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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披帛鹅黄针织衫, 乌黑鬓发柔软地贴在颊边，略微蜷曲，衬得舒展的水波眉如雾里望山, 又远似近。她水润红唇抿出笑纹。
对拿下知秋版权极为自信。
安野拇指和食指贴腹搓了搓, 这是她一贯想要吸烟却不得不忍耐的表现，她直接问道“你要去找封衍。”
“嗯。”陶陶点头，她摊开手掌，上面经过修复, 烧伤疤痕已看不出来，她却还记得那时的痛意, “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叶明月行事越来越嚣张。”
“可”安野欲言又止, 电话响了，她凝重地接起电话，与对面沟通几句后，神色变得颇为古怪。她挂断电话, 诧异地看向陶陶。
“怎么了”
“封衍好好的, 怎么把叶明月买的黑你的热搜全部撤下来了这还不算完, 他竟然还往公司邮箱发了一份节目组的视频原件，有了这东西, 叶明月简直是自掘坟墓。”
“视频要用吗”
“不急。”她跟在封衍身边几年，学会的最大优点便是耐心，蛰伏不动，在敌人最狂妄的时候，再给她最大的打击。
安野丢开手机，蹭到陶陶身边，烦躁地捋一把头发“这狗男人怎么回事机场的热搜不撤, 这波黑料热搜倒是撤得飞快。难道终于从叶明月那罐猪油里面找回智商了”
“噗嗤。”陶陶被安野的比喻逗笑，她笑弯了眼，泪水缀在泛红的眼角，透着股难言的诱惑，令人恨不得将那抹红弄得更激烈些，好让这世间的灼灼桃花都失了颜色。
安野倏地双手捧住陶陶的脸，左右端详，心里一个猜测浮现“难不成这狗男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陶陶止住笑，指腹擦拭掉眼角的泪珠。她的瞳仁漆黑晶亮，分明是一汪春水，摇曳生辉，再往里细究，却透出难言的冷静。
以往的情意，丝毫不剩。
别人从封衍的举动里面瞧出的是隐约特殊，她却瞧出的是怎么将利益最大化。
互娱传媒大厦。
陶陶走到前台，低声报出自己的名字，前台似乎早有准备，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引她去封衍的办公室。
踏入公司前，陶陶心里尚存犹疑，现下彻底安定下来。
两人站在电梯前，电梯从上至下，停在他们面前，楼层灯闪烁几秒，门“哗啦”打开。
几个身材高挑，穿着单衣牛仔裤的青年拎着行李箱，勾肩搭背走出来，路过陶陶时，不免多看几眼。
陶陶往旁边站开些，避开他们的视线。
“陶陶”
清亮的男声响起，名字出口时，过于熟稔的语气，仿佛在心里念过无数遍，才能在今天乍见之下，脱口而出。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停在陶陶面前。她茫然地顺着望上去是只有两面之缘的沈赴。他身高很高，微微弯下背脊，生怕她脖颈仰得发酸。
沈赴与一年前的样子没什么差别。黑亮的头发并无过多修饰，仅仅在边缘剪出适宜脸部轮廓的形状，额发软软搭在光洁的额头上，下面是眼角下垂的狗狗眼，单纯无害、紧张无辜地盯着她。
“沈赴。”她准确无误地叫出青年的名字。
青年双眼一亮。
陶陶抿唇笑了下，她当初就为了这幅酷似知敏的神情，而两次帮了他。
“你拎着行李是要”一般来说，公司的练习生都会住在公司，便于日常的培训练习，他今天拿着行李，是被淘汰了吗
“我们要去参加选秀，成功出道后，陶陶”沈赴顿了下，迎着女人柔柔似水的目光，到底不敢再顺利叫出方才的名字，他小声地又道“出道后，说不定后与陶陶姐也会有合作的机会。”
说完，沈赴不自在地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故意侧过头，生怕被女人发现。其余在一旁等待的青年们见状，起哄地“哦”。
沈赴着急横了队友一眼，又忐忑地看向陶陶。
哪知陶陶似乎没察觉到里面的涌动，她看了眼时间，简单鼓励道“你们加油，希望可以顺利出道。”她环视一圈，对青年们点了点头。
她举步走进电梯，路过沈赴时，手腕一紧。青年出乎意料地攫住陶陶的手腕，软软的额发随着低垂的头颅，压在狗狗眼前，看不清神色，惯来乖巧的青年竟也带出几分阴郁。
“怎么了”
沈赴如梦初醒，手足无措地松开陶陶的手，小心翼翼地用眼偷瞄，见她没生气的迹象，才结结巴巴说出真实想法“我我能不能和陶陶姐加个微信”
陶陶愣了一下，给了他后，跟前台往顶楼去。
等电梯往上升了好几层，沈赴的队友们才齐齐涌过来，其中一个用手肘从背后勾住他的脖颈，装得咬牙切齿“好啊沈赴，平时看着老实巴交，暗地里第一个脱单”
“不过这小姐姐看着有点眼熟啊”那人摸着下巴呢喃。
沈赴耳朵烧红，挣扎“还没呢”
青年们的谈笑，陶陶没放在心上，只当一个插曲。她走到封衍办公室前，黑色木门紧紧关闭，透亮的大理石条纹绵延无际，这一层独属于封衍，走进这层楼，一切的嘈杂都消失。
厚重、肃冷，极富封衍的风格。
陶陶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手下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触不可及的云，高不可攀的天空，仿佛近在眼前，而那些平日里巍峨的建筑物，却又像臣服在脚下。
一片空旷无垠的天空中，封衍正安静的坐在正中的黑色沙发上，修长的腿大开，双手交叉放置在腿前。
熨烫熨帖的黑丝绒西服勾勒出他成年人的体魄，领口微开，露出修长冷白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他的双眼隐藏在投射下阴影中，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的两个部分，露出白皙流畅的下颌。
他见到女人进来，缓缓勾起一抹笑。
“陶陶，你来了”
装模作样的疑问语气，倒是符合他的倨傲。陶陶没心思陪他玩你猜我猜的游戏，直入主题“你用知秋引我来见你。”
“是。”
坦诚的语气，以前陶陶恨得要死，现在倒是少了几分勾缠，很适合谈正事。她继续说“离婚时，你说可以为我做一件事。我想要买下知秋的版权。”
封衍挑了挑眉尾，诧异她如此直接。他敛眸，慢条斯理地为陶陶斟了一杯清茶，推到她面前，女人看也不看，追问“承诺还有效吗”
她赌的是封衍言出必行，以及他现在对她的微妙情感。陶陶不知道封衍的所作所为到底是良心发现，还是迟来的情意，无论是哪种，她都不需要，一个人犯贱，没得她也要陪着。
她只愿找回以前失去的一切。
封衍轻笑，摇了摇头，眼神罕见地带了分纵容。他没说答应不答应，径直起身，在书桌上取了两份文件，一一摆在陶陶面前。
一份是知秋的版权，一份是大制作电影的合约以及互娱的s级合约。
他单手插兜站在陶陶面前，身高差让他轻而易举地能看见女人单薄的身形，瘦削的肩膀好似要要将针织衫刺破。封衍微微蹙起眉，回家后，要让五叔为她好好补补。
他不出声，给陶陶充分的时间考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精心算计，为什么再三强求，做出不像他的事情。他只觉得，以后不能没了陶陶，光是想到这个可能，那股子噬人的酸麻，又会重新蔓延到心脏。
哪怕他早早回到别墅，也依旧觉得与公司无异。她不在后，一切都不对，哪里都不对。他要将一切都掰入正轨。
多年的相处，陶陶早已知道封衍的意思。她抬头望进男人漫不经心的眸子。
里面是一种笃定，笃定她会来，笃定她一定会上钩，而这一切的笃定的基础，是她还爱着他。
可惜了。
陶陶慢慢伸手到桌面上的续约合同。
封衍勾起意料之中的笑容，紧接着，滞在脸上。
陶陶手腕一转，拿起版权协议，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压在协议上。
“封总后悔了”
“你只有一次机会。”
“所以我只做正确的选择。”
陶陶双手捏住协议，用力一扯，滑出封衍的手掌。她将协议仔细折好，放进包里，扔下封衍，头也不回地往外而去。
她来这的目的简单明了地过于残忍。
“啪嗒”门关上。
几分钟后，又“啪嗒”打开。
安礼和一个常在一起的朋友，前后走进办公室，却在触及封衍时噤声。
正午的阳光已有夏季的炽热，直直照射进办公室，打在男人身上，分明是暖融融的阳光，却像是雪上初阳，映在冰雪上，除了衬得雪意冰冷，全无作用。
男人的肤色是近乎病态的冷白，他的面色沉冷，眼底不见光晕，仿佛沉沉的黑夜，深不见底，偏偏嘴角滞着笑容，为这添了几许诡异。
安礼往来时路看了眼，猜道“嫂子来过了”
封衍没理会，径直走到酒柜，开了一瓶酒，手腕翻转，拎着一只酒杯，灌了满杯，沉默地地全部喝完。
安礼啧了声。要知道封衍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从不在工作时间喝酒，今天倒是稀奇，一杯烈酒，眼睛都不眨就灌下去。
另一个朋友看了眼桌上的互娱续约的文件，联想到在楼下见到的嫂子，宽慰道“嫂子不签算了，为这事儿喝酒做什么”
他不当回事，衍哥向来对任何人都不上心，哪怕是叶明月也就有点特殊，现在不也搁置在一边嫂子可能在衍哥心里占据点分量，但也不过如此，过段时间，也就没事。
安礼到不这么想，过去一年，他可是在衍哥的桌上无意见到过有关嫂子在国外的资料，甚至嫂子的治疗烧伤的医生，也是衍哥暗地里找过去的。
比起衍哥以金钱供养叶明月，他对嫂子的上心，明显有些超乎寻常。
安礼找了个理由将朋友支出去，办公室只剩下他和封衍。
安礼扫过封衍眉眼间的阴戾，试探道“你要找的人，可能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封衍可有可无地低应，半点不见任何的失常。
安礼心不可避免地沉了沉，他坐直身体，整肃表情，压低声音问道“衍哥，你是不是对嫂子动心了”
良久的沉默，整个办公室内只有立钟的报时。
“结束了。”封衍淡声回答，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他只当陶陶是需要时间放空，所以他给她足够的时间，按捺住，一年都不去见她。回来后，为了让她顺利回到他身边，他用知秋的版权引诱，按照陶陶以往的行事轨迹，加以更大诱惑，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封衍自认，他率先低头，给了陶陶台阶下，却不想得来意料外的结果。封衍到底是个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再三低头。
谁还能没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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