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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 番外之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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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借兵

    “你说你是奉太子之令,到怀来暗杀二殿下的”

    钟振宇与沈岁厄不在一个马车,但无奈他一旦喝醉便嗓门极大,莫说是骑马在轿子边上的传旨内侍,便是马车已是行到前边的沈岁厄也听得一清二楚。

    沈岁厄本是靠在垫了鹅绒与绸布的马车壁上休息,蓦地听钟振宇从“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怆吟咏变成了“奉太子之令,今特来取二殿下性命回,回太子殿下,属下下不了手,属下属下”

    钟振宇的话尚未说完,那厢沈岁厄与传旨内侍一个勒令停车,一个勒马落地,俱是面色严肃的钻进了钟振宇那充满了酒香的马车。

    传旨内侍的酒被凉风一吹,早便醒了大半,此刻更是一点醉意也无,面色苍白的哆嗦道“我我去,这饭可以乱乱乱、吃,话话话不可以乱说说啊。”

    “这可怎生是好,从前我怎么不知晓这钟侍卫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这话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可不得

    了啊”

    这个传旨内侍若不是个糊涂蛋,便是太子安插在卧龙殿的内奸,不然此刻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沈岁厄冷眼旁观着,忽而一个健步冲进马车。

    这次要接的人里都不是什么出生尊贵之人,是以也没什么宽阔的马车空闲,沈岁厄这一冲进去,塞下钟振宇的身子之后本便狭小的马车之中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因而沈岁厄在马车之中对着钟振宇左右开弓,一时之间竟将所有人都打愣在原地,仿佛那两声响亮的巴掌不是打在钟振宇脸上一般。

    传旨内侍后知后觉的朝着马车里边探头一看,见到的除却沈岁厄那颗黑乎乎的后脑勺,便是钟振宇面上通红,一个激灵,醉意散去大半,神志清明之后便见着沈岁厄那张脸上满是冰霜。

    “你说你是奉太子之令,到怀来暗杀二殿下的”

    分明声音里还有些稚嫩,但却并不影响她眉宇之间的冷冽,似乎还带着一丝让人胆寒的阴翳

    仿佛季东楼的生死,便是她巨龙颌下的逆鳞。

    “沈姑娘是在下喝太多了,没有的事。”

    钟振宇并不是不善于说谎的人,起码从前老宅附近的人都不相信他实诚,只不知为何,当沈岁厄那样看着他时,所有出口的谎言都开始拙劣。

    “酒后胡话,酒后胡话。”

    似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次他不是在吟咏什么诗句,而是将不该说的说了出来,顿时脸色大变。

    方才与他喝酒的几个侍卫也前来劝慰,只不再满面笑意,个个你推我我推你的。

    他们虽说和钟振宇熟,但钟振宇从不与他们多饮,是以他们也不清楚钟振宇醉酒后会是这么个蛇皮模样。

    若是知道了,定然不会劝酒。

    沈岁厄狐疑的看了看打圆场的传旨内侍,又看了看裴念笙留给她的几个侍卫,最后将目光落在钟振宇身上,那目光阴狠的让钟振宇如芒刺在背。

    有那么一刻,钟振宇似乎就要相信这孩子马上就会提刀砍死自己,但她没有,她只是静静的收回目光,低垂着眼帘道“那今后钟侍卫可要少饮酒了。”

    这话不可谓不意味深长,只是在钟振宇的印象中,沈岁厄一直是一个跟在二殿下身后要糖吃的孩子,如今看到沈岁厄这样的目光,竟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沈岁厄果是没再说些什么,只眨了眨那双黑且有神的眼睛,回了自个儿的马车示意传旨内侍继续启程。

    几乎每个见过沈岁厄的人都夸过沈岁厄的眼睛,很漂亮,长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更是相得益彰,然而钟振宇却是被沈岁厄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出了一身冷汗,开始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会那样讨厌沈岁厄。

    不仅仅是因为沈岁厄被人们冠以“灾星”的名头,更多的还有那深藏不露的阴霾。

    只要见过沈岁厄那种眼神的人,都会从心头冒出一种恶意,感到不详。

    灾星,名副其实。

    钟振宇胡乱思索良久,得出这么个结论。

    那厢钟振宇的太子爷却是晃着酒杯在钦天监逛了起来,他想找个人说说话,然而萼梅死了,那永昼殿虽说是保持着萼梅走时的模样,却只能每夜听着他咆哮、发泄而不得回应。

    但裴念笙不一样,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血,有肉,有仇恨和不甘的人。

    “太子殿下光临钦天监这种小地方,当真是蓬荜生辉。”

    裴念笙强打起精神来与季暮卿周旋,他也没有想到曾经一起煮茶论道的舅甥,如今会变成这般模样。

    淮州不降雨,短短几个月内,他已是派人请了数次仙尊显灵,往年献祭些童男童女尚还有些用处,但今年

    那些孩子在祭台上捆了几日几夜,最终脱水而死,也未曾有过神迹降临。

    然而,皆是空谈。

    若非是沈岁厄这个伪神迹,只怕前几日这偌大的大梁皇朝,便没于这场天灾人祸了。

    百姓才不管如今是谁当政,皇帝政治是否清明,他们只想吃得饱、穿的暖,有钱看病,有一息香火传承而已。

    相比于他们这些饕餮不足的位高权重者,百姓的愿望总是特别渺小,也特别难实现。

    比如现在。

    裴念笙烦的很,淮州地动之前钦天监没能发现异样发令搬迁,钦宇帝已是耿耿于怀了良久,还曾几度试探过他的忠诚,如今天不下雨,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也没办法啊,偏生此刻太子殿下不去想想怎么保住自己,却来祸害他。

    “蓬荜生辉”季暮卿嚼着这四个字,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饮尽杯中酒,喃喃道“太子殿下”

    “你以为我这太子能够当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季暮卿捏着手中的银杯,手指不住的颤抖,眸中的凶光让裴念笙即使讶异,又是兴奋。

    但裴念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季暮卿恨恨的将银杯砸在雕像脚下,银杯与石块相击,发出的声音之尖锐,宛如一道利刃刺透心脏。

    季暮卿在雕像前愣愣的站了一会儿,忽而道“国师,你借我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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