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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暴雨的前夜
肯定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夜明珠都滚在地上当球踢，金砖银砖码得比墙还高，打开宝库大门的一瞬间一定要闭好眼，否则会被恍瞎的！“哇哈哈哈~”公主流着口水插腰大笑。
“公主？”
“赵雨歌！！！”
雪里狐和大丫盯着眼睛已经变成元宝状的公主，连唤几声都不起作用。
“公主殿下？已经到地方了。”梅渡羽抬起手在雨歌眼前摆了摆，然后眼睛一转突然向远处喝斥道，“那个小厮！你是哪个院子的？！怎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园中裸奔！”
“哪里？！哪里？！”雨歌立马回过神来，垫着脚四处眺望。
“呃……是小民看错了……公主殿下，已经到地方了。”
公主这才发现此处梅花盛开，花雨纷纷，正是她前些日来过的梅园，可是梅园很小，只有一正两偏三间青瓦小屋，能藏得下什么呢？于是疑惑的望向梅渡羽。
梅渡羽也不急着解释，只欠身向公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负责看守梅园的阿离听到动静连忙迎了出来，向梅渡羽福了一礼，“爷！”这几日里看到赵雨歌他们在梅府出入自由，又与梅渡羽说笑全不拘小节，也明白过来三人定然身份不同一般，忙向公主他们也行了一礼。
“阿离你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屋。”梅渡羽吩咐道。
“奴婢明白！”
“阿离姐姐，几日不见想死我了！”公主自来熟的跑上去，抱住阿离拥了一拥，指着阿离向大丫和雪里狐说道，“三郎把我抢进梅府时，就是这位姐姐接待的我！”
雪里狐向阿离抱了下拳，算是礼貌上感谢她对公主的照顾。
“人家知道你是谁啊？！还不是看在梅渡羽的面子上！”大丫将公主从阿离身上撕下来，拉到自己身边。
阿离的视线在公主三人的身上停留一了下，便立刻移开了，低着头悄悄扑打着衣服上被赵雨歌碰触过的地方。
梅渡羽领着公主他们进了屋，屋子还是之前的那个屋子，没有任何变化，大丫一下子被墙上的那张画像吸引，“是寿王爷。”
“没错，是子瑛。”梅渡羽抬手将画像仔细摘下卷好，又将案前的文房四宝按照奇怪的位置重新摆放一番，瞬时间眼前的这面墙上一下子现出了一道门来。
“诶？！”公主惊讶得瞪大眼睛上前摸了摸，“是真的门啊！”
“这是用五行八卦设的障眼法，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人，就算把屋内所有的地方都摸索一遍，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的。就连多年来在梅园照料打扫的阿离都不知晓。”梅渡羽一边解释着，一边拿着卷轴走到公主身边。
雨歌正猫腰眯着一只眼，对准门上的一个精巧的圆孔往里面看，“这个好像一个锁眼啊！”
“是锁眼，不过开它的不是钥匙。”梅渡羽请公主让开后，将卷轴侧端的小突起往锁眼中一插，只听“咔咔”一声，木门向里弹开了一条缝。梅渡羽用手轻轻再一推，门就缓缓打开了，眼前现出一条长而幽暗、斜向下延伸的石阶。
“没想到，三郎居然将藏宝密室设在梅园地下！”公主紧跟梅渡羽身后，大丫紧跟公主，雪里狐殿后，待四个人全部走了进去，那面墙仿佛晃了一下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你们必须要跟着我的脚步走，为防万一，这里面设了很多道机关。”梅渡羽从石壁上取了一个火把点燃，擎在手中，在前方引路。
“设计如此严谨周密的密室，三郎你不会把梅家全部的家当都藏在这里了吧？”雨歌兴奋的问道。
“岂止，这里面放的是比我身家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还是我背着你吧，你那么笨，万一跟错一步，引动了机关怎么办？”大丫担心的问公主。
“没事啦！我那么聪明！”
越往深处走，雨歌就越觉得熟悉，甚至知道马上就要到拐弯处了，知道梅渡羽下一脚会落在何处。
滴答滴答，水滴的声音越来越大，“有水滴落的声音！”雨歌惊疑道。
“没有啊？！”大丫向四下里看看，“你别走神啊！跟紧了梅渡羽！”说着，不放心的用手拉住雨歌的腰带。
水滴声越发大了，砸在一起幻化成了浪涛声，巨浪拍岸，堤坝溃败，雨水打在一个锦服玉带之人的身上，有很多人在拉他，大声的喊，“王爷！王爷！保重玉体啊！”有很多百姓的尸体在他的眼前被洪流卷走，他觉得胸口上就好像有一把钝刀在来回的锉，好痛……好痛！雨歌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跌倒在地，好痛啊。
“不好！”大丫大叫一声，抱起雨歌，两边的石壁瞬间射出如雨幕般的箭矢，大丫将雨歌拳在自己怀中，飞身跃起腾挪躲闪，梅渡羽和雪里狐连忙扯下外裳抽打开乱箭，一番惊险总算躲了过去。
梅渡羽刚想冲他们发火，怎么就是不听他的叮嘱，却发现雨歌眼神涣散，脸色煞白，嘴唇不住的颤抖，大丫的膝盖还被划伤了。
“公主怎么了？”
雨歌一把拉住梅渡羽的手，急急的说：“河道衙门贪墨了足足有八百万两的修河款，本王却只能杀三个狗官，其余的还要遵圣旨一个都不能动！”
“你在说什么雨歌？！”大丫不知所措，惊慌的看着失常的赵雨歌。
梅渡羽一下子怔住，一把将雨歌抱到了自己怀中，摸着她冷汗淋淋的额头。
“好几万的百姓都淹死了，十几个县受灾，却只杀了他们三个人！”雨歌忽然瞪大眼眼睛，两只手紧紧揪住梅渡羽的胸口。
梅三郎难以置信的，试探着开口唤她：“子瑛。”
“三郎！”雨歌满面泪痕的将脸埋在梅渡羽的颈窝处，“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没有你百姓们就真的完了。”梅渡羽将雨歌牢牢抱紧，上天啊，他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她从死到生，费劲千般辛苦才来到他的身边，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疏远她，梅渡羽！你这个天字号第一的大傻瓜。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看着梅渡羽和雨歌简直就像生死绝恋一般，大丫简直要抓狂了。
“先走到安全地带再说。”梅渡羽抱紧雨歌继续往下走。
终于走到了最深处，在一间巨大的石室前，停下了脚步，雨歌悠悠转醒揉着自己的额头，“我这是怎么了？”
“还问！刚刚你忽然跌倒，触发了机关，险些要了大家的命！”
“啊——！”雨歌看着大丫胳膊和膝盖上的擦伤，抱歉的说，“对不起啊，大丫，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耳边出现幻听声，然后我心口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可能是密道中空气稀薄，公主呼吸不畅才导致晕眩出现了幻觉。”梅渡羽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再去试探雨歌到底是不是子瑛，如果她是，他的试探只会让她一点点记起那些痛苦不开心的事情，他不希望再看到她不快乐。
“就是，不能怨我啊，这里太闷了，都喘不上气来！”雨歌见梅渡羽抱着自己，心里都乐开了花，哪里肯放过如此好的吃人家豆腐的机会，不停的扭扭蹭蹭。
“行了行了！够本了！快下来吧！都到了！”大丫将雨歌从梅渡羽怀中拉了下来。
“这里就是啊？那三郎你快开门，到底是什么宝物呢？！”雨歌激动的握紧双手捧在胸前。
这应该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可是现在她不记得了。梅渡羽怅然所失，缓缓将石门推开，没有雨歌想象的珠光宝气、金碧辉煌，几十丈见方的石室内，罗满了巨大的红木箱子，公主急不可耐的去打开，是账册，是账册……还是账册！足有上百口箱子，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些就是梅府的财宝？”雨歌指着箱子问梅渡羽，既惊讶又多少有些失望。
“是！这就是梅家六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苏杭、南京以至京都，牵连到全国，上百名官员贪污的证据。”
雨歌听到，拿起账册迅速的翻阅，怒火中烧，轰的冲破脑顶，账册被她气愤的扫落了一地，“皇上难道不知道？！”
“怎会不知道？”提起赵穆，梅渡羽就恨得牙根痒痒，虽然最终都没有查出子瑛的真实死因，但是绝对与赵穆脱不开干系，“当年最有可能坐上皇座的应当是齐王赵愠，若不是赵穆依赖朋党养奸宠贪，借由这帮子奸佞逆臣将他托上了帝位，待执政后再想肃清就难如登天了。”
“有这些证据在，难道还扳不倒那些狗官吗？”大丫问道。
“不是扳不倒，而是不能扳。”梅渡羽弯腰将账册一本本捡起，“这上面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附着多少冤魂。朝中和地方上的正直清廉的官员不是没有，可是这些年来上疏检举贪官的官员，因证据不足再加上贪官们官官相互，反受其害的就不下百人。边关又屡起战事，牵一发则动全身，子瑛不得已，才想出了暂时‘养贪’的方法。”
“养贪？！”怎么不惩处，反而要养他们，公主三人皆不禁哗然。
“国事所迫，情势所逼。子瑛暗中安排梅家统揽织造局，我则将自己置身于污浊之中，目的在于，其一，收集他们贪墨的确凿证据；其二，引诱他们将贪来的钱投到梅家的生意上，明着是为了帮他们赚更多的利润，实际上是为了控制住这些被贪污的钱款，有朝一日贪官们被除，仍能回归国库；其三，用银子为那些有本事有能力的正义之士从贪官手中买官，帮被陷害的清官疏通，这些人壮大起来将成为取代那些奸佞的国之栋梁。”三郎说到此处，只觉得多年来忍辱负重积压下的酸楚一下子涌上鼻腔。尤其是突然传来子瑛离世的消息时，他简直是生不如死，但一想到子瑛还有那么多心愿未了，他就强撑着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在那些贪官面前强言欢笑，泪化成了血也要往肚子里吞。
“三郎……”雨歌如同身受的走过去，握住梅渡羽的手，“我不会让这些贪官有好下场的！”
他多希望她是子瑛，他多希望她能记起他们的过往，可是他实在不愿意再看到她不快乐，“雨歌……”他叫了她现在的名字，他将她拥在怀中。
大丫只觉得这拥抱中充满了苦涩，他的醋是怎么也吃不起来了，相反眼眶不知怎么的还红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雨歌惊喜于三郎对她的反应，埋首在梅渡羽的胸前问道。
“我担心董长鹤他们急着要对那些蚕农们下毒手了，必须要找可靠的人将这些账册的存在当面告知赵穆，我身边的眼线太多，如果由我找人送，恐怕赵穆还未得知，消息就已经走漏了，而且最关键的一点，送消息的人一定要能说服赵穆解救百姓才行。”
“我去！”雪里狐站了出来，“以公主的名义去面见陛下。”
“对！赵穆指望着我的和亲能换来女珍国的鼎力相助，我现在还有要挟他的资本。小狐，你现在就出发，歇马不歇人直返京都！”
“属下得令！”
这边刚决定好由雪里狐返京面圣，地面上就传来了钟磬之声。
“是大管家有急事找我，我吩咐过没有我的命令他们都不能擅自闯入梅园。如此之急，要鸣钟传信，看来是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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