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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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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二再上来收拾碗盏时, 余惊秋等人已将饭菜倒尽,只余空空的碗盏在桌上。

    小二一边收拾,一边问道“合不合客官的口味小的们这客栈偏北, 东西都是重油重盐的。”

    四人互相一看, 那同门师兄眼睛滴溜一转, 摸摸肚子, 笑道“饿了一天了,你就是上一盘青草来, 吃起来也香。”

    小二一张笑脸,“客官吃得惯就好,吃得惯就好。瞧几位这身行头,也是走江湖的, 小的迎来送往, 也见过不少江湖人, 还没几个似客官们这般气度的, 必然是出身江湖中响当当的门派。”

    郎烨浑身一抖擞,做个傲气的样子, 说道“响当当算不上,青峰门,可曾听过”

    小二一愣,心中欢喜,原来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脸上恭敬道“小的没见识,只是略有耳闻。”

    郎烨道“不打紧,你以后会有机会亲眼见识。”

    余惊秋不禁莞尔,微微垂首,瞒住嘴角的笑意。

    什么青峰门, 不过是郎烨胡诌的一个门派名字。

    小二点头道“是。我看几位客官往北而来,是到北边有什么要事罢。”

    郎烨说道“世伯寿诞,长辈派我们贺寿去的。”

    “哟,这你们可得小心些。”

    同行师兄将胳臂肘撑在桌上子,回头看他,问道“怎么说”

    这小二说道“北边最近不太平,有一伙匪徒剪径,杀人越货,极尽凶残,来往不少商人都遭了毒手,我劝几位客官还是绕一绕道罢。”

    “原来如此。”郎烨朝这小二拱了拱手,“多谢小二哥提醒。”

    小二退走后,其中一位同门师兄将门轻微推开,朝外探看了一会儿,“下去了。”

    另一位同门师兄向余惊秋道“师妹,我看这家店就是个贼窝。”

    门边那同门师兄退回来,轻声说道“对,我们最好先下手为强。”

    余惊秋说道“两位师兄回房里准备着,我与阿烨先下去探探情况。”

    “好,你们小心。”这两位师兄各回了自己房间,点燃灯盏,做准备入睡的模样,好放松贼人警惕。

    等到人一走,郎烨回头,见余惊秋盯着那油灯在看。

    郎烨走过去问道“师姐,可是这灯盏也有问题。”

    余惊秋说道“你来闻闻。”

    郎烨凑近了,在灯盏上方,用手掌往自己鼻间轻扇,嗅到一股恶臭,极轻极淡,不凑近了细嗅,根本发觉不出来,但这气味对于嗅觉敏感的余惊秋来说,却是极明显的。

    “怕是尸油。”郎烨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不知这间客栈沾了多少条人命。”余惊秋低声感慨,剑一抬,剑鞘盖在灯盏上,将一点灯火给熄了。

    一缕焦烟,摇曳升空。

    靠着后院的窗子被悄然推开,余惊秋和郎烨先后飞身而出,轻盈似燕,夜空之中,只闻衣袂扶风之声。

    两人落地,见后厨透出些光亮来,脚步无声,轻快地飞身至后厨外,透过小小格窗,见一个腰圆膀粗的大汉正在剁肉,屠刀落下,梆梆直响。

    “他奶奶滴,那羊牯身上一点肥油都莫有。”这大汉嘴里骂骂咧咧,又转头问一旁的人,“新来滴羊牯膘不膘”

    那旁边的人正是一早替众人牵马的小二,回道“膘二当家说,储头子旺,还都是愣头青。羊牯里头有个尖儿,真是撮啃,大当家床上有了,等二当家吃完,给并肩子吃。只是想一想,我都忍不住咧。”

    余惊秋只听这每个字都明白,却不知这整句话的意思,转头低声道“师弟,你可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郎烨轻声道“这些都是江湖上的黑话。羊牯是指被他们盯上的客人,厨子说没在上个住店的人那里捞到油水。新来的羊牯怕是指我们,说我们钱财多,还是个走江湖的新人,什么也不懂。一行人里有个大姑娘,长得美,他们只不是什么好话。”

    郎烨铁青着脸,没有说下去,只在心中将这帮人暗骂了几句。

    虽然郎烨话没说尽,余惊秋也大抵猜到了。

    郎烨转了话头,问道“我听他们话里意思,似有个姑娘落在了这帮匪贼手里,师姐,你看”

    余惊秋说道“若能帮人时,自当帮扶一把。”

    郎烨点头道“是。”

    两人抬眼见两位同门师兄房里熄了灯,想来再过不久,这些贼人就要动手。

    正在这时,后厨中那小二端了只乳猪,出了后厨,往前去了。两人悄然跟上,只见他进了侧屋杂货库里,将墙边榆木老柜一推,墙壁上露出一道帘子,他手又在榆木柜后模了摸,过了片刻,掀开帘子,却是开了一道暗门。

    小二端着乳猪,走了进去,须臾,榆木老柜复归原位。

    狡兔三窟,想必这里就是匪贼避祸用的巢穴。

    两人走到近处,依样推开榆木柜,掀开帘子,发现这门只能从里面打开,往先前小二摸过的地方一瞧,只见后面有一条细线。

    两人猜测这细线应该是连着铃铛一类的物什,以此来联系里面人开门,只怕有什么特定的牵扯方式,贸然拉线,打草惊蛇,正犹豫是引蛇出洞,还是守株待兔。

    只在这片刻间,暗门再次从里打开。

    师姐弟二人极度默契,交换了一下眼神,郎烨猛地冲前,手指倏出,急如电闪,一连点中出来之人数处穴道。

    出来的人正是先前进去的小二,反应过来时,要叫已叫不出声来,膝盖一软,浑身骨头似被抽走,就要倒下。

    余惊秋出手迅速,接过他手中的端盘,郎烨掖住他双肩,扶着人慢慢瘫倒,硬是没闹出一点动静。

    余惊秋将端盘轻手放在柜上,闪身进了暗门,郎烨将人拖到榆木柜旁,紧随其后。

    暗门后通道极开阔,尽处是间厅室,分作两层,上层有一间客堂,一处耳房,客堂下连存放物资的仓库。

    客堂内灯火通明,设有酒桌,桌上杯盘狼藉,显然是先前众匪贼曾在这里欢宴过,如今桌上只剩了两个男人在对饮。

    其中一个说道“汉壶当起效了,大当家快活,我去帮并肩子青羊。”

    一个两眼乌青的男人站起,也不与他虚套,和他喝了一杯,欢欢喜喜地进了耳房去。

    郎烨低声道“他们要动手了,不知两位师兄能不能应付。”

    余惊秋向耳房处示意了一眼,说道“擒贼先擒王。”

    酒桌边上剩下那人正往他们这通道处来。余惊秋倒有些忐忑,她自知江湖之中,卧虎藏龙,并不敢小觑了这一帮匪贼,原本担心会有一场恶战,谁知竟是一群乌合之众。

    那匪贼武功远不及二人,身旁没有武器在手,更不知有人暗中埋伏在通道内,疏于了防备,竟被郎烨飞出的剑鞘打中丹田,倒飞了出去,趴在了地上干呕。

    人还没晃过神,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那骂人的话咔在了喉咙里,不知是该做个宁死不屈的恶匪,还是该跪地求饶留一条小命。

    突然间,耳房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嚎,紧接着便是掀桌椅声伴着怒骂声。

    余惊秋隐约听到女子声音,来到耳房前。

    耳房门前贴着一对囍字,挂着红绸,装扮得似有人新婚一般。

    余惊秋推了房门进去,正好听到一声,“狗杂种,有胆的,你再过来呀”

    屋内床榻上,一个女子双手被绑缚在床头,一对赤足,脚踝处也系上了红绳,拴在了床柱上,衣衫半解,被脱得只剩亵衣亵裤,嘴唇上红艳艳的,流了一嘴的血。

    再看那双眼乌青的男人,下嘴唇破了,鲜血直淌,便知是女子咬破了这男人的嘴,那女子嘴上的血都是这男人的。

    男人上身赤裸,裤头解开,裤子将落未落。

    余惊秋移开了眼去,拧住了眉头,向外叫道“阿烨”

    郎烨早打昏了外头匪贼,赶了过来,“师姐,你去帮那姑娘。”

    无消余惊秋多说,他已提了剑,去收拾那男人。

    男人原见人进来,吃了一吓,再看,却是个姿容清绝,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再看她见到自己赤条条身子,瞥过了头去的模样,登时淫心大起,也不管死活,只想过去,将美人抱在怀里啃。

    哪里想到又来了个男人,手里提着剑朝他冲来,他这才惊醒,系住了裤绳,拿起墙上挂着的大刀,应住了刺来的剑。

    那剑来得看似轻飘飘,却重有千钧,落在刀身上,直震得他虎口发麻。他这才知道厉害,心里头怕了。

    余惊秋挑断了女子手脚上的绳索,扶她起来,见她一双眼睛虽睁着,但身上却软绵绵的,无甚力气。

    余惊秋向郎烨道“这姑娘被下了药,问他拿解药。”

    彼时,男人已被郎烨逼至墙角。

    余惊秋取过一旁衣裳,替女子披上。

    那女子靠在她身上,缓了两口气,竟挣扎着站起。

    余惊秋扶着她,那女子看了她一眼,手上按住了她佩剑剑柄,说道“这位姐姐,借你佩剑用一用。”

    佩剑一向是剑客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佩剑被人拿住,余惊秋下意识扣住她的手。

    女子便松了手,“算了,不好脏了你的剑。”

    女子摇摇晃晃走到桌边,也不管滑落的衣裳,端起桌上酒坛,咕噜咕噜灌了几口,脖颈双臂露出的肌肤染上极淡极柔的绯色。

    女子只着了一身亵衣亵裤,不避讳在场的男子,更不计较这非礼勿视,扬眉怒目,瞪着那男人,骂道“不过是多了身下这二两肉,你当你是天皇老子,也敢摆布你姑奶奶,你姑奶奶今日不阉了你,就不信聂”

    那女子身怀奇力,单手拎下一支狼牙棒,朝男人挥舞而去。

    郎烨见这姑娘衣衫不整,大片大片肌肤外露,却浑不在意。他一张俊脸微红,局促地撇开了目光。

    男人已被郎烨制服了,左肩中了剑,正摁着伤口,坐倒在地上,见女子过来,忙捂着裤裆缩身后躲。

    那女子踉踉跄跄,一棒子挥舞出去,却打歪了,正敲在这匪贼头子脑袋上,登时鲜血飞溅,把这匪贼头子一棒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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