼扫过柜台，急急道：“不用那么多，我……”
季珩指尖勾着袋子，晃了晃，收起钱夹：“走了。”
乔汐家就在河堤边上，盛夏的夜晚，江水滔滔、河风徐徐。厂子里的职工、家属搬着凳子、摇着蒲扇，稀稀拉拉坐了一院子，楼角挂一盏昏黄小灯，蚊香升起袅袅青烟，大人们拉着家常，几个小孩在一旁跑来跑去。
车子远远自河堤上驶过来，在楼前停下。院子里的人伸着脖子张望，耳朵竖着，蒲扇都忘了摇。
车里，季珩递过来一个袋子：“去吧。”
知道都是买给她的，乔汐沉默了一会，接过来：“谢谢。”随后她抬起头：“珩哥，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会？”
季珩看她一眼，不置可否。乔汐便当他是默认，拉开车门三两步跑上楼，很快又下来，手中提着个小小的袋子，从敞开的窗口递进去。
季珩拿出来看一眼，是他的衬衫。
没想到她还记得，多少有点啼笑皆非，季珩点点头，问她：“还有事吗？”
乔汐摇头，随后车窗在她面前缓缓升起，周誉从前头伸出一只手：“小乔汐，拜拜！”车子越开越远，渐渐于视线中消失，等到看不见了，乔汐才转身上楼。
她一走，坐在院子里闲聊纳凉的人们立时议论开。
“乔汐这丫头怎么回事？大晚上的从男人车上下来？”
“车里是谁，你们刚刚看清楚了吗？”
“看车应该是姓季的那个小伙子吧。”
“噢，那个去上大学的小混混——这是看上乔汐这丫头了？啧，那丫头才多大点？”
“也不小了，放身边养上两年正好嘿嘿嘿……”
……
流言有时就是在不经意间传开，尚且对此一无所知的乔汐正打算洗衣服，一翻季珩给她的袋子，除了刚刚买的四五件内衣，还有两条裙子，一袋红糖，几包卫生巾，以及……
钱。
乔汐皱皱眉，把钱重新拿袋子包好，装进抽屉，准备下一次还给他。
至于其他……乔汐拿出日记本记上，这才抱着衣服去卫生间，洗好之后挂在临江的窗外。她擦擦额头的汗，正准备去洗澡，忽然敲门声响起。
“乔汐，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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