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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64th-逆风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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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th逆风翻盘

    确定了昏阙过去的十代目在喝下了自己的血后, 呼吸再次微弱的出现,不知道何时停止了湮灭的伤势也慢慢恢复愈合,长出新嫩的骨肉后, 狱寺隼人适才松了口气。

    狼狈的跪坐在地上。最终, 因为失血所引发的头脑发昏,四肢无力而慢慢滑跌在仍然处于无意识的沢田纲吉身上, 狱寺隼人吃力地喘了口气。现在可不是能够安心睡觉的时候,下巴紧绷, 两腮咬肌因用力而鼓起,狱寺隼人几次深呼吸过后, 才艰难地重新爬起来。

    托他的十代目是吸血鬼的福,狱寺隼人被咬开的腕间在沾染上许多沢田纲吉的唾液后, 竟神奇的慢慢止住了血,连带着没有经过缝合处理的恐怖伤口也有愈合的倾向。但即使如此, 狱寺隼人也没有办法继续抱揽着他的十代目逃跑了,他的体力和手腕已经不足以支持他这样做了。狱寺隼人为此感到挫败,他的气息因为执拗和逞强也变得更加急促。

    几秒过后, 缺氧使得他重新软趴趴地倒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双手无力地垂在沢田纲吉的身体两侧, 肌肉因为过度使用而肿胀、撕裂,引发了抽搐。狱寺隼人不会就这样败给疼痛, 他努力地重新抬起他们, 以便重新撑起自己的身体。

    几次失败后, 他才终于成功。

    然而他的行动再也不复流畅自如和轻便,反倒缓慢又僵硬。大失血导致狱寺隼人的视野也变得昏昏沉沉。原本在这狂风暴雨中, 断了线路的废弃公寓中的每一处的光线都足够差劲了。

    不过还好,迫于情形的惨痛和危险,狱寺隼人的体内分泌了大量的肾上腺素, 大脑里也斥满了皮质醇,这使得他还能继续思考,甚至思考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

    同时,这也神奇且微妙的为他了些额外的体力。

    重新坐起来的狱寺隼人解开了自己那条之前绑在沢田纲吉身上,为他包扎伤口的领带。现在的沢田纲吉已经不需要了。反手,狱寺将其缠紧在自己的右手腕间,这是为了防止在接下来的生死逃亡中,剧烈的活动导致腕部足以致命的伤口崩开,再度血流不止。

    确保自己不会在带着十代目逃走的途中再出什么意外后,狱寺隼人才再次将他的十代目扶起来,抱着他瘦窄的肩膀让他背靠在自己身上。昏迷中的沢田纲吉并不平静,无意识中也是焦虑紧绷着的不安状态,身体时不时出现不自然地轻微抽搐。狱寺将手轻轻盖在他的眼皮上,能感受到掌心里他的眼珠在不安地乱转,也许是在做什么噩梦。

    “会没事的,十代目。”

    狱寺隼人偏过脸,唇贴在他耳根,轻声对他说。

    “我会带您回家的。”

    狱寺隼人许下了诺言。

    再然后,他拽着沢田纲吉身上那并没有随着伤势一同恢复的,破烂不堪的衣服,将他挂到了自己的背上。沢田纲吉的体重很轻,但现下,狱寺隼人竟有些难以负荷这原本微不足道的重量。狱寺能感受到后背蜷着的十代目还在微弱地打着颤,像是一只幼小的遭受了各种折磨而无力挣扎,只能藉此藏在庇护中,微弱又可怜兮兮地表达自己受到了伤害的兽。

    这让狱寺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铁犁耙搅得血肉稀烂。尤其在他又联想到他的十代目是因为什么才变成了这样狱寺隼人突然有种胃酸逆流,冲进了大脑的窒息感。

    狱寺隼人背负着沢田纲吉重新爬起楼梯,他的目的是摆脱掉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拉薇娜。不知道是幻听的错觉还是现实,属于拉薇娜的,玛丽珍鞋跟磕碰地面的清脆脚步声一直环绕在狱寺耳边,干扰着他正确判断拉薇娜目前所在的具体位置。

    狱寺隼人实在是太紧张了。

    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把握带着十代目逃离杜王町,以他的体力和当前战斗力,这简直是痴人做梦。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reborn先生的救援。但显然,一直像现在这样,无能的犹如地沟阴鼠般逃窜是不行的,很容易就被一网打尽了。

    必须要

    在距离顶楼还有五层的时候,狱寺带着沢田纲吉再一次拐进了公寓内部。想要进入到里面要通过一扇防盗铁栅栏,不过那里挂着一条锁链,将门封死了。撬锁对狱寺隼人来说不在话下,他总是身上会带各种奇怪的饰品。拗断其中一根,用力地将一截金属掰直,狱寺用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金属丝捅了几下锁眼,咔哒一声,那把锁就被打开了。

    选择掩藏沢田纲吉的地方并不隐秘,但足以巧妙。

    将沢田纲吉放下来的时候,他还在昏睡,如同没有了生命一般,随便狱寺隼人的摆弄,肢体柔软的不可思议。不过,状态和气色都比之前更好了。

    狱寺隼人在离开之前,安慰地又抱了抱他的十代目,唇瓣紧贴着他纤细苍白的颈。也不知道安慰的是沢田纲吉还是他自己。将口袋里,十代目的手机掏出来,编辑了一条短信分别发送给了reborn和沢田夫人之后,狱寺又将它放回了十代目的口袋里。

    直觉使得狱寺认为,十代目的手机里应当是安装了定位信号器的。如果他壮烈成仁,而十代目一直昏睡不醒的话,至少reborn先生和沢田夫人还能顺利找到他

    在完全抹去沢田纲吉藏身周遭的行踪痕迹后,一切布置完毕的狱寺隼人最后端详了一次他的十代目那睡得并不安稳,右半张涂满了血污的侧脸。他心存不舍,于是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那毫无血色却不失柔软的唇瓣。静默了两三秒后,最终还是坚定地转身离开了。

    请在睡梦中庇护我能够活下去

    能够与您再次平安相见吧,十代目。

    狱寺隼人在公寓的楼顶天台等到了拉薇娜。

    她看起来心情很糟糕,被雨水浇透的银长发贴在身上,美貌蒙上一层狼狈的阴郁。狱寺注意到,她左半边的小臂血淋淋的,又青又紫,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狱寺下意识想要去关心她,但随即又想到比拉薇娜的伤势更严重的十代目,想到拉薇娜对他们所做的一切。

    然后奇异的,他对面前的拉薇娜再难产生一分一毫的情绪波动。

    或许也是因为狱寺隼人现在才明白之前未曾明白过来的一点,尽管他早已弃绝了父亲和原生家族所在的世界,却从未寻找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直到遇到沢田纲吉。

    狱寺隼人仍然无法相信眼前一颦一笑都与记忆相重叠的拉薇娜不是自己的母亲。如同他无法相信拉薇娜说十代目和彭格列家族是在欺骗他,为的是将他作为吸血鬼的猎物而杀害。

    如果他们真的要谋害他的性命,那么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隼人。”捂着伤处,清冷抬眼的望向他的拉薇娜扯起一抹失望的苦笑。“妈妈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偏信那只吸血鬼我真的非常非常的痛心。”

    “但是,没有关系的。”她现在看起来非常的温顺,温柔地说,“妈妈知道你是被蒙骗的,妈妈不怪你你是我的孩子,我本该好好保护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狱寺隼人仿佛度过了漫长的一生。

    至此,他突然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记忆中有不一样的童年。拉薇娜所说的话具有某种魔力。而当她说自己没有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做一个好母亲,陪伴他,保护他的时候狱寺觉得,拉薇娜才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成为了自己的母亲。

    狱寺隼人那一瞬间眼里蓄满了温热的泪水,他险些哭出来。

    但是他没有。

    脸上到处都有斑驳血迹,银发已经又脏又乱,唯独眼睛在阴雨和冷风里闪闪发光,好像灰云中闪烁的绿色火焰。狱寺隼人迎着拉薇娜的眼睛,口吻平静而疲惫“但就算如此,您还是想要杀死十代目,对吗就算他是我最重视最敬重最爱的人,也不会改变主意的是吗”

    “隼人,你已经知道他是吸血鬼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效忠于他呢”拉薇娜不解,反问他。

    “那么不必再说了。”狱寺隼人竖起双臂,摆出迎击的姿势。

    “如果一定要伤害他,那就先杀死我吧。”

    狱寺隼人要保护沢田纲吉的意志不可撼动。

    狱寺从来没有想过,终有一天他要与自己的母亲的战斗。

    虽然说出了对拉薇娜来说非常狠决的话,但狱寺隼人是做不到主动进攻的。而站在不远处,被迫陷入同他对峙局面的拉薇娜,表情是困惑又感伤的。她一如既往的用那双透水的绿眸,哀哀的望着他。狱寺隼人绷紧全身每条神经,不为所动。

    沉默凝结在楼顶,久到狱寺举起的双手都开始发酸发颤。

    但狱寺不敢就此松懈,他警惕着四面八方。打在脸上的雨水和刮着脸颊的劲风将他脸上的血水在不知不觉间清理干净。昏暗中划过眩目的紫电蓝光,雷声轰隆作响,狱寺几乎看不清拉薇娜的脸部轮廓。他不敢轻敌,也没有取胜的把握,这是一场豪赌。

    赌他这条命对眼前的拉薇娜来说,究竟分量几何。

    这份答案,狱寺隼人很快就知道了。

    “隼人。”拉薇娜突然动了,抬脚慢慢向他踱步而来。“如果那只吸血鬼对你那么重要的话,就向我证明吧。”她笑得温柔,话却冷酷森寒。“只是站在那里发呆,是不行的。”

    铺天盖地的迫势和凛冽的杀意从拉薇娜身上源源发散,狱寺隼人被她那局面尽在掌控中的傲慢压得喘不过气,整个人被尖锐又危险的气势从头颅贯穿,钉死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

    拉薇娜像是最终无可奈何地被狱寺隼人的叛逆给激怒了,她的眼睛里那片浓郁的绿色渐渐漫出猩红,温润饱满的瞳仁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刻薄冰冷的兽样竖瞳。

    “是在等待救援,拼命拖延时间吧。”

    她一语中的。狱寺的神色更加紧张凝重了。

    事到如今,狱寺隼人也多少明白过来,眼前的拉薇娜或许真的不是他的母亲了。承认这件事令他痛苦。情绪在大喜大悲间跌宕起伏,却不得不忍耐,隐藏在刻意的冷静之下。

    悲哀和愤怒,庆幸和失落

    自相矛盾的一切烧灼、煎熬着的神经,狱寺隼人那双漂亮的绿眼睛里也氤氲出了血雾,眼底红得近乎滴血,但他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的沉默。所以,当拉薇娜的空气触手从他身后,无声无息地缠绕住他脖颈的那一瞬间,他才能及时跳开,逃出陷阱。

    “为了吸血鬼放弃生命是不值得的。”拉薇娜轻声蛊惑。

    “那是十代目”狱寺隼人忍着胸腔里的所有痛楚,“为了他值得”

    被拉薇娜的空气触手追逐着在这高层公寓的天台奔跑的狱寺隼人大声道。

    “他只是候选人之一罢了。”拉薇娜似乎直到现在也没有搞懂狱寺隼人的想法,“谁都有可能成为彭格列家的十代目如果隼人听妈妈的话,隼人也可以成为彭格列的首领,呐”

    开阔的天台上并没有什么障碍物,有助于狱寺隼人避险。他一个助跑跨步,跳到了邻近的大楼。两栋楼之间有两层高度差,拉薇娜待在原地是没有办法看到狱寺隼人的。视野无法捕捉到踪迹,张牙舞爪的空气触手自然也失去了目标。拉薇娜不得不走到天台的边缘,垂眸向下看,视野一清二楚的下方楼顶又哪里有狱寺隼人的身影。

    拉薇娜皱眉,她开始思考狱寺隼人会藏匿在哪里。

    狱寺隼人早已先一步翻身跳回了公寓楼。他无声无息地躲在拉薇娜的正下方,右手紧紧扒着身旁的白色外设排水管,脚尖踩着狭窄的窗台边。这里是绝对的视线死角,但狱寺隼人还是摒住了呼吸。他心中有些关于拉薇娜的猜测,现在迫切地需要证实。

    暴风雨让天色晦暗,世界像是不慎提前坠进了可怖的黑夜。

    如狱寺隼人所料,拉薇娜并没有发现他这意味着,虽然她有着古怪的力量,但她的感官还是停留在人类范畴的。只要不被他看到,拉薇娜的触手就无法精准的捕捉到他的身形。

    这能够大大增加他们逃脱的成功率。

    狱寺隼人一动不动地单手扣着排水管道,他那只才刚大出血过的右手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拉薇娜走到平台边缘,探头往下望的时候,他仍然像是一具被高悬起的尸体那般沉默。

    “是逃走了吗”

    他听得到拉薇娜所说的话,甚至看得到拉薇娜的眼睛,但对方因为视野死角而看不到他。

    “算了。”拉薇娜像是在自言自语。

    “隼人,如果你要继续多下去的话,那我就去找你的十代目了哦。”说出口的话直击狱寺隼人的要害,“你就将他藏在这公寓的某处了吧你觉得我能用多长时间找到他呢”

    她这话的尾音未落,湿淋淋的空气中便有一道杀人飓风自下而上的疾驰袭来。敏锐地觉察到了危险的临近,拉薇娜急忙偏头。是薄薄的一张铁片。她躲闪的动作只要再慢上半秒钟,她的颅骨大概就会被从太阳穴附近炸开吧那张子弹般的铁片在空中爆出一朵狰狞的火花。

    拉薇娜心有余悸,被激发了更多血性和凶性的怒火中伤。

    “原来躲在下面。”

    拉薇娜不再手下留情,数十条触手一股脑地全部涌探向下方,引起了剧烈的空气震荡,甚至能听到尖锐的呼啸声。然而狱寺隼人在发起一次攻击后,就腰部发力,踹破了窗边的玻璃,滑进了这座废弃公寓内部。拉薇娜的触手张牙舞爪地紧追其后。明明还停留在天台的拉薇娜无法看到他,狱寺隼人还是紧紧地被像是突然长了眼睛的触手们穷追不舍。

    事到如今,狱寺已经基本掌握了拉薇娜的触手能力。

    它们是靠辨声行动的。

    狱寺一边飞快地逃窜,一边将自己的血涂在任何他在逃跑的途中可轻易触碰到的。当他跑进拐角,一个纵身滚进紧接的另一个拐角时,他用力磨了下后槽牙紧接着,是接连不断地爆炸声,这座废弃公寓震动了起来。趁着这一刻,所有声音都被爆炸声完全掩盖,狱寺隼人疯狂地奔向楼梯,朝着通往天台的地方前进。

    他计划攻其不备,从拉薇娜的身后偷袭。

    虽然这栋大楼已经被废弃许久,但灭火设备都还是完好无损,基础功能在线的。爆炸点燃了走廊里一些易燃的废弃物,嵌在天花板各处的设备立即喷出了水。狱寺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他要制造出更多的混乱,致力使拉薇娜的那些触手全部陷入混乱。同时,为防止拉薇娜发现自己的意图,狱寺隼人每次都只在远离消防通道的前半部分制造爆炸。

    能做到这一步,还要多亏了他刚刚才在莫名其妙间获得的,一种超能力。

    最开始,他只是要将自己捡到的铁片当作旋镖,丢向拉薇娜。因为拉薇娜说要去找十代目,情急之下,狱寺隼人不得不暴露自己的位置,主动攻击。可是铁片太薄太小了,根本无法制造出实质性的威胁。狱寺紧紧捏着铁片,以至于指缝被刺破了肉皮,凝出一滴血,在扔出之际,心中向他的神明祷告

    十代目

    铁片旋在风里,卷起一阵呼啸,最终发出一声超出狱寺隼人预料的巨响。

    聪明如狱寺隼人,经过这一天的数重诡异波折,短短几秒后,他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他并不完全清楚这是怎么一种情况,这只是他的直觉。狱寺尊重在里社会的跌爬滚打中养成的直觉,至少现在他并没有质疑自我的余地和充裕时间。

    第一反应是求证,于是他又射出一张铁片,什么都没有发生。是否条件不足狱寺隼人牙齿打着磕,催促着自己拼命思考。脑部的晕眩更严重了,视野也沾上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这些都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

    血。狱寺隼人用力晃了晃脑袋,他将洇透了衣服的血蹭抹到了墙壁上。仍然无事发生。或许那只是个意外是因为铁片和拉薇娜身上的某些特殊之处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尽管在今日已尝足了失败,狱寺隼人还是不甘心的狠狠磨了下咬紧的后槽齿。

    轰那堵沾到了他的血的墙壁瞬间炸裂。爆炸的气流和顺势卷起的灼热漩涡推搡着还没有走远的他,飞离了原地。后背因此衣衫褴褛,血肉模糊。摔在地上的狱寺隼人觉得自己的脸颊似乎被碎石和烈火划出更多血痕,而他的身体周围也到处都是挤压和撕裂的浓重硝烟味。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眼前发黑的狱寺隼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持续的爆炸在破坏着这座废弃的公寓。

    狱寺隼人制造出的血液炸弹的烈性并不低于c4塑胶炸弹。被触发的自动火宅报警器响声尖锐,洒水器喷出的水花落在地上一段时间后,形成了水流。公寓内的声音纷杂,确实能够掩藏起狱寺隼人杂沓轻微的脚步声。此外,这里频发的意外情况已经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警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正离这里越来越近。这也是狱寺计划中的一部分。引到这里的人越多,热闹越大,拉薇娜的行为或许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约束。

    如果可以,狱寺隼人想要迫使拉薇娜放弃猎杀吸血鬼的想法,先撤离这里。

    狱寺隼人站在天台的下一层。

    此时此刻他距离拉薇娜的位置还有两条楼梯。

    整个逃脱过程中,他足够隐蔽,但也因此消耗了很多精力。剩下的这一小段,直线距离不过百米的路程,他需要更加的小心谨慎。狱寺抓紧了掌心里藏着的铁片,他将卷刃却仍是尖锐的金属扎进自己的掌心,然后搞得血肉模糊。直到鲜血染红了他的拳心,从指缝里一滴滴地流出来,往下洇时,他才重新出发。

    如果他的血就是他的武器,那他就必须就地取材,做好战略储备。

    矮身靠着墙根,一点点挪到连通着天台的那道门边。整个过程中,狱寺隼人没有发出丁点声音。拉薇娜也没有意识到,这次换成他走到她的身后了。

    想要悄无声息地在开阔的天台,从背后接近拉薇娜是不可能的。但好在,糟糕的恶劣天气尚没有好转的迹象,暴风雨越来越大,风的嚎哮声和拉薇娜湿透了的裙摆所发出的猎猎声都为狱寺的行动打了许多的掩护。

    将路上捡来,涂满了血液又用塑料袋紧紧裹住的碎石从口袋里拿出来。因为没有趁手的武器,他所有都早已在杜拉萨迪意式餐厅消耗殆尽,狱寺不得不一路上尽量寻找能够杀伤力的物件。考虑到拉薇娜的触手能力,他极有可能无法近身对方,狱寺只好专注远程攻击。

    石头无疑是最趁手又随处可见的利器。

    来的途中已经对新能力进行了各种尝试,已经初步了解的狱寺隼人物尽其用。他已经知道,他的血涂的越多,爆炸的威力和影响范围越大。也知道,他该如何掌握复数个炸点,让他们随自己心意的被引爆。不需要热源,仅凭他的意识,他便能自如地引发出各种大小的爆炸。

    忍不住舔了舔干裂苍白的唇,狱寺隼人现在的精神高度集中。

    他要尽可能的将手里的石头丢得越高越远,至少要确保石头滞空的制高点是在超过他与拉薇娜相隔距离的一半。他已经用捡到的塑料袋裹住了石头,无论多大的雨水,也不可能将石头上的血迹冲刷稀释。只要拉薇娜能被半空中的爆炸引走注意力,那么在短时间内,他的位置就会成为拉薇娜的盲点就像狱寺来的路上只在公寓的前半部分制造爆炸那样。

    当拉薇娜和她的触手注意力全在脚下的爆炸时,这座公寓的背面就是盲区。

    狱寺隼人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决定鱼死网破了。不管这个拉薇娜是否是他的母亲,他都已经被逼迫到了与她对立厮杀的绝境。如果拉薇娜真的是他的母亲,狱寺隼人想,在确保十代目性命无忧后,他会以死向母亲谢罪的。但如果不是那就再好不过了。

    狱寺隼人的投掷能力一向出色,他对炸弹的使用更是炉火纯青。一如他所设想的那样,爆炸在越过半线的距离,在最高点如期而至。火光与在同一刻,穿破沉沉乌云的电闪雷鸣混在一起,红白青蓝紫的亮光闪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即使是拉薇娜也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没有更多时间再犹豫的狱寺隼人冲了出去。他的左手掌心抓着满满一把涂满了血的玻璃渣,在迫近拉薇娜的那一刻,丢向了满脸诧异和惊奇的她。

    “抱歉”

    狱寺盯着她与自己那颜色如出一辙的绿瞳,轻声道。

    再然后,声势浩大的是在拉薇娜头上面上身上和脚下连绵炸开的火光。

    女人的惨痛的惊叫声被爆炸的巨响掩盖住,滚伏在地上的狱寺隼人不忍去看。他的左手用力地将身边的那根电线向后一拽,双手捂住了脸庞,在爆炸中失去了美貌和视野的拉薇娜被绊翻在地。那是狱寺从楼层一处拆下来的电线,非常的结实,现在已经完成了使命。

    只要曾经有人在过的地方就不愁找不到工具。

    狱寺隼人深谙这一真理。

    现在,或许狱寺隼人可以为他们的逃亡路程画上最后的句号了。

    “我要、我要杀了你生吞活剥”

    被电线缠捆在地,一时无法摆脱束缚,从地上爬起来的拉薇娜重伤,她身上无一处是完好的。爆炸使得她全身血肉模糊,裸露在外的皮肤血淋淋的,又青又紫。严重的地方则是一片惨白,已经成了死肉。薄如纸片的一条条裂开的皮像是从廉价蜡烛上滴下的蜡油,挂在骨肉之上。

    狱寺还没有时间理会她的叫嚣,察看她的伤势,凝视她的凄惨。

    拉薇娜的那些空气触手还是令人烦恼的大麻烦。不过这些触手们本该是透明的,无色无味,能够悄悄偷袭的可怖暗杀凶器。但在这大雨滂沱中,紧密的雨水勾勒除了他们的形状。狱寺用右掌心捏着的刀片将左手也变得血肉模糊,然后接连用手抓住因为主人的失智失态而攻势不再有章法和原本的灵敏大力的触手,一根根炸断。

    每断裂一根,伏地的拉薇娜便会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狱寺隼人是不忍如此的,但为了所有人都活下去,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是他们取得了胜利,仁慈心软的十代目或许会饶恕拉薇娜的性命。但如果是拉薇娜取得了胜利,十代目只有被射杀的下场。狱寺隼人已经看得足够明白,拉薇娜是不会放过十代目。而这不仅仅是因为,十代目是吸血鬼的缘故;还有另外的,狱寺不知道的某个重要理由。

    “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拉薇娜失去一切优雅和风度的凄厉尖叫,斥骂着狱寺的不孝和罪孽深重。“你就不应该被生下你这个不祥的,魔鬼之子”

    狱寺沉默地继续炸断触手们,任凭辱骂将自己淹没,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声。他的眼泪混着落在脸上的雨水和污血,无声无息。他发自肺腑的认为,拉薇娜一句话也没有说错。

    他确实是个不孝子,罪孽深重,不详,不应当被生下。他的存在只会让身边的人倒霉,受伤,甚至死去。他会自裁谢罪的。狱寺隼人的大脑发出一阵沉闷的嗡嗡声。当那些触手全部断裂在地上,拉薇娜彻底失去了攻击力的时候,他的眼泪也流干了。

    狱寺这时候已经回忆不起来,他刚刚究竟是如何做到将残忍的酷刑施加于自己母亲的。

    蜷缩在地上的拉薇娜身形单薄柔软,再无之前的戾气与强势。

    “好疼”她含着泪,低低的哭诉。

    狱寺听着她微弱的喘息,浑身像是抽取了力气一般,滑跌半跪在了拉薇娜身前。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帮她止疼,让她好受些,但又想到她是因为自己才变成了这副样子,瞬间便丧失了勇气。跪在拉薇娜身边,低垂着头颅,暴雨的水帘迷茫了狱寺视界。

    自万米高空落下的雨水水压很大,打得眼睛生疼。

    “”

    浑身颤抖的狱寺隼人嗫嚅着,抖着苍白无色的唇瓣,对拉薇娜说不出一个字。妈妈这是一个他再也没资格称呼的神圣词汇。拉薇娜永远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狱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当拉薇娜的双眼充血,暗绿的眼珠子旁布满着血丝,冰冷、疯狂又憎恨地盯向他时,狱寺隼人恐惧到了极致。他现在已不再畏惧拉薇娜的强大了,但拉薇娜依然决定着他的情绪。

    狱寺闭了闭眼,咬紧了不知道是因为受冷还是害怕而战栗的牙关。

    除了「对不起」,他说不出一个字,但是「对不起」的分量又太轻太轻了。

    倒在的地上的拉薇娜的怨恨在滴血。

    她那惨白得足以媲美吸血鬼的皮肤被闪电映出恶毒的青色。

    “你就应该去死。”她嘶嘶地诅咒他,最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去。死。吧。”

    这话音未落,狱寺的脖颈便已经被拉薇娜藏匿起的仅剩的一根触手紧紧缠住。

    那是被她藏起来的一根触手,狱寺隼人并没有在击倒她后的谨慎检查中发现。不过狱寺也没有完全放松对她的警惕心,他设想过会如此的,所以他的双手才一直紧握成拳,反着扣在身侧,为了避开雨水的浸湿。

    下意识的求生意识和反击意识让狱寺伸出血肉模糊的双手去扯拽勒得自己无法呼吸的透明桎梏。但已经知道了他的能力的拉薇娜怎么会给他这机会。恶鬼一般凶狠迅捷地反扑在他身上,用体重压制了他的身体活动,铁壁一般的双手将狱寺的手臂高举在头顶,摁死了手腕,避开了掌心。拉薇娜眼红的滴血,蓄满了恨意和杀意。

    “你们这些小鬼可真厉害。”她的长发垂到狱寺的脸上。

    “明明读取了你的所有记忆和感情,捏出了这张完美无缺的脸”拉薇娜那张被毁了容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细致,精致的绝美容颜上看不见毛孔。“你是相信我是妈妈的对吧呐隼人为什么又不相信了呢竟然做出这种可恶的事情。”

    拉薇娜,不,那是伪装成了拉薇娜的某邪恶的不知名之物。

    通体漆黑,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和恶臭,被血污和泥污染黑的绷带缠裹着全身,大概是因为淋雨的缘故,它身上不断有黑红色的黏稠浓稠的浆液掉下来,将狱寺身上被雨水洇湿的饱和得衣服弄脏。狱寺隼人没有见过魔鬼,但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魔鬼,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本来打算最后再吃掉隼人的。”丑陋的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口,臭气熏天的森白獠牙滴着浑黄腥臭的口水,几乎能一口将狱寺隼人的整个脑袋都给吞掉。“那只吸血鬼吃起来会非常苦,所以才要把香甜的你留到最后的但是隼人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被勒住了喉咙的狱寺隼人说不出话,他甚至马上就要气绝,双眼翻白了。双腿徒劳的乱蹬,试图自救,但却没有半点作用。雨水和魔鬼的口水落在他的脸上,一股灼烧肌肤的疼痛。

    事到如今,万事休矣。

    狱寺隼人冰冷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心脏疯狂地砰砰跳动。濒死的恐惧令他分泌出更多的肾上腺素,但连续的糟糕遭遇已经让他的身体完全超出了负荷极限。

    狱寺隼人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只能等死了,却完全无法从容赴死。

    好可怕。狱寺闭上了眼睛。

    十代目

    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心中呼喊他的神明。

    即将咬碎狱寺隼人脑袋的魔鬼骤然间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异形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神情。怨毒地将那硕大丑陋的脑袋向后扭转一百八十度,它迎面撞上的是一张精致过分的,面无表情的漂亮脸孔。

    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魔鬼恶行的正是沢田纲吉。

    跟之前的狼狈不同,身体缺失的部分已经奇迹般地超再生后的吸血鬼额心绽着一朵灼灼澄亮的赤焰。他的眼睛也从嗜血状态下的鲜亮的赤红色,被渲成浓郁的鎏金色。在这阴暗的天色下,流动着惊心动魄的辉光,像是被熔化了的又半凝固的液态纯金。

    人类是不可能拥有着那样的眼睛的。

    那纯粹金光中汛溢着神明才拥有的极致威严,同时还凝结着极致的冰冷。那是最纯粹剔透的宝石也无法比拟的,已经不能再用颜色来定义的。那仿佛是神明陨落时的光。又如同从太阳的直射之下,走进月光间接反射的光里一般。

    魔鬼对上年少吸血鬼这冰冷又篾然的目光时,忍不住心底发寒,生出些莫名的惧意。然而,他随即回想起自己之前是如何将他的嚣张气焰和骄傲尊严打杀了的,那些源自本能的警戒便立刻烟消云散在了回忆的自负和傲慢之中。

    “嗬。”魔鬼发出一道兴奋的,喉咙里咯痰一样的古怪声音。

    “竟然自己跑回来了。”它阴恻恻地说,眯起了那双恢复了真身后,铜铃般大小的血瞳。“我还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上赶着跑来送死嗬嗬嗬”

    就算自己仅剩的触手才刚被年少吸血鬼徒手捏断,魔鬼也并不慌张,他还有王炸的底牌没有亮出来的。而且,仅剩的那根触手严格意义上是他的尾巴伪装而成的,只是为了击溃自以为稳操胜算了的狱寺隼人的精神和心态才幻化成了触手,致他于死地的。

    和那些被从根部炸伤的触手不同,它本就有着断尾求生的天性。无论因什么缘故,断上多少次,它的尾巴都会再生的。这一点倒是和命硬的吸血鬼有点相似。

    “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魔鬼砸吧了下嘴,冲着年少吸血鬼暧昧邪肆的一笑,手上却仍然死死牵制着地上因为缺氧和极度恐惧而已经陷入了休克状态的狱寺隼人。

    “互相救来救去的。”它冷哼一声。“这是你的血奴”

    沢田纲吉并不理会它的挑衅,也不在意对方将狱寺当作人质来要挟自己的意图。

    这卑劣恶臭的妖物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做了,最初还谋划着让他们自相残杀。年少的纯血君主已经厌烦了它的把戏。或许在刚开始,第一次经历这些、天真无知的他确实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但是现在年少的纯血君主冷漠的偏了偏头,慢慢地抬起了右手,冲向对方。

    “你要做什么别忘了隼人还在这里”

    视线一直紧紧锁在吸血鬼身上的魔鬼在他的行动间嗅到了死亡的气味。

    “你不配喊他的名字。”

    年少的纯血君主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因他的威胁而退缩、怯懦。

    瞳眸似映衬着在浩瀚宇宙中安静死去的行星释出的燃烧火焰,尚未长大的纯血君主睥睨着魔鬼,他身上的气势霸道强硬,透着一股尔等皆为蝼蚁的狂狷恣妄。明明身形还只是个单薄瘦小的人类少年,他的暴虐却连万米高空上的气流都搅得天翻地覆。以他分界,遮天蔽日的厚重黑云被劈成对峙双方,好斗的翻滚侵吞着彼此,不绝于耳的电闪雷鸣仿佛双方阵营的咆哮

    魔鬼突然意识到,他眼前站着的已经不是半晌之前,被他肆意玩弄欺侮的还没有足够时间长大、变得强悍起来的纯血吸血鬼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魔鬼毫无头绪,他想要逃遁,却已经被吓得动弹不得。在没有得到这位强大的神明许可之前,他得任何行动都将被视作渎神。

    魔鬼并不知道渎神的后果,它也不敢想象。

    它想要就此伏地谢罪,痛哭流涕地虔诚地向神明坦白自己的深重罪孽,将指使他远渡东洋,在杜王町袭击他们的那位大人供出来魔鬼并不畏惧死亡,它本就诞自世间邪祟,化形于恐惧。它怕的是得不到神明的宽恕。是那位大人骗了他,那位大人明明说自己才是

    年少的纯血君主已经不需要它迟到的忠诚和忏悔了。

    他也没有兴趣知道它来不及说出口的一切,他已经腻了,再也不想看到它这丑陋卑贱之物了。现在,魔鬼存在于世的意义只剩下一种了,那就是被他杀死。

    神明磅礴的杀意实质化为暴雨,自天幕倾泻而下。雨幕黏稠如血,瞬间笼罩了整个杜王町,缠跗在町内所有生灵的灵魂,无论他们是强大还是弱小,湿泞的阴雨天清凉透寒的气息也因此全部转变成了浓重森冷的血腥味。古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神明的怒火自然更加恐怖。

    杀意崔嵬。

    魔鬼的身体被劈开作两扇,他的意识却并没有因此消散,就此轻而易举地死去。他嗬嗬嗬地喉咙里只能发出这般沙哑苍白的哀鸣,承受着被凌迟般的痛苦。他的灵魂被年少纯血君主右掌心燃起的火焰一点点吞噬,每一秒他的痛苦都在叠加累积,直到他的灵魂被灼烧殆尽。

    年少的纯血君主并不觉得自己残忍,他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狱寺同学求了它那么多次,它毫无怜悯,反而觉得这样十分有趣的时候,它更要残忍。被数次逼上绝路的年少纯血君主已经决定,即使它死去也不会令它解脱的,他绝不宽恕它的灵魂。

    漠视再起不能的魔鬼的哀嚎和求饶,沢田纲吉踱步向倒在地上的狱寺隼人而去。

    走到狱寺跟前,俯身,纲吉毫不费力地将他横抱在怀。狱寺隼人身上破烂的衣物湿冷,体温冰凉,但比起吸血鬼来说也仍然是温暖的。冷酷的纯血君主稍稍低头,看着怀里人类苍白的睡眼,最终敛起金眸,垂下卷浓湿润的长睫,鼻尖埋到了狱寺隼人的颈间。

    夺回狱寺隼人,将他抱在胸前的感觉很充实,十分安心也非常的满足。此时此刻,年少的纯血君主就像一株干涸已久的水生植物,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充分吸收自己喜欢的水分,直到缺水枯萎的根系饱和得不能再饱和。

    因为大雨都无法浇灭的火势和像是恐怖袭击的爆炸声,废弃公寓早在十分钟前就被杜王町的警方包围,消防部门也倾巢而出,杜王医院也派出了大量人手。一贯和平安详,多年来以低犯罪率被评为全国最宜居城市的杜王町在今日意外频发,居民们自然不会错过围观。

    不过他们显然无法达成心愿了,在警方因恶劣天气而无法调动直升机,决定与消防士们合作,分成几支小队潜入公寓,探勘情况装备齐全待发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失去意识,身体软软倒地。除了他们之外,杜王町的其他居民也相继原因不明的倒下了。

    是以,年少的纯血君主抱着狱寺隼人走出公寓时,无人阻拦也无人察觉。对于在大雨中昏睡一地的人类,纯血君主也没有诧异。这是他造成的意外,他心知肚明,所以并不惊奇,且也无愧疚。

    实际上,现在的沢田纲吉无法共情人类,正处于一种他自己都很清楚过于危险的状态当中。

    即使看到了因为自己的缘故,人类在出行时猝不及防地失去了意识而发生了交通意外,导致受伤,甚至失去了性命他也无动于衷。人类不会因为无意间的踩踏,夺走了蝼蚁的性命而愧疚忏悔。自我意识已经处于极高位置上的纯血君主,目前就是这样的心态。

    所以当有侥幸没有失去意识,立场不明并略带些敌意的几个人类突然从拐角现身,跳出来让他负责时,毫无情绪波动的沢田纲吉不虞地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原字数11659,替换后字数12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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