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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秋是一部慢节奏的电影, 日常温情治愈向,讲述的是女主生活在城市,罹患阿兹海默症, 随着病情越来越严重, 生活越加不便,只好回到自己出生的小岛上生活。在这里她遇见了离家出走的公子哥男主,性格叛逆不羁的男主遇见温柔的知秋,慢慢与自己的父母和解, 而知秋也在男主的陪伴下,走出过去的故事。
整部电影都没有太大的情绪爆发点, 因此极为考验演员的微表情。更何况这部电影到底是小成本文艺片,没多少当红演员愿意出演, 索性许导全部启用新演员或是类似陶陶这类沉寂许久的实力演员。
只不过为了票房保证,他还是靠着他的人脉,请来了谢之行做男主。
开完剧本围坐会,陶陶让小米暂时照顾知敏, 自己先一步去了拍戏的小岛上, 租一间民房, 跟着当地人耕作打工。许导带着剧组来的那天,愣是在田里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人, 后来凭着脖颈上细白的皮肤才认出了人。
许导“陶陶,这才一个多月,你这做农活的本事,哪里看得出是个城里人”
陶陶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扯下草帽扇风“这不是为了不给许导电影扯后腿。”
许导上下打量一圈,陶陶除了细白的肤色没有变化,举止间的小动作都变得和常年在田地里劳动的人无异。他暗自点头, 他早知她演技不错,可她网上的风评着实让他担了风险,怕她艺德有亏,接了个烫手山芋。
想不到,最后还让他捡了个宝。
当晚,所有演员陆续到达小岛,略微寒暄之后,都回到房间休整。
次日,知秋开机发布会。许导为了控制成本,只简单派人搭了一个台子,头上拉了一个横幅,算是全了仪式。
岂料,隔壁是丧尸行的开机发布会,华美的舞台布景,婉约蹁跹的主持人,还有台下应邀而来的知名媒体,衬得这边简单到简陋。
许导敛了脸上的笑容。
记者问完电影内容,看了丧尸行那边一眼,联想到最近的热搜,话筒转向陶陶“陶陶姐,丧尸行和知秋通过一天开机,也会同时间上映,您认为,知秋票房最终会超过丧尸行吗”
场面一时安静,记者想搞事的心摆在明面上,无论陶陶回答能或不能,记者都能往她头上扣一口锅。
一旁的谢之行往前站一步,想要帮她圆过去。衣角被轻轻拉了下,他不明所以地回头,却听女人柔和绵软的声音回道“这要问许导,什么时候能拍一部类似的片子呀。”
陶陶弯了弯眸,又看向许导“只希望到时候,许导不要忘了我。”
“好好好,到时候只怕你空不出档期”许导沉水的神情稍许缓和,本来今天两部电影的开机仪式相差悬殊,已经让他挂不住面,偏偏这记者还往枪口撞,到时候报道往外一发,电影还没开播,都多了一堆黑粉。
好在,陶陶以片子类型不同,不能比较,打太极绕了回去。
记者不敢再触霉头,转而问起其他人。
而另一边的丧尸行剧组,互娱公关部早已和记者们过了一遍问题,气氛颇为融洽。按照流程问完所有问题,一位八卦杂志记者眼神暧昧地在叶明月和封衍之前来回打转。
“明月姐,之前您粉丝见面会上出现一位神秘男嘉宾,请问是封总吗”记者的话说得含蓄,可结合那日叶明月微博底下回复粉丝的表情包,不难看出两人的关系。
电影女主的绯闻,总是不缺爆点。更何况这爆点,明显女主角也有意。
叶明月握着话筒,面若红云,用余光偷瞥封衍。
这边的音响音量极大,引得知秋剧组的人频频看过来。
封衍站在台上,黑丝绒西服衬得他身形挺拔,轻而易举地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面上却矜冷倨傲。他几乎是在听见问题时,下意识侧头。
那边正在发开机红包。陶陶接了红包,好奇地拆开,谢之行摇了摇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乌发,将手中的红包递了过去。陶陶羞赧地笑了笑。
丝毫没有注意有什么人,问了什么问题,一切如过耳云烟,引不起丝毫的波澜。
封衍的眸色沉郁,停在谢之行的那只手上。
许久都没人回应问题,记者们面面相觑,又不敢催促。叶明月握住话筒的手僵了僵,仰头看向封衍。
冷淡沉肃惯来是他的常见表情,可从来没这时候漠然得吓人。明明是大热的天,他周身的冷意却是刺骨的凉,直直钻入骨子里,不到翻天覆地不罢休。封衍望着那边,茶色浅眸恍若最深的夜色,里面风卷蚕食,意欲将人拖到更深的旋涡。
叶明月打了个冷颤,不期待封衍回答,她想开口认下这波绯闻,没想到封衍收回视线,恢复肃冷的表情,微微示意。
互娱公关部的人立时上前“与电影无关的问题,暂不回答。请大家多多关注电影。”
小岛上大多是两层民房,剧组资金不宽裕,许导租借了几间岛民空置的房间作为化妆间和休息间,很多人共用。
她走到化妆间外,里面的演员大多是刚毕业或是还在念大学的年轻人,两三句话抛出一个梗,哄笑声时不时响起来。
“只是不知道互娱怎么答应把版权转给许导的互娱这么捧叶明月,怎么不用它来冲奖”
陶陶推开门走进去。
愉悦的氛围戛然而止,有几个小姑娘装作看手机,低头不敢说话。气氛沉闷到尴尬,陶陶像是突兀地闯入别人的场地。她的目光无意落到一位长发小姑娘身上,她正在化妆,看打扮是饰演知秋在小岛的朋友。
小姑娘有些无措,她倏地起身,扯开笑“陶陶姐先化妆吧,我的戏不着急,可以再等等”
话还没说完,她的肩膀落下一道重重的力度,不容置疑地将她按在座位上,一道浑厚沉哑的嗓音响起“起来做什么想要早点化妆,就早点来,哪有抢人位置的道理现在的娱乐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说话的是老戏骨徐正华,向来在正剧里面打转,不太出名,但是表演圈里都知道他心直口快,看不惯现在圈子里的浮躁,之前拍戏的时候,还把一个流量骂哭。
是个刚正不阿的戏痴。
小姑娘忐忑不安,明显怕得罪任何一方。
陶陶适时出声,安抚道“你先画,我不急。”
怕小姑娘紧张,陶陶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她不意外这些人的表现,她在网络上名声不太好,加上前段时间综艺的影响,恐怕除了师兄,没人觉得她是个善茬。
陶陶苦笑一声,安静地开始默戏。
等了半小时才到她化妆,陶陶在剧里饰演的知秋是淡颜系,许导也不要她化太浓的妆容,甚至想要陶陶全素颜,后来发现她素颜与化妆没什么区别,才不得不让化妆师往她脸上画一些斑点。
化好妆,陶陶穿着一身黑色体恤和工装裤来到鱼塘边。
这场戏是男女主初遇。
知秋在鱼塘打零工,赚取一些必要的生活费,这日她收鱼时,撞见男主沈随偷鱼,两人一番纠缠,双双跌入鱼塘,后来才知道他被偷了钱,暂时给他住处,但要他自己在岛上赚取回家的费用。
陶陶又在现场碰到了徐正华。他身边围着几个群演,正耐心地为他们讲戏,瞧见陶陶走过,立即把眼偏了过去。
此时初夏,正午阳光正烈,此时要拍陶陶打工捉鱼的镜头。许导追求镜头干净,拍了许多条也没到满意的标准,陶陶已经顶着烈阳,在鱼塘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双手都泡得发皱。
女人神色认真,一点不打折扣,细白的脸晒得泛红,可手上的动作不含糊,快准狠地捉住鱼,放进鱼篓里。
“还没有感觉,陶陶再来一条。”许导拧眉盯着回放的镜头,又抬头瞧着陶陶拧干衣服上的泥水,他冲徐正华说道“这姑娘不错,能吃苦耐劳。”
徐正华难得没多言。
又拍了半小时,许导才拍到想要的镜头,接下来要拍跌下鱼塘的部分。化妆师上来为陶陶清洗脸部和补妆。
补好妆后,知秋和沈随站在鱼塘边,沈随手里抓了一条鱼,鱼还活着,在手里蹦跶,一个不慎,从他手里挣脱,饿狠了的人,什么都敢做,他眼里只有鱼,也跟着往鱼塘跳下去,偏偏知秋的手还抓住他的手臂,也被带了下去。
两人双双跌入鱼塘,脸上,脖颈上,裸露的皮肤上都沾了泥点。沈随顾不得这些,兴奋地捉住鱼,哪知鱼使劲儿摆了摆尾,甩了他一脸的泥巴,欢脱地钻进鱼塘里。
大少爷沈随从小金尊玉贵,哪里遇见过这种事,登时傻在原地。
见状,知秋双手撑在膝盖上,止不住地大笑起来,有阳光漏进她的黑眸里,望着沈随的目光亮得惊人,世间一切的光亮皆入了她的眼。
沈随懊恼过后,猝不及防地撞入女人眼帘,茫然愣在空中的手,傻乎乎地垂在身侧。
镜头由近及远,以整个黄昏落日为背景,青年与女人的笑声一高一低,逐渐重合。
不远处的树荫下,封衍单手插兜,漫不经心地站着,他肩宽腿长,侧脸轮廓清俊好看,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
路过的女生都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他目光直直看向陶陶,哪怕污泥满身,她总是有种春风拂柳的温柔感,以往她总会这般的看着自己,专一到近乎盲从,只要看上一眼,周身的冷意,仿佛都被暖意驱散。
那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眼神。此时,她却是展现给了另一个男人。
哪怕知道是在拍戏,封衍依旧克制不住心里想要毁灭一切的暴戾。无论他遇见什么事,都能淡而化之地将一切导向自己想要的结局,偏偏在陶陶这里打破了无往而不胜。明明她只要回到他身边,她就能得到一切的资源,她想要的,他都能给。
可是她毫不留情的拒绝。
封衍也不知自己心底涌现的怒意是对陶陶当真能割舍掉一切的冷情,还是他对于陶陶习惯到不可控制的占有欲。
抑或是,他对于他本来拥有的,如今却一无所有的茫然。
“怎么这副脸色”安礼走到树荫下,视线顺着封衍而去,恰好看见谢之行拉着嫂子走上岸边的场景。他轻笑,明白了什么,还是故意道“要不把嫂子哄回来”
封衍淡淡地斜睨,冷嗤地往回走。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既然给过机会,陶陶又利落的拒绝,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没得要追在身后,像只狗,可怜巴巴地求人垂怜。
何况,不过是拍戏,假的而已。
陶陶全然没察觉到封衍到场后,又离场。她今天戏份不多,拍完后,借用岛民的浴室匆匆洗漱,出来后便端了一只小板凳,来到片场,安静地看着徐正华的表演。
这部电影有几条支线,都是讲述罹患阿兹海默症人群的故事,徐正华饰演的渔场老板也是其中一条支线。
他患病后,谢绝子女将他接到身边的要求,反而自己一大把年纪,辛苦地经营着渔场,却常常入不敷出,记忆是他最大的障碍。
陶陶一直理不清知秋与渔场老板的感情。他们大多时间都没有交流,却又在戏里面有种莫名的张力存在。她坐在角落,不放过徐正华的任何表演,在剧本上涂涂改改。
下戏后,徐正华拎了一张棉帕擦手,慢慢踱步过来,没头没尾地问道“看出了什么”
陶陶微愣,趁机说出自己的想法“渔场老板固执倔强,他不愿意到子女家中住,其实是为了保持人格独立。他对陶陶有点类似忘年交”
“再深一点。”
陶陶沉吟片刻,试探道“灵魂伴侣岛上也有阿兹海默症患者,却都倚靠家人的照顾,只有他们是远离家庭,独自生活在岛上,他们都在对抗这种疾病,想要将一切的痛苦与欢愉都记住。”
“他们在无形的对抗时间。”
想到这点,陶陶立即打开剧本,匆匆翻过写满的页数,在空白地方写下感想。
徐正华没有表态,低头瞧见剧本上的密密麻麻的注解,他多看陶陶一眼,背手走开。
傍晚,岛上有小夜市。
谢之行进剧组之前,在国外拍了一个月的综艺,早馋了国内的食物,他约了陶陶去逛夜市,顺便解决晚饭。陶陶也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他,于是简单穿了一条长裙出来。
夜市虽小,灯火通明。一条街道,两边的小摊从街头摆到街尾,大多以小吃为主。
入了夜市,陶陶只觉眼睛都不够用,她自小长在山村,那里更加贫瘠,除了能满足生活需要,其他的娱乐几乎没有,后来到了叶家,他们也看不上这些,每每陶陶只能在车上飞速略过。
谢之行走到第一个摊位就等不及要了几个串儿,烤好后,他挑了一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递给陶陶。
羊肉串的竹枝尖端和底部都有些烧焦,上面的肉串烫滋滋冒油花。陶陶拿起来,鼻尖轻嗅,葱花孜然的味道窜入鼻腔,令她不自觉地疯狂分泌唾液。
“放心,摊上的东西少吃点没关系。”谢之行率先咬了一口,咽下后,打趣道“我还指望女主角带我包圆所有的电影大奖。”
陶陶学着他的样子,一口咬下羊肉和羊油,细嫩的羊肉和在口中炸开的羊油完美融合在一起,孜然和辣椒完全遮住了羊肉的腥味,难以描述的好吃。
一串下肚,陶陶偷偷瞄了一眼谢之行手中剩下的羊肉串。
谢之行抓了个正着,侧头憋笑。
陶陶有些茫然,见他将手中的五串羊肉串都递过来,才猛地反应过来。
“师兄”
绵软的嗓音,又因人来人往的街道,而刻意压低,无意竟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谢之行不再逗她,收回手,又挑了一串最好的给她。见她满意的吃完,脸颊印了串油。
“别动。”谢之行微微俯身,头朝她贴近少许。
陶陶的皮肤细腻软绵,谢之行的手掌压在脸侧,制住她的脸,拇指指腹贴在脸颊上,有些粗糙,哪怕刻意放轻,依然能感受到丝丝刺痛。
陶陶抬头,谢之行的眼神清亮柔和,专注为她擦拭。
她与谢之行相对而立,在外人眼中,谢之行像是将陶陶拥在怀中,单手插入乌发中,扬起她的头,轻轻拥吻。
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越过人群,精准的攫住她。
陶陶心头一跳,微微偏头,从谢之行的肩头露出一只眼,顺着视线找过去。
竟然是封衍。
他逆着人流,直直站在阴影处,与她相距不远。男人面无表情,肤色是近乎死寂的白,倒是那双眼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无端显出深不见底的暗色。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却又莫名透出压抑到极致的疯狂偏执。
仿佛层层雪山,即将崩塌前的风雪寂静,被他直勾勾地盯着,陶陶翕然心悸。
两人的目光隔空对视,汹涌的人流略过视网膜,又划作无谓的光点,他们眼中只有对方。
终是陶陶厌了,她淡淡的收回眼,仰头注视谢之行,柔声道谢。
临走前,再看去,那里早已没了封衍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封衍,不要瞧不起狗,当狗都要看乖不乖的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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