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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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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姒在行宫等了快一个月,  也没等到赵致回来,她十分担心他在营救妹妹时出了意外。

    她每天还要强颜欢笑,来掩饰住心里的不安,  带着弟妹四处玩耍,  内心的焦急和忧虑让她一天天瘦下来。

    正常人哪有过敏长一个月疹子的胡嬷嬷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逮着虞姒问了好几次,  她每次胡乱编理由搪塞过去,却越来越不敢见嬷嬷,眼看赵致不在这事快要瞒不住。

    等到赵致离开第三十六天时,虞姒不需要再苦心隐瞒,因为离王亲自带着人来捉拿他了。

    虞姒从山上回来,乍然看见父王正坐在听香水榭的客厅里等着自己,胡嬷嬷候在一旁,顿时心里重重一跳。

    两个小的见着父王,高高兴兴地跑到他膝下,离王脸色不好,不过对着两个年幼的子女还是挤出些笑容,  与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让胡嬷嬷带他们下去玩。这过程中他没理过虞姒,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虞姒心道不好,  父王定然是知道了,这次气得不轻。

    厅堂里只剩下父女二人,离王脸上的笑容渐收,虞姒挪步走到他面前,行礼后低声问“父王,您怎么来了”

    离王紧盯着她,  却不说话,那视线让虞姒发毛,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许久才听到他问“赵致在哪里”

    “他他病了,还在修养,不能见人”她声如蚊蚋,只觉得头上像是顶了一座山,马上就要把她压死了。

    只听离王冷笑一声“到现在还在扯谎既然你说他在行宫,那你马上把他叫来见我。”

    虞姒咬咬嘴唇,直接跪了下去“对不起父王,我骗了您。赵致现在不在行宫,他妹妹被缙王嫁给寒王,他赶去寒国救她了。求父王饶了他这一次吧,等他回来,会亲自向您请罪的”

    离王哀呼一声,抬手捂住双眼,摇头悲叹“孽女,孽女你这个傻子你被他骗了,他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回来见你了”

    虞姒心里一惊,膝行到他脚边追问“为什么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这会儿还在担心他”离王放下手,眼眶已是通红,他俯身逼视着她,冷冷道,“他没事,他好得很,有事的是你大哥。”

    “大哥他有什么事”虞姒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好害怕这个样子的父王,更害怕接下来要听到的消息。

    离王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断断续续地说“你大哥他,他死了。他被缙王杀了已经快一个月了,而我们现在才知道。”

    “啊”虞姒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被吓傻了似的,不停摇头,喃喃道,“不会的,大哥怎么会死呢一定是弄错了,我们不是盟国吗父王您在开玩笑,您在生我气,才编出来哄我是不是”

    她扑上去摇着离王的手,想让他告诉自己刚才说的都是假话,却被他一把拂开,对着她怒吼道“他死了他被缙国人杀了我的琇儿,他还那么年轻,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贤明的君王,现在什么都没了”

    离王悲伤得仰在椅背上流泪,虞姒震惊过后相信了这个事实,也伏在地上伤心哭泣。大哥与她虽不是一个母亲,却是除了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亲人。其他哥哥姐姐因羡慕嫉妒对她避之不及,只有虞瑛时常来陪她玩,给她带很多杂书和玩具,告诉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好的大哥,怎么会死呢

    “姒儿,你大哥那么疼你,如今他死了,你难不难过”离王看着她,“我们本来该给他报仇的,可你把赵致放跑了。父王也是现在才知道缙人如此阴险奸猾,两国之间的盟约,竟能说坏就坏。你们的婚约,自然也不作数了。”

    虞姒浑身发抖,她忽然觉得对不起大哥和父王,因为听到父王说要杀了赵致报仇,她竟然有些许庆幸他已经离开。如果赵致还在这儿,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死。

    但事到如今,赵致是在她的协助下逃出离国的,她确实犯了一个不能饶恕的错误。

    她终于在离王面前跪正,额头扣地,说“父王,协助赵致离开,是女儿的错,我愿意承受任何责罚,为大哥抵命也可以。”

    离王眼泪簌簌流个不停,倾身扶住她“你大哥去了,已经在父王心上捅了一刀,你想再捅一刀吗那赵致一定早就知道,甘心来我国做质子无非是奉了缙王之命,降低我们的戒心。他利用你的单纯,好神不知鬼不觉逃走,傻孩子,你也是被人骗惨了”

    虞姒扑倒在他膝上,哭成了个泪人儿“对不起,父王我错了,全是我错了”

    离王摇着头,抚着她的脸“不能怪你,父王尚且不能提前察觉缙王的狼子野心,何况涉世未深的你说到底是父王的错,轻信了他们父子两头恶狼”

    虞姒内心被因虞瑛之死产生的悲痛占据,对赵致深深的爱恋似乎也在这一刻悉数化成仇恨和绝望。就像是两把利剑,将她的心戳得千疮百孔,血迹斑斑。

    她恨缙王毁坏盟约杀了大哥,更恨赵致辜负她的深情骗了她,然而此刻除了痛哭再无可以纾解的方式。哭着哭着,她忽觉头痛欲裂,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醒来时正在回宫的路上,马车里陪伴着虞姒的胡嬷嬷和侍女们都哭得眼眶红红的。她们已经知道噩耗,既为祁阳君感到痛惜,又心疼她们的公主,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亲人和爱人。

    离王最初得到虞瑛被杀的消息时,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下去找他。来行宫找虞姒时,他已经过了情绪最激烈的时候了。他这一双儿女,失去哪一个都犹如丢了半条命,此时心痛归心痛,却也不敢刺激虞姒,免得连这另外半条命也丢了。

    虞姒助赵致逃走这事,他没有向其他人提起,但她和赵致两情相悦而订婚,就算完全不是她的错,也难免有人迁怒到她身上。

    一回宫,离王就将虞姒禁足于她的金鸾宫内,不许她出来,也不许别人进去,名为惩戒,实为保护。

    虞瑛的死对后宫和前朝而言都是个灾难。

    他已经是所有人看好的王位继承人,如今突遭灾厄,又到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储君

    其他人是失去了储君,王后则是失去了唯一的爱子,那是她未来的依仗,也是一生的慰藉,受此打击哀伤过度后卧床不起。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因虞瑛的死难过,王夫人却是面上哀戚,心里乐开了花。虞瑛一死,得利最大的就是她和她儿子。三公子虞璘年幼无知,其生母又不得宠,虞瑛一死,将来能坐上王位的可不得就是虞琇吗

    王后失了爱子后意志消沉,无法打起精神管理后宫,离王令王夫人和陶夫人一起协理宫务。陶夫人个性恬淡,加上最近也总是守着失魂落魄的虞姒,这后宫大权自然大部分落到了王夫人手上。

    陶婳对权势向来不热衷,反正无论谁管后宫,有离王镇着,对方也不敢克扣她们母女什么。她现在只想守着自己的孩子,确保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虞姒从行宫回来后一日比一日消沉下去,每日就是待在屋子里看看书练练字画,连金鸾宫的花园也不大去了。她消瘦了许多,昔日清亮的大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整个人笼罩着一种忧郁的氛围,性格越发沉寂。

    她身边的人却觉得十分心疼,多希望能回到过去,她还是那个活泼肆意、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离王见着她这样难受,也不大往金鸾宫来了,看在其他宫的人眼中,还以为她们母女已经失宠了呢。

    自接到虞瑛死讯,离王便知道缙国定然会有所动作,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变故,他开始做各种准备。离国安定多年,早忘了怎样打仗,有战场经验的几位老将还活着的都七老八十了。但为了国家,这些人还是不得不接受传召,临老受命赶赴边关。

    离国乃诸国之首富,最不缺的就是钱。现在他们的军队质量不怎么样,但离王可以砸钱,扩充数量和军备。

    他开始下令全国招兵,并向别的国家大量购买战马和武器,准备好充足的军用物资,以及大量收购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国库的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与他们交易的国家也从中嗅到了战争的味道,有人预言,这天下恐怕很快就要大乱。

    果然,虞瑛死后不到两个月,缙国向离国宣战,让离王没想到的是,南卫竟然联手缙国,也在同一时间向他们宣战了。

    事情发生后,离王可以想到两个国家这样做的目的。

    离国富庶,如果他们能联手攻占下来,平分离国的土地和财富,那么这两国将一跃成为与燕国平起平坐的大国。比起仅仅是和离国结盟,这个选择显然具有更大的诱惑力。只是不知道是南卫先提出还是缙国先提出。

    不过南卫打的旗号竟然是因为先前离王拒绝将朝云公主嫁给他们国君,他们为复仇雪耻来的。这个理由在离王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也可以说明,别人要打你,真的可以随便找个借口。

    稍微有些见识的都不会把这个荒谬的理由当真,然而底层一些百姓会,尤其是很多时候有人在他们中间煽风点火。

    南卫和缙国为了五公主虞姒攻打离国,在百姓中越传越广,到后面连南卫和缙国似乎也默认了,士兵的口号都成了“踏破璧城,夺回公主”。

    这一次,离国的百姓中也开始有人骂五公主是个不祥的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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