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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两只小爪子并拢在胸前,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用力地眨了两下。
然后,“卟”地吐出口中所衔的蜡丸。
薛宁捏开蜡丸,抽出纸条
“薛狗子,三日后,你平姐姐我自有脱身之计,若顺利离开秘境,我就回天元道宗给你们搬救兵。”
薛宁垂睫,扫了纸条两眼,忽然收紧五指,金红色的妖火从指缝里蹿出来,掌心里的纸条瞬间被烧成灰烬。
薛宁一字一顿道“平、秀”
谁是薛狗子
石伽问“接下来怎么办”
薛宁撒掉纸灰,将阿呆揣进阔大的衣袖中。
他半仰着脸,拿出染色的药水往右眼里滴了三滴。
血红的眸子慢慢变成黑色。
阿呆从袖子里爬出来,好奇地冒出脑袋张望,才望了两眼,就被少年两根手指抵住脑门一弹,重新滚了进去。
薛宁道“藏好。”
阿呆这样的灵兽,对于兽类的气息相当敏感,它隐约感觉到薛宁身上有部分血脉源自很厉害的大妖。
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总之是它这样的寻宝鼠高不可仰的程度,很厉害很厉害就是了。
阿呆老实在薛宁袖子里藏好,听到薛宁对石伽说“我会想办法离开琅嬛福地,你留下来,我们里应外合。”
“你这次若能戴罪立功,我会向余师伯请命,恢复你在修文院的名分。”
石伽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夫为修文院出生入死的时候,你个奶娃娃还不知在哪个肚子里呢。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老夫大放厥词。”
薛宁平心静气道“老院主若还在世,一定希望看到你回去。”
这句话正中石伽软肋,他登时不作声了,半晌,呸道“他奶奶个腿的,人情债,背到死,一辈子也还不清”
薛宁假扮成蛛三郎,和石伽前后脚回到营地。
此刻夜深人静,薛宁吩咐看守朱陵洞府的小妖打开门,缓步而入。
府门一在身后关闭,他便掐诀布了个结界。
平秀和秦湘君身为阶下囚,睡梦之中依然保持警觉,在薛宁进门之时,二人便清醒过来。
秦湘君比较沉不住气,立刻转身望向笼子外。
平秀双手环膝,仍靠着笼子假寐。
薛宁走到平秀的笼子前蹲下,指尖擎着一点妖火,照亮了少女的脸。
思及二人相识以来,平秀屡次三番对他的作弄,就连自己身上所中媚毒,也有一半是拜她所赐,薛宁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恶念。
他细致入微地观察了蛛三郎一整日,模仿他的行为举止,模仿得惟妙惟肖。
此刻探手入笼,朝平秀脸上摸去,赫然便带出蛛三郎的风流姿态。
他以为平秀会躲开,不想她仍闭着眼睛装睡,不闪不避。
薛宁冰凉的手掌贴到她额头上,触手体温滚烫。
他吃了一惊,正欲收回手,少女忽然悠悠睁开双眼。
她的眸子上似蒙了一层水雾,无助地望向“蛛三郎”,启唇道“三郎哥哥,救救我吧。”
这句“三郎哥哥”宛若一桶冰水浇下,薛宁心一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平秀没有认出他。
薛宁模仿蛛三郎的声音,问“妹妹怎么了”
平秀虚弱地说道“毒仙姐姐的蝎尾鞭有毒,我快要被毒火烧死了,三郎哥哥,求你向毒仙姐姐讨个解药吧。”
平秀此番的难受倒并非作假。
那蝎尾鞭上的毒,是毒仙娘子用自己的毒血淬炼的。也不知她究竟吃了多少毒药长大,蝎尾鞭上的毒又多又杂,平秀解了大部分,还剩一点解不了,人就发起烧来。
薛宁听她一口一个哥哥,再也装不下去,猛然收回手,讥讽道“有事好哥哥,无事薛狗子。平道友,你的哥哥可真多啊。”
平秀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呆呆的模样有点像她的灵宠。
秦湘君也听出不对,掀睫看来“你不是蛛三郎”
薛宁朝她颔首道“天元道宗修文院,薛宁。”
平秀欣喜道“你没死,可太好了。”
薛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都活着,我怎会死”
平秀
好个屁,还是死了算了
薛宁起身,对平秀道“撑着,我去帮你拿解药。”
平秀抓住他衣袖“你要顶着蛛三郎这张皮去找毒仙娘子帮我要解药你是想要毒仙娘子把我撕碎吧,她和蛛三郎可是一对儿”
薛宁拂开她的手,淡淡道“我自有办法。”
薛宁走出洞府,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又返身回来,手里拎着一只小净瓶。
平秀喝下药水,体内的热毒果然渐渐消退。
“你怎么找毒仙娘子要的解药,她没挠死你么”
薛宁避而不答,却道“你说三日后有脱身之计,是什么”
平秀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得意地笑道“还记得之前我让你下在兰因絮果里的毒吗”
三日转眼即过。
蛛三郎和外头的人里应外合,攻破了锁妖塔,又成功盗取了灵果,两功合并,他当之无愧,摘得这次行动最大的功劳。
加上他又是教宗黑天犬的儿子,此次立下奇功,很有可能成为继任人之一。
除了领事的流光尊外,另有几只大妖,惯来是见风使舵的好手,又见蛛三郎年纪轻轻,妖力匪浅,言表谈吐,都显露出不凡,这几只大妖便决定烧个冷灶,早早拜下蛛三郎这个山头。
若蛛三郎将来能接任教宗之位,他们便是肱骨之臣。
薛宁顺水推舟,将几只大妖收入麾下。
又打着流光尊的名义,想办法把平秀从朱陵洞府放了出来。
要让平秀跟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离开秘境,除了平秀原先做下的安排外,还得有个更令人信服的名头。
二人商议之后,薛宁便向流光尊请命,说他要纳平秀为妾,请流光尊为二人主持此事。
毒仙娘子听到这个消息,提着蝎尾鞭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鞭尾高扬,径直向平秀脸上抽去。
“小贱人,叫你勾搭三郎,我抽花你的脸”
薛宁移步挡在平秀身前,抓住鞭尾,绕掌三圈,一双多情却似无情的眸子冷冷地望向满脸泪水的女子。
他模仿蛛三郎凉薄的语气说道“花心多情,本就是黑天犬一族的天性。和教宗父亲一样,我日后会纳许多妾侍,但正室之位,只会留给一个人。”
“毒仙妹妹,你若想当我的正妻,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学着如何大度容人。”
毒仙娘子难以置信,备受打击。
前两日才和她郎情妾意,口口声声说只爱她一人的郎君,今日却对她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语。
其他人也跟着劝毒仙娘子,说妖族、半妖现今亦是人丁凋零,所以教宗大人才将繁衍子嗣当作教中要务,鼓励大家多多诞育后代。
蛛三郎若有幸继承大统,来日是免不了要多多开枝散叶的。
再说了,妖族不像人族有那么多规矩,一旦女子嫁与某个男子为妻,便只能与他生儿育女。妖族女子,只要愿意,即便有夫君了,也可与他人生儿育女。
平秀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差点裂开。
她从前听说过妖族豪放的名声,却没想到他们竟奔放如斯。
流光尊坐于高座之上,以手抚额,他的脸隐于黑雾之后,看不清楚。
平秀偷偷朝他瞥了一眼,觉得他似乎对眼前纷乱的场景很不耐烦,倍觉头痛又束手无策。
最后,流光尊一锤定音道“就这样吧,蛛三郎纳了平氏,血月教从此又多一名新教众。”
毒仙娘子大闹一场,不了了之,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心上人“纳妾”。
临走前,她望着薛宁和平秀二人,咬牙切齿地说道“蛛三郎,我说过,你若负心,我必阉了你还有这小贱人,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薛宁冷冷道“秀秀已是我的妾侍,亦是血月教之人,自相残杀,戕害同袍。论律,我可以动手杀你。毒仙儿,我们多年情分,最好还是不要闹到这个地步。”
毒仙娘子泪流不止,含恨而去。
平秀心里突然有点感慨。
毒仙娘子虽然毒辣,在情之一字上,倒也是个可怜人。
从流光尊的洞府出来,平秀忍不住抬起胳膊肘,捅了他一拐子,小声嘀咕“你可真屑啊。”
薛宁紧皱眉头,颇不认同“只是做戏而已。”
平秀偏头看他“你也觉得妖族的婚俗有可取之处吗”
薛宁道“荒诞。”
“那你是赞成一生一世一双人咯”
薛宁几乎是立刻道“我不会与任何人合籍结契。”
平秀弯着一双小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三郎哥哥,干嘛这么紧张呀,我这话,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可不要多心。”
薛宁觉得这句“三郎哥哥”着实刺耳,干脆抿唇不语。
是夜,“蛛三郎”喜纳娇妾。
仪式虽然简陋,但好歹是蛛三郎第一次纳妾,几个大妖欲讨他的好,很是郑重其事地操办了一场。
不知谁从哪里扯了块红布,亲自绣了一顶盖头送来。
平秀盯着盖头上那两只不知是鸡是鸟的东西,嘴角抽了一下,问“这两只叠在一起的鸟是什么”
送盖头的女妖声音洪亮“回小夫人的话,这是我师父亲手绣的鸳鸯戏水呀。”
平秀真没看出来,只觉得像是两只野鸡打架。
她含笑收下“你师父有心了,帮我多谢他。”
那女妖却坚持要帮平秀盖上红盖头,“我师父说了,人族的规矩,成亲一定得有红盖头,这样以后才能夫妻顺遂,房事美满”
平秀差点喷了“什么事美满”
女妖不明所以道“房”
平秀赶紧拦住她“停,你不用说了,我盖,我马上盖好。”
平秀从女妖手里夺过红盖头,抖开盖到头上,垂顺的布料落下来,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女妖扶起平秀的手,搀着她走入张红挂彩的洞府中。
几个大妖都怕今夜毒仙娘子会来捣乱,因此府门一关,便自觉地守在洞府门口,站成一排高矮不同的桩子。
平秀刚挨着石凳坐下,就听到薛宁说“你身上什么味道”
“什么”
薛宁走过来扯下她的盖头,放到鼻端一嗅,便慌不迭手地丢开了去,好似盖头上沾满污秽。
平秀道“怎么了”
正想低头去捡红盖头,忽见薛宁背转过身,暴露出本来的声音,语调微颤道“那红盖头定是哪个狐妖成亲时用过,上头有狐妖的”
平秀反应过来,道“紫狐媚烟又发作了”
薛宁走到洞府另一边,远离平秀坐下,以拳抵额,咬牙道“来,扎针。”
媚毒未解,这三日时有发作,每次都是靠平秀帮他扎针捱过来的。
除了那日在鬼苁林中,薛宁再未对平秀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举动。
平秀没中过媚毒,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难熬,不过看薛宁这样一个素日不动声色的人,都被媚毒逼成这样,就可以想见此毒的厉害了。
平秀实在有点好奇,落针之后,忍不住问“中了紫狐媚烟,到底是什么感觉”
“跟我说说嘛,回头我记到医典里,也可为杏林界添砖加瓦。”
摇曳的烛火,在少年身前的石壁上照出一片光影。
两道人影落在上面,像是依偎在一起。
良久,薛宁始终不语,平秀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忽然听见他问“你很喜欢学医”
平秀顿了下,慎而重之地点了下头“嗯,很喜欢。”
“那你呢你为什么修剑道”
薛宁淡淡道“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是为什么”
“就是不为什么。”
平秀忍住想掐死他的冲动,深呼吸,微笑。
薛宁忽然道“中了紫狐媚烟,有点像中了火毒,燥热,盗汗,心跳加速,脑中幻象齐生,不休不止,无法控制身体,肢体反应会随着欲念加深逐渐变得迟钝。”
平秀微怔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用自身举例,向她描述中了紫狐媚烟后的症状。
她唇角微翘,什么呀,还不是乖乖说了。
她将薛宁所述记下,追问道“无法控制身体,是什么样的无法控制”
薛宁冷冷道“我不想再说了,你自己去查万妖录的犬妖篇吧。”
平秀给薛宁扎完针,薛宁便走到府门前打坐,将石床让给平秀。
晨曦微露,一夜过去。
洞府外忽然响起一道慌乱的声音“三郎,出大事了,流光尊请你速去一趟。”
平秀和薛宁对望一眼,知道时机已成熟,不出意外,他们今天就可以离开琅嬛福地。
平秀起身,先将头发拍乱,然后又用手指在脖子上掐出几道显眼的红印子。
薛宁不解道“做什么掐自己”
那点男女之事,平秀早从医书和合欢宗的典籍上见识过,她现在就是把戏做得更足一点罢了。
但她哪好意思告诉薛宁这个,只能含糊其辞道“总之这样更能坐实咱俩的关系,取信于人,懂了吗”
薛宁凝眉,没懂。
但他没再追问。
平秀挽着薛宁手臂,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身上,二人走入流光尊洞府时,小小的洞府中已坐满了人。
流光尊高居上座,膝上放着盛放兰因絮果的寒冰玉匣。
他缓缓开口道“灵果有问题,才三日,已开始腐败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薛宁道“据说灵果从树上摘下后,盛于冰匣之中,至少能保存一月,怎会如此快就开始腐败,还请流光尊打开冰匣,让我等一观究竟。”
流光尊道“我让你们来,自是为和你们共商解决之法。三郎,灵果既是你亲手摘下,便由你来开这冰匣。”
薛宁俯身靠在平秀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平秀才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众妖见平秀眉梢眼角,春意盎然,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几枚红印,不由都在心中暗笑。心道真是红颜祸水,蛛三郎为了这姑娘,把五毒圣君的关门弟子都得罪惨了。
薛宁上前一步,打开匣盖。
众妖引颈望去,看到冰匣中那颗白玉般的果实表面,浮现出几丝黑痕,如同瓷器上的裂纹,令人见之心惊。
众妖都是第一次见到灵果,所知所闻,皆来自传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起来。
有人道“难道是这冰匣有问题”
“有理,极有可能是保存的手法不对。”
平秀等他们都说够了,才小心移步到薛宁身旁,附耳低语。
薛宁听罢,朝流光尊拱手道“秀秀说她或许有办法令灵果恢复原状,请流光尊示下,允她一试。”
流光尊盯着平秀定定看了一会,点头道“允。”
平秀取出金丝,缠到灵果的蒂上,施展悬丝术,将精纯的木精灵力劈成数以万计的灵流,缓缓注入灵果之中。
随着灵力注入,灵果表皮的黑痕也缓慢退去。
平秀在脱力之前适时收住手,退到薛宁身旁,薛宁伸手扶住她,二人故意做出一副亲密恩爱的模样。
流光尊道“你会悬丝术”
平秀道“只是略通皮毛而已。方才晚辈尝试注入木精灵气,虽消去灵果上的黑痕,但也只能解一时之急,多延长几日时间,再多的,晚辈也无能为力了。”
流光尊审视二人片刻,做下决定“灵果需尽快送回总坛。”
他从人群中又点了数人出来,加上平秀和薛宁,一共有七人。
“尔等负责护送灵果,切记,不要惊动琅嬛福地外的剑修守卫。限尔等七日内达到总坛,不得有误。”
等到踏出琅嬛福地,平秀回首望向出口,还有点不敢相信。
事情竟进行得这样顺利,他们这就逃出来了
薛宁与她并肩而行,传音道“这才只是开头。”
“流光尊疑心很重,他另外派遣五人,就是为了让我们互相监视,互相制衡,谁也不能独吞灵果。”
平秀回道“那接下来要怎么甩开他们”
薛宁道“不用甩开他们,正相反,我们要确保灵果安全送到血月教,让黑天犬服下。”
平秀
“出秘境后,我已用暗语向驻扎在出口的剑修传递了消息,接下来,我要将计就计,混入血月教。”
平秀道“等等,等等,你刚刚说了我们对吧你难道要拉上我一起”
薛宁“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若半途离开,他们势必对我起疑。”
平秀愤怒地瞪着他,难以置信“血月教是何等虎狼之地,你让我陪你去送死我为了救咱俩出来,连你小妾都当了,还不够啊我不去,我死都不陪你去闯这狼穴虎窝”
薛宁紧紧扣住平秀手腕“我”
平秀掐住薛宁手臂上的肉,使狠劲转了一圈,用口型无声抗议“我、不、去、啊”
乔装打扮后的毒仙娘子遥遥跟在二人身后,冷眼看昔日“情郎”和新人“打情骂俏”,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要这两个狗男女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平秀我弄死你啊
薛宁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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