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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幽恨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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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的崩溃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场痛痛快快哭完,直哭得叶青时前襟湿到腰带,她一抹泪痕, 眼皮犹带哭狠了的微微红肿,瞳子却是清明的,黑白分明地望过去, 望得叶青时心里狠狠一颤。

    她声音里也残留着泪盈盈的黏腻,说的话却冷静“还给我吧。”

    叶青时立即摘下腕上那圈剑意, 轻轻套回清溪腕上。惊鸿客回到主人手中, 用作伪装的红色霎时散尽, 恢复成轻窄的臂环模样。

    他抿嘴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张仔细折叠好的纸, 小心翼翼摊平,递给清溪。

    是张残页, 看着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且下半截不知被谁撕去了, 清溪没当回事,匆匆扫了一眼, 浑身一凛, 蓦地坐直, 目光黏在纸上, 一个字一个字细细咀嚼过去。

    看完,她攥住那张纸“从哪儿来的”

    “仙门大比时太玄宗开放书库, 从一本训诂学中寻到的。前页是女子笔迹, 后页墨迹有些脱落,露出其下的朱鹦花粉,恰好我遇上一些事知晓怎么除去, 便见着藏在油墨和花粉下的字。”叶青时直言不讳,“后来回太微山,瀛玉同我提及你当年的事,我猜与这书上记载的方法有关。但这方法为何会藏在太玄宗收藏的一本古书里,又被人齐齐撕去,不肯告知你”

    他斟酌着,极轻地开口,“你如今这样,会不会和太玄宗有关”

    清溪抓书页的手蓦地攥紧,修剪得紧贴指缘的指甲险些将纸扎破,她缓缓松开手,抚平纸面上的褶皱“再说吧。”

    叶青时不解地看着她。

    “傻。”清溪忍不住在这一脸聪明相、神情却呆头呆脑的人头上轻敲一下,“师出无名,区区一张残页,我现在冲去太玄宗,能查到什么万一只是哪个人犯懒,撕了书便不管了,我岂不是送上门去丢脸,让抱阳君一干人白看我的笑话何况我还没调养好,近来连用惊鸿客的力气都没有。不如再修养几天,等万象天开,我名正言顺地过去。”

    她忽而想起要紧事,“对了,万象天里应该有些锻造用的辅料,我想着取到之后,立即同吴钩月一起送去师偃那里。吴钩月原本是打来给你少时用的,如今你长大了,合该重铸一次,重铸前至少一月不能用,你先把吴钩月给我,免得一时不察,脱手用了,又要白耗一段时日。”

    叶青时乖巧地解下腕上红月,捧着放到清溪伸出的手心里。

    清溪含笑接过,抬手在叶青时发顶揉了揉,吴钩月藏入她袖中,微不可见地闪了闪。

    瀛玉化回真身调养,照顾清溪起居的事自然落到了叶青时头上。洗衣做饭、内外洒扫,叶青时做得不亦乐乎,而清溪生来凑合,凡事都是差不多就行,这辈子没活得这么精致过,具体来说,就是叶青时恨不得连指甲都亲自替她修好。

    清溪猛缩回手,头皮发麻“可以了。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来干这种事的。”

    叶青时放下小银剪,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但乖乖地问“那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清溪头皮更麻,恨不得即刻叫他快滚,目光一偏,触到床头放的花瓶不知叶青时从哪儿淘来的旧物,细颈薄肚,釉色颇有前朝古韵,瓶内插花由叶青时每日替换,今天是一丛木茼蒿,深深浅浅开得正盛。

    为数不多的良心重重跳动,清溪摸了摸胸口,干巴巴地说“你来太微山这么多年,我连你生辰都不知道,现在就想问问。”

    叶青时一怔,旋即失笑“我都忘了不要紧了,我在昭阳城时从不过生辰的。硬要我说,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

    清溪却不依不饶,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叶青时拗不过她,只好遂她的意“若是非要说,就当是今日吧。”

    “好那就是今天”清溪一蹦而起,“你等着,我给你过个生日,权当是补以前的嗯,就从做长寿面开始吧。”

    她向来说到做到,所幸还记得瀛玉当年手把手教出的手艺,花费时间倒是更长,和面时太阳刚有西斜的颓势,一碗面出锅,已然月上中天。

    她兴奋地把热气直冒的面端到叶青时桌上“好了,快尝尝吧。”

    叶青时依言挑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好吃吗”

    叶青时欲答,清溪却慌忙阻止他,“不不不,先别说,长寿面是一整根的,不能咬断。你先吃,吃完再说。”

    叶青时笑笑,低头继续吃。

    清溪的手艺依旧是那个平平无奇不咸不淡的样子,因这回一碗所需的面是一整根,面团落到她手里,搓得粗细不匀,有些地方粗如好几根面条黏合,有些又细得摇摇欲坠,叶青时仓皇塞进嘴里才不至于就此断开。但他认认真真吃完,从盘曲的面到刻意敲进去的鸡蛋,连汤底都一分分喝尽。

    他抬起头,清溪托腮坐在他对面,瞳中蓄的不知是乌浓携雾的夜色,还是长寿面冒出的热气,竟隐隐漾着层水光,一打眼还以为是积在眼眶中的泪。

    她问“好吃吗”

    叶青时略作犹豫,在良心和哄清溪开心之间选择了后者,他重重点头“很好吃。”

    “骗我。面不能吃,你当我没尝过汤底吗。”清溪却不领情,没好气地轻轻瞪了他一眼,伸手收了碗筷。

    她扶碗时碗沿露出食指指尖,察觉到叶青时的眼神,便大方地摊开手,露出那个已经结起薄痂的伤口,略有遗憾地说,“看来我这辈子和庖厨事无缘,是学不会怎么使菜刀了,以前切葱时切自己一刀,现在还是切自己一刀。”

    “为”叶青时似是想要质问,又觉得语气太重,遂放软话音,听起来仿佛有些潜藏的委屈,“为我做一碗面,有这么重要吗,值得你刻意去学,甚至为此切伤手指”

    清溪不答“看天。”

    时值五月,入夏的夜空格外高阔清朗,夜幕深沉,天河横亘,漫天星辰闪闪烁烁,一弯明月钩在天角。

    “你看那些星星,又远,又闪亮,现在看见星星的不只是我,过去和未来看见星星的也不只是我。可我也见过流星,那些星星中有一些会坠落,我也总有一天会死,到那时我就再也看不到星星了。”

    “太短暂了真是太短暂了。”清溪不合时宜地伤春悲秋起来,这种愁肠百结的婉转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想来都显得无比滑稽,但她看起来那么悲伤,一点点地从心里满溢出去,甚至感染了叶青时。

    他声音发涩“人生短暂,本就如此这是天命。”

    “我知道,但我忍不住。”清溪继续,“我以前从没这么想过,只觉得生老病死,天道而已,可等到真的我才想起来,原来是这样短暂的东西。我错过了我错过了啊。可还有往后,我一想到,我有一天会死,我再也不能看见漂亮的天,再也不能和你这样坐在一起,”

    她轻轻地说,“青时,我便觉得,我此时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像是偷来的。”

    一只杯子突兀地递到了她眼前。

    杯中盛着八分茶水,平整如镜,倒映出小小的一面夜空,星辰璀璨,其间钩着一弯明月。

    叶青时说“你看,星星和月亮。”

    清溪抬眼看去,在他眼中看见自己,黑发白肤,眉目清明,身披星光和月光。

    在那双眼睛里,她是星星,也是月亮。

    清溪接过那只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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