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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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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 一切只是据说,官方并没有公布任何名单。

    而那些被抓入狱的士子,头顶的是诽谤朝廷、疑似勾结外敌、形迹可疑、欠钱不还等等罪名, 从除夕夜到上元节半个月里, 大部分人被陆续放出来。

    在武德司的监狱中, 他们没有受皮肉之苦,但从憔悴的脸庞和瘦了一圈的身形来看, 显然饱受一番精神折磨。

    春闱在即, 去监狱里蹲上十天半个月, 可不是闹着玩的, 轻则惊吓一番,体弱的出狱后直接大病一场。

    其中十几人被查出有罪,他们或是户籍路引有误,或是出身有疑,或牵涉其他官司, 从武德司监狱出来后,再入刑部大牢交给三司问罪,最终有的被流放、有的革去举人身份永生不得应考。

    而以王萧岳、林月贤为首的世家子弟, 也在除夕夜被抓入武德司监狱,但只在狱中待了两三日, 就被家人接回府中。

    一场千人血书请立太子的活动, 浩浩荡荡的开场, 后以惨淡结局。

    圣上态度暧昧, 并未公开惩处参与活动的士子, 但又授意武德司罗列各色罪名对士子大肆追捕,就在读书人对此激愤不已,抗议不断之时, 武德司又将大部分人放了出来,可谓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一紧一松,宽柔相济,将此事徐徐掀过。

    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沈长林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敏锐的感受出了异样。

    先是街面上的便装探子明显增多,他们或做商贾打扮,或乔装成路人,看似其貌不扬,举止随意,但目光却如鹰隼般注视着人群,探查着一切。

    其次,武德司衙门口,每日送鲜果肉蔬的车比从前多了两倍,侧面说明他们的人数激增了。

    武德司为圣上私兵,只对皇帝负责,不受任何机构部门管辖,之前一直稳定在三千人左右,如今人数急增,让沈长林不由的想起一个大名鼎鼎的词锦衣卫。

    看样子,武德司就将是大乾朝的锦衣卫。

    “长林,在想什么”姜无戈的一声笑问,打断了沈长林的沉思。

    从正月初三开始,沈长林便继续跟着姜无戈上课了,一对一教学,不设置课表,甚少布置作业,大部分时间聊的是时政,以及对律法国策的看法。

    师徒二人,几乎没有禁忌的话题。

    因此,沈长林沉吟片刻,十分自然的说出了心中疑惑“当今的三位皇子中,唯有誉王殿下宜承继大统,学生斗胆,圣上龙体欠安,早立太子,于国于民都有好处,否则,一旦龙驭宾天,事出仓促,无圣旨无口谕,新皇登基之时,难免有继位不正之风言风语,于国祚不利。“

    所以,为何圣上迟迟不肯立誉王为太子,沈长林想不通,因为圣上没有第二个选择。

    姜无戈凝神一笑,盯着香炉上方袅袅升腾的青烟,走神了片刻。

    当今圣上,他的那位皇兄身上,有件不为人知的遗憾事,这桩憾事,是他迟迟不肯立誉王为太子的原因之一。

    “长林,你可知二十年前的永王之乱”

    沈长林点点头“学生知晓。”当日林月贤同他说过,“前太子便夭折在这场藩王之乱中。”

    姜无戈蜷紧手指,深吸一口气,目光穿过虚空,似乎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前太子夭折,实是折损在永王手中,当年永王率兵攻城,华京城门摇摇欲坠,经世家调解方暂休兵戈,为求喘息之机,圣上答应了永王持太子为质的要求,送刚满八个月的太子,入了永王营帐。”

    “幼子何其无辜,小小年纪便离了皇父母后深入敌营,身旁只跟着两位奶娘,为质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年,永王蠢蠢欲动,再次兵临城下,可就在攻城前夕,太子感染了罕见的伤寒症,此疾十分凶险,是烈性传染病,不仅太子病得奄奄一息,连照顾他的奶娘和宫人也相继中招离世。”

    沈长林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前太子的命运竟是这般凄凉“前太子为质而夭,圣上平定永王之乱后心怀愧疚,因此迟迟不愿立新太子”

    “是也不是。”姜无戈抿紧薄唇,眸光似晦似明“太子病故的消息传来,朝野震怒,言永王故意残害无辜储君,其行无耻其心可诛,但也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死的不是太子,而是替身,太子病故之时,已有一岁半,身长两尺,可御医见到的尸首,却只有一尺长,明显不足岁。”

    沈长林紧蹙着眉,觉出其中的蹊跷来。

    姜无戈缓缓露出一个冷笑,虽然他用一种听说的语气诉说往事,但沈长林有种直觉,他是当事者之一。

    “太子的尸体由前锋军黄一鸣从永王营帐夺出,直接送到了皇城,亲眼见过尸首的只有黄一鸣和当今圣上,太子生母先皇后和御医及一众宫人,都只隔着白帘遥遥见了一面,接着,圣上以太子尸骨有传染为由,将尸骨即刻火化。”

    “从此刻起,无论太子是死是生,在礼法上他都是个死人了,他的死,正好给圣上集结兵力,反攻永王了契机,生而为质,死而为国,前太子的一生,何其悲烈,何其可惜。”

    尘封的旧事说完,留给沈长林的除震惊之外,还有理不清的思绪“无论如何,前太子已死,圣上久不立嗣,除非”

    除非前太子根本没死。

    姜无戈起身,双手负于身后,望着院里皑皑白雪,低声道“太子是死是活,唯有圣上与黄一鸣最清楚。”

    沈长林呼吸凝重,从圣上的种种表现来看,他更倾向于,太子没死,他很大可能是做了圣上凝聚国力,反攻永王的筏子,或许,他已流落民间

    “读书吧,今日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做什么,只是希望我的弟子,不要误入陷阱,不要入了漩涡,圣上为了稳坐江山,连唯一的嫡子都可以牺牲,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一阵寒风掠过,沈长林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弟子明白。”

    春闱在即,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潜心备考,旁的不做他想。

    姜无戈对沈长林十分满意,望着沈长林仿若望见当年的自己。

    二月初六,是山和长公主的生辰,长公主广发请柬,几乎将华京城里所有的高官贵族请了个遍,这位公主好排场好热闹,每年生辰均会大操大办。

    慢慢的,山和长公主的生辰宴,几成华京城年初的一个节日。

    青年男女打扮一新,企图在宴会上吸人目光,彼此有意的男女,也好借机约会碰面,至于长辈们也乐得凑堆,趁机相看儿媳佳婿,顺便话家常维持各家情谊。

    姜无戈乃长公主的堂兄,自然也收到了请柬,往年他都不去,但山和长公主的生日宴场面浩大,贵人如云,考虑到小徒长林出身寒门,要多见世面为好,今年便破了例。

    “长林,紧张吗”

    往长公主别苑而去的马车上,姜无戈笑问道。

    沈长林虽有一副老灵魂,但参加如此高规格的宴会,是人生第一遭,他垂眸据实相告“有一点。”

    “无妨,都是一张嘴一双眼,肉体凡胎的普通人罢了,大部分是酒囊饭袋,除了会投胎,没有一点强于你。”姜无戈语气温和却言语犀利,“多历练历练,自然就适应了。”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巷,逐渐往僻静处驶去,人烟逐渐稀少,最终驶入一片森林。

    长公主的别苑,占地数十顷,便是依森林而建。

    别看此处人稀荒凉,却因风水好,成了世家贵族争相抢夺建立别苑的宝地,最终山和长公主凭着圣眷,独占一大片土地。

    渐渐的,别苑的高台楼阁自林间露出了轮廓,驶过一不知名的湖泊,长公主的别苑便要到了,但姜无戈却突然叫停了马车,说要去见一见故人。

    “先生,时辰不早了,若半途耽误,恐要误了开宴时间。”车夫提醒道。

    姜无戈潇洒回应“无事,今日主角乃长公主,我们迟些到场无伤大雅,长林,随我一起下来。”

    对姜师傅的随性,沈长林早已习惯,反正去公主宴主要为了长见识,也无所谓迟到不迟到,于是非常淡定的随姜无戈沿着平静的湖泊漫步起来。

    春寒料峭,风刮在人身上如小刀在割,但此处视野开阔,风景特别秀美壮丽,让沈长林觉得很值。

    师傅二人慢慢而行,一路无话,使得沈长林短暂的忘记,姜无戈的原话是去见故人。

    直到一座简单的石制墓碑出现在眼前,上书雍州宁园园之墓。

    这墓主人,就是姜无戈要见的故人了。

    见周围杂草丛生,应许久未有人祭拜,姜无戈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将墓碑周围的杂草藤蔓清理干净,然后拿出一瓶随身携带的桃花清酒,缓缓淋在墓碑附近。

    “园园,我来看你了。”

    墓碑上的字不符这个时代的墓葬规矩,既无生卒年月,也无生平介绍,甚至连性别都没有。

    姜无戈似乎猜到了沈长林的疑惑,叹道“这是个按照故人心愿立的衣冠冢,她喜欢待在这儿,走吧,登车去。”

    “是。”沈长林点点头,十分乖巧的跟在师傅身后,往马车方向走去。

    他半路回首望了一眼,只见墓碑在寒风中迎着湖泊方向孤零零伫立着,孤寂而又渺小。

    虽然姜无戈没有多言,但沈长林知道,先皇后便出身雍州宁氏一族,这多半是先皇后的衣冠冢。

    ”来了,来了,姜大师来了。“

    “太好了,原以为只是讹传,没想到姜大师竟真的前来赴宴,他已有十多年没有出席这种场合了”

    姜无戈到的时候,生日宴早已开始,可即便他们姗姗来迟,因大师的名声太过响亮,一进场立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沈长林作为陪侍,自然也受到了瞩目,有审视、有嫉妒,也有纯粹的好奇,人们的目光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逡巡,沈长林咽了咽口水,挺直肩背,跟在姜无戈身后,入了宴会大厅。

    世家贵子们毫无顾忌的窃窃私语。

    “这就是姜大师的关门弟子,好嫩啊。”

    “嘻嘻,那当然,人家还未满十八岁呢,永乐郡主可不要肖想人家。”

    “他生得那般俊俏,本郡主想一想都不行寒门出身的人,随便弄个四品五品的官敷衍着,定赶着爬本郡主的床。”

    华京城贵族圈的荒唐奢靡风气,从上至下,从男到女,皆是如此,养面首男宠的郡主公主数不胜数,出言调笑沈长林的永乐郡主便是其中翘楚。

    她是先帝宠妃之女,也曾获封长公主,但几年前逼死了几个士子,遭御史弹劾,方被撤去长公主封号,退为郡主。

    不过,沉醉酒色奢靡无状的永乐郡主非当不知悔改,反而报复性的迷恋上了清高俊秀年轻的士子儿郎,越是看上去坚贞不屈的小少年,她越喜欢挑弄征服,显然,沈长林这模样的,便正好长在她的胃口上。

    “小郎子,哪里人啊”在沈长林经过永乐郡主身边时,郡主柳眉一挑,媚声问道。

    沈长林攥紧拳,没想到他堂堂七尺男儿,身处一个封建社会,竟有被公开调戏的一日,一时之间,愤怒羞耻郁闷等种种情绪在心中交织翻涌,该忍还是该怼,沈长林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自尊心告诉他,不可忍受此等耻辱,但理性又告诉他,搅合山和长公主的生日宴,无论他有礼无礼,必遭灾殃。

    就在沈长林内心天人交战之际,姜无戈顿足回身,掀目扫了永乐郡主一眼,他眸光锐利似箭,仿佛可以穿透人的血肉。

    “永乐,收起你的淫词浪语,我的人你也敢动“

    姜无戈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在满场肃静之中,却足够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永乐郡主的脸迅速涨成了猪肝色,她有些不敢直视姜无戈的眼睛“王兄,我只是说说嘴上过瘾罢了。”

    姜无戈曾被封王,虽然后来他宣布遁入道门,舍弃了皇家的一切封赏俸禄,但在皇家玉蝶上,他仍是亲王爵位,永乐郡主称他为王兄,也是表亲近之意。

    “意淫也不行,仔细你的舌头。”

    很显然,姜无戈并不买账,甚至冷笑着剜了永乐郡主一眼。

    那一刹,永乐郡主仿佛看见了一条毒蛇在朝自己吐信,二十年前,姜无戈的凶名整个皇族内部,谁人不知,她吓得一激灵。

    “是永乐错了,今后一定改。”

    说罢还对沈长林投去一个讨好的笑容。

    沈长林选择了无视,跟着姜无戈的脚步登上了山和长公主身旁的位置,姜无戈可以和寿星翁同列正席,足可见其身份地位的超然。

    长公主一袭红衣,对堂下发生的一幕淡定旁观,直到姜无戈走到身边,方站起来微微颔“请王兄入座。”

    姜无戈高昂着头,没接长公主的话茬,他环视堂下众人,声音沉沉的敲击在诸人耳中。

    “沈长林乃我的关门弟子,我师徒二人同荣共辱,如为一体,今后有辱我弟子者,绝不轻饶。“

    沈长林突然有种驴蒙虎皮之感,不由的端出一派严肃清冷,目不斜视,昂首阔立。

    “好了好了,永乐是无心的。”山和长公主笑着打了圆场,紧接着不着痕迹的审视沈长林一番,然后微点了点头“你叫沈长林木秀于林,好名字,来人,给沈公子添座。”

    沈长林的座位,就在姜无戈的右后方,四舍五入,也算坐了主位,于是他瞬间从一个看热闹长见识的小配角,一跃成为生日宴最受瞩目的年轻人。

    他也不想的,受人瞩目的后果,便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酒宴很快开始,皇族宴会流程复杂,从赞者唱祝歌开始,到献贺词生辰礼结束,熬了一个多时辰后,长辈小辈分成两拨,各自开始玩乐社交。

    姜无戈有心磨砺沈长林,故意撇下徒弟,应了山和长公主泛舟的请求。

    师傅一走,沈长林瞬间又从老虎成了驴。

    方才那些世家贵子被姜无戈的气势吓唬住了,现在姜无戈一走,落单的沈长林又显得无辜可欺起来。

    “姜大师的小弟子落单啦,让本世子带他去玩玩。”

    慎郡王世子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满脸邪笑,望着如月如松的沈公子,深感此人合自己的眼缘。

    正蠢蠢欲动之时,采月郡主白了他一眼“你脑子被驴踢了吧,王叔的人你也敢动”

    慎郡王世子轻佻的揉搓着玉穗,哼哼两声“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王爷而已无权无势,空有一个大师的名号,你们怎么那么怕他”

    采月郡主几次想要开口,但是想到母亲的叮嘱,到底没有多说姜无戈的事,留下一句“想找死你就去本郡主去找月贤哥哥。”

    说罢带着侍女跑远了。

    慎郡王世子不由的怔愣,正疑惑不定时,方才被姜无戈好一阵奚落的永乐郡主靠了过来,她斜望着沈长林,贴近慎郡王世子的脸颊,冷笑道。

    “世子年轻,不知京城旧事,姜无戈乃大乾杀神,葬送在从他手里的亡魂,何止成千上万,地狱的阎罗恶鬼,呵,如今摇身一变,倒成什么大师了,可惜啊,只要故人没死绝,他的罪恶便一直有人记得,狼子野心,狼心狗肺,所以哦,世子千万不要去惹他,更不要惹他身边的人,他发起狠来,谁也救不得你。”

    沈长林站的不远,永乐郡主说这些,显然是故意想让他听见。

    这段话蕴含了巨大的信息量,沈长林无法忽视,他的眉头不受控的一跳,虽然很清楚永乐郡主有故意挑拨之嫌,但是她的话却印证了沈长林的猜想。

    师傅姜无戈虽然温和,但他身上,总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凌厉。

    沈长林猛然一惊,突然福至心灵,姜无戈身上的气势不止是凌厉,那是种杀气,和武德司的人一样,是久浸牢狱掌人生死才能磨砺出的,带着血肉骨渣味儿的杀气。

    见沈长林一脸惊愕,永乐郡主得意的笑了。

    “本郡主没骗你吧,想必你也瞧出来了,姜无戈不是甚么好人,瞧你长得俊秀的份上,本郡主好心提醒你一句,莫要以为抱上姜无戈的大腿,便万事无忧,等着看吧,他在利用你,傻孩子。”

    说罢摇着纤细的腰肢,走远了。

    沈长林深深吐出一口气,内心杂乱如麻,明明知道永乐郡主故意挑拨,可怕的是,他心中有种强烈的直觉,直觉告诉自己,郡主所言,并非虚构。

    “沈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沈长林正在沉思,一个小厮跑到跟前,小声对他说道。

    “你家主人是”

    “林月贤,快随我来。”小厮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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