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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场由西里主演的盛大歌剧拉下帷幕。无尽的鲜花与掌声中,西里悄悄从后台溜了出来,人潮汹涌中拉着黛娜在黄昏离去。
橘红色的阳光给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她们的黝黑的影子在石砖路上拉得很长很长,亲昵无比。
她们来到一家气氛静谧、祥和的小酒吧,藤蔓攀爬缠绕在细竹竿上,落下一片阴影。她们捧着一杯红酒,慢慢地喝着。
紧挨着小河潺潺流水声回荡在耳边,水光粼粼,远处蛙声连绵起伏,西里的五官半隐匿在昏暗的光线下,鼻梁挺翘,眼睛深邃,更是多了一丝神秘魅惑。
两人絮絮叨叨地聊着天,刚结束一场重大的表演,西里很是兴奋,红润的小嘴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今天在台上想到了新的转音方式,回头唱给你听”
“明天我们去吃西银区转角那个老婆婆家蛋糕店里吃那个草莓味的司康饼吧我垂涎很久啦”
她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往西里眼上瞟,她分心连话都没听清楚,就宠溺地点头答应。西里激动地重复了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开始在心里安细细排起两人行程。
昏暗灯光笼罩下的气氛仿佛格外有安全感,黛娜在心里踌躇不决,端起酒杯一口喝到底了。才低声问说“你会 会一直唱歌给我听吗我想一直听,听到我们都很老很老、白发苍苍,听到我们躺进棺材为止。”
几缕发丝垂落耳边,黛娜雾气氤氲的眼眸似乎蓄着什么即将汹涌而出的感情。
西里笑了,纯白无邪的面庞染上了一席微醺的醉意,“那当然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晚,两人地玩得很晚,带着朦胧酒气她们在附近的旅店开了一间房,相拥着深深睡去。
深秋将至,红色落叶纷纷扬扬洒落空中,街上的人们已经披上了厚厚的毛衣棉衣,有些怕冷的人家已经烧起了探炉取暖。
西里就是其中之一。
想起西里缩着小脑袋在白丝绒大衣靠在暖炉旁瑟瑟发抖又絮絮叨叨的模样,黛娜不禁低低笑出声来。
今天西里有一场重要的话剧临近首次表演,她忙得找不着边,一直泡在剧院里排练,连续好几天都没有见过西里了。
照常,黛娜坐在前排的观赏席上,想到一会即将开始的演出,想到那个即将用自己的魅力征服所有听众的人儿,心脏扑通扑通跳快了几下,血液都有点亢奋。
演出即将开始,会场内光线暗淡下来,身边小声的交谈声也彻底消失,一片寂静中,演员登台。
并不是西里,黛娜以为是配角开场,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渐渐地,听众们也发现了不对劲。话剧已经上演了足足半个小时,明显女主角不是期盼已久的西里小姐。
黛娜的脸色有些阴沉,场内的讨论也声逐渐嘈杂起来,愈演愈烈,甚至盖过了演员的歌声。
有人高声喊到“西里小姐呢我们是来看西里小姐的”
场下附和声一片。
终于剧院院长从后台走了出来,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小胡子大叔,平时就和蔼好说话的模样,黛娜去后台找西里的时候见过几次。
他挥手暂停演出,让演员们先离场了,接着站在舞台中央深深地鞠躬,满怀歉意地说“各位尊贵的客人,非常抱歉,今日西里小姐突然急事缠身,缺席演出,为了不让各位客人白来一趟,我们这才安排了另一出排练已久的戏。是我们考虑不周,今日的票钱定当全数退回,请各位见谅。”
场下听众虽然心中不忿,但也无可奈何,渐渐平静下来,只有少数几个挥袖离场。演员再次上台演唱,台下再次昏暗一片。
不知怎地,黛娜心里一沉。
西里辛苦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演出,就算昨晚发烧到重病不起,她也是会拖着病痛的身子按时出场的人。上次就这样,被黛娜教训了好一阵子,嘴上说着下次一定改改改,但那狡黠的眼神、满不在乎的表情,黛娜就知道西里在糊弄她。
如此唐突的突然缺席,黛娜怎么想都不对劲。
她倏忽站起身子,大步快速离开了皇家剧院的大门。
绿茵茵的公园旁的小公寓有她们买下的一个小家,西里时常不愿住在公爵豪华宽阔的别墅内,在外旅店寄宿,黛娜看不下去,便在靠近剧院的公园旁买下了这套温馨的房子。
在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和西里在这柔软的床铺内同枕而眠,不算宽敞的小房子中充满了她们的欢声笑语。
黛娜脚步匆匆地冲上楼,推开房门,清澈明亮的阳光照亮了空无一人的房间,家具都落寞地摆放在原地,客房的桌子上还零散地摆着一叠乐谱,还有几张飘散在地板上。
仿佛主人刚刚才在这拿着乐谱练习,悠扬的歌声尚未离去,人却匆匆离开了。
黛娜眉心紧皱,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她低调地裹着一身长裙,在傍晚敲响了公爵别墅的偏门。
她跟着西里来到这富丽堂皇的大别墅好几次,都是从不起眼的后门偏门进入。守门的几个侍卫以及少数几个贴身侍女认得黛娜的模样。
只是这次,在黛娜的敲门声中,只有侍卫低低回了一声“不对外见客,不好意思请回。”便再无声音。
黛娜锲而不舍地一直敲着门,兴许是有些烦躁,侍卫低低吼了一声“不见客”
“西里呢你们小姐怎么样了”黛娜置若罔闻,直接问道。
那个烦躁的侍卫正烦躁着,眼神阴鸷不耐烦,开口就准备骂人。
陡然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卫走了过来,面容和蔼,挥挥手对年轻侍卫说“你先去府内巡逻,这里我来应付。”
年轻侍卫虽然不忿,也只能悻悻地转身离开。
黛娜认出来,在来这府上时曾经见过几次这位年纪稍长的侍卫,平时和蔼可亲,西里很喜欢他,每次都十分热情地打招呼,他眼里也充满了长辈的温和关心。
“回去吧,小姐。”年长的侍卫语气缓和,望着黛娜说出来的话却没变。
“我就想知道西里怎么样了她在府内吗她到底怎么样了”黛娜不死心。
年长的侍卫叹了一口气,左右观望两眼,似乎确定四下无人了,这才舒气缓缓道
“西里小姐确实在府内,我也不能透露太多,但小姐终归是老爷的女儿,老爷也总不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就先回去吧。”瞪得浑圆的眼睛中尽是恳求。
黛娜沉默一会,倏忽抬头,温和地说。
“好,确认西里安全就好。如果有条件的话,您记得多照看着点西里。”她微微鞠躬,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老侍卫松了一口气,连忙应到“好好、好,一定,西里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却没看到,黛娜眼里满是风雨欲来的阴沉戾气。
接下来几日,似乎风平浪静,西里再也没有出现在黛娜面前,黛娜也只是每日平静地照常工作。
暗地里派遣去的人皆是无果而归,只知道西里被囚禁在公爵别墅中不得出门,不知缘由,也不知现状如何。
黛娜开始打探起了大公爵的踪迹,每日派人守在大公爵常光临的酒吧、赌场等花柳巷中,大公爵一如既往地风流下作,每日在温香暖玉中缠绵徘徊,却始终没有提到过无端端锁在家中的女儿。
这日,黛娜心神不安地坐在城主府内办公。窗外陡然间马蹄车轮声传来,一辆镶金的豪华雕花马车停在城主府旁。
是大公爵的马车
黛娜已经无比熟悉这暗中观察过好几次的马车,她静气凝神在窗边等待着,看着大公爵挺着肚腩从踏板上徐徐走下来,老城主带着笑意迎接了上去,两人笑着拥抱打招呼,有说有笑地进入了城主房间内。
一阵寒意席卷上心头,她沉住气带着一份文件地来到两人的的房间。调整好表情,带着礼貌的微笑轻轻敲门而入,她先向大公爵行礼打招呼。微微有些吃惊的样子,眼眸中都是歉意“未知大公爵您造访,打扰了。”
老城主看她手中带着文件,开口问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黛娜摆手后退两步,“一点关于农民税收的小事而已,不必打扰你们的时间,等两位商谈完我再来好了。”
说罢,似乎准备转身离开。
看到大公爵,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十分自然地问道“话说近日怎么没在剧院看到西里小姐的演出了,少了她的表演,全城剧迷都叹惋不已,都在盼望着她的复出呢。”
大公爵摸了摸挺着的肚腩,又摸了摸嘴上的小胡子,这才慢悠悠道“她呀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不,给她安排了一桩婚姻,是时候该停止那些不务正业的演出了。歌剧院又不是少了她一个人就开不去,还是有很多嗓子不错的美人的。”
黛娜面不改色,淡淡地应道“这倒也是,那我就先告辞了。”
鞠躬离开,她平静的步调宛如无事发生,回到办公室后缓缓坐下,脸色阴沉充满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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