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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姒他们打个水久久不回, 赵致都准备亲自过去看了,忽然看见她抱着一头小白鹿回来,大家万分惊讶而惊喜地围上来。
“什么这地方竟然真的有白鹿”
“这也太小了吧公子琇认这玩意儿吗”
“我看就是那头大白鹿的崽子吧, 养大了也一样, 一身绝好的毛皮”
“你们怎么打到的,身上伤口呢”有人问。
两个侍卫倒也不居功, 指指虞姒“是小五用弹弓打的,我们俩放的箭都空了。”
“哟,小五儿真厉害呀看来刚才那只鸟儿真是你自己打的。”有人用力一拍虞姒的肩膀,拍得她一个趔趄,幸好赵致扶住了,拍她那个赶紧躲到后边去。
大家围在虞姒身边,七嘴八舌拍起她的马屁来,夸她弹法如神,百步穿杨,虞姒被他们浮夸的说法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摸摸小鹿柔软的毛毛缓解一下尴尬。
这头鹿浑身绒毛雪白, 背上长着黑色的梅花斑点,顶着两个大耳朵,即使浑身湿淋淋,也是说不出的可爱。他们把目光聚到小鹿身上, 又展望起虞琇那匹千里驹来,只是不知道虞琇认不认这小鹿。
虞姒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只有赵致注意到她似乎并不高兴,制止了其他人,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想把小鹿交给公子琇”
“当然不想,他们想剥它的皮。”虞姒闷声回答。
倒不是觉得这样有多残忍, 她自己的衣橱里也有不少珍贵的毛皮制品,只不过和那些她没接触过的动物不一样,眼下小鹿就活生生在她怀里,可怜巴巴的,她硬不下心肠为了一匹马去叫它死。
发现小鹿的当时,因为大家都抱着猎杀它的目的,她也一样,不假思索地动了手。然而亲手把它射伤,看着它倒在溪水里,无助地哀鸣,虞姒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夜在商瑞和燕国人追逐下逃命的自己,推己及人,不由得异常后悔。
如果昨晚没有赵致相救,她落入贼子之手,母亲知道了她的遭遇,该有多难过啊小鹿也是有妈妈的,它的妈妈丢了孩子,也一定很着急吧
可是小鹿腿已经受了伤,如果把它放在那里,母鹿找不到,要么它会饿死在原地,要么被其他人发现带走,都不是什么好下场。她拿不定主意,只有带回来。带回来吧,虞琇又设了那么个诱人的彩头,赵致两次救她于危难,她不报答也说不过去,现在就是十分为难。
“不想给就不给。”赵致点点她的脑门,笑道,“有什么可为难的”
虞姒抬头看着他,眼睛像点染了星光一般明亮,赵致一怔,接着说“既然这鹿是你打到的,如何处置,应当你自己说了算。”
“它受伤了,我想先把它带回去,等养好伤再送回来找它的娘亲。”
“好,到时候我会帮你把它送回来。”他一口应下。
“那要是虞嫒一定要呢”
赵致再轻轻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现在你是我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哎你找打啊”虞姒追着打他,“你说谁是狗谁是狗”
一旁的侍卫们看得目瞪口呆,主上一向不苟言笑,对女人更是敬而远之,什么时候竟然能跟个小姑娘打情骂俏了本来他们对虞姒不肯让出小白鹿颇有怨言,见状谁也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他们到集合地的时候,其他人早已到了。
因为经常有人上来观景郊游,山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辟出一大片平整开阔的空地供人停憩,山风徐来,站在空地边上望下去能将弈山绝好景致尽收眼底。
各家将自己打到的猎物拿出来数,野味堆成大大小小的几座山型,赵致的不是最多,但也不是最少。虞琇的护卫们挨个数了一遍,收获最多的就是他自己的,有三四十只,当然其中大部分是他手下的功劳。最少的是叶秋林,他要应付两位贵女,只怕没那么多精力寻找猎物了。
百两黄金最后到了第二名的方胜手上,只是虞嫒想要的白鹿没有被谁猎到。
打了大半天的猎,此时大家已经又累又饿,纷纷让自家护卫把能吃的猎物拿去处理清洗,在山顶就地生火烤肉。
虞姒抱着小白鹿坐在一边,看王抟他们忙碌,忽听有人惊喜地娇呼“呀是白鹿”
这声音,不看都知道是虞嫒,抬眼看去,果然是她。
虞嫒和玉衡夏蔷儿三个千金贵女自然是不用做事的,就在各家的烧烤架旁转来转去,来到赵致这边,竟让她们发现了虞姒手上的漏网之鱼。
“嗣君你们找到了白鹿,怎么不拿出来嘛还等着人家自己来发现”虞嫒朝着赵致飞了个媚眼,转头喊虞琇,“二哥嗣君猎到白鹿了,你要守信用把狮子马给人家啊”
一边说着,矮身便要去抱白鹿。虞姒吃了一惊,抱着鹿跳起来,小跑到王抟他们后面。
虞嫒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不由愣了一下,直起身不悦地盯着躲在人后的虞姒“你这小侍卫怎么回事还不把鹿给本公主拿过来”
她声色俱厉,却只换得虞姒的白眼,见区区一个下人也敢拒绝她,还给她脸色看,她不禁怒从心生。
赵致和虞琇等人本在议事,听见虞嫒的喊叫走了过来,她正叫人要拿下这个大胆的小个子侍卫问罪,却被赵致拦下了。
“公主,我这随从年纪小不懂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看在赵致的面子上饶恕他吧。”赵致深深看了虞姒一眼,回头向虞嫒拱手一揖。
虞琇以为妹妹受了欺负,冷眼扫过虞姒,对虞嫒温声细语地问道“妹妹,怎么回事有什么委屈告诉为兄,为兄替你做主,相信嗣君不会包庇手下人。”
纵是他有心与赵致交好,不过谁也没有妹妹重要,真为了虞嫒,得罪也就得罪了。
虞嫒眼眶一红,指着虞姒道“这小侍卫对我无礼,我只不过让他把鹿给我拿过来,他不但不给,还瞪我”
这话一出,虞琇也觉得她有点无理取闹了。他看了看小侍卫抱着的鹿,白倒是白,可也太小了,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一头,怎么也不值得他拿价值万金的名马去换啊这个妹妹为了追一个男人,着实是有点败家,而且败的还是他这个兄长的家。
虞琇不想把马给出去,赵致看出他面有犹豫之色,不禁微微一笑,道“这头小鹿的皮就算剥下来也做不了什么东西,况且我本人颇为喜欢它的伶俐,想把它养起来做个玩物。公主若是喜欢毛皮,今日我们猎的兽皮都可拿去,将来我这边遇着好的皮子,也愿意赠与您作为今日之补偿。”
看他主动拒绝了狮子马,虞琇大喜,还以为赵致在给自己解围,忙顺着话埋怨虞嫒“行了妹妹,你是堂堂公主,要什么得不到,何必执着于一张鹿皮人家嗣君远道而来,是我们离国的贵客,你不尽地主之谊就算了,怎么能夺人所好呢”
哥哥也不帮自己,虞嫒委屈得紧,她咬咬牙盯着虞姒说“好,鹿我可以不要,这贱奴刚才敢对我翻白眼,我要挖了他的眼睛,请嗣君把他送给我”
周边听见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根本连龃龉都算不上,四公主就想要人家的眼睛,不知道该说她狠毒还是任性。虞姒心里直翻白眼,暗道虞嫒和自己还真是天生对头,她都改头换面成这样了,两个人还能结仇。
“你说谁是贱奴”见虞嫒闹着要虞姒还骂她,赵致面色一沉,冷眼看着她,缓缓道,“公主请自重。他们都是与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不管是谁,都不能折辱他们中任何一人。”
虞嫒娇躯一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只是为了一个奴才,他凭什么让她自重正要发火,她的视线与赵致的眼睛对上,里面的寒意让她猛地一个激灵,顿时偃旗息鼓了。不知道为什么,赵致的眼神让她觉得背后发凉,止不住地想要从他身边逃走。
其余二女看样子以为虞嫒要大发雷霆,忽然又见她收敛了怒气,安安静静回到自己的地方,不由大感惊奇,挽着手追了过去。
虞琇松了口气,不住为妹妹的任性妄为向赵致道歉,得到谅解后又转回去安慰虞嫒,忙得团团转。
很快烤架和火都准备好,肉也分类串成串装盘,大家都坐下来,拿起肉串自己烤着吃。刚才的不快似乎已经被人忘记,所有人高高兴兴地喝着酒吃着肉,诱人的肉香飘溢在整个山顶。
各种鸟兽最细嫩的肉都集中在一起送到主子们的火堆旁,护卫们分食剩余的。以虞姒目前的身份,刚刚又得罪了虞嫒,当然只能和王抟他们坐在一处。
虞姒把小鹿放在身旁,薅一把草给它,自己则拿了一串不知道是什么的鸟肉放在火上烤。当然她过去十几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和庖厨有关的一切都是不会的,烤肉这个活儿,也只是看着旁边的人怎么做,她就一步一步跟着做。
人家刷油她就刷油,人家翻面她就翻面,人家撒料她就撒料。人家肉串烤好了焦香四溢,拿下来咬一口,皮酥肉嫩油滋滋的,真好吃,她也拿下来咬一口呸,里面还是生的
旁边的人们乐得哈哈大笑,虞姒终于看明白他们在整自己了,气得干脆抓起一大把肉串架到火上,众人怕她故意全烤糊,急忙七手八脚把肉串抢下来,陪着笑脸好好教她。
赵致和离国贵族们坐在一处,听见自己侍卫们那边传过来的笑声,遥遥望去,嘴角不自觉也浮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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