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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武德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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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无所知

    不仅皇帝满心狐疑, 就连身后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心中也疑惑不定,不敢轻信。

    姜逐元喉咙一紧, 他是皇长子, 序齿下还有两位皇弟, 一血脉不纯, 二年岁尚幼,就算皇父生前不立他为太子,仙逝之后, 还能由谁继承大统

    江山迟早紧握他手, 他又何必弄出这样拙劣的把戏。

    “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请父皇明鉴”

    姜逐元说着双膝盖一曲,正要跪下自辩, 就被皇帝一把扯住, 父子俩相距咫尺,姜逐元望见皇父眼中深深一抹狠厉, 那是龙颜大怒的征兆。

    “誉王,给朕站稳了。”

    而宫门外的王萧岳等人, 不仅看不清圣上与誉王之间的暗流涌动,相反, 倒觉父子携手扶持,是好个父慈子孝君臣和谐的感人画面。

    “躬请圣上早立誉王为太子,以安臣民之心。”

    “躬请圣上早立誉王为太子,以安臣民之心”

    士子们继续齐声高喝,在寒风中, 在夜色里,在飞雪满天之下,他们不畏惧严寒,不畏惧天子之怒,也不畏人言,此刻提着一口气,拧做一股绳,心中翻涌的,是为大乾江山社稷牺牲小我的悲壮。

    士子阶层中最受推崇的,便是此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铮铮风骨。

    殿前军统帅黄一鸣带着军士前来护驾,跟随皇帝多年的近侍低声道“陛下,可要差黄将军将这些闹事者抓起来”

    皇帝轻轻摇头,几百士子,如何抓得尽,大乾朝又以读书人为尊,今日若对士子大肆抓捕,恐怕将引天下读书人震怒,士人阶层的怒火烧起来,毁灭的是大乾安宁。

    想到此处,皇帝再次深深看了大儿子誉王一眼。

    有人江河日暮,有人如灿如朝阳,他老了。

    皇帝在近侍的搀扶下,迈着虚浮的步子,缓缓往宫门外走去,他深深凝视着面前年轻的文人们,开口道。

    “尔等心意朕已明了,速归家去。”

    王萧岳跟随父辈曾参加过好几次宫中大宴,他幼时皇上还曾抱过他,彼此间不算生分,因此对于皇帝的话,王萧岳下意识的有听从之意,就在他即将开口,答应先散去的刹那,身旁另有一人开口了。

    那人垂眉敛目,紧绷唇角,正是林月贤,他声沉如钟。

    “躬请圣上早立誉王为太子,以安臣民之心。”

    一语再激千层浪,数百士子齐声再喝,一封血迹斑斑的千人书,由林月贤双手奉上。

    上有千百人的血,干枯氧化后,凝结成触目的乌黑。

    皇帝略扫一眼,如触闪电般往后退了半步,心猛纠成一团刺痛难当,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他迷恋修道,千人血书这等极阴污物,会折损他的道行。

    眼见皇父摇摇欲坠,老近侍一人搀扶不住,姜逐元一个大跨步来到皇父身边,一把扶住皇帝的同时,对跪地不起的士子们言辞恳切,近乎哀求般说道。

    “立嗣之事,自有皇上圣裁,何至尔等如此跪列宫门,乃当大罪,圣上宽仁,恕尔无罪,请诸君尽早散去,莫要耽误了大寒祭祀之要事”

    说完,姜逐元对士子们深深鞠躬,作揖,若不是顾及皇室尊严,他宁肯下跪,跪下请走这群一根筋的书呆子

    王萧岳、林月贤因跪在最前,正与姜逐元目光相触,王家、林家、文家,都是公开站队支持誉王的家族,因此私下姜逐元和王萧岳林月贤二人,见过多次,只是没料到这两个人是猪脑子,半点城府都没有

    姜逐元拼命的给他二人使眼色“走啊”

    他狠狠咬着牙,用口型道。

    王萧岳整个人沉浸在即将留名青史的喜悦中,可誉王殿下阴森狠厉的眼神又叫人胆寒,林月贤眼神清明,在触及誉王时涌出几丝疑惑不解之意,好像在用眼神询问“怎么了是我等做的不够好么”

    誉王简直如芒在背,他捏紧拳,很想一脚踹翻眼前两个蠢货,但皇父和文武百官等都在背后看着他,他只好再次好言劝说,并继续眼神示意他们离开。

    “立嗣之事皇上自有定夺,何必苦苦相逼请归家去。”

    林月贤露出一副豁然恍悟的神情,然后是做错事后的懊恼,他转身对后方的士子们高声道“誉王殿下言之有理,我等即刻散去吧。”

    王萧岳此刻亦从梦中惊醒,急忙跟话道“对,誉王说得对,散去归家吧。”

    千人血书,数百人跪拜宫门,是以王萧岳林月贤在内的十几位世家子,以及十几位寒门学子,一齐号召组织的。

    王萧岳和林月贤在士子中很有号召力,他们起身退开后,不少士子跟着离去。

    剩下一部分仍坚持着,但同伴陆续离去后,他们也没能坚持多久,纷纷起身离开。

    最终跪立在宫门外不愿离去的,只有区区六人。

    闹了这一场,天已蒙蒙亮,因靠近宫门,又有殿前军驱赶,百姓不得近看,但隔着御街,仍往这边指点瞧看。

    殿前军强制请走了剩下六位坚持不肯离去的士子,宫门前的人终于肃清,誉王长舒一口气。

    “请父皇回宫休息,儿臣这就领百官出城祭祀。”

    皇帝强撑着一口气,站立在寒风中,狐裘鹿靴加身,仍觉浑身发寒,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老了,老得对座下江山失去了控制。

    “誉王,你在士子中的威望,比朕高。”

    皇帝留下一句话后,在近侍搀扶下缓缓回宫。

    身旁的老近侍眼圈一红,内心无味杂陈。

    “陛下,宣轿辇吧。”

    “朕走得动”

    而姜逐元心中一惊,反复琢磨着皇父方才的话,他们是父子,更是君臣,臣子的威望怎能盖过主上

    幸好,老天有心助他,只有他一人最宜继承大统。

    幸好,幸好啊

    沈长林沈玉寿晨起后,准备去书局街买些书籍。

    因知大寒这日恐有事发生,二人特意走了靠近御街的路,果不其然,还未走到御街旁,就听得百姓们议论纷纷,说宫门前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殿前军已经戒严,无关人等不得从附近经过。

    事情发生在四更天,彼时已至辰时,宫门前跪地血书请愿的士子,实则已散去了九成。

    待沈长林沈玉寿走到附近,见到不少着深衣的士子三三俩俩,结伴离去,其中还有不少熟人面孔。

    “喂,沈宣琼沈若云你们怎在此处“

    王萧岳正好在人群中,望见沈家兄弟,急忙拉着林月贤朝他们跑来,并向他们介绍道。

    “这位是林月贤林公子,乃工部尚书之子,与我王家是世交。”言罢又介绍沈长林沈玉寿给林月贤认识,“这二位是亲兄弟,沈玉寿乃平南布政司今岁秋闱之亚魁,沈长林乃解元,同时被姜大师收为关门弟子,前途无可限量。”

    听完介绍,林月贤高昂着头,脊背绷的笔直,就差将世家贵子的骄矜写在脸上,冷冷点头“幸会。”

    连声音都是冷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表现。

    沈长林沈玉寿齐步拱手“幸会。”

    见此场景,介绍人王萧岳有些尴尬,凑到沈家兄弟耳畔小声道“他就是这种古怪性子,莫要见怪。”

    言罢身子往后一靠,对着林月贤高声道“林公子,你当年随父去平南布政司待了好些年,没准与二位沈兄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话说到一半,就被林月贤冷冷打断“说这些作甚”

    体察到林月贤的不快,王萧岳只得讪讪住嘴,王家逐渐势微,平日里需巴结着林家,见林月贤匆匆走远,他对沈长林沈玉寿歉意一笑“我先行一步。”

    “嗯,再会。”沈长林淡淡答道。

    待二人走远,沈玉寿轻笑着调侃“没料月贤竟还有演戏的天分。”

    话说完后,却是一抹苦涩,好友相见而要假装陌路人,甚荒唐。

    相较之下,沈长林看得开些“罢了,缘分使然。”

    还有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到底没有说出口,因为沈长林自己也无法确定,林月贤究竟想走怎样的路。

    那日见面,听他所言,似乎对誉亲王颇有轻视之意,并且憎恶家人,对世家大族也有说不出的怨恨,可他为何又与王萧岳搅合在一起,看他与王萧岳交往甚密,也是千人血书请立太子的发起人之一。

    人前人后,究竟哪副面孔才是他

    沈长林想到此处,不由的驻足回望,只见林月贤和王萧岳已并排走到街口,正要登上一辆豪华的马车。

    伺候人的小厮不知说了什么,似乎惹得林月贤不快,踩着小厮的背登车后,他还泄愤似的踹了一脚。

    车帘落下的刹那,二人隔着十几丈的距离,遥遥对视了一眼。

    林月贤身处暗处,五官和轮廓皆模糊一片,但那锐利的目光,却能穿透晦暗的光,透出凶兽般的攻击性。

    只一瞬,车帘落下,什么都看不见了。

    沈长林沐浴在暖暖的晨曦之下,修长的指节猛一抽动,电光石之间,瞬间悟出什么。

    “长林,怎么发起呆来了。”沈玉寿揽住沈长林的肩,“走吧,我们还得去书局呢。”

    沈长林点点头,轻声道“走。”

    他有一种直觉,京城里的这个年,怕是过不安顺了。

    除夕夜很快便到了。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烹煮佳肴,大人小孩都穿上了新衣新鞋,预备迎接新的一年来临。

    然出门在外的游子,便只能简约过节了。

    沈长林沈玉寿以及文平宪抽了半日时间,将小院内外洒扫一遍,然后贴上了窗花对联,再往门头上挑挂一双大红灯笼,便是赶上了过节的气氛。

    年夜饭是在酒楼提前定的酒菜,鸡鸭鱼肉俱全,加上一坛女儿红,好酒好菜,边吃边聊,也是极自在的。

    至于赵悲煦,被京城赵家,也就是他家那门远亲请过府共吃年夜饭,预计初一才回小院这边。

    天色渐渐暗下,一层层乌云笼罩在华京城上空,云压得很低,往内城逼近。

    沈长林挑了一卦炮仗点燃,噼里啪啦一阵热闹后,三人对着平南布政司的方向祭拜了祖宗,接着便准备开饭了。

    “看这天色,又是一场朔雪啊。”

    沈玉寿收贡品的时候,随口叹道。

    三人浑不在意,雪夜酌饮,烘炉暖锅,也挺自在的,况且雪下得大,反倒有过节的滋味儿。

    “这第一杯酒,先敬我小兄沈玉寿,这么多年,我兄弟二人从未红过眼,拌过嘴,相互扶持,一起寒窗苦读,终走到今日,小兄,谢谢你。”

    沈长林甚少对沈玉寿说这等肉麻的话,也只有在这样隆重的节日里,方表表心意。

    “不客气。”沈玉寿一开始笑得腼腆,待举杯回敬之时,眼圈却微微泛红了,诸多感慨堵在心头,只得用酒水冲解开。

    沈长林再次举杯“这第二杯酒,敬文兄,祝兄长春闱登科,金榜题名。”

    “哈哈,借沈解元吉言。”文平宪笑道。

    三人饮酒吃菜,边吃边聊着,准备一起守岁,迎接新年。

    不知过了多久,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呵斥、拍门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他们院门口。

    “开门,武德司受命前来搜查快开门”

    可怜的院门被拍的摇摇欲坠,门栓险些都被震掉了。

    沈长林沈玉寿及文平宪喝得有几分醉意,过了片刻,才披上衣裳到院里去查看情况。

    “来了。”

    院门一拉开,外面是十几位着铠甲,手持武器的官军,他们自称是武德司的人,并出示了令牌,武德司乃皇城中看管和制造武器械具之机构,不过近年也作为皇帝的亲军,执行一些稽查追捕的公务。

    武德司的人语气颇冲,毫不客气道“速将户籍文书拿出来瞧你等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沈长林取了户籍文书及路引考引等凭证出来,交给武德司的人查看,沉声答道。

    “我们是从平南布政司赴京参加春闱的士子。”

    武德司的人交换一个眼神,立即有人拿了一份名单过来核对,直到核对完毕,查明沈长林三人不在名单之上,武德司的人才作揖颔首,语气也变得十分客气。

    “打扰了。”

    说罢退出小院,甚至礼貌的帮他们关上了院门。

    经过这番意外,三人的酒醒了大半,侧耳听门外的动静,他们仍在挨家挨户的敲门查人。

    这巷子居住的大部分都是读书人,从武德司的人手中的名单,很轻易的便想到了大寒那日的千人血书,或许,他们是同一份名单。

    “院里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屋去吧。”沈玉寿道。

    沈长林点头,跺了跺几乎被冻僵的脚“没错,先进屋去。”

    兄弟二人进了内室,才发觉文平宪惨白着一张脸,兀自站在院里发呆。

    “文兄文平宪”呼唤几声不见他回应,沈长林只得直呼其名,院里的文平宪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的他,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只差一点,他就将是名单上的一员。

    “长林,我要敬你一杯。”文平宪斟了一大杯酒,“敬你苦心提醒。”

    说完一口气饮尽,大概是喝的太猛了,被酒辣出了眼泪“像我们这样的出身,果然没有捷径可走。”

    风继续吹着,卷起院里的枯叶和碎雪,这年的除夕夜,寒冷刺骨,笼罩在一片黑云之下,暗无天日。

    武德司数千人,倾巢出动,据说有数百士子被抓入武德司的监狱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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