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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白起杀来,庄蹻迎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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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到两日后午间,艳阳高照,瓮城已经抢建完毕,取土挖出的沟壑也已修好,兵士们正在往深沟内引水时,白起率领大军出现在远方官道上,比庄蹻推算的时间迟了半日。

    城墙上的哨兵立即吹响警示号角,全军一阵忙乱,弓箭手们全部奔到新建的瓮城箭楼上,拉弓搭箭,进入戒备状态。

    庄蹻身穿战甲,披着一条红色战袍,威风凌然登上城头。手搭凉棚眺望前方,见黑色大纛与“白”字帅旗正引领全军往城门奔来,大军过后荡起滚滚尘埃,可谓波澜壮。这便是名满天下的大秦锐士,虽然在邓邑关外遭遇袭击,但重整旗鼓之后,依旧是一支不容小觑的铁军。庄蹻举手示意,命所有弓箭手满弓搭箭,静待前锋骑兵进入射程范围后,赫然一声令下,利箭如骤雨般往秦军飞去,数百名骑兵瞬间中箭倒地。此时,秦军的弓箭手冲到前锋射箭还击,箭矢离弦后,根本飞不到蓝田关城头上便纷纷坠落城下。

    一名弓箭手急忙奔至白起身旁汇报“禀将军,秦楚两军弓箭射程大不一样。我军已进入楚军射程,然楚军却不在我军射程内,足足相差五十余步奇了怪哉”原来,楚军弓箭手按照庄蹻所说方法改进箭头后,射程果然大大增加。

    白起听后,颇为震惊,楚军箭矢仍在飞来,只得命令全军“全军后退一百步,横向摆开阵势”全军得令,被迫后退一百步,在射程外摆开了阵势。

    待大军阵脚落定,白起手提长戟,身披黑色战袍,孤身一人纵马向前,准备与蓝田关守将对话。城头上的弓箭手满弓搭箭,瞄准白起准备射杀,庄蹻挥手制止了。白起犹如一匹离群的野狼,一路走来毫无畏惧之感,踏过护城河上的独木桥,瞥见新挖的护城河,汩汩流水正在将沟渠灌满,如果秦军发起强攻,不知有多少兵马会坠入这道沟渠里淹死;来到瓮城城门下,望见石缝内的泥土未干,这明显是刚刚抢建的瓮城,看来楚军已做好誓死抵抗的决心了。白起率军从邓邑奔来,本以为能长驱直入郢都,直取楚王人头,未曾料到在蓝田关又遇到了楚军,白起心中不禁对这位

    强大的蓝田关守将肃然起敬。

    “城上主将是何人”白起大声疾呼,“竟敢拦我大军复仇之路”

    “在下会稽郡大司马庄蹻,白起将军别来无恙乎”

    “既为会稽郡大司马,何以至汉北统军,拦我去路”

    “家国有难,自当挺身而出且白起将军公报私仇,岂是大丈夫所为莫非邓邑之战未让将军知难而返,仍执意南下,犯我疆土,侵我百姓”

    白起长戟直指城头“原来是你在邓邑设伏,烧毁我粮草辎重,还折我五万兵马阴险狡诈,岂是大丈夫所为耶”

    “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庄蹻用兵必出乎仁义,然取胜却在诡道,只因敌众我寡,不得以而为之”庄蹻拱手相答,“若将军不率军撤去,十五万大军依然折在这蓝田关城下”

    “率军撤退休想楚太子杀吾胞弟,其仇弗与共戴天而今你又损我兵马,仇上加仇,罪不容诛”

    庄蹻冷冷一笑“谬也想不到将军威名远播,却不明大是大非,竟借一己之私仇,举师来伐国”

    “大司马差矣楚王昏庸,太子横无德,本将乃是奉秦王之命,率军来解救楚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中今日,先与你清算私仇,明日再报国恨,你可有胆下城与我一战”

    副将景卫贴近庄蹻身旁,低声劝道“大司马,白起英勇无敌,他是在用激将法,不可贸然应战”

    庄蹻思忖有顷,一声令下“白起既求战,若我不应战,岂不令楚人颜面尽失待我出城后,城上交由你指挥,只要秦军不逼近,不可放箭”话音落定,手按长剑转身下城去了。

    片刻后,主城城门和瓮城城门隆隆开启,但见庄蹻身披铠甲,战袍飘荡,手提长剑,胯夹黑色战马,提缰飞出城外,疾驰至白起身前勒住马脚。

    庄蹻拱手一礼“庄蹻临危受命,匡将亡之主,扶将倾之国,誓死不还将军可想清楚了,确实要战”

    “白起受命,除残去贼,夷险平暴,不战何以壮我

    军威看戟”白起大喝一声,长戟已向庄蹻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庄蹻立即将身体往马背上一躺,举剑拨开长戟。剑戟相撞那一刹那,火星四溅,铿锵声传向旷野,两军兵士翘首相望,各自捏了一把冷汗。

    两军主将终于正面交锋了,一只手举着剑戟拼杀,一只手勒马互追互逐,马蹄在地面踏出一个大圆圈,尘土翻飞。兵法云,剑短一寸,险增三分。因为庄蹻手中的越女阳剑比白起手中的长戟短了许多,故而庄蹻不能直接行刺白起,只能一路防备,一进一退,一攻一闪。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人在马背上憨战数百个回合不分胜负,简直就是一次绝古旷今的剑戟比武。如此漫长的鏖战,在战国之世实属罕有,城墙上的兵士们望得目瞪口呆。正在众人大饱眼福之际,突然间,白起手中的长戟与庄蹻手中的宝剑绞缠在一起,彼此都不能分开,庄蹻被迫纵身跃下战马,白起也趁势跃下战马,两人又在平弟上展开厮杀。戟来剑挡,剑来戟开,黑色战袍如乌云卷地,红色战袍如云霞初开。

    在平地上一番混战,前后又斗了上百个回合,白起长戟直指庄蹻问道“我曾横扫赵韩魏三军,却从未遇到对手,想不到在这蓝田关下却遭遇一柄利剑敢问大司马,你这杀人之术从何习来”

    庄蹻仗剑而答“杀人之术,自然是杀人学来”

    “照这般打斗下去,战至天黑也未必分出胜负。”白起轻蔑道,“得设法做个了断啊”

    “两虎相斗,必有一死”庄蹻镇定道,“那就请将军使出绝招,一招致命,一招定输赢。”

    “痛哉快哉”白起爽声大笑,“无论输赢,城,秦军一定要攻”

    “奉陪到底”庄蹻爽快应答,“无论赢输,城,楚军誓死必守”

    “如此,你我各自驶出绝招,再战一番便各自回军中,引大军前来决战”白起双眼发红,边说边往后撤退,长戟拖地,蓄势待发,如猛虎张牙而握爪。

    庄蹻也虎步鹰视,一直在观察白起的步法,神态,眼神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在神剑山庄习越女剑术时赤鼻所授十二门法之精要,十二道法之精要,将宾主

    之道、算计之道、虚实之道、攻守之道、审势之道、度情之道、合战之道、洞彻之道、阴阳之道、变化之道、止戈之道等迅速想了一遍,心中已经谋划出应对白起的最佳战法。

    骤然间,白起长戟横扫,如闪电乍起,如雷霆劈来,正要刺向庄蹻胸膛时,庄蹻以静制动,化虚为实,猛然举剑劈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长戟被宝剑犀利斩断了,一截锋利的戟头刺入坚硬的泥土中。

    此时,只剩一根青铜长柄握在白起手中,白起满脸愕然地望着庄蹻,等待着庄蹻手中的利剑刺过去取他性命。心中正不甘心后悔着,英勇一世,不料却死在这蓝田关之下结局却是出乎所料,庄蹻居然收起剑气,站在原地不动了。

    白起惊诧道“庄蹻,你已执生杀之剑,何不趁机斩了我”

    庄蹻用犀利的目光将秦楚两军扫视一遍,抱拳向白起说道“垂沙大战后,楚军虽遭遇惨败,当时屈原先生却以楚人先祖庄王之言教导我,要我谨记武之七德,曰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众、丰财

    者也,今日之战,当止戈为武”

    “大争大乱之时,却与我谈止戈为武莫非你想做春秋霸主楚庄王不成”白起愤然道,“我已败在你剑下,你不杀我便是侮辱我。士可杀不可辱也”

    庄蹻双手一拱“我不杀你,并非不敢,是不能也。太子杀你一个胞弟,引来二十万大军;秦国战将如云,兵士如雨,若庄蹻今日斩杀一位秦国大将,势必引来数百万秦军,楚国岂不彻底覆亡了”

    “然也然也,庄蹻乃是识时务之俊杰也”白起放声大笑,“楚国朝局昏暗,官僚腐朽,想不到还有此等风云人物。大司马既放我回军中,我便与你订个君子协定如果我率军破城,我军绝不伤害楚国百姓,我只想攻入郢都,擒获太子横以偿命。杀人偿命,这也是古之礼也。白起会给大司马再留一日时间备战,明日午时我将率军正面攻城。”

    庄蹻质问道“将军为何非得乘危冒险,投死忘生,弃遗骸于万刃之下,邀荣华于一朝之间呢”白起又是一阵大笑“将军须为国战死,沙场处处埋忠魂”

    “争胜于利刃之前,实非良将也。”庄蹻摇头道,“既然如此,我随时在城内恭候,定要将秦军打得心服口服”语毕,翻身上马,勒马往城内奔去了。

    望着庄蹻离去的背影,白起大声喊道“谢大司马不杀之恩。然胜败乃兵家常事,改日再战”城墙上顿时响起楚军的战鼓声,伴随着士兵的欢呼声“楚军必胜楚军必胜”

    白起无奈,只得将手中那半截青铜长柄愤怒扔在地上,翻身上马,勒马踏过护城河,灰溜溜往秦军阵营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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