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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们的爱好,阿光算是搞不明白了。
不过,既然知道两个一个反正也不知道几个戏神仙,总之是戏神仙出了问题,他一开始稍稍放下了心。又转念一想,忽然心里一虚,打了个激灵。
“不行。曾三小姐虽笑脸迎人,我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若真像她所说,她是一个人分成了两半,那么现今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必然得和巩季筠当面对一对。
“这两半戏神仙,一个对我好些,另一个对我不好。若是见了面,发现这个好的是假,不好的是真,我又得被她死死拿捏着,再没有转弯的余地了。
“可若是她们本来就是合二为一的呢那不就是人常说的一个倡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手段吗
“唉,也不知道能和谁商量商量。影子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她觉察出什么问题没有看刚才,她抛了个桃花扇的包袱给我,似乎意有所指。不成,我得想办法见她一面,好问清楚她的心思。”
他刚想到这,曾馨却从沉思中猛然抬起头来“嗯”
阿光也吓了一跳,面上做个不解的神色,心里暗道“大意了。我才动了动心思而已,戏神仙那边就知道了。”
他紧张地看着曾馨。只见她脸上浮出个了然的神色,语气轻快,调侃地问“顾影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想她呀”
她这是全然知道,还是方才没注意,只知道最后那段
“我犯贱呗。”阿光收敛心思,垂着眼,似乎不情不愿,又拿自己没办法。轻轻叹了口气,从神色到心中所想,俨然一个断桥里的白素贞,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曾馨笑了笑“得了。你妻夫依旧是多情眷,反显得本仙心意偏。其实你也不用紧张,我这里又不是金山寺,让你俩见见也无妨。”
阿光心里一紧,不由得迅速转了转心思“我方才自比白蛇,她倒也觉察得出,果然是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神仙。还好她不计较,倒把戏词编了个现掛来打趣我。到这份上,我竟也不知道,这是对我真好还是假好,更不敢放心了。”
他怕想得太慢,再被戏神仙知晓,眼珠也不敢转,心思在一倏忽间就闪了过去。
又为了掩饰,抢着开口“那个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虽然也能叫巩大小姐,也能是曾三小姐,但总该有个原名吧”
“告诉你也无妨。”曾馨这就端起来了,“本座号曰无情仙,瑶池西王母座下,风月鉴、警幻司,掌簿女使。”
“这词儿听着耳熟,不就是红楼梦戏文里的吗”阿光一语道破天机。
曾馨明显一噎,又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阿光正觉着她神情怪异,忽听背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那管家带着侍女们,又绕过屏风进书房来,又送了一次茶和点心。他还想着“桌上不是已经有了一份”低头却见桌上并无一物。
他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好笑“无、情、仙。把时间倒回去也是没用的,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我都记得。您能改别人,却改不了我。”
曾馨这才意外地反问“你怎么知道”随即自己领悟“我忘了,原是你和我说过。”
阿光并不是得寸进尺的性子,拿了一点把柄,自己心里先不安起来。稍稍镇定心绪,试着进一步谈谈。
“您也不用这么防我,我也不会揭穿您。但您得告诉我,既然生旦净丑行当都齐了,咱们究竟是要演什么戏是世情是才子佳人是公案是传奇我上台这么些年了,一直是糊里糊涂,这不太对劲吧”
曾馨迟疑了一下“大约是”拉长声音,想了又想,最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看她自己也没数。”阿光腹诽一句。
曾馨挂不住面子,强行扭了话“好了好了,刚不是还满心想着顾影吗我可以把好几天糟心的事儿都给你抹去,让你俩直接断桥相会,到时候你俩自己掂量着相处吧,我不干扰细节上的事。”
阿光却一脸紧绷“您别介,先等等。”
“怎么”
“您还是让我过正经的日子吧。今儿这一天,过得比三天都累,又是偶遇,又是聚会,又是被您带出来。到现在,水米没沾,又饿又困的。就算见了顾影,我也没精力应付她。”
“这样啊,”曾馨笑了笑,“我还当什么,多大点事不如给你颗仙药,吃了就好了。”
阿光沉默地摇摇头。
曾馨奇怪“怎么”
阿光直截了当“虽说我见过您的神通,可是我不放心您给的这药。您若真要照顾我,给碗烂肉面,再给张板床,就很好了。”
曾馨笑了“这是怎么说的你这心思,和顾影全然是相反的。若是她知道还有这种巧宗儿,她不但欣然接受,还会想法子再向我要更多。可你这标准”
“她是她,我是我。”阿光坦然道,“我贫贱多年,艰难惯了。东西来得越容易,心里反倒越不踏实。况且,无功不受禄。您还没安排我干什么,就主动给仙药,我可不敢信。”
“好一个不敢信。行,就让你好好歇歇。”
她那边话音刚落,阿光只觉得眼前一花,周围陈设就变了。
“这是哪啊”他环顾着这西洋风格的房间,心里有点窝火,“这戏神仙,一个个都是急脾气,也不交代一声前情后续,说变就变。把人丢来丢去,很好玩吗”
这么抱怨着,眼见那桌上的台灯亮了。灯下放着一张信纸,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
“光
“这所饭店是曾家产业,你并非困居,自可随意行动。
“把你安置于此,一来饮食起居细节之事有照应,不浪费你平时的时间;二来此地有我法力加持,只要踏入饭店,一切外边的人和事都不会再来打扰,是可以安心休憩的避风港。
“你对我不肯尽信,希望这次的帮助,能让你改观对我的印象,到时机来临,再有机会和你谈合作。”
落款“无情仙”。
阿光被这措辞惹得直皱鼻子。
“还法力加持她真的是神仙吗我可不信。她那山门庙号都是从红楼梦里摘出来的,其中必定有蹊跷。依我看,她也就是在这平州戏台上,才能呼风唤雨,实际没什么厉害的。”
一边想着,一边在房间里走动。
他记得,小时候,他家里倒也有些西洋家具摆设,雕刻精细的餐桌椅、珐琅彩的瓷器、精致的银烛台、栩栩如生的西洋画。这间饭店客房里的物件,并没有从前那些好,可也是现在的他无法企及的。
“还好这里不要我付账,我哪住得起这个昨儿被巩季筠摆布,欠下三十块钱的债,就算把我卖了也还不上啊。得了,今天先好好休息,不想太多了。”
只要眼下食宿无忧,他能暂时搁下长远打算。吃过饭店送来的精致餐点,又美美地睡了个长觉。
次日晨起,在浴室里洗了个澡。
饭店供人使用的睡袍,倒像唱戏时穿的水衣,质料软软的,服帖在身上。阿光穿得舒适,也就没换回原先那套长衫,悠然到这套间的小客厅去,拉开了窗帘。
“西式的房间里,就是这窗户最好,比雕花窗棂亮堂得多。”他晒了会太阳,长出了一口气,心情好多了。
沙发旁边的小柜子上摆着留声机,柜子里还有厚厚一沓子唱片,翻看标签,得知尽是伶界最有名的角儿们灌录的。
阿光精神一震,眼睛也亮了。
留声机不算稀罕物,可也不是家家都买得起的。在平州城里,时常有做“戏匣子”生意的行脚商,推着自行车,带着留声机和唱片,走街串巷。一旦来到了城隍庙附近,春兴班的师兄弟们就会把难得的零用钱凑起来,点播两段名角儿的声音,听了陶醉一晌。
只可惜,少年郎们囊中羞涩,戏匣子也不一定在哪落脚,这样的快乐显得特别珍贵。
而眼下,阿光竟然能独享一台留声机和这么多唱片,乐得快要找不着北。也顾不上什么无功不受禄了,绞上发条,就像敬神一般装上唱片,把唱针挪了过去。
唱针轻轻划过胶片表面细密的沟壑,黄铜色大喇叭里,就传出悠扬的胡琴声,伴着或婉转或铿锵的嗓音,浸润了整个房间的时光。
好巧不巧,正听到断桥那段快板,就有人敲响了门。
“哪位”阿光有点不高兴。
门外道“电报。”
阿光不得已,起身去开门,心里都快骂上了“到底是谁这么败兴拍电报到这来再这么着急,我听这段戏也就三分钟,一口气唱下来又误不了事。戏神仙不是说好了,只要我在这里,就没人来打扰的吗”
沉着脸拉开门,只见顾影就在房门外。
她穿着件浅色的毛呢长风衣,内搭一领深色长衫;把短头发吹成蓬松的卷,轻飘飘地覆在脸颊两侧;描过了眉,腮边扫了些胭脂粉,唇上涂了口红。明丽照人的模样,和穿军装时全然不同。
留声机中,唱段播放到了尾声。正好在两人目光相对一瞬,清晰地传出
“手摸胸膛你想一想,有何脸面来见夫郎”
阿光倚着门边,似笑非笑。态度是不紧不慢,不咸不淡,就望着她眼睛问她“顾副官,我倒不知道,有什么紧要电报,能劳您的大驾,亲自给我送来”
“咳”顾影脸上微红,“前儿个你还说明白我的意思,今儿怎么又生上气了”
谁跟她“前儿个”哪来的“又”
就知道戏神仙不靠谱,只知道往后调改了几天的时间,却不和人说一声,这几天里发生了什么事。
顾影见他沉着脸想事,只觉得好笑“怎么,睡迷了一时想不起来这开门接电报的暗号,还是你定的。”
阿光话头被堵得死死的,这下真有点生气了。瞟她一眼“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哪儿敢和您置气”
顾影倒得寸进尺“那怎么还不让我进去”
“你说呢”
阿光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好装作理直气壮,诈一诈她,好把话套出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道歉。”看起来十分大度了。
“哦您错了您怎么可能错呢不都是我的错吗”总之先用上万能的狡赖手段。
“别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该那样的。”
“错哪了不该什么了”
话赶话说到这,眼看就是正题了,阿光的心跳得砰砰的。
只见顾影理直气壮,细数道“一不该担心你的票房不好,就把你复出第一场的戏票都买了。二不该妒忌女兵为你神魂颠倒,就用全体男兵,给你填满了座次。三不该挂念你另起炉灶,会被巩季筠报复,就给兵士们都配足了枪弹”
还没等她说完,只见阿光翻了个白眼,把手一甩。
“砰”
房间门刮起一阵风来,擦着她的鼻尖,紧紧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顾影小胸一挺倍儿骄傲
阿光莫挨老子
无情仙的马甲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s唱和红这俩字为啥不能放在一起费解,但还是修改了一下,不然看见口口太闹心。
畅想三百年以后有人看到我的文,觉得我用了好多通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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