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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一凡那两只手、那一张嘴,蛮横耍赖着听够了经久不衰地求饶,懂事地没敢再欺负人太长时间,主要考虑到彼此历尽远途身心俱疲,还要养精蓄锐去见楚静一的父母,及时收手暂停。
总是一个人的房中,一个人的床上,此时多了一道温香扑鼻,不禁喟叹满足。
天蒙蒙亮时,悠悠醒转。
似潜意识里埋藏着心事,难以安眠入睡。
人生第一次,舍得主动放开怀中的身子,轻轻取出被压着的一支手臂,蹑手蹑脚地起身下床。
小声带好房门,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发呆。
满室沉寂,寂静如水。
隐隐约约,总仿佛有一股已经多年不见,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丝丝缕缕萦绕心间。
似自寻烦恼,似杞人忧天。
意识朦胧,混乱不清。
浑浑噩噩走向阳台,坐在藤椅之中,发动起不太灵光的脑袋与思维,捋一捋、顺一顺,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忽略掉了什么。
天亮之后,便要去见叔叔、阿姨。
既然楚静一说,她们两个人的事,还没有告诉他们。
那么也就意味着,大家见面时说点什么、如何说,根本不重要,就算冷场、就算自己笨说错话,不还有大师姐这个后盾伸出援手,力挽狂澜地圆场嘛。
吃饭,地点选在偏中高档的餐厅或酒店进行,既显得尊重,又不会被训斥浪费。
礼物,不可或缺、必定要送,不管送什么,必须比送给姑姑、姑父得更好。
对,礼物。
买礼物的钱呢
冥冥之中,预感到有点什么事,还真有
想到于此,郭一凡再也坐不下去,瞬间站起身子,惊慌失措地向室内踱着步子,踱到一块面积略大的地方,来回驻足转圈。
眯着眸子,找寻记忆中那串代表着钱的数字。
现阶段,似乎只够要么请人吃饭,要么给人买礼物,想要鱼和熊掌兼而得之,根本做不到、不可能。
慌乱过后,认清现实。
皱皱眉、挤挤眼,愁死个人。
困难,为勇者而生。
遇见困难,当然是想办法解决。
不是常常听到有一句说,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心动不如行动,下一刻,借着窗外透射进来的微薄光亮,轻手轻脚地进入客厅、进入餐厅,望望墙、望望地,望望桌椅板凳与周围,望完恨不能捡起一块板砖,拍死自己。
平时无事发生的时候,为什么就从来没有想过藏点小钱,以备不时之需呢。
后悔已晚,悔恨已迟。
挖空脑袋、挖空心思,想了又想,又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那就是,趁楚静一此时还在沉睡,没有一点防备的机会,偷偷潜入卧室,去把行李箱中的手包偷出来,偷一张属于自己的卡片,用完再悄悄放回去。
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郭一凡想好如何完美解决麻烦的主意,接下来面临的便是如何展开行动。
贼头贼脑地迈动步子,贼头贼脑地动作一轻再轻,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推开一条缝隙。
甚至想到,早知如此,刚刚就不应该把门关上。
床中之人,安安静静、朦朦胧胧。
睡得香甜、睡得沉稳。
探完情况,鼓起勇气,脚下却迟迟无法迈动。
暗暗给自己加一加油、打一打气,无数次辗转、无数次踯躅不前,勇气一点点消失殆尽。
重新关好房门,重新回到阳台。
似特别恨自己不争气一般,直接抬起右手,直接对着自己的右脸,扇了自己一耳光。
没敢打得太狠,好似自己怕疼,又好似自己对自己下不去狠手。
更为自己找到一个正正当当地理由,若是被楚静一发现,问起怎么来的怎么办
说自己看不起自己,给了自己一巴掌。
那还不直接被当成心理有问题,带着去看医生
黎明消退,旭日东升。
楚静一睁着惺忪地双眸,盯着床头柜上放置的那只腕表,已经盯了不下好几分钟,仍然不见床畔另一侧的人回来休息,平息凝神,亦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动静。
慢慢坐起身子,掀开身上的薄被,缓缓走下床去,渐渐走出房门。
房门打开之时,入眼一片迷人地景象,尽现展开。
轻柔的霞光,悬挂高空,照射万丈。
阳台之上,藤椅之中。
那一副略显寂寥地背影,似正专心致志地欣赏着壮丽地日出。
置于其间,染色生辉。
静之明媚,动之明净。
不知不觉,呼吸一窒。
心动之时,温柔轻唤。
“一凡。”
“嗯”
郭一凡一边醒神回应,一边转过头来,望着楚静一冲她姗姗而来,来到身旁、来到眼前。
柔情似水,眉目流光。
微微抬起一只手,柔柔地抚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来回摩挲,浅浅侍弄。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就起了。”
“是在害怕见我爸妈吗有我在,不用怕。”
“嗯。”
怕,只占一小部分。
大部分的害怕来自于,没钱。
没钱结帐,没钱撑场面。
那声回应,似带着一丝沉闷和不开心。
楚静一心有所感,收回五指,转而跌坐在郭一凡双腿上方,把那一颗头颅抱进怀中、抱进身前,无形中给予她力量和抚慰。
郭一凡刹那抬起双臂,搂在楚静一腰窝之间,防止她一不小心跌落到地面。
安安静静,柔柔轻蹭。
窝在那一处绵软香甜的世界,消灭掉不安与忐忑。
阳光倾斜,越发温暖。
两个孤独的人、两个相互钟情的人,伴着晨光和朝露,紧紧相依、紧紧相偎。
彼此沉默、彼此缄默,似在这一座由钢筋水泥浇筑而来的城市,冰冷、无情地一隅,寻找到内心渴望的彼岸和归途。
早餐,郭一凡怕楚静一吃不习惯,每样都点上那么一些,准备得貌似很丰盛,只不过依旧是外卖。
楚静一斜着眸光,对之瞪上一眼,没有开口进行任何指责与批评,好像已经见怪不管、习以为常。
吃过饭亲自上阵,把人拉着站在衣柜门前,为她挑选出一套,修身立体地商务装换到身上。
精神派头十足,气质塑造地偏稳重、成熟,宛如一位功成名就地事业人士。
随之,携手相牵去看望父母。
临出门时,郭一凡似有意又似无意,小声着提醒楚静一一句。
“静一,你别忘记带钱包,万一遇到喜欢的东西,我们可以买的。”
“嗯。”
楚静一颇为高冷、若有若无地发出一个鼻音。
转动着脸孔的角度,在被人难以察觉地盲区,强忍着扯动地嘴角,强忍着大笑而出地冲动,抿紧双唇、控着声音。
看上去,忍得十分辛苦。
此刻的郭一凡,两手依旧不得空闲。
一手牵着靓丽出尘地楚静一,一手拎着一大袋含有异味的食物残渣。
出了家门,快步下到小区地面,把有损两人形象的累赘,愤恨地扔进垃圾桶中。
进入车库,自告奋勇坐进驾驶位当司机。
发动车子之前,翻找出一包湿纸,认真地擦一擦双手,然后一脚踩上油门,扬长而去,一骑绝尘般的开出地下停车场。
望着道路两旁的街景,草长莺飞,摩肩接踵。
贴心地降下两人身侧的车窗,引来窗外新鲜自由的空气,萦绕流动。
每到一处,导游词说得煞费苦心。
仿如当年,高她一届的楚静一,在她们共同读书的那所学校和城市,一同逛街、购物之时,为自己做地一模一样。
眼观六路,心似旁骛。
说着说着,想起出门的一瞬间,提醒她别忘记带钱包的情景,羞愧逆袭、羞愤莫名。
目的表现得过于明显,不是一般地鄙视自己。
车速逐渐降落,钻入一座拥有着几层楼高的地下车库。
郭一凡率先走下车去,关好车门之时,小跑着帮楚静一拉开她身旁的车门,把她的一只手握进掌心,直直乘坐电梯,进入楼上的商场内。
豪华璀璨,绚丽夺目。
比之她们生活的那座城市,物品更加多样、更加昂贵。
或许,来时心中已决定好所购买的商品,径直走进一家享誉世界的化妆品门店,三下五除二、利落干脆,轻轻松松地结帐走人。
再选上一只名贵的电动剃须刀,似功德圆满、心满意足。
回到车上,朝叔叔、阿姨所在的地方开去。
同样的品牌,不同的系列,与送给姑姑、姑父的相比,价格差之几倍。
楚静一全程默默地陪伴在一旁,这一次没有劝阻、没有发表高见,就那么静静地感受着郭一凡对她父母的重视,对她无言地疼惜。
深觉,她的一凡,在她们分别的时光中,也许真地不知不觉便长大了,不知不觉便懂事了。
可以让自己偶尔,歇一歇、靠一靠了。
一座座摩天大楼,被抛诸在身后,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稀松荒芜。
时间又宛如倒流回多年以前,与楚静一一起去看望她身背重债、逃脱无门的父母。
那一副副生离死别、悲痛无奈地画面,上演着一出出人间真实、世态炎凉地剧情,让人压抑难受,让人情难自制。
郭一凡在自己眼角的潮湿,扩大、加重之时,不得不干涩发声,转移情绪。
“静一,前面那家餐厅看上去很不错,中午我们和叔叔、阿姨就在那吃饭,好吗”
“一凡,今天,我一切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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