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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艳烈,似是谁在泣血哀鸣。
狭小的沙发,两人相拥而眠,余晖透过窗户洒下,
花眠鸦睫轻颤,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迟钝,狐狸眼没有往日的狡黠,泛着懵懂天真。
因为天气太热。
谭以爻的背心,胸前跟后背都湿了大片。
花眠眨了眨眼,见他还没醒,坏心眼地捏住他鼻子,还没成功就被他忽地攥住了手腕。
是身体的条件反射。
充斥着威慑与煞气的眼眸,虽然仍有些倦意,但未曾削减半分戾气。
花眠彻底清醒了,她狐狸眼又弯出了撩人弧度,娇滴滴地说“谭哥哥,你弄疼人家啦。”
谭以爻松开她,抓了把头发,收了戾气,睡眼惺忪地含糊问道“几点了饿了吗”
平淡又温馨的问话像极了老夫老妻。
“不知道,不饿。”
花眠回答了这个问题,又把手腕举到他眼前挥了挥“你看看嘛,都红了。”
谭以爻意识到是她后就收了力,但花眠肌肤又白又娇,稍稍的磕碰就像是惨案现场。
他坐起身。
花眠正坐在他身上,被他带的差点倒仰过去。
谭以爻扶住她,懊恼道“下次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凑过来,很危险。”
花眠“不嘛。”
“我还想趁你睡觉的时候偷亲你呢。”
谭以爻耳根滚烫,他不自然地错开视线,“我去找点药。”
花眠扒着他,想躺到他身上时,想到他胸口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又止了动作“不用啦。”
她把手腕凑到谭以爻嘴边“你呼呼气然后再亲亲,就不疼了。”
谭以爻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皱眉,垂头注意到他胸前明显的濡湿“”
花眠哼唧两声,故意逗他“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凑过来对着我流口水了”
谭以爻“是汗。”
花眠还逗他“裤子也湿了呀。”
谭以爻把八爪鱼一样的狐狸精扯下去,从背包的小兜里面碰到丧尸脑袋里的水晶后,动作停顿了下,换了药膏“自己涂。”
“我不。”
花眠把手腕伸到他面前,“不要药,要你呼呼气然后亲亲。”
谭以爻没有动作。
花眠拿湿巾擦了擦,眼眸晶亮“擦干净了,不要嫌弃我,好吗”
谭以爻喉结滚动“没有嫌弃您”
花眠垂下鸦睫,看不清狐狸眼的情绪,只觉得愁云笼罩,失了靓丽光彩,殷红柔软的唇瓣微抿,“你不想温柔的对我吗”
她语调轻轻浅浅,“那你也可以粗暴点,咬我一口。”
花眠抬起眼睫,狐狸眼星光璀璨“那样也就不疼了。”
谭以爻想扯唇和她讲讲逻辑。
粗暴点咬一口不疼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弯腰凑到她手腕处,轻轻地吹了吹,落下一个湿润的吻。
他心中浮起了一个不敢相信又荒谬的猜测。
她只是喜欢与他亲近。
不论是温柔还是凶狠。
谭以爻又吻了下她的手腕。
感受着她腕部的脉搏,像是要沿着这条纹路一直走到她心口。
他的唇贴在她跳动的脉搏,“大小姐”
花眠嗯了声,狐狸眼浸着星星点点情意,语调轻快“啊,不疼了哎,谭以爻,你好厉害”
谭以爻磁哑嗓音“嗯。”
转身重新收拾房间的时候,唇角微微翘起,心情好的无法形容。
夏季的夜天黑的很晚,等他们拖了地,擦了擦家具,给沙发套了罩子,又换了床单天还没完全黑。
大部分东西还在车里没拿出来。
大概也是觉得放在家里可能会不安心,又或者是觉得迟早会离开,所以只是把这里当做了暂时性的住所。
因为只有一张床。
谭以爻说“我睡沙发。”
花眠哇了声,指责他“你把我身体里里外外都摸透了,还要装正人君子。”
谭以爻耳根绯红,没理会要胡闹的大小姐,开始和她讲这个基地的生存模式。
“这里的丧尸已经进化了,他们隔一段时间就会成群结队地攻打基地,有一些高阶丧尸移动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具体情况是什么样,我还没见过,并不知道。”
花眠眼巴巴地望着他。
谭以爻微微垂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尽是她说的“里里外外都摸透了”,以及那晚沉沦的糜乱。
他压制住近乎下流的想法,嗓音低哑“水电是集中供应的,每天清晨七点到七点半,中午十一点到一点,晚上七点到八点,这是集中供电的时间。”
“水是每天早上八点定量发放。”
“至于其他物资的交换,可以出去攻打丧尸,寻找物资,或者是基地里面其他的一些工作,等我们参加工作了会给我们一张磁卡,上面的积分就是我们的工资,用来交换物资。”
花眠叹了声“好艰苦的条件啊。”
谭以爻也明白,大小姐从来没因为钱财发愁。
她之前在44街一赌成名,头一晚就赚了近乎一个亿,而且还逢赌必赢,更别提她背后还有个首富花家。
去哪里都是奢华又放肆的娇纵大小姐。
哪里要去看别人的脸色工作。
又哪里会因为生活而发愁。
她应该是,最热烈,最肆意,最纵情的。
谭以爻站起身,说“早点休息吧,您不用担心这些。”
花眠眨巴了下眼睛,“为什么我不用担心这些”
谭以爻在沙发上放了个枕头“有我在。”
“你会一直在吗”
少女轻柔的腔调划过耳廓,打着弯钻进了心口,像是与梦中一遍又一遍的呓语重合。
谭以爻转身微微屈膝,与她平视,瞳孔漆黑,布满了男人赤忱情意,满腔真心,“我会。”
黑暗彻底侵蚀了天空,将阴沉色调涂抹在每处。
没有电的房间,幽暗无比。
月亮偷偷爬了出来,带着些朦胧暧昧,隐隐约约映衬出了男男女女绵绵不绝的情意。
男人沉声承诺“我会一直在。”
这间房子是一室一厅的。
大概五十平米左右。
客厅跟卧室连在一起,只是用了个珠帘隔开。
夜深了。
花眠从床上起来,穿过珠帘的时候,小心翼翼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在黑暗之中,她却仿佛处在阳光之下,身形灵活,避开了所有阻碍。轻巧的像个精灵。
这个精灵最后来到了沙发旁边。
盯着谭以爻看了会儿,躺在了沙发旁边的地上。
贴在冰凉的地板,花眠心想。
好喜欢这间房子。
走两步,就能够见到谭以爻。
真好啊。
忽然之间。
谭以爻的手垂了下来,拉住了花眠手臂,直接把她给捞了起来,男人沉哑着嗓音,含着数不清的情意“大小姐,您在做什么”
花眠顺势挤进他怀里“我害怕嘛。”
“这里我又不熟悉,会做噩梦的。”
谭以爻指尖微缩,像是被烫到似的,立刻松开了花眠的手臂。
花眠笑了“你是在害羞吗,谭以爻”
“醒了就抱着我去床上睡吧。”
“我发誓,我什么也不做,好不好”
谭以爻喉结滚动,抱起了她,珠帘碰触发出清脆响声,他问“您也会做噩梦吗”
花眠娇气道“对啊,每晚都会做呢。”
谭以爻将她放在床上,在她的拉扯下躺在了她身边,心跳如鼓,又找了个话题“那您都做什么噩梦”
花眠钻进他怀里,睡意渐渐袭来,咕哝着说“梦见你了,算不算噩梦呀”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
梦见他了,算不算噩梦
谭以爻迟疑了会儿,伸出手将她搂紧,合眼,根本无法入睡。
梦见他了。
以及今天下午她梦中呓语
不要走,谭以爻。
她梦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男人重重地喘了口气。
花眠总是胡言乱语,真假掺半,分不出虚实。
可当他抽丝剥茧,慢慢看到了寒冰之下隐藏的事实
他仍然会有种不安与漂浮不定。
在云端,落不到实处。
但这种飘忽不定很快下沉,慢慢凝聚出紧凑厚实的包裹着雷电的狰狞可怖的云团。
怀中人还无意识的哼唧“谭以爻”
谭以爻吐息滚烫。
要了命了。
次日清晨,眼光明媚。
花眠睁开眼后,心情格外的好,躺在并不算舒适的床上,她手指摸着谭以爻的喉结,撒着娇“我想要一个早安吻。”
男人迟迟没有动作。
花眠望着他,媚眼如丝,眼尾微挑,风情万种。
“好哥哥,一个早安吻而已嘛。”
那个吻最终落在了大小姐额头。
含着珍重与爱怜。
花眠在谭以爻脸颊响亮的吧唧了口,开始挑选今天要穿的衣服“我跟你一起去找工作吧。”
“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谭以爻似是才反应过来的摸了摸他脸颊,闻言回道“不用。”
“你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花眠哎了声,又趴到了床上,支着下巴看还没起床的谭以爻“可我最喜欢的,就是和你一起啊。”
她单手比了个心“哥哥,比心哦。”
她这种话说的太多了。
多到谭以爻就要信以为真。
可他也清晰地记得每次别人问起他们之间关系时
她撇清的话语。
不是男朋友啊。
雇佣关系嘛。
是我的保镖哦。
谭以爻喉结滚动,胡思乱想而躁动的心慢慢沉寂,下床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不出片刻就出来了“大小姐,我去领水了。”
花眠像是在发呆,闻言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好啊。”
谭以爻微微皱眉,又交代了句“别乱动电器,等我回来。”
花眠不满“我是熊孩子吗”
谭以爻心想也差不多。
但面上还是顺着她“这些电器有些老化,有可能会有安全问题。”
花眠说“好啦好啦,知道了。”
见她又重新恢复神采,谭以爻略微安心地出了房门。
基地的范围很大,分了大概三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固定的领水地点。
按人头算,每人三升水,发完为止。
为了避免领不到水,大多数人天不亮就在这里排队等着。
领水的时间是在八点,谭以爻来的时候六点四十几,这里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了。
长长的队伍驱散了清晨为数不多的清爽。
谭以爻站在队伍之中,按照速度,排队的时间比昨天进基地时排队的时间要快很多,但这次因为没了花眠陪着而觉得异常难熬。
除此之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像
把小baby独自一人留在家里害怕她出什么事的焦躁不安。
他又望了望长长的队伍,眸色漆黑,却也充满着对即将开启的两人独居生活的憧憬与满足。
谭以爻走了以后,花眠好像被抽走精气一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躺到了床上。
半梦半醒脸,忽然清醒。
坐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有没有摄像头监视器这种东西。
尽管昨天进来以后谭以爻就检查过一遍。
花眠坐在沙发上,愣了半晌,又笑了,她嘟囔“怎么就疑神疑鬼的呢”
“多不讨人喜啊。”
她又笑了笑,因为这一出而没了睡意,瘫在沙发上,这处平平无奇的房子,似乎变得光怪陆离。
从研究院出来时,花眠几乎站不稳了,但也不想让谭以爻抱着。
他承受的痛苦看起来不比她少。
花眠把车钥匙给了谭以爻,爬进副驾的时候,浑身滚烫,吐息炙热,
她目光见到谭以爻启动车子时,捏钥匙的手都在抖,但还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点开了火,向来开车很稳的人,一路上走的歪歪斜斜,冲出了研究院。
花眠吐着黏腻磨人的语调“谭以爻,等会儿出去你就把我丢下。”
谭以爻绯红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顺畅了许多,脖子上爆起的青筋也恢复如常,他说“不会丢下您的。”
花眠含糊不清地咕哝“那你可危险了。”
谭以爻见她的模样,皱了皱眉,“季珩给你下药”
花眠还有心情说俏皮话“你猜”
谭以爻能看出来她是被下了药,也能猜到跟季珩有关,可具体发生什么,他一概不知。
但他跟在花眠身边六年,见得最多的不是花家父母,反而是花眠的小舅舅季珩。
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以及花眠纯粹的信任。
是他羡慕与妒忌的。
在发现研究院以前,谭以爻隐约看出季珩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无害,但怎么也猜不出来,他会对自己的外甥女做这种事。
花眠凑到他身边,手指滚烫,摸了摸他皱着的眉头,柔声问“你还难受吗”
药效从发作到结束,时间并不算太长。
谭以爻已经恢复正常了“我没事了,我带你去医院。”
花眠半个身子贴在他手臂与肩膀,趴在他耳边娇软地说“会被抓起来的。”
“医院也要给季珩面子的。”
她咬住谭以爻的耳垂“你帮帮我,好不好”
那股火顿时烧到了皮肉血液,五脏六腑,心脏陡然迅速跳动,比药物发作时都难捱。
谭以爻沉哑“大小姐”
花眠勾着他一只手去采撷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让那朵娇花滋长的更加娇艳欲滴,绽放的更加夺目勾人,
“帮帮我,谭以爻”
“我好难受”
车开的很不稳。
谭以爻手指微缩,听到耳边撩人黏腻的语调与吐息,那股理智似乎也被彻底吞没殆尽。
花眠趴在他脖颈轻轻撕咬着男人的肌肤,含糊问“你为什么会被抓进研究院”
谭以爻嗓音沙哑,磁性十足“项目出了点问题。”
花眠哼唧了声,“你被注射了什么药”
谭以爻喘息沉重“x983484,一种增强体质的药物。”
花眠唔了声,没再回话。
在花眠的指路下,最后到了她新买的湖边别墅,停下。
湿润的手掌抱起花眠,她勾着男人的腰,步入客厅便开始缠绵沉沦。
不知疲倦地只想发泄着最原始的欲望。
艳阳天被乌云遮蔽,犹如重兵压境,风雨欲来。
星星点点的光亮被遮挡的严严实实,不透一丝缝隙,雷电在云层翻滚咆哮,电流滋滋啦啦流淌过整朵云团,漫长无际的嘶吼后,狂风骤雨倾泻而下,久久无法停歇。
持续了一夜的雨,次日下午天才全部放晴,亮光乍然而现,刺的人睁不开眼,泥土之中散发出湿润潮湿的雨后气味,而这对刚刚最亲爱的人惫懒倦怠地相拥躺在床上,慵懒地像两只事后猫。
花眠醒过来的时候,腿软的比没喝那杯水之前还要软,还有点酸疼,身体倒是清理的很干净,她慢吞吞地走到了客厅。
男人穿着衬衫短裤,正背对着她。
花眠笑了,嗓音又哑又欲“怎么还学会扒人家衣柜了呢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呀”
虽然住的不是原来的房子,但衣柜里还放着谭以爻曾经穿过的衣服。
大概是觉得
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难得的谭以爻没有羞赧,而是转身,满脸凝重地看向她,手中拿着五个针孔摄像头。
花眠眼皮一跳,尽管事实如此,放在眼前,但还有股荒谬的不可置信感。
甚至还质疑一句“我房间的吗”
谭以爻拧着眉,环视了圈又从客厅找到了个监视器“主卧浴室三个,主卧两个,客厅应该还有,其他地方还没找。”
花眠扯了扯唇,像是没听懂似的“啊是么”
谭以爻沉重道“我们要快点走了。”
花眠越过他走到沙发上,坐下,从茶几抽屉里摸出一把枪,漫不经心地说“你走吧。”
“大小姐”
她靠在沙发椅背,撩起眼皮,狐狸眼如有着无尽深情,腔调绵软“你不是已经离开过一次了么。”
“这样吧假装我们昨天没见过,假装你没回来过,好吗”
谭以爻走到她身边,半蹲下身子看她,幽暗漆黑的眼眸深邃又迷人“大小姐,我陪您。”
花眠用枪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他看了会儿,笑了笑“我不需要你陪了,谭以爻。”
她不需要了。
她已经离开谭以爻一年了,已经独自一个人扛过了很多事
没有谭以爻之前,也一直是独自一人。
不需要任何人陪的。
“离我远点,谭以爻,别让我说狠话,行吗”
谭以爻走了。
偌大的客厅变得更加空荡。
花眠一手拿枪,一手刷着手机,刷到了研究院夷为平地,以及研究员与其他工作人员失去踪迹的新闻。
但还没有说季珩的下落。
她想,是在来找她的路上吗
这栋别墅是季珩替她找的,花眠在花家父母去世后就搬了进来,除了家政和季珩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人来过这个地方。
结合昨天季珩做的事,摄像头是谁按的不言而喻。
花眠打开电视,企图让客厅里充斥点人气,狐狸眼不停地瞥向客厅门口。
真的走了啊。
她突然笑了,觉得自己可笑。
对啊,什么都做完了,为什么不走呢
花眠把枪里的子弹拿出来两颗,手指拨弄着转轮,目光有些涣散,像是在回忆什么,最终清脆的一声合上。
眼神重新聚拢,眉眼低垂,举起枪对准下巴,眼前再没有谭以爻心疼而紧张的呵斥与制止。
“砰。”
子弹穿透头颅。
花眠心想,她在44街赌的时候,真的很厉害,从来没有输过。
玩转盘游戏就有输有赢。
但好像,每次谭以爻在,她就可以逃过一劫,继续懒懒散散地凑合活着。
谭以爻啊。
他这次没在。
所以她死了么
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花眠再次恢复意识,脑袋上还残留着血迹,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却仍然有些一股疼痛。
疼痛的连脑袋里子弹运行的轨迹都感触得到。
原来子弹穿透身体是这种感觉啊。
而这些也都在提醒着她。
她是一个怪物。
只有怪物才会在一枪爆头后,还能再重新活过来。
花眠出神地坐在沙发上。
想死但死不了是件很难过的事。
手机打进来了个电话,是董事会的,她接通按了免提“花总,研究院是怎么回事您知道吗你有见到季总了吗他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花眠直接挂断。
要丢下手机时,无意中又看到了屏幕上的壁纸
她和谭以爻的合照。
花眠迟疑了会儿,点开相册,准备把这张照片删除,把关于谭以爻的踪迹清除干净,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清理干净,然后再重新生活。
然而点开相册,里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视频,屏幕上浮现出一团光球,还有三行字迹
视频资料都没有备份。
坏人都会受到惩罚的。
创造你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你不要死啦。
字迹出现又很快消失。
花眠握着手机没有动作,第一反应是黑客,但黑客也不可能直接把手机都变成光球,还在光球上写一行字。
紧接着别墅里所有的针孔摄像头都堆积在茶几上,碎成渣渣。
她扔了手机,向后一靠。
轻轻合上那双浸着媚意的狐狸眼。
既不想深究到底是谁创造了她,更不想去看手机里的资料跟视频,也不想去探索这些非自然现象。
大脑彻底放空,偶尔闪过的身影全是谭以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花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没有任何人来这里。
花眠进了浴室,脑袋被穿透的疼痛已然消失,她盯着镜子里沾染着血迹的脸颊,极白与极红交错成一副诡丽画卷。
弯腰,正在洗脸。
客厅的门铃响了。
这个地方,除了季珩跟签了保密协议的家政外根本没人知道。
哦,还有昨晚刚刚来过的谭以爻。
花眠一手拿毛巾擦脸,一手拿着枪,从显示器里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谭以爻。
她打开门,嘲弄着讥诮“走了还回来,是没睡够吗”
谭以爻气质颓然,略显倦怠,看清她的状况后,眼神凛冽,“怎么回事”
花眠余光看到毛巾上的血迹,慢吞吞地解释“啊,杀了个人。”
又缓慢地补充“运气不太好呢,没杀死。”
她说着就要关门,谭以爻手按着门边,电视机播放着最新的新闻。
“最新消息,研究院负责人季珩的尸体在13街”
花眠后来才知道。
g区13街是季珩最讨厌的地方。
那里是有名的贫民窟,季珩身上流淌着一半的贫民窟血液。
是他最恶心,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
而他死在了他最恶心的地方。
花眠迟缓地眨了眨眼,看着已经进来房里的谭以爻“你做的吗”
谭以爻默了会儿“是。”
“您准备把我交给警察吗”
花眠忽地抱着他“谭以爻,刚剧烈运动完没多久就去杀人啊。”
“体力这么好,不多睡几次就让你走,好可惜啊。”
谭以爻僵在原地,褪去药物后单纯的拥抱,远远比药物之下的沉沦更让人无措与心动。
他耳根烧了起来,喉头发紧“您刚刚杀了谁”
花眠趴在他怀里闷声问“你要帮我杀了她吗”
谭以爻像是没了脑子,美人在怀,什么承诺都敢做“好。”
花眠笑了声,搂着他脖子,在他喉结处原本就有的牙印旁又咬了一个,“不用啦,她之前想死,现在想活着,让她活着好了。”
她摸着谭以爻的耳朵,像是茫然“你说,为什么一个人会之前想死,又突然想活着了呢”
谭以爻经受药物改造过的身体体质很是强大,又觉得气血翻涌,他微微扭头,像是想要躲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又好像离那只手更近了。
他沉声回“大概是找到要活下去的理由或者寄托了。”
花眠动作似是停顿了下,趴在谭以爻怀里,呢喃低语“对啊,她找到了要活下去的理由和寄托。”
找到了寄托。
房门骤然被打开。
花眠从半睡半醒间回神,看到了谭以爻,她笑了笑“你回来啦。”
谭以爻嗯了声,垂着眼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给她“今天没领到水。”
花眠看到他手指上沾的血迹,不多,仅仅一丁点,像是揍了谁。
她凑到谭以爻身边,“哎,有没有要和我说的”
“打了个架。”
“受伤了吗,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没有。”
花眠唔了声,没再追问,趴在他后背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摸出了两颗水晶,“我们可以,你吃食物,我吃这个的。”
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他们的食物不会一直供应,总会有吃完的时候,而水晶这个东西,目前来说,几乎是不会断绝。
谭以爻强硬“不行。”
花眠嗯了声,在他眼皮底下把那两颗亮晶晶的水晶变成了石头“为什么呢”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对未知,人类总会抱有一种敬畏与恐惧。
这项能力,目前看来确实是好的,但谁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呢
谁知道到未来会不会突然爆发出什么副作用呢
谭以爻把背包拉上,略显强硬“以后不要这样。”
花眠手指点了点谭以爻硬邦邦的肌肉,浸出些清清凉凉的水珠“哎,你看,好神奇啊。”
“这样,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去领水了”
几乎是一瞬间,谭以爻握住她的手,脸色极其凝重“大小姐,不要和任何人说您会这项能力。”
花眠笑“那你呢”
谭以爻“我可以假装忘记。”
花眠被他逗笑了,“那不行的,我的事你都要记牢,不可以忘记哦。”
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话语。
是谭以爻最无法抵抗与甘愿沉迷的。
像是能够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
早餐只是简单吃了点面包。
谭以爻准备去报名清理附近的丧尸攒一点积分去购买物资。
花眠闹着也要跟着,像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
一直跟到了报名处。
谭以爻和熊孩子商量“外面很危险,您留在基地,好吗”
花眠扒着他手臂“不好,我要跟着你嘛。”
“让我跟你一起,好不好,谭以爻”
负责登记的女人看到花眠跟谭以爻这幅缠缠绵绵的作态,提醒道“大家要对自己的能力要有自知之明啊,战场不是儿戏,更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出现意外。”
“对了,出去清除丧尸对大家的体质都是有要求的,不达标的我们是禁止上战场的。”
花眠这个体质,肉眼可见地就刷了下去,她眼巴巴地望着谭以爻“好哥哥”
她这副模样像是一刻也离不开他,一分一秒也不要离开他。
谭以爻最近笑的次数很多,他安抚熊孩子“天黑之前我就回来了,给你买好吃的。”
花眠哇了声“那我要吃面条,你买了回来给我做,还要加个蛋。”
谭以爻笑容加深“好。”
坐到车上离开的时候,还碰到了刘然,刘然和他打了招呼,实在是忍无可忍“哥们,收收你那荡漾的笑行不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车里坐着的有个女人,跟谭以爻的气质很像,都属于冷冽的那类,她多看了谭以爻好几眼。
只是一个很浅的微笑,哪里荡漾了
女人主动搭话“你好,我叫贾凝苒。”
谭以爻礼貌性回,冷淡又疏离“谭以爻。”
贾凝苒眼神一亮“我听说过你,你简直都被吹捧成神了,没想到我今天有幸见到真容”
“对了,我之前也是干雇佣兵的,你可能不知道我,我一般在d区,没什么名气。”
谭以爻冷淡的嗯了声。
刘然“卧槽,雇佣兵出身啊,兄弟牛逼啊”
他见贾凝苒还想要跟谭以爻搭话,又想到之前自己的错误猜测导致他们关系差点破碎,连忙将功补过“你出来的时候,她是不是舍不得你,抱着你死活不让你走”
贾凝苒一愣“她”
刘然一拍大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谭哥可疼他的宝贝了,那可是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的。”
“你见过那缠人的猫吗黏的人都走不了路,又乖又粘人。”
刘然心里想,对不起啊各路神仙,我今天撒了谎,但也是为了弥补过错,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并且再保佑我一下,磕头感谢
旁边有人插话说“我听说了,昨天来基地,超级漂亮的那个兄弟你是怎么追到的”
这个问题很是尴尬。
谭以爻说“在追。”
刘然在心里帮他翻译在舔。
那人“兄弟加油啊,咱们这条件好,追起来要容易多了。”
“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耍一些手段嘛。”
刘单身狗然来了点兴趣,问“追女孩的手段”
那人“也不算是,这是我在实验室的一哥们说的。”
“就类似弃猫效应,你把她养到她彻底离不开你,再抛弃她,之后重新把她捡回去,那时候她就又乖又粘人,你都不用提,她巴巴地就跟在你屁股后甩都甩不掉。”
谭以爻神色一怔。
刘然撇嘴“你这方法缺了大德了”
那人不以为然“能用不就行。”
花眠目送谭以爻离开后,慢吞吞地朝小房子走过去,没有到房间的时候就听到人议论
“就是她啊,长得就一狐狸精的模样”
“可不是嘛,勾的男人把魂都丢了,等着瞧吧,那个叫谭什么迟早都要毁在她手里。”
“我看已经毁了,不就是说她几句吗这就值得大打出手了,男人看着挺精明的,实际上是个蠢货。”
“”
花眠走了过去,“哎,说我可以,不许说他。”
聚在一起说闲话的看到她这娇娇柔柔地狐媚模样更是瞧不起,轻蔑道“说了你又能怎么样”
“怎么要让你男人打我啊我好怕啊”
“呵,我也不是和你说着玩的,他打的那个人在基地可有点势力,我看你们能活到什么时候”
花眠眼尾上挑,娇媚又惑人“他说我什么了”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更是轻蔑“你是叫花眠吧。”
花眠“是啊。”
有个混混似的男人凑过来,笑嘻嘻的“问哥哥啊,哥哥告诉你。”
花眠乜他眼。
男人骨头都酥了大半,按照平常走在街上,这种类型的美女他只敢多看一眼,连搭讪的勇气都没有,但末世就不一样了,只要有勇气跟蛮力,能打丧尸,还怕没菟丝花找上门吗。
他笑的眼都眯成一条缝“美女你在名字的寓意很好啊。”
“眠花宿柳,学过这个成语没要不要哥哥给你解释解释”
花眠忽然笑了“那这个名字,寓意确实很好。”
意味着花家真千金只是沉睡,意味着花家父母每叫她名字一次,就要怀念一下千金,就更明确地明白她只是个替代品。
一个为了别人出生,为了别人而活的替代品。
她正低垂着眉眼出神,小混混要伸手拉她,那瞬间纯属条件反射,几乎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男人已经躺在了地上痛苦呻吟。
花眠呀了声,不走心地道歉“真不好意思呢,不过大家都看着呢,是你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哦。”
周围的人都惊了。
这他妈是什么菟丝花啊
她又看了看刚刚议论的人们,柔柔地笑了笑“不要再说他了,好吗”
那群人很识时务地猛点头。
虽然说基地内禁止斗殴和持枪凌弱,但也只是说说。
秩序完全崩溃,能够上战场清除丧尸的,保护基地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宝贝。
这是为了生存。
正在此时。
“花小姐。”
花眠撩起眼皮看过去,像是反应了下才想起他是谁“啊,徐言。”
徐言“”
不至于吧,咱们昨天才分开。
他看了下正骂骂咧咧爬起来的男人,深觉女人果然越美越有毒,他推了推眼镜“我见到我师兄了,他在医学方面很有研究,还说他认识你。”
花眠眼皮一跳。
升起了一种很恐慌的情绪。
但依旧懒洋洋地问“谁呀”
那边有两个人走了过来。
后面跟着一些士兵保护着他们,排场很大。
周围有人认出那是基地的领导人,又是激动,却又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迎着这位d区的救世主。
“眠眠,好久不见啊。”那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套着穿白大褂,内里的衬衫扣到顶端,禁欲又性感。
花眠缓慢地眨了下眼“啊,好久不见。”
男人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也笑了“这就是季珩的外甥女啊,可真讨人喜欢,怪不得他那么宝贝呢。”
花眠扯扯唇。
烈日炎炎,狭窄逼仄的街道笼罩着汗酸味与垃圾臭味,还有不知道谁的排泄物,形形色色的人们包裹在这里,脸上的神色各有不同,却又好像诡异扭曲,折射出最丑陋的面孔。
让人,遍体身寒。
而最难过的是
谭以爻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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