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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着说, “从今日起,你可以试着去东边,看明白那些阵法是怎么连接的。大天魔暂时不会苏醒, 但这套阵法不能再用第二次,你要在他彻底破开阵法之前,编出新的一套。”
“我并非一眼能看穿阵法的天才, 耗费的时间不会太少。可还要练剑”
“不用了。”清溪打断他,“练了也没什么用。这天下压根没有能打败大天魔的剑法。”
“若论剑, 大天魔最恐怖的地方是他会学, 就像一面镜子一样, 再绝妙的剑法,让你的对手学得分毫不差, 你又怎么能赢他所以我师父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先用对招削弱他的气力, 一路布阵,最后引到阵眼处, 阵法一成,他自然就被封印住了。”
她说, “但我这次要反着来。”
叶青时不明所以, 愣了一瞬, 眼前倏忽多出清溪的脸。
女孩拢着袍袖下蹲, 目光与坐着的他平齐,眉眼间天生的三分冷意被融融的笑冲淡, 犹如冰盆里搅进碳火, 融出一盆混沌污浊。
“我想过了,这一千年我以为做道君的时日无趣,临到快要换人, 我才明白其实我舍不下。我还是想继续做这个道君。”清溪伸手爱抚叶青时的发顶,像是等待狐皮坎肩的贵女爱怜地用手指梳理膝上幼狐的丰厚毛发,“所以,要劳烦你帮我,替我布阵。”
叶青时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发涩“这是认定我会死吗”
当然不会。
假如计划顺利,叶青时见到的大天魔应当已然力竭,显露出视力不佳两眼一抹黑的真身,只要入阵,就会陷入其中,根本无力和叶青时缠斗。
天道如此,镇压大天魔者被奉为道君,且由来只看最后一击是谁。届时阵成,布阵之人自然就是新的道君。
而清溪,贪恋道君的身份,拿自己的徒弟顶缸,却不料大天魔出乎意料地先攻惊鸿客,最终不敌大天魔,落败身陨。
属实是苍天有眼,可喜可贺。
清溪歪了歪头,做作地露出天真疑惑的神情“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难道你不愿意”
她并没有给叶青时思考或是回应的时间,一把圈住他的手腕,眉眼弯弯,话却阴恻恻的,“不要想着在阵中使什么坏。我看着你呢。”说罢起身,施施然拍拍手,从书库正门出去了。
叶青时低头,腕上一圈细细的红色一闪而逝,咒术透过皮肉直刺骨髓,痛得他不由自主地扣紧手指。
天高地阔,星垂平野。
叶青时盘腿坐在裂谷边缘,吐息深缓,一缕缕将分发出去的灵力回收。
灵力精准地没入山壁,擦过埋藏其中的各色法器,再回到叶青时掌中。得了昭光君的阵法传承,这些法器的摆放不再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意图,每回收一缕接触过法器的灵力,叶青时脑中就亮起一个点,最终构成胸臆间一副棋局,法器组成八十一枚棋子,由他来回推演。
巽位是玉清壶,调转头尾则改阵,坎位是玲珑镜,翻转则阵破,若将二者对调
“簌簌”,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溜了过去。
脑中推演的棋局霎时散得一干二净,叶青时不悦地睁开眼睛“出来。这地方不存生灵,无处可躲藏。”
“簌簌”,似是吹过去一阵风。
“出来。不然我就示警了。”叶青时说,“我不说第三遍。”
身后的人果然怕他示警招来清溪,应声而出,呵呵笑道“小友机敏,老夫佩服。见小友全神贯注,不忍打扰,且开个玩笑,何必舞刀弄枪,伤了和气呢”
“不过耳目上的雕虫小技,前辈谬赞了。”叶青时起身,将鼻腔里的一点嗤笑转成话音里和悦的笑意,“比不上前辈费心掩藏气息,潜入太微山的本事。”
他徐徐转身,待互相看清全貌,双方俱是一怔。
潜藏入太微山的人嗓子枯哑,语气老态龙钟,叶青时才毫不别扭地认了这个“前辈”,然而转头一看,此人一袭黑袍从头罩到脚,仅露出一张俊俏阴郁的脸,看着不过二十许,肤色白中带青,像是白瓷成的精。
瓷器精则不知道在怔忡什么,瞳孔微微放大一瞬,竟鼓了鼓掌“小友好相貌,老夫佩服。”
叶青时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权当没听见这句古怪的恭维,彬彬有礼,温和得仿佛迎客“不知前辈夜探太微山,所为何事若有要事与恩师相商,我可为前辈通报。”
他左臂垂在身侧,右臂微屈,右腕贴在腰后,周身气质温雅,不带一点火气,挺直的腰杆又透出些如白竹般不屈不挠的韧劲,像是个固守道义乃至有些许迂腐的文弱书生,很容易令人生出好感。
吴钩月却悄无声息地滑进他掌中,链刃蠢蠢欲动,只等主人寻到机会,一击将对面的瓷器精捅成漏筛。
瓷器精眼尖地瞄到那一点血红,暗道这年轻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地比清溪还不好对付,不敢再打太极,直接抛过去一个东西。
叶青时接过,拇指摩挲过玉牌上的刻纹,做出恍然的样子“失礼了。竟不知是太玄宗来的前辈。”
“如今也不是太玄宗的了。”瓷器精露出个讥嘲的笑,粗哑地说,“若小友早生几百年,按资排辈,倒是能称老夫一声师叔祖。”
叶青时将玉牌丢回去“昔年见灵君叛出太玄宗,如今能见一面,”他扫过黑袍人露出的一小节手指,关节连接处卡着骨质的球,“哪怕是人偶身,也是晚辈三生有幸了。”
枯手老鬼平整如瓷的脸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反戳叶青时的痛楚“转眼已过七百年,老夫一介残身,能得小友挂念,老夫此生不虚了。倒是小友,还记得你师父的计划吗”
叶青时笑得更甜“我倒是不知我师父有什么计划,不若前辈同我说说”
“小友,别装了。老夫这几日藏在太微山,可看了个清清楚楚。”枯手老鬼做出怜悯的神情,啧啧摇头,“可怜呐。老夫一生恶事做尽,也许明朝就被天雷劈死,但老夫从不后悔,做过随心所欲的事,才知太玄宗里的教条都是狗屁。小友想必见过老夫的通缉令,可宗内人看着道貌岸然,有哪个比老夫干净便是你师父,尊享道君的名号,昔年屠城造业,她敢说她两手不沾血腥”
他循循善诱,“老夫看小友灵台清明,想必是个好人,如今你师父却要送你去死,做她的垫脚石。小友果真甘心她既已对付不了大天魔,小友何不趁此机会逃出去,从此逍遥快活”
叶青时表情略有松动,枯手老鬼一喜,猛咽了口唾沫,正要继续游说,却见叶青时将右手拿到了身前,手中一握鲜艳的血红。
“不必了。”叶青时说,“我从未从师父口中听到什么计划。前辈既这么说,大约有几分把我,不若我现在请师父过来,同前辈当面对质”
这睁眼说瞎话还油盐不进的混账
枯手老鬼生怕他真示警,只好使出最后一招杀手锏“你师父有没有同你说过,你生得像她的故人”
叶青时默了默,刚要否认,意识到那一默已经暴露,索性闭口不言。
“那便是说过了。”枯手老鬼猛松一口气,“你可知那个故人是谁”
他伸出一根白骨雕琢的指头,吊足了叶青时的胃口,才点向叶青时身后的裂谷,“喏,久在那下面。”
叶青时下意识地一回头,再转回来,只看见一张皮肉紧绷、表情古怪的脸。
“小友,”那张脸上渐渐绽开一个怪诞的笑,“你与大天魔的人身,生得一模一样。”
叶青时如遭雷击。
“说笑了。”他迅速冷静下来,“谁人不知我师父与大天魔连战七个昼夜,才镇压大天魔,且师祖亡于大天魔之手,说是血海深仇都不为过。若我真生了这么一张脸,我师父怎么会留我在身边”
枯手老鬼却已占了上风,轻蔑一笑,不疾不徐地说“自然是因为爱这张脸,把你当替身。”
“你真以为她待你好,是发善心那为什么千年来太微山上就你一个人,为什么山下可怜人那么多,独独选中一个你”枯手老鬼逼近一步,“当然是因为你这张脸啊。不过替身就是替身,舍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听闻小友在山下游历过几年,总听过几本折子吧,道君怎么镇压大天魔的,小友真以为是胡编乱造无稽之谈当年我可是亲眼见你师父带着大天魔上山,亲近非常,两人做派与情侣无异,倒是比夫妻还亲密些。”
“大天魔掩藏气息的本事绝佳,化作人身在一干仙门眼皮子底下游来晃去,硬是没让人发现,若不是终于藏不住本性,杀了昭光君我那最天真、最滥好人的师兄,恐怕还能再藏百十年。”
“昭光君死后,合真君哦,我的另一位师兄,太玄宗的宗主,想必小友不陌生。他起了疑心,这才顺藤摸瓜,摸到了千里之外,大天魔落脚的客栈。”枯手老鬼说,“他舍了一条胳膊,才逼得大天魔露出真身。”
他看着脸色微白的叶青时,吐出最烧灼人心的一句话,“你的好师父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肚子里还满满灌着那蛇的脏东西呢”
血红的链刃猛地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q你掉的是这顶浅绿色的帽子,还是这顶深绿色的帽子,还是这顶深浅双拼的绿帽子
青崽
青崽我没头,不用帽子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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