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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齐筠皓和陈娇带头鼓掌欢呼，底下一张张熟悉的脸上都扬起笑容。班主任程雪站在教室后面，眼角轻轻弯着，神色欣慰。
“大家知道你是被冤枉的，特意准备了一下，欢迎你回来。喜欢吗？”齐筠皓在一旁小声道。
目光从一张张脸上扫过去，虽然也有像钱佳那样神色不屑、面带不快的，但大多人都喜气洋洋。若是搁在以前，乔汐肯定会感动不已。可这会，她收回目光，眼睫安静地垂下去，微微笑了笑。
“谢谢。”
虽然没有一件事能够真的决定一个人的人生，但不得不承认，有的事情发生了，一定会留下痕迹。
陈娇第一个冲上来，紧紧抱了她一下：“你没事真好！”
接下来是杨洛、曹北等等那些平日里关系算不上好的同学，他们走到她面前，抓抓头发，别别扭扭地送上祝福。
早读就这么过去，下课铃打响时，程雪拍拍手：“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大家趁课间把教室收拾一下，不要耽误下节上课！”
程雪这边正说着，齐筠皓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满了颜色各异的千纸鹤，少年的笑容里满满的都是洋溢的青春。
“这是大家亲手折的，算是给你的祝福。”齐筠皓把瓶子递过去，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祝你平安喜乐，梦想成真。”
不知谁忽然按下了彩喷，一瞬间，亮晶晶的彩色碎片落了乔汐一身。起哄和欢笑顺着大开的窗户传出去，鸟儿叽叽喳喳成群掠过。
盛夏啊，马上就要来临了。
学校多多少少的，总会有些闲言碎语。作为最大的八卦交换中心，乔汐在厕所听到过许多次。
但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
就连那些时常撩闲的男生也不太招惹她了，顶多远远冲她吹两声口哨。
乔汐的校园生活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她每天安安静静的上课，放学后和陈娇留在教室里写作业，等齐筠皓打完两场球，三个人一起回家。乔老太会早早在家做好晚饭，再用凉水冰上半个西瓜，等乔汐回来吃。
生活好似瞬间变了一副模样。
但依然有些不大不小的烦恼，比如每个月如约而至的疼痛，夏日里越来越薄的衣衫和胸口渐渐无法忽视的鼓起，床头那件没能还回去的衬衫，以及……缺钱。
晚上乔汐躺在床上，窗户开着，盛夏里连风都是热的。乔老太睡得很熟，鼾声断断续续，乔汐来回辗转，身上被凉席印出一道道印子。
第二天是期末考，下午才交了试卷费。虽然乔老太不高兴，但还是不甘不愿地掏了钱。只是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读书有什么用，天天交钱，下学期别念了……”
乔汐又翻个身，实在睡不着，干脆坐起来。
六月底了，又临近河边，窗外各种悉索虫鸣，夹着不时的一两声蛙叫。
要去哪弄钱呢？乔汐探身，从桌子上摸过一支笔，就着一点零星月光在纸上写写画画。就算要卖点小东西也需要本钱，可是她没有。去打工？乔汐画一个圈。等考完试可以找找看，少一点也无所谓，只要能把学费攒出来……实在不行的话，就去问问陈娇吧。
正想的出神，没关严的房门外忽然传来乔军的吼声，之后是“砰砰”的撞墙声、嘶喊声、谩骂声……乔汐跳下床，把门反锁，然后拖过桌子，堵在门后。这么一番声响，乔老太也醒了，她在床上辗转片刻，坐起来，一边叹气一边抹眼泪。
家里没钱给乔军买毒品，上次乔汐从康哥那拿的也抽光了，乔军断了有三四天，这几天每晚都要闹腾一番。乔老太最初不忍心，可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怎么也制不住一个成年男人，被犯了毒瘾的乔军打得鼻青脸肿。乔汐看不过去，索性劝她，借着这个机会，让乔军把那玩意戒了。
于是乔军在外面闹他的，乔汐在卧室里干自己的事。反正他也残了，跑不到哪里去。倒是乔老太，自己被打出的伤还没好利索，先替乔军心疼上了。
这会听着外面传来的痛苦嘶吼，乔老太抹抹眼睛，犹犹豫豫地看着乔汐，欲言又止。她想让乔汐去找姓康的，这样不管是乔军还是钱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可姓康的不安好心，乔汐再怎么说也是乔家的种，她不能干这种遭雷劈的事，老乔家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乔老太闭了嘴，发愁地盘算着兜里仅剩的几百块钱。
乔军几乎闹了一夜，乔汐凌晨三四点才睡下，不到七点又起来，出门时神色倦怠。
期末考分两天，头一天考语数外，第二天考政史地生。完了有个一周的小假期，学生短暂放松一下，然后回学校领成绩单和暑期作业，之后正式开始炎热而漫长的暑假。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门生物考完，程雪趁着收卷子的功夫简单强调了一下假期里要注意安全，就给大家放了假。
回家的路上，齐筠皓和陈娇就选择题最后一道究竟选b还是选c争论不休，最后齐齐转头看向乔汐。
乔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答案：“选a。”
这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了。最后还是齐筠皓一拍脑袋，转移了话题：“暑假要不要去哪里玩？我们一起。”
陈娇撇撇嘴：“谁要和你一起去。”
“我又没问你。”齐筠皓勾头去看乔汐，眼睛弯弯，笑出两颗小虎牙，“乔汐，我爸说要带我去三峡玩，然后坐船一直从重庆到南京，你要不要一起去？”
乔汐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马路对面的火锅店。
恰逢周五，又正是下班放学的时间，店里人声鼎沸，热气蒸腾，喧嚣声隔着窗户都能溢出来。店门口竖着一块牌子，写着招暑期工。
“你们先回去吧。”乔汐回头对两人道，“我进去看一下。”
齐筠皓不假思索：“我陪你。”
陈娇看到门口竖着的招工牌子，脸腾地红了，她之前还大言不惭地答应乔汐让她去自家亲戚开的咖啡店，可当时一出事，就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乔汐，”陈娇十分不好意思，“那个……我忘记了，今晚回去就给我小姨说。”
“嗯。”乔汐冲她笑了笑，“没事，我就先问问。”
齐筠皓和陈娇本来也想跟着，但想着人太多不大好，便在店门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等着乔汐。
夕阳的余热落在身上，依旧是让人难耐的温度。店里冷气开得足，乔汐一进去，先打个哆嗦，手臂上被激起一片小疙瘩。
“姐姐，”她忍住搓一搓的冲动，礼貌地问前台，“我想问问你们招暑期工的事。”
前台小姐打量她两眼，正准备开口，旁边过来一个男人，目光往这边斜了斜，笑了：“哟，这不是乔汐嘛。这是干嘛来了？”
康文祥是店里的老主顾了，还兼收保护费，前台小姐立刻有眼色地接话：“小姑娘是来问招工的事。”
“没钱花了？”康文祥眯着眼，叼着烟的嘴角扯了扯，“怎么不跟康哥说一声呢？来来来，陪康哥吃顿饭，一会康哥送你回去。”
他说着，伸手来搂乔汐的肩。乔汐立刻警惕地退了一步，之前不知道康文祥看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但经过看守所那么一遭，乔汐便多多少少明白了。
只是这个人，她确实惹不起。
“康哥，”乔汐垂下眼，“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小姑娘有点怕他？康文祥笑了，弯下腰，在她肩上拍两下，刻意放柔的声音反而让人不寒而栗：“和康哥还客气？你爸爸说了，让你认康哥做干哥哥，有什么难处是不能跟哥哥说的？嗯？太见外的话，康哥可是要生气的。”
乔汐僵硬的站着，还没想好该作何反应，忽然一条手臂环过来，有意无意地挥开了康文祥放在肩上的手。后背似有若无的贴上男人的胸膛，细微的震动，随后是男人好听的声音。
“康哥认识这孩子？”季珩一手搭在乔汐肩上，随意问道。
季珩出手救下这丫头的事早已传遍县城，康文祥自然也有所耳闻。当时念着王家在警局和法院都有关系，康文祥不想管这事，没想被季珩截了胡，不仅打了他的脸，还抢了他看上的人。
康文祥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两声：“那是自然，乔军是我兄弟，我受人之托，要替他照顾好丫头，是不是啊，乔汐？还不到康哥这边来？”
季珩垂头：“闪闪，是这样吗？”
闪闪……
这个亲昵的称呼一出口，乔汐心尖蓦地一颤。她抬起头，对上季珩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后背彻底贴上男人的胸膛，热度透过来，乔汐摇了摇头。
季珩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可这就够了。
康文祥眼角抽搐，阴森的目光落在乔汐身上，不阴不阳地讽刺一句：“这丫头年纪还小，季老弟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季珩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他偏过脸，乜了康文祥一眼：“是康哥淫者见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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