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番外之并肩
“陪朕走一遭罢,听说梅树吐蕊了。”
钦宇帝说完,又觉着自个儿的语气在周皇后听起来,未免有些可以商量的余地,抿着嘴撇过脸去,又道“朕”
命令吗
钦宇帝说不出这个词,起码对于周皇后来说,他说不出这个词。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从来便不能过于强求什么,也不能展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从钦宇帝坐上帝位开始,从裴丞相死了之后,他便只能一直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臣妾领命。”
便是周皇后自己,也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这样与钦宇帝并肩走在一起了,心平气和,心跳和呼吸都如此正常。
多年之前,他们也曾在这样的黄昏之中,这样的细雪之中漫步,那时候的钦宇帝意气风发,比刚登基为帝之时还要有吸引力,便是他们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当风雪之中的钦宇帝朝着她行来。
她啊,依旧如当年初见时那样的,心脏骤停,转眼又恢
复跳动。
周皇后垂下眼睑,缀了狐毛的袖口下碧玉佛珠不停的转动着,一路与钦宇帝并肩而行,一路无话。
就在周皇后眼角掠入一树红之时,猛然间感觉着自个儿的手被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所包围,有些错愕的低头,便见着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正在拨弄的念珠。
钦宇帝看了一眼那翠绿欲滴的念珠,幽幽道“你父亲的事情,朕一直没给你个交代,你是否还在怨朕”
“臣妾不怨。”
说不怨都是假的,虽说大梁对外没什么战争,武将的第一位一直比文官低上许多,但她父亲好歹也是三朝元老,战功不能说是赫赫,却也于钦宇帝有过救命之恩,于大梁有过救国之恩。
避开了功高震主之嫌,却也没能避开
“当真”
“当真。”
周皇后避开了钦宇帝灼灼目光,不太明白今日的钦宇帝是吃错了什么药,她搬离未央宫多年,钦宇帝与她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而今日,似乎是要把明年的话都要说完了。
“你可能一直不知道,当你说谎时,眼睛喜欢往右上方
看。”
钦宇帝今日的话似乎是异常的多,他一直都知道周皇后好看,只那么多年过去了,周皇后的美有增无减,而他的华冠之下却藏了几缕雪白的发。
周皇后被钦宇帝这般看着,心中那道以怨恨铸就的墙轰然倾塌。
那么多年了,久到她连恨、厌恶都麻木了,没有知觉了,只今日被钦宇帝执着手,无言的望上一眼,呢喃几句,那心底里的死灰之中竟又绽放生机,开出花朵,飞出蝴蝶。
人啊,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周皇后退后一步,没有说话,只道帝王心术,便是个不怎么关注的人也了如指掌。
当真是让人害怕。
“朕的皇后,在怕朕”
钦宇帝有些不可置信,面上却是带了几分受伤的样子。
可周皇后并不是个爱看话本子之人,没那么敏感多情,她只是怜悯的看了钦宇帝一眼,屈膝行礼,一如当年钦宇帝在高台之上朝她伸手,她盛装华服,徐徐而来。
“臣妾拜见陛下。”
“臣妾告退。”
钦宇帝险些便要以为那个含笑朝他行礼的周皇后,便要与眼前这位面色冷漠之人重影,却在周皇后抬头的那一刹那,梦境破灭。
寒风夹带着雪花落在周皇后的发间,钦宇帝抬手拂了拂,便见着周皇后冲他淡淡一笑,不带留念的离开。
“娘娘何必要将您与陛下的关系搞的这般僵硬呢”
朱嬷嬷心中不解,同样不解的还有钦宇帝与穆乎一干人等,钦宇帝看着自个儿面前那一树含苞的红梅,对穆乎道“你说,皇后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老奴不知。”
穆乎照例是一问三不知,但同样也想起当年那桩宫中秘闻。
顾臻的名声虽然朝野皆知,但关于顾臻的故事,却是没什么人知道的,除了穆乎。
穆乎是顾臻在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所认识的第一个人,穆乎第一次见到顾臻之时,那小姑娘面上虽然麻木,却也没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她还知道在夏季撑船去湖心采菡萏,还知道在寒冷的年关跑来向他要糖画,还是个孩子。
再后来再后来顾臻的脸便一天天的冷了下来,面纱遮住那张如花容颜之后,眼神愈发的锋利,轻易无人敢于直
视。
仿佛彻底的变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刃,直到有一天她极其狼狈的将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丢入暗河之中,旋即自个儿也投身入河,消失于皇宫,也消失于大梁的情报网之中。
再无任何消息。
而那时候的穆乎尚且不清楚,顾臻身上的伤全是钦宇帝下令,由顾臻昔日的同僚所留下的。
在那之前,顾臻见过周皇后,至于说了什么,穆乎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周皇后见过顾臻与影卫之人大动干戈,如此才足以解释为何她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从碧栖台搬去了佛堂。
便是她的亲生儿子
大梁的二殿下,从此也爱搭不理,日日与青灯古佛作伴。
“你啊,总是拿一句老奴不知敷衍朕,但很多时候,朕啊,还就是只想问问,不想听你说你知道什么。”
钦宇帝喃喃道,将树上造型最为优雅古拙的枝干折下来,让内侍给周皇后送去,又折了一枝长势甚好的,让内侍给季暮卿送去。
周皇后出生再怎么尊贵,到底只是后宫女子,手不可能
伸出皇宫,甚至伸不进清静台,是以在得知季东楼在怀来郡几经刺杀死里脱生、太子陷害于季东楼时,季东楼已是在回帝都的路上了。
季暮卿并不想让季东楼活着,只是这一回钟振宇却是让季暮卿失望了,并且酒后吐了真言。
钟振宇搭着沈岁厄的马车一同回帝都
他其实并不想这样做的,但沈岁厄身边有几个老友,与沈岁厄说过话之后便被拖出去喝了几口。
钟振宇平日里不是个豪迈之人,但喝完酒之后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沈岁厄“”
“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鹭洲”
沈岁厄“”
“姑娘,咱们就赶紧上路罢。”
前来传旨的内侍也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便是说句话都一波三折的,心里边还惦记着回帝都的事情。
沈岁厄心下暗笑,见着一众侍卫有些茫然无措的将目光落在钟振宇身上,钟振宇在雪堆中疾行着,直到一脚踩进了深坑。
“将他一起带走罢,这寒天腊月里的,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地方总是不太好的。”
“是。”
于是乎,顶着寒冷藏在林子里边的、冒着生命危险混在时疫病人里边的下属,以一种很绝望的眼光,看着钟振宇被裴念笙留给她的侍卫一人一个肢体的抬进了马车。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