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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虞姒特别怕热, 才五月份,已经连令人往金鸾宫送冰。
她本是不动时就清凉无汗的体质,往年夏天只有热的一段时间才需要用到冰, 今年早早就喊热。虽说在气温是益热起来, 但也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这也太过反常。
陶夫人担心她这般畏热是因为被燕国人的药伤了身子, 叫了几次御医来看,结果都很正常,被药无关。
离王心疼虞姒,为着她一人,今年连冰窖都提前开了,每天几车的冰送到她宫里,余各宫对此皆有怨言。饶是如此,虞姒还是嫌热,有一次陶夫人过去,发她竟然泡在冰水里,大惊失色, 将她狠狠斥责了一顿。
虞姒每天去离王那里闹着受不了酷热,要出去避暑。
王室在璧城附近倒是有座清凉行宫,每年盛夏炎热的时候离王会带着大家一起去避暑,但今年还没到那时候, 要处理的政务也多,没时间提前去。
虞姒是众公子公主中唯一没去过行宫的,那里不比王宫守卫森严,离王怕她去有危险,一开始自然是不准的。来禁不住她的“缠字诀”,又怕她留在宫里真热坏了, 便也只好答应她。
离王离不开陶夫人,总要有人陪她一起,可虞姒又不愿意让虞嫒和虞琇同去,离王便准许她带上赵致,以及两个年幼的弟妹作伴。
行宫依山而建,把半座山都圈在里面,内有岩泉飞瀑、溪流山谷,夏季清凉,冬季飘雪,风景绝美。
虞姒没来过这里,一到行宫,整便是带着两个弟妹和贴身侍女四处疯玩。爬山水、打鸟叉鱼、捉螃蟹钓青蛙、什么没玩过玩什么,就像几匹脱缰的野马。往胡嬷嬷总教导她们循规蹈矩,如今远离王宫里的勾心斗角,觉得心宽气阔,倒也不再总管着她们。
当然都是王子公主,若有个闪失没人担当得起,他们几个出去的时候身边都是跟着大批护卫和宫女太监的,少则几个,多则几上百人。
几天来胡嬷嬷只对赵致一个人感到有些不满。
他身为公主的未婚夫婿,跟着来行宫本为陪伴保护她,可他到的二天,就生了一场重病,接着闭门不出,从不见出在公主身边,到在都已经七天了。
说是重病,大夫却只来了两次,开的药也不让别的人经手,一律只他自带的几个护卫负责。胡嬷嬷去看看缙国嗣君病情如何,他那几个护卫却拦在门口不许人进,她把离王和夫人搬出来说也不行。
偏偏公主跟个傻大丫一,只知道玩,一点也不觉得未婚夫有问题,胡嬷嬷为她操碎了心。
这虞姒带着一群人从湖边回到居住的听香水榭,几个大的小的衣服湿答答,往滴着泥水。一个个还兴高采烈的提着竹篓,见着胡嬷嬷便献宝似的把竹篓给她看,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虾。
“小的们,一会儿你们把虾挑出来,晚上咱们做盐水虾,小鱼让厨房都炸了,大鱼留着明天红烧。”虞姒他们把篓子放地上,指挥行宫的侍人拿去处理。
胡嬷嬷捂眼,这称呼,公主以为自是山大王吗
她瞪着乐鱼霞儿“你们两个,正事不做,就带着公主和小公子胡闹,仔细回宫禀明夫人扒了你们的皮”
两个丫头都知道她是嘴上厉害,嘻嘻哈哈笑着朝嬷嬷吐吐舌头,牵着小公子虞璘和六公主虞婧去洗澡换衣服了。虞姒本也要跟去,却被嬷嬷拉住了,带到无人处。
“怎么了阿嬷,有什么话对我说”虞姒看出嬷嬷有话,笑盈盈地问她。
“公主,奴不得不僭越了,多嘴问一句,那缙国嗣君到底怎么回事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竟然这么多天不露面您真的见过他本人在房里吗”胡嬷嬷肃着脸,沉声道,“若真得了重病,就应该禀报给陛和夫人,送回去请御医医治才好,莫要耽误病情了。”
虞姒面不改色地说“嬷嬷哪里的话他若是得了不治之症,我怎么办呢你放心,他只是长了疹子,见不得风,又怕传染给别人,才不出门的。”
“什么疹子”胡嬷嬷越发紧张了,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惹了什么脏病吧”
虞姒听不懂,好奇道“什么是脏病”
“小孩子家家的别问,反正不是好的。”胡嬷嬷没好气地说,“你没去看他吧可千万别靠近,好让他回璧城去治。”
虞姒眼珠一转,笑道“我看呐,他之前都好好的,那天到行宫闻了一朵花,晚上就发疹子了,准是因为那个。”
“真的”胡嬷嬷半信半疑。
虞姒连连点头“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好吧。”胡嬷嬷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接着嫌弃地打量着虞姒,推着她往浴室走,“瞧你这一身脏得,快去换衣裳”
虞姒面上笑着,眼里却是对赵致的担心。
对着父母她作天作地,非要来行宫度夏,便是为了替他创造悄无声息离开璧城的条件,事实上,在来行宫的当晚,他就趁夜色走了。
她这些子到处疯玩,也是为了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自身上,遮掩他不在行宫这件事。
行宫里没有人见过他,她身边的人也绝对忠诚,哪怕露馅,一时半会也传不到离王那里。夏季长达几个月,她可以长期留在这里,这段时间怎么也够他救了妹妹再赶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在走到哪里了,找到他的妹妹了吗
寒国在燕国缙国之间,这些年一直是燕国强势,依附燕国,可同时对缙国态度也相当暧昧,似乎随时可以看情况两边倒。
从离国去寒缙相交处需穿过璃缙中间的溪国,赵致他们靠商瑞的易容术和假通关文牒混出了离国。他母亲是溪国长公主,他有信物,在溪国畅通无阻,一行人快马奔驰,不到七天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寒缙两国交界的一座驿馆,算算出发的子和普通车马队伍的脚程,缙国的送亲队伍这几天就要到了,到时候会换寒国的人把她接到都城尔寿去。
赵致的人留了两个在璧城,两个跟着去了行宫,余的都被他带了出来。劫亲可不是件小事,尤这还是一桩国婚,须得万无一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扮作行脚商,带着大包小包的“货物”,花钱住进了驿馆,等送亲队到来。驿馆吏说这里已经住了差官,上房都住满了,便将几间等房安排给了他们。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致他们到了饭堂,住满上房那些差官也在,大概五六人,把驿馆小吏当人一呼来喝去,听着闹哄哄的。
见那些人穿着崭新的寒国军服,交谈间又提到“迎亲”、“缙国九公主”等字,便知这些人就是等着迎亲的寒国使队了。
赵致等人只占了两桌,背全是寒国兵,听得他们言语间对小公主毫无尊重,极尽侮辱,众人怒火中烧,简直当场大开杀戒。
王抟得了赵致的指令,提着两坛酒,笑容满面地转到他们统领那一桌打招呼。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虽看不起他的商人身份,也还是接了酒,问他有何贵干。
“听各位说话,似乎是寒国都城来的军爷。我家主人是从溪国来的大商人,要去你们尔寿做生意,如今大家在这个偏僻驿馆遇见就是缘分,我家主人和军爷们交个朋友,将来到了尔寿,也好求大家一个照应”
王抟长得一副实本分的模,语气加表情别提多讨好多诚心了,充分满足了这些寒国人的虚荣心。
“唔,好说好说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那统领向赵致瞟了一眼,发这人的外貌气质都太过出众,不怎么像商人,倒像什么贵人,脸上不由露出些许疑惑。
王抟正要作答,赵致却自起身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向他们一拱手“诸位,在齐溪,是个毛皮商人,和溪国王室有些亲戚。各位若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一会儿我随身带的好皮子,你们每人可任意选一张。将来齐某若能借助各位官爷在尔寿站稳脚跟,自然会重重报答大家”
一般商人为了攀关系打通关节是舍得花钱的,这统领在都城不是什么大人物,难得有人求到他头上。寒国的腐败自上而,这可是捞油水的大好机会,这些人立刻便将赵致等人迎到他们那几桌,一顿饭来,赵致花式展示了自的财力,让众寒兵觉得有利可图,已经开始对他们称兄道弟。
那迎亲使队伍的统领名叫金泰,是个寒国王宫禁卫的校官,单看派他来迎亲,便知寒王对这次和亲并没有太重视。
“大哥,不知道你们大远到这边境偏僻之地做什么”赵致故作好奇地问,“莫非寒缙又要交战了小弟打听一,这中能否找到商机”
“哈哈哈你得太多了”金泰喝得已有七分醉意,拍着桌子口无遮拦道,“我们寒国哪有底气跟缙国开战啊不过是我们陛向缙国求亲,那缙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年昏聩了,知道我们陛是怎么个人,还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小姑娘挺可怜,这一嫁过来,只怕活不了两年咯唉,这也是她的命我们此番就是来缙人交接,迎那小公主回尔寿寒王成婚的。”
“缙国公主”赵致一脸神往,“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活的公主呢,嘿嘿,向兄长求个便”
金泰醉醺醺的,对他笑得分诡秘,拍拍他胸口“你打什么坏主意我们可不敢乱来,公主有个万一,是要掉脑袋的,嗝”
赵致连忙摇手“怎敢为难兄长”他一边说一边将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塞进金泰手心,小声道,“我只是希望兄长缙人交接时,让我混在你的人中间,让我看一眼,那公主长什么子,就心满意足了。”
金泰掂了掂钱袋的重量,满意地笑了“小事一桩,包在为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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