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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左右，郑敏仪请了假回家。
汤愿正在画柳阔文的等身画像，卧室被她搞得乱七八糟。郑敏仪进了屋把她外出的衣服丢到床上，说“跟我去科研所找启新。”
“你还没联系上他”汤愿问道。
“快换衣服。”郑敏仪站在门口催促，“一天了，这人的电话死活打不通。肯定出事了。柳研司和莫宁都瞒着咱们，他们仨好的穿一条裤子，不说实话。”
汤愿一边换衣服一遍琢磨“不能吧。莫队长不说，柳研司不可能瞒着咱们啊。”
郑敏仪恨铁不成钢地戳她脑门“他说鸡蛋是方的你都能信。你已经叛变了。”
“哪有。我是担心咱们这么去了，会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必须去。我得看到他才能安心。你快点”
汤愿只好加快速度换好衣服，跟着郑敏仪出了家门。
她们去科研所没有对任何人说。而这时候，柳研司跟着莫宁回到了刑警队。莫宁一直担心杭启新，可那小子死鸭子嘴硬，柳研司又摆明了袒护他。莫宁越想越觉得这事等不得。
好在，他给杭启新的那部手机是连着队里的监控系统，也就是说，画面可以同步
传输。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小赵见莫宁进来了，急忙起身“队长。”
“把昨天的监控都调出来，我要看。”
小赵对柳研司点点头，给他拉过一把椅子。随后坐回电脑前，打开软件“队长，昨天几点”
莫宁看向柳研司。
柳研司说“从下午两点开始。”
小赵应了一声，操作鼠标将时间划到昨天1400
画面中，杭启新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偶尔翻开手边厚厚的资料看几眼。如此这般一直到下午四点，他都坐在电脑前。四点过八分，杭启新用内部座机打了个电话，四点十三分，姚美曦推门走进了他的工作室。
姚美曦“你在这里干嘛絮窝吗”
杭启新“不好意思，麻烦你把地上所有的纸拿去销毁掉，不要扔，要有碎纸机。我的电脑桌不要碰，除此之外都麻烦你帮我整理，可以吗”
姚美曦“当然，这就是我的工作。”
杭启新拿了手机站起来，绕过电脑桌“我去食堂吃点东西，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画面里的杭启新离开了工作室。
在场的三个人紧紧盯着画面中姚美曦的一举一动，十几分钟过后发现她真的只是在收拾东西。又过了十几分钟，她拎着打好包的废弃资料离开了。
从下午两点到四点三十一分，杭启新以及他的工作室没有任何异常。三个人继续往下看，到了五点过五分，杭启新回来了。他先是走到藏在花盆里手机前面，确认正常。然后坐回电脑前，继续工作。
莫宁摸着下巴“这也没什么啊。”
柳研司没吭声，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画面。这时候，从画面里传来滴滴的声音，杭启新忽然挺直了腰板。
“看到什么了”莫宁发现了异常，像杭启新一样腰板挺直。
柳研司拉住莫宁，不让他打扰小赵。
画面中的杭启新渐渐地靠近显示器，操作鼠标的动作逐渐频繁起来。突然，他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椅子倒在地上。
莫宁直挠头“他看到什么了”
紧跟着，杭启新又用鼠标做了什么，急忙走到工作室的角落。在那边的台子上放着打印机。
“他在打印。”柳研司说。
莫宁也看得出杭启新应该是在打印电脑里的东西，问题是，从手机镜头的角度只能看到杭启新，看不到他在打印什么。四分四十一秒后，杭启新把打印好的一沓纸
揣进怀里，关了电脑，拿了车钥匙，急急忙忙离开工作室。
柳研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小赵的肩头“能不能把画面放大我想看看方才的电脑显示器。”
“可以。”很快，小赵把他想要看的画面单独截取下来，经过处理，尽可能提高清晰度。
莫宁也在一旁看着，他啧啧舌“都是数据。看不懂啊。”
这时候，柳研司的手机响了。是汤愿发来的微信敏仪急了，我们正在去科研所的路上。
柳研司蹙蹙眉“敏仪去科研所了。”
“啊”莫宁头都大了，“这时候去启新能给她好脸儿”
“不能让她见启新。”柳研司想了想，“你给敏仪打电话，让她回来分析数据。”
莫宁翻了个白眼，拿手机给郑敏仪打电话。
这会儿，郑敏仪的车已经开出市区。方才，汤愿偷偷给柳研司发了微信，她没看到。
手机响了。汤愿看了眼屏幕“是莫队长。”
郑敏仪的手指划过屏幕，点开扩音“莫宁，你干嘛”
“你在哪呢”
郑敏仪看了眼汤愿“我在医院。”
汤愿缩缩脖子，像是已经被发现她搞了鬼。
电话里传来莫宁的声音“请个假，到我队里来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帮忙。”
郑敏仪抿抿嘴，神色间有些犹豫“什么事”
“关于数据的。我着急，启新又不能离开科研所，我只能找你了。赶紧的，。用不用我给你院长打个电话”
郑敏仪把车速慢了下来，问道“什么数据”
“我要是知道什么数据，就不用找你了。快来，真的非常着急。”
车子停在收费口，郑敏仪进退两难“你找过启新吗”
“他手机不开。这时候又不能去科研所找他，我是真没辙了。“
郑敏仪叹了口气“好吧，我马上过去。”
莫宁让小赵把所有可以截取下来的电脑屏幕，截取下来放大提高清晰度。柳研司说“我能猜到这些数据应该是乐平的，但是数据到究竟表现了什么，只有等敏仪来了。”
除了这样还能怎样莫宁也是很无奈，这会儿忽然想起孙铭来“你跟那姓孙见过面都说什么了
柳研司一声叹息“他被我想的还要顽固。”
莫宁闻言一笑“这是肯定的，他要是不顽固怎么会走到今天。其实，他跟启新在一起能搞什么事儿大家心知肚明。我是觉得启新虽然脾气冲了点，但是不会跟着孙铭一起犯糊涂。”
听过莫宁的话，柳研司的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所以，这些数据应该就是启新突然变化的原因。”
两个人都看着数据，都是看不明白。
四十几分钟后，郑敏仪的车停在了市局大院门口，莫宁亲自下楼去接她们两个进来。
刚走进办公室，汤愿一眼看到了柳研司，对他眨眨眼，摆摆手，意思说千万别把我发微信给你的事儿告诉敏仪。
柳研司微微点点头放心，肯定不说。
郑敏仪走在头里，没看到汤愿跟柳研司的小猫腻，只问莫宁“数据在哪呢”
小赵站了起来“郑医生，这边。”
郑敏仪坐在小赵的椅子上，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很多图片，有些很模糊，有些很清晰。她随便点开一张“这是脑模数据看着不像汤愿的。”
目前为止，有数据的只有两个脑模。一个是汤愿，另一个是杭乐平。郑敏仪立刻意识到，自己所看到的数据究竟是谁的。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神色凝重起来。
其他人都围坐在她身边，耐心等着。
郑敏仪“我要纸和笔。”
小赵把纸和笔放在桌子上。郑敏仪一张一张图片看过去，时不时在纸上做些记录。在场的人都看着她写下来的东西，可是仍然看不懂。
这时候，郑敏仪说“你们不要记太大希望，虽然启新教我看过数据，但是一些核心部分我是看不懂的。我只能大概看出它的每项指标是不是超过正常值了。”
“这样也不错。”柳研司说，“你看出什么了”
郑敏仪摇摇头“给我点时间。”言罢，全神贯注的研究图片上的数据，这一看便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旁边也没有人敢打扰她。
又过了半小时，汤愿有些熬不住这漫长的沉默，试探性地问“敏仪，你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
郑敏仪像是被她从封闭的世界中拉扯出来，浑身疲惫，整个人跌坐在座椅里，长长嘘出一口气。
“怎么样”柳研司问道。
郑敏仪拿起几张写满数据的纸，递给他“有一部分数据显示她非常害怕、愤怒，甚至是绝望。你们给我的数据不多，我只能看出这些来。”
“郑医生，你能看出这个数据是哪天的吗”
“2017年8月31号的。”
郑敏仪的话音落地，柳研司和莫宁相互看了一眼。当初，在被泄露的那部分数据
中，他们找到三个可疑的时间点。其他两个都有了结果，唯独2017年8月31号，完全不知道乐平妹妹发生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现在看来，刺激了杭启新的事件，果然是这个时间。
郑敏仪想得跟他们不一样，虽然看了两个多小时只看出很少的东西，但是留给她的疑问却很多“有两件事比较奇怪。按理说，乐平的这几项数据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值，监控系统会报警的。但是我好像没听启新说过这件事。另外一个，就是最后这一部分数据。”她操控鼠标单独调出来一张图片，“这一部分数据还原出来应该是一幅图像。”
汤愿眨眨眼“有点像我的记忆提取吗”
“对。同样都是通过提起记忆数据，还原成画面。”
汤愿看向柳研司，像是再问，接下来怎么办
柳研司打开手机看了一下gs定位，确定杭启新此时此刻还在科研所里。
莫宁在一旁想了半天，开口说道“启新在乐平的老数据里找到了什么，他应该是已经把图像还原出来了。你说呢”
柳研司知道，莫宁很担心启新。但是这时候要他说什么
“我比较在意敏仪刚才说的报警的问题。”柳研司说，“关2017捻月31号，我们一直不知道乐平妹妹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而且从启新跟我们谈起乐平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提到过乐平脑数据异常引发报警的事。所以这是个疑问
。”
郑敏仪拿着笔敲敲桌面“各位，我提醒你们，咱们在这乱猜是没用的。启新不在，我们谁都不懂。”
莫宁嘬嘬牙花子“还有谁了解脑模呢”
这几位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下文。
莫宁永远都是实干派，他不会坐在警队里呆呆等着，当下说“郑医生你别走了，小赵还会继续截取相关的数据图片，你得留下来帮我做分析，有什么发现马上告诉我。”
郑敏仪就是想走也不能走了，只好答应留下来。事实上，莫宁也是想借此拖住郑敏仪。
汤愿却觉得，莫宁就是想找个由头拖住郑敏仪。也就是说，这二位又要出去了。
“你要走了吗”汤愿看向柳研司，眼睛里有很多不舍。
柳研司点点头“还有很多事情要调查，现在他们队里人手不够，我能帮忙尽量帮忙。”
“嗯，我明白。”才刚见面，就要分开了。
莫宁看看汤愿，再看看柳研司“两位，有话以后再说把。走了。”
柳研司在出门前，对汤愿笑了笑。
房门关上，办公室里还有郑敏仪和小赵，汤愿却觉得有些孤单。不知道想起了什
么，开门追了出去，在走廊里叫“柳研司。”
“什么事儿”柳研司驻足回头。
汤愿走向他，忧心忡忡地说“启新是不是真的出事儿了，你别瞒着我。”
要瞒过一个人的眼睛很容易，要瞒住一个人的心却是很难。对于汤愿，柳研司不想坐那样的事“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的。”
汤愿咬咬嘴唇，看了眼前面的莫宁，继而压低了声音“你照顾启新的时候别把自己忘了。”
有几分拙劣的可爱，却是真心真诚的惦念。柳研司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如果不好好回应她，自己就是天底下最白痴的白痴。
轻轻拉住她的手，他轻声低语“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信我。”
汤愿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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