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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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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暮低垂, 几粒星子零散地洒在天际。

    三七取下一盏角灯挂在洞檐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假山洞里有块方型大石,三七本来想出去了, 看到那块大石心中一动, 走过去吹了吹灰尘又用巾子把石面擦干净, 这才出去叫阿萦。

    三七擦那块大石的时候裴元嗣无意瞥了几眼,并未放在心上,他一直面对着山洞站着, 三七退出去后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道轻盈细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山洞口顿了顿,旋即飞快地向着他的身上冲来, 一把从身后将他搂住。

    “大爷,我听说宫里给您的赏赐了,三百户的封邑呢,您真厉害”

    少女甜润娇美的嗓音在空阔的山洞里回荡着, 裴元嗣回过身,阿萦依旧搂着他, 从他的胸口处抬脸看着他,杏眼带着仰慕羞涩, 荡漾如水。

    “站没站相, 站直了。”

    裴元嗣握着阿萦香香软软温热的腕, 眉一皱,突然开口训斥她。

    阿萦一愣, 这才几天没睡感情就淡了

    她眼里流露出几分委屈,瘪瘪嘴不舍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裴元嗣没理会她拍的马屁, 继续训她道“儿大避母,何况你们是亲姐弟,如今你嫁人, 他年纪也不小了,你们二人见面叙什么我不管,但时间不宜过长,举止更不要过分亲密,他有丫鬟,许多事情不必你这个做姐姐操劳,听明白了吗”

    阿萦被他训得一愣一愣,半天才明白原来裴元嗣是嫌她适才和弟弟太亲近了,可那是她的亲弟弟呀,她和弟弟这么长时间没见亲近一下怎么了,这也要管那也要管,他是把自己当她爹了吗,她爹沈文德都不会管她这么宽

    阿萦心中颇不以为然,面上却乖乖认错道“我知错了,大爷,我下次会注意和阿玦回避。”

    她认错态度良好,裴元嗣也就不跟她计较了,看着她问“找我什么事”

    冷冰冰没有起伏的一句话,问的像公事公办一样,要不是阿萦了解他这个人就这样,还以为两人不熟呢。

    但她自然不会说她是有事求他,阿萦笑眯眯地去拉裴元嗣的手,“没有事呀,我就是想您啦。”

    “我都好几天没有见您了,您也没有来看我,您有想我吗大爷”

    阿萦说着,把身子软软地依偎到裴元嗣的怀里,她的话表面上像是在埋怨他不来看她,语气却宛转娇嗔,还暗含着一丝怅然和期待,仿佛只要裴元嗣说一句想她,她就能欢喜得不得了。

    裴元嗣看着怀里女孩儿头顶乌鸦鸦的发,抬手在她纤细的腰肢间摩挲道“这话别在旁人面前漏出来,连你最亲近的丫鬟都不行,回京城之前我嘱咐你的话可还记得”

    “记得。”

    阿萦闷闷地说,她抬起头,借着灯光细细地打量裴元嗣,裴元嗣垂眼,“看什么”

    “看您”

    阿萦脸颊微烫,却又大着胆子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朵,少女吐息如兰,酥软撩人的话语,直白热烈的倾慕与相思之情,宛如一阵缱绻湿润的春风徐徐吹进了裴元嗣耳朵里。

    那些床榻之间耳鬓厮磨的画面瞬间涌上脑海,裴元嗣喉头滚了滚,哑声斥道“下去。”

    “不要。”

    阿萦仰头抓着男人的宽肩。她口中轻哼出的嘤咛犹如百灵鸟的宛转娇啼,裴元嗣只得捂住她的嘴,“别叫。”

    阿萦便轻轻舔了舔,在他的粗糙的掌心留下一道湿润的水痕,望向他的杏眼却单纯无辜地仿佛一汪清水。裴元嗣被她折磨得简直要疯,眼底覆上一抹暗色,两根手指惩罚般微屈着滑入她的口中,压住她灵活的舌不能再动弹。

    “呜呜”

    阿萦雪腮微微鼓起,尝到一点咸,泛红的眼角逐渐沁出泪花。

    也是这样的温暖湿润

    裴元嗣蓦地将她打横抱起,抱到一侧三七擦过的方型大石上。

    裴元嗣还是停了下来,额头小麦色肌肤下的青筋若隐若现,大冷的天甚至出了一层汗,阿萦装作没看见,窝在他怀里慵懒地平复着,有一下没一下圈点着他的胸口。

    她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脸埋在裴元嗣的胸口之中。

    “怎么了”裴元嗣替她掩好滑落的衣衫,低声问。

    “大爷,您今日见过阿玦了,您观他怎么样”

    裴元嗣便想到那少年适才与他说话时始终紧抿的嘴角、高昂的脖颈。

    其实他看得出来,沈玦对他很有敌意,寻常人家中但凡有女儿嫁进了高门,不说做妻,便是为妾其父母兄弟姊妹都欢喜的不行,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那少年是个有骨气的,他不愿阿萦给他做妾,所以才对他有敌意吧,裴元嗣也是做过弟弟的人,若是让他想象当年姐姐还活着的时候给谁做了妾,他脸色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错,好好读书,日后是个好苗子。”

    阿萦正愁他不往这上面引,闻言便故作忧愁道“好好读书,我也想他好好读书,但大爷也知道我们兄妹在沈家不受待见,我本是不想说,可我除了您真不知和谁才能说这些知心话”

    她把从前沈瑞欺负过沈玦的事情告诉裴元嗣,沈瑞受沈二夫人影响,极讨厌沈玦,曾纠结族学的人带头孤立沈玦,冬天往沈玦被褥里泼冷水、夏天往他房里放蛇和毒蜘蛛,如果不是阿萦无意从府里其它下人口中得知,恐怕沈玦会一直将她瞒在鼓里。

    阿萦说着说着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是真的心疼弟弟,从前沈玦不是这样的,他长大之后变得越来越孤僻,这其中有沈瑞和沈二夫人一半的“功劳”,他又素来不是个爱说的性子,阿萦倒是向爹爹哀求过几次,开始时爹爹还会不轻不重地训两句沈瑞,再劝姐弟俩忍,这样做的后果换来的便是沈瑞背后更变本加厉的欺辱。

    后来阿萦就渐渐明白了,爹爹护不住他们姐弟。

    可弟弟如果不在族学读书,他又能去哪儿府学、县学都是要秀才身份才能入学读书,京城那些书院没有关系门路也都进不去,爹爹不可能为了她去得罪嫡母,而她更不想去求沈明淑。

    裴元嗣看着她腮边的泪珠,默了片刻道“如果沈玦不想待在沈家族学,我可以荐举他去通惠书院。”

    顺天府三大书院,分别为通惠、守善、长明。这三所书院均为私办,兴办者或为大儒,或为朝廷高官,然其规模与教学质量却丝毫不输于一些世家大族的私塾族学,甚至是官办的国子监与府学。

    而城东通惠书院,就建造于通惠河旁,亦为着三所书院之最,创办人为前朝的顺天府尹朱放,前朝本朝许多文学大家、宰相皆出自通惠书院。当初裴元嗣是在府学读的书,但三爷裴元休却是通惠书院的山长范冕老先生的得意门生。

    裴元嗣见阿萦喜上眉梢,面露欣喜之色,又给她泼冷水道“你先别急着高兴,通惠书院的选拔极为严格,找人荐举仅是门槛之一,若沈玦考不进去,我给他荐举作保亦是无用,关键还是要靠他自己。”

    他不是不可以用关系把沈玦送进去,但那是徇私,裴元嗣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一切还是要靠沈玦自己。

    阿萦瞪大眼睛,看着倒不像是失望,反而有几分担心和紧张。

    “选拔极为严格,是有多难,要是阿玦考不进去怎么办”阿萦咬唇,看着裴元嗣。

    “还没开始考你就想考不进去如何了”裴元嗣批评她,“你这做姐姐都对他没信心,他如何能考中”

    “再说,现在吃些苦头对他来说亦是好事,今日他在族学中被人排挤,来日到朝中为官便有可能被同僚排挤、被上峰冷落,甚至因无妄之灾被贬,忍受流放之苦,你帮得了他一时,能帮得了他一世”

    阿萦呆呆地看着裴元嗣,她倒是没想过这些问题,就是单纯地不想要弟弟再受沈瑞的欺负,不过裴元嗣这么一说,她反而更担心了,以弟弟那个孤僻的性子,来日幸运中第当官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会被同僚排挤上司冷落。

    “过来。”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裴元嗣心一软,他示意阿萦靠过来,在阿萦耳旁嘱咐了几句。

    “这样真能行”阿萦问。

    “试试就知道了。”

    裴元嗣道“他有自己的路,你不能跟着他一辈子,就算他考不上你也别自责”顿了顿,“我再想别的法子便是。”

    “那会不会给您添麻烦,被别人知道是大爷帮他”

    “这你不必担心。”

    这还差不多,不枉她被他欺负一回。阿萦破涕为笑,搂着他的脖子娇娇地道“我烦心许久的事情您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您真厉害”

    裴元嗣嘴角微翘的笑意一闪而过。

    两人从假山出来,三七扫过去,萦姨娘眼角眉梢带着春色,衣襟有些乱,但裙子看不出来是乱还是不乱,当着三七的面阿萦不好意思再黏着裴元嗣,一步三回头,两人分开走了。

    沈玦出了二门,有人站在倒座房前的一个歪脖子树下冲着他招手。

    沈玦径直走了出去。

    颂哥儿急了,追出去道“你跑什么,没看见我和你打招呼吗”

    沈玦停下道“天太黑了我没看见,五爷有什么吩咐”

    颂哥儿说道“咱俩是朋友吧,什么吩咐不吩咐的,之前你让我帮你打听大哥的家信”

    沈玦脸一变,捂着颂哥儿的嘴两人退到了巷子里,让福儿去盯着过路的人。

    “不是说好了这话你不许说出去的吗”

    颂哥儿推开他,一拍脑袋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下次我保证把嘴闭严实了。”

    沈玦抿了抿唇,没想到裴元嗣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这弟弟心思倒是简单纯良得很。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雕花红漆木匣递给他,“今日见到了姐姐,她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这是给你的谢礼,里面是一支狼毫笔,价格不贵,希望你不要嫌弃。”

    颂哥儿生气推回去,“那家信本来我就该看,不过给你递个信罢了,你何必要如此”

    “就是一点心意,朋友之间要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颂哥儿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我给人做朋友不图这些来往,朋友就是要讲义气,要两肋插刀才能长久”

    沈玦就忍不住弯了弯唇,这孩子才十一岁,懂什么。

    “你竟然笑了,你还会笑”颂哥儿大惊小怪道。

    沈玦的嘴角却很快捋得平直,笑意无踪。

    许是平时被人捧着惯了,颂哥儿就喜欢沈玦这种特立独行的朋友,虽然来往的次数不多,但他很欣赏沈玦的个性。

    “你放心,阿萦是你姐姐,她也是我的小嫂子,我不会让别人欺负她的还有我大哥,别看我大哥性子冷,其实他外冷内热,你也别太担心你姐姐了,我大哥肯定会对她好的”

    沈玦手紧紧地攥成拳,快三十的老男人霸占他年轻美貌的姐姐,他恶不恶心,自己不觉得羞愧吗

    但木已成舟,此时再愤怒再怨恨已是无济于事,沈玦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低声道“你不收礼物,我以后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你还有什么事儿,你对我说就行,哎呀礼物我收下总行吧”颂哥儿忙从沈玦怀中把那匣子夺过来,催促他赶紧说。

    沈玦便道“如果我姐姐以后在国公府遇到什么麻烦,你能不能打发人过来和我说一声”

    颂哥儿还当什么事呢,摆摆手笑道“这事简单,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咱俩第一次见面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被那黑心的店家坑了五十两银子,你放心好了,要是阿萦遇到麻烦我就打发王顺去沈家族学找你,怎么样”

    沈玦退后一步,对颂哥儿作揖道“沈玦谢过五爷。”

    交代完了裴元颂,沈玦心里暂且放下了一尊大石,庆国公一家人是什么性子以前在沈家沈玦就看得清清楚楚,他才不相信姐姐在卫国公府过得真是衣食无忧。

    所以他故意跟踪裴元颂,琢磨他的性子,和他屡次制造偶遇,并成功引得裴元颂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交上了朋友。

    现在有裴元颂给他做内应及时递消息,就算姐姐遇到麻烦,她至少不会是孤立无援了。

    裴元嗣回府的那一天是十月二十七,二十八他去汀兰馆陪了沈明淑,转眼两天过去,又到了初一他陪沈明淑的日子。

    这一天沈明淑喜气洋洋地装扮一番,备下好酒好菜等着丈夫。说起来两人有一年多没有同房了,刚成婚那时候裴元嗣来她房里还勤一些,后来次数越来越少,她去找母亲庆国公夫人抱怨,母亲让她看紧了裴元嗣房里的那两个美貌丫鬟。

    可她找机会罚过那两个丫鬟,还提出要帮裴元嗣纳了碧桃和青荷,裴元嗣都没答应,他看着对那两个丫鬟丝毫不在意,沈明淑却无法容忍丈夫房里有这么两个丫鬟,也是青荷挑衅在先,她没忍住下狠心收拾了青荷。

    结果便是丈夫来她房里的次数愈发少了,甚至对她态度也冷淡了许多,那时她才明白丈夫的确不喜欢碧桃、青荷,他是怪她太心狠。

    沈明淑痛定思痛,发誓改掉自己娇横的性子,慢慢学着变得温柔起来,时日一长裴元嗣对她的态度又恢复如初,但两人同房的次数却依旧不多,这曾令沈明淑颇苦恼过。

    后来她在庆国公夫人和几个手帕交的开导下逐渐想开,毕竟裴元嗣位高权重,他是真的忙,不曾染指房中丫鬟,不愿纳妾,又没在外面养外室、妓女,除了不好女色,她是真想不出什么旁的理由了。

    外人听了都说卫国公与卫国公夫人伉俪情深,沈明淑知道并非完全如此,可她想,大爷对她一定还是有情意的,否则不会那么多次都在赵氏面前护着她。

    用膳时沈明淑一直给裴元嗣布菜,轻言细语,问了裴元嗣在灵州追击康察台的细节,就是她不懂军事上这些东西,又不习惯找话题、奉承人,聊了两句两人便很快没话说了。

    夜色渐浓,白芷悄悄吹灭了卧房的灯退出去。

    躺在漆黑的帐中,沈明淑身上像是被人点了一团灼灼的火,浑身冒汗。

    这次她学聪明了,不能犹豫,否则丈夫又该睡着了。她主动地靠过去,搂住他的腰身,在他耳旁红着脸低声道“大爷,我,我身上已经好了”

    裴元嗣平静地睁着眼,他没睡。

    用膳时周妈妈就明里暗里地暗示沈明淑下红没了,两人可以同房。

    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她的丈夫,两人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

    只是,裴元嗣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不论她现在有多温柔体贴,他心里对她只有厌烦。

    “我累了,没有心思,改日吧。”

    他推开了沈明淑的手。

    沈明淑第二天眼睛都是肿的。

    裴元嗣在衣槅前穿衣,她坐在镜台前,一边用鸡蛋滚着眼睛,一边透过菱镜默默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有事”

    裴元嗣向她看过去,沈明淑却又忙转过脸,故作无碍道“没,没什么,昨天夜里没睡好。”

    裴元嗣神色淡淡,低下头去扣好腰封,并没有再看她,“请个大夫来看看,若是仍觉不舒服今日便歇一天。”

    沈明淑神情复杂地看着丈夫。

    他还是关心她的

    裴元嗣穿完衣从内间走出来,恰巧门外的帘子一掀,阿萦手中抱着一只食盒从外面走进来,两人见到对方皆是一怔,便这么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身后明媚的日光落在少女年轻姣好的面庞上,云鬓翠鬟,粉衣白裙,俏生生地立在他的面前,宛如四月里枝头上娇艳秾丽的海棠花灼灼盛放。

    四目相对,阿萦怔怔地望着他忘了施礼,这时背后突然传来沈明淑的声音,“大爷,您的披风忘了拿”

    裴元嗣迅速移开自己的目光,

    沈明淑由周妈妈扶着从屋里追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丈夫和阿萦,心口猛然一跳,眼睛微微眯起。

    两人像是在门口偶遇,中间隔了约莫两三步的距离,只见阿萦拘谨地抱着手中的食盒,头都快要垂到胸口,而丈夫目视前方,面色如常,显然对美色熟视无睹。

    反倒是跟在阿萦后面的菘蓝直愣愣地盯着丈夫的脸,眼珠子眨也不眨。

    沈明淑心中冷笑一声,上前亲自将衣服披到裴元嗣身上,细心系好整理,柔声絮絮道“大爷别总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就不注意冷暖,眼看着就入冬了,今年格外冷,去年您送我的狐皮还剩下一块我给您做双手闷,这样您每日上朝骑马就不必担心冻手了”

    裴元嗣从阿萦身边路过。

    好在,阿萦并未作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但直到走回归仁院,裴元嗣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的却是阿萦在望向他时那难掩失落与苦涩的眼神。

    用完膳,裴元嗣把颂哥儿叫了过来,“郭夫子请假了,我今日带你去沈家族学。”

    “哪儿”

    颂哥儿激动极了,“大哥要带我去沈家族学玩儿哦不读书”

    裴元嗣警告他道“你别想着去玩,去了给我好好读书,傍晚我去接你,若你敢在沈家族学惹是生非,休怪我当着外人的面不给你这裴家五爷面子”

    颂哥儿立马缩起脖子道“我怎么就会惹是生非了,我这性子多与人为善啊,大哥你就放心吧”

    颂哥儿不会惹是生非,因为麻烦事不敢找他,他堂堂裴大都督的亲弟弟,谁没事敢给他找麻烦

    这事昨晚裴元嗣就与沈明淑商量过了,一大早沈珽这里就提前收到了姐姐的信儿。以往裴家族学放假的时候也没见裴元颂来,想来是颂哥儿平日里太游手好闲,对于颂哥儿的到来沈珽乐见其成,他正愁没机会和这位大姐夫搞好关系呢。

    裴元嗣简单交代了几句就上衙去了,沈珽领着颂哥儿去了和庆国公府隔了两条街的沈家族学。

    沈家族学是座三进的宅子,里面共设有三个大学堂供沈氏一族的子弟在内学习,后院处一排小隔间的房子则是寝舍,离家远的孩子会住在族学的寝舍,像沈瑞这些本家的大少爷自会有小厮轿辇接送。

    之前沈玦嘱咐过颂哥儿在人前两人装不认识,颂哥儿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沈家族学的这些人都和裴家族学一样,大家见了他都跟见了大哥似的一下课就跑过来讨好,只有沈玦下课之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抱着书走开。

    颂哥儿只能干着急。

    这次跟着颂哥儿出来的除了王顺还有三七,三七走到屋外的屋檐下,偷偷看着围着颂哥儿的一个少年中有个脸上长着麻子,唇薄眼小贼眉鼠眼的少年。

    又听旁人都叫他“瑞少爷”,便知此人就是沈瑞了。

    沈瑞今年十五岁,算是沈家族学一霸,平日里斗鸡走马无恶不作,最爱欺小凌弱。

    眼下其它几个少年被沈瑞压着都不敢大声说话,沈瑞喋喋不休的声音吵颂哥儿烦得很,“你说的这些玩法我早就玩过了,我大哥不让我玩,你拿走吧”

    沈瑞悻悻地抱走了自己手中的蛐蛐罐,想了半响忽道“我有个有意思的游戏,颂五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什么游戏”颂哥儿好奇地问。

    沈瑞带着颂哥儿出来,指着后院的一排两层寝舍道“你看见没,那最上面一层上晾着一件蓝色的袍子,我们拿弹弓去射那件袍子,谁能把那件袍子射下来,谁就拔得头筹,射中一次得一两银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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