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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门重重落下。
由于丧尸的视力很强,所以即便是白天窗帘也是拉着的。
不过还好,仓库的窗帘遮光效果与防热膜效果不算好,勉强还是有些光亮。
花眠低垂眉眼,像是在发呆。
缩在角落,融入了阴影,遮挡住了妖冶诡丽的容颜,犹如妖媚的狐狸洗去惑人铅华,流露出几分纯粹的天真。
外面刮大风的鬼哭狼嚎似是要冲破钢化玻璃,将他们也扯入残忍的厮杀之中。
大妈忍不住又开口搭话“小姑娘,你不担心你男朋友啊”
花眠慢半拍地眨了下眼,那几分天真荡然无存,只余下炽烈又艳丽的色调“他不是我男朋友。”
大妈被噎了下。
不是你男朋友你还那么任性嚣张
真是千金大小姐做习惯了。
她吐槽道“你家保镖也是忠心,不像我家的那些,出了事跑的比谁都快,还想从主人家里拿走点什么。”
花眠笑了笑“雇佣关系,分什么主仆跟忠心。”
大妈又是一噎。
天聊不下去了,但她还得硬着头皮聊。
她不敢出去找吃的,自然要讨好一个解决温饱。
“我以前在宴会上见过你爸妈。”她说,“你长的跟你爸妈真像,尤其是脸型,跟你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花眠敛了笑意。
大妈忽然想到花家父母在末世来临前一年就出车祸死了,她心口一紧,连忙揭过这个话题“你刚刚玩的小游戏是什么我看着挺有意思的。”
花眠“植物○僵尸。”
大妈哦哦两声“那还挺有意境的。”
话题就此止住了。
花眠又垂下眼,指尖戳了戳手机屏幕,无意识地来回滑动,不小心点开了相册,只有一张谭以爻跟她的合影。
是她大学毕业那天。
花父花母包了艘邮轮给她办了场隆重的毕业聚会,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名媛,还请了当下最红的歌手专门开了个演唱厅助兴。
气氛高涨,浓烈的像她手中不停冒着气泡的鸡尾酒,一杯下去,便昏昏沉沉混混沌沌,只想尽情放肆。
花眠与跟她谈话的人客套交流几句,便借机溜走,站在甲板寂静的角落,海风袭来,似乎还能听到演唱厅震耳欲聋的欢呼。
那时,谭以爻已经在她身边做保镖六年了,实打实的金钱雇佣关系。
他跟在她身后,向来安静沉默,又懂眼色的人,忽然沉声开口“大小姐。”
花眠没理会他,盯着与狂欢宴会完全不同的寂静海面。
“我参加了一个项目,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又说。
花眠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明天去把工资领了,多给你结半年的。”
“不用多结。”他顿了顿,“您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海浪拍打邮轮,碰撞冲击声哗哗作响,但她还是听清楚了。
花眠转过身,狐狸眼清清冷冷,今天实在没兴致逗他,恹恹问道“什么机会”
“我能和您拍张照吗”
谭以爻的声线沙哑,压低嗓音说话时格外性感,又好像布满沧桑,引人探究内里的故事。
花眠同意了。
其实他们俩都懂。
那天他想要表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活着就会遇到很多人。
很多过客,从你的生命中悄然路过,连痕迹也不曾留下。
花眠以为,谭以爻就是那样的过客,他们分别便再也不会相见,时过境迁,连音容相貌也不会记起。
但命运也总爱捉弄人。
卷帘门打开。
轰隆隆作响。
楚浅率先钻了进来,扑到她男朋友怀里,呜呜咽咽的直抽噎,看样子受到不少惊吓。
但好在,人没事,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紧接着是徐言,白领男,还有刘然。
然后卷帘门落上。
没有谭以爻。
花眠怔了下,恹恹垂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徐言在经历了卫绾事情后,深刻赞同女人越漂亮越有毒这句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解释“他去给你找小蛋糕了。”
不是丢下你跑了。
花眠懒懒地嗯了声。
没有喜悦,也没有难过。
她盯着徐言看了会儿,忽然问他“你们遇到危险了吗”
徐言正在拆压缩饼干的袋子,闻言回道“丧尸白天出来活动的很少,除了小卖铺的收银员,别的没有遇到。”
他猜测,这群丧尸估计是受到了吸血鬼习性的影响,喜欢昼伏夜出,且夜视能力极强。
不知道等再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像吸血鬼那样,拥有快速移动的能力。
他朝嘴里填了块饼干,见花眠走到了卷帘门旁,像是准备出去。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
刘然看不惯她“你要出找他啊”
他娃娃脸浮现出冷笑,逼逼叨叨一顿狂怼“真这么担心他还要什么充电宝要什么数据线要什么小蛋糕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大小姐赶快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惨相,富人区早沦陷了,您可别活在童话世界了。”
花眠唔了声,“你这么为他抱不平呀。”
刘然“”
简直是两个次元的人在对话。
他索性不再理会她,低头拆了瓶功能性饮料,猛灌了一大口。
抬眼又见花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灌了两口,把空瓶子朝旁边一扔,哼了声“死心吧,我一点吃的也不会分你。”
花眠摇头,她指了指饮料瓶,眼含忧色“你没看新闻吗这个牌子的饮料喝了以后”
花眠停顿了下,目光看向徐言“你告诉他,好吗”
徐言“”
果然,女人越美越有毒。
战火转移能力都是ax。
刘然如鲠在喉,也顾不上探究她说的真假,干呕了几声,但又吐不出任何东西,脸色很是难看“这个牌子的饮料怎么了”
花眠无辜眨眼。
刘然霍然起身,阔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完全将她笼罩,衬得她愈发弱小无助。
徐言不想开口也不得不开口了“好了好了,别吵架,大家难得遇到,以后说不定还要相处一段时间,要互相帮衬”
刘然扭头看他,不客气道“怎么你觉得这菟丝花能帮你”
徐言迟疑“万一呢”
毕竟卫绾那比菟丝花都要脆弱,不还是团灭了研究院。
他见刘然脸色难看,又连忙开口解释了饮料的事“那个牌子的饮料,会让男人的小伙伴体力不支,但补充能量还是够的。”
刘然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小伙伴是谁,脸色更臭了。
花眠戳了戳娃娃脸硬邦邦的肌肉,柔声细语地安抚“别担心,不是永久性的。”
刘然被戳的地方像是火柴擦出火花,短暂地燃烧又迅速熄灭,可残留的温度依旧炙热。
这是挑衅。
他反手攥住花眠柔若无骨的手掌,软的如团棉花,触感也好,他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老实点。
话没说完。
卷帘门轰然打开。
谭以爻钻进来,看到就是这幅暧昧场景。
花眠娇气说“你弄疼我了。”
刘然“”
他忙松开花眠,抹了把脸“兄弟,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瞪着正看好戏的花眠,没好气地说“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快解释啊”
花眠揉着手“对呀对呀,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小伙伴睡着啦。”
她咬字吐息都浸着浓稠的深情,令人浮想联翩“你别生气嘛,我也是刚知道的。”
刘然“”
解释不清了是吧
他拉了把徐言“你来说”
徐言心想关我屁事,我只想当个吃瓜群众。
但在两个强壮男人的身影笼罩下,他还是尽量不加任何偏向性定语的解释了遍。
“那个牌子的饮料喝了有副作用”
刘然“你为什么不说她先动手戳我这件事”
花眠“戳你哪里啦”
刘然“”
他骂了句妈的“胳膊胳膊”
“兄弟,我不解释了,你爱信就信,不信拉倒。”他愤愤转身,“你自己注意点吧,迟早后院着火”
他本来想说绿云笼罩,但想想又换了个不那么直白的话。
谭以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带着花眠回了他们坐的位置,把背包打开,拿出了个不怎么成形的小蛋糕。
花眠嫌弃地看了眼“好丑啊,看着好没食欲。”
谭以爻把小蛋糕放在一旁,拿出湿巾,抽了张,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耐心而缓慢地擦拭被刘然握过的手指。
湿润又带着些冰凉的触觉滑过指尖每一处,隔着薄薄的纸巾,是男人手指滚烫的温度,包裹着她手掌的每处肌肤,透着浓郁又恐怖的占有欲与风暴来临前的沉默。
他来来回回用了五张湿巾,反复擦拭了无数遍,最终才满意地收回手。
花眠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娇娇柔柔“这个也要擦。”
刘然饭都不吃了,就盯着看他们牙酸的互动。
心想,这他妈算什么事
挺有能耐一大老爷们,附小做低的,真把自己当丫鬟了
花眠身体前倾,下巴蹭在他肩膀的肌肉处,呀了声,“刘然在看我们呢。”
刘然“”
他连忙收回视线,复而又觉得不对,暴躁说“关老子屁事这仓库里哪个没看你们”
回答他的是,谭以爻侧身把花眠完全遮挡住。
刘然目瞪口呆“靠”
楚浅观看了全程,紧张地看向她男朋友,又不敢大声问,只能小小声咬耳朵“她有没有勾引你”
男朋友哄她“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我们从高中谈到大学,你还不相信我吗”
他说着喂楚浅吃了口干面包。
楚浅咀嚼着面包,觉得自己为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心中又惶恐不安她男朋友根本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是不是说,她不在的时候,花眠也撩拨她男朋友了
旁边的大妈目光落在小蛋糕上,不自觉吞咽口水。
她今天吃的那块面包根本没尝出味道,也根本没吃饱。
可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机会,她只能耐心地等着。
仓库里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但最起码表面还算平静。
花眠靠在墙角的角落,谭以爻把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瞳孔颜色很黑,缭绕着阴沉煞气,极具侵占性与攻击性,但也仅仅如此了。
他性格内敛沉稳,即便心中刮起惊涛骇浪,也是保持沉默。
花眠趴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谭以爻身体一僵,埋头整理了下背包,站起身带着她出门。
那大妈眼睁睁看着小蛋糕又被装回背包,急了“你们要做什么”
花眠没骨头似的搭在男人身上,媚眼如丝“做点不能让你们看的事哦。”
大妈“”
卷帘门大开,又合上。
彻底阻绝了他们的身影。
楚浅终于能一吐为快“我就说他们肯定不是简单的保镖跟大小姐,都末世了,谁家保镖还这么忠心”
她说完,没人搭话。
想象中陪她一同吐槽的情况也没出现,就连男朋友都心不在焉,难免有些尴尬。
她拽了她男朋友一把掩饰尴尬,“你想什么呢吃饱了吗”
出了仓库。
花眠双手插兜,走的远了些。
太阳炽烤着大地,土地的热度仿佛能穿透鞋底烧到脚心。
男人古铜色的肌肤浮现了层薄汗,呼出的气也是热的。
花眠倒是依旧清清爽爽,身体温度也低。
两人倒像是在过两个季节。
谭以爻“在这里吧,再远了不安全。”
他背过身,沉声道“我不会偷看。”
花眠“我哪里你没看过。”
谭以爻没回话。
良久,又说“那次是意外。”
花眠笑了“你紧张什么。”
“我又不怪你,而且是我主动的你不用愧疚,也不需要负责。”
谭以爻背对着她,摸出了包烟,没抽,嚼了点烟草让大脑清醒些。
耳边没有听到动静,转身见花眠只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他皱眉“你要我离开吗”
花眠扯出了个诡异笑容,手按在腰带,勾开了上面的扣子。
谭以爻耳根一烧,转过身,又走了两步,距离她远了些“出事了就大声叫我。”
淑女是不能大声叫人的。
很没形象。
花眠连自己生死都不在意,更不会大声呼救。
她又走了几步,跟谭以爻拉开距离,找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解决生理需要。
系好腰带时,发现不远处有个丧尸游荡。
花眠慢吞吞地抬脚离开。
这时,丧尸已经发现她,喉咙发出“嗬,嗬,嗬”的古怪音色,混杂着无法形容的低吼,朝她走过来。
花眠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
心里开始查数。
43,44,45。
丧尸终于走到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
59
丧尸身上的腐臭味刺鼻难闻。
下一秒。
在丧尸扑过来撕咬她的那一刻。
花眠抽出了口袋里的甩棍,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顺着丧尸的眼睛,直接刺穿了他的脑袋,并且顺势将他甩出好几米。
她嫌弃地看了眼脏了的甩棍。
没有彻底爆头,丧尸还挣扎着,遵从本能欲望,朝他眼中可口的食物爬去。
紧接着,就被刺穿了头颅。
谭以爻抽出军工刀,收了凶狠地神色,眸子里仍然在翻腾着风暴。
花眠走到他身边,把甩棍给他“这个送你啦。不要生气嘛。”
谭以爻闷声“没有生气。”
花眠从他背包里抽出湿巾擦手,透着几分散漫“是吗”
“我以为你从进仓库就在生气了呢。”
她抬头仰视谭以爻,还有些湿润的手指轻轻撩拨着他的喉结,慢慢上移,滑落在他性感的薄唇,“这里没有人啊。”
花眠另一只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肢,吐息缠绵“你想做些什么吗”
她踮起脚,在要吻上他唇瓣的那一刻,被谭以爻捏住了下巴。
他眼神深沉,欲望与理智交缠厮杀,但又深刻明白,他们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随时会摔得粉身碎骨的关系。
谭以爻轻轻推开她,喉结滚动“回仓库吧。”
花眠失望地哎了声,狐狸眼像是含着被拒绝后的难过伤心,让人恨不得捧在手里好好哄着。
但谭以爻深知她的恶劣。
花眠真诚感叹“哥哥,你好能忍哦。”
谭以爻“”
她又贴心地建议“你要不要也喝点饮料,让小伙伴歇一会儿”
谭以爻臊的耳根通红,扭过头,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
在灿烂阳光下,男人下巴微抬,眉梢眼角尽是桀骜,他喉结性感地滚动,笼罩着浓郁的野性。
是匹根本无法驯服的狼。
偏偏要对她俯首称臣。
花眠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喝完了瓶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在谭以爻眼神询问下,她笑了“这会儿进去,人家会以为你的小伙伴作息良好,热爱早睡。”
谭以爻耳根温度热的烫手,他垂头拉开背包,把小蛋糕拿出来“你吃。”
花眠难得没再作妖。
拿着卖相丑陋的小蛋糕,用勺子挖着吃,奶油浓郁的香味在口腔炸开,她说“好好吃呀。”
谭以爻动作顿了下,目光落在她唇边白色的奶油,半晌才回了个拟声词“昂。”
她吃到一半就停下来了。
花眠心想,这是跑了多远才找到新鲜的奶油,然后又亲手做了个蛋糕。
谭以爻“不想吃了”
花眠把蛋糕给他“我吃饱了,你吃吧,夏天放一夜,坏了好可惜的。”
谭以爻从善如流,拿了过来,两三口就吃完了。
要回去的时候,他说“你嘴巴上有奶油。”
花眠凑到他身边,少女身上浅浅的幽香无孔不入地啃噬着他的理智,音色又娇又媚“帮我擦擦,好吗”
谭以爻要抽纸巾。
少女扒着他手臂撒娇“不要浪费纸巾啦。”
谭以爻身体僵硬了好久好久。
他微微垂下眼帘,粗糙的指腹擦过她柔软的唇瓣,抹去白色,露出如烈焰般的红唇。
火苗钻入指腹,在血肉之中燃烧,逼的凶残野兽要破笼而出。
花眠笑出声,唇瓣一张一合蹭过他指腹“谭以爻,你真奇怪。”
有时候放肆的过分。
有时候却连稍微碰一下她,身体比丧尸都僵硬。
谭以爻触电般收回手,拉紧背包带“回了。”
花眠讶异“这么快吗”
她狐狸眼微弯,揶揄道“你那天可是从早到晚没有停歇啊。”
谭以爻“那天不一样。”
花眠“以后呢”
谭以爻没回答她明显的陷阱问题,沉声说“走吧。”
他又突然问“你和刘然”
“你为什么要碰他”
他说完,等着花眠的回答。
但久久没有声音。
谭以爻正要说算了,揭过这个话题,谁知道一扭头,花眠根本没跟上来。
他又折回去,见花眠蹲在丧尸旁边“怎么了”
花眠“你看,这里面是什么”
丧尸脑袋里好像闪着光。
谭以爻蹲下身,破开丧尸的脑袋。
在一堆烂臭的脑浆里,裹着颗晶莹剔透的菱形水晶。
泛着幽幽绿光。
花眠感叹“好漂亮。”
“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颜色的。”
谭以爻像个被美人迷到扔了脑子的蠢蛋,取出水晶擦干净以后就给了花眠“我以后找给你。”
花眠笑“好呀好呀。”
花眠回到仓库的时候,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尤其是那对小情侣。
男的女的都很愤怒地在生气。
楚浅见她进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花眠回了个茫然无辜的眼神。
结果小姑娘更愤怒了,连掩饰都没有,重重地冷哼了声。
花眠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这场无声无声的交流被徐言收入眼底。
他心想,一定得远离花眠。
看起来就是个危险的女人。
他再也不是个会被漂亮外表所欺骗的男人了,他思想已经得到了进化
下午的太阳滚烫,耀眼的阳光像是要刺破窗帘点燃仓库里的空气。
尽管这个废弃仓库贴了防热膜,有些清凉之意,但此时也渐渐升温。
再加上大家都好几天没洗澡,也没开窗通风,屋里的气味已经很难闻了。
花眠刚坐在凉席上没多久,旁边的大妈就凑过来问“那个,小姑娘,你们还有吃的吗”
花眠给了她瓶水,又让她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没了哦。”
大妈接了水,还想要点吃的,也不信花眠的说辞,但态度也不强硬,她向来善于将自己摆在弱者形态,楚楚可怜“真的一点也没有了吗我三天就吃了个小面包,肚子很饿,都快要走不动路了,你们放心,我不会白吃你们东西的,我帮你们洗衣服行吗”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花眠为难地看她,她手搭在谭以爻肩膀“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呀,我家小宝贝都帮我做了。”
谭小宝贝以爻瞳色漆黑。
大妈脊背发凉,又不想饿肚子,咬咬牙,更柔弱了,她装可怜得心应手惯了,前半辈子都是这样做的“只一丁点吃的就好了,我们我们都待在这间仓库,也是缘分嘛,而且,我也没说要太多的呀,只一丁点就可以,你们分我一丁点我就能活下来的。”
“我现在已经很饿了,头晕眼花,眼前甚至有些发黑小姑娘,你心善人美,帮帮我吧”
花眠状似被她说动,心生不忍,她叹了口气,在大妈以为她妥协的时候,扭头就喊了个能逼逼叨叨的小炮仗“啊,这要怎么办呢,刘然”
刘然“”
关老子屁事。
花眠忧愁又苦恼“大妈可说了,如果她死了,都怪我们今天没分她一口吃的,我们可要负罪一辈子的。”
刘然这暴脾气“放他妈的骡子拐弯屁”
“一瓶水还不够你活着吗人不吃饭单喝水也能活一星期了,更别提你还吃了个面包”
“再说了,大妈,你有手有脚的,别净想着不劳而获成吗我当时可说了,找吃的谁都能去,能帮我也会帮,您呀,还是醒醒吧,别做着富太太的梦,搜刮别人用命换来的血汗钱哦,不对,用命换来的食物。”
大妈被说的面红耳赤,嗫嚅几下,到底说不出话。
如果平常,她还能道德绑架,倚老卖老,但末世,已经没有她能用道德绑架别人的条件了。
面前被丢过来了俩面包。
她抬头看到是那个斯斯文文的白领男扔过来的,连忙道了谢。
没看到他脸上讥讽的笑意。
花眠支着下巴,狐狸眼荡着粼粼水光,像个盛满深情的潭子,让人忍不住溺毙在其中。
她心想,这群人真有意思。
年长的年轻的,男的女的,都有意思极了。
旁边的男人又在生闷气,嚼着烟草,大抵是因为她叫了刘然,而没喊他。
唔,就这么想跟大妈扯皮
她朝男人怀里钻了钻,窝在他怀里,脸埋进他胸膛,软着腔调“我累了,想睡会儿。”
谭以爻搂着很快就熟睡的少女。
她身体常年很虚,体温也低,在夏天抱着她很舒服,但此时他身体又烧起一股邪火,在全身游走一圈,最终全部集中在了无骨之地。
他妥协了,从背包摸出那瓶有问题的功能性饮料,喝了下去。
刘然“”
他对谭以爻的印象还很不错,性格也很喜欢当然,不是他面对花眠时的性格。
见状,凑过去,娃娃脸纠结了会儿,提醒他“这个饮料,就是我们刚刚说的,会让小伙伴进入美好梦乡的饮料。”
谭以爻垂着头注视花眠精致的容颜。
刘然以为他没听懂,直白了点“就是会让你萎。”
谭以爻掀起眼皮看他。
刘然也是个妙人,自以为看透他的表情,迟疑了会儿,小声逼逼“你是不是吃不消”
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声,拍了拍他肩膀“你们出去的时间,确实有点长。”
谭以爻掏枪,真枪,黑漆漆的洞口对着娃娃脸,唇角扯出了个残忍的笑容。
刘然神色一禀,举起双手“别生气哈。”他又皮了下,“咱俩可是随时能出家的难兄难弟。”
说完,迅速撤离危险地带。
花眠这一觉睡得不是很踏实。
似有若无地感觉有人凝视着自己,无孔不入地监视着,从缝隙之中窥探。
在阴暗又隐秘的角落,做着恶心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从深渊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阴恻恻地开口,就像贴在她耳边,如索命一般,反复重复。
“怪物”
“你不是我们的女儿”
“你是个怪物”
声音陡然犀利尖锐,犹如厉鬼含着十世怨气“彻头彻尾地怪物”
“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画面忽地一转。
深渊似是出现了亮光。
“别害怕,眠眠。”
“是小舅舅,你永远是小舅舅的外甥女。”
那温润的面孔,很快面目全非。
变成了比丧尸还要丑陋的东西,把她一把又推进了深渊。
一直下坠,不停下坠。
像她的人生,永远在深渊中挣扎。
她从梦中惊醒时,还在谭以爻怀中,男人似是想关心,但碍于她古怪的脾气又压制着一切,只是沉默的陪伴。
花眠换了个姿势,躺在他僵硬的腿上,手指捏着他的大手把玩,抚摸过他手上的老茧,早已痊愈的伤疤,带着倦意懒洋洋地说“我刚梦见你了呢,这是噩梦吗”
谭以爻手掌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耷拉着眼皮,遮住浓烈情绪“你觉得呢”
她将谭以爻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过上面的伤疤,眼眸水光潋滟,换了话题“这是怎么受的伤”
谭以爻“忘了。”
花眠指尖划过凸出的粗糙疤痕,是从手背直接穿透过掌心,沿着肌肤纹理,她摸到谭以爻泛着热汗的掌心,掠过残忍的伤疤,抽了张湿巾耐心地帮他擦干汗渍,轻轻呢喃“真好呢。”
“能忘记伤痛,真好呢。”
谭以爻磁哑嗓音“是因为你。”
花眠懒懒抬眼“嗯”
谭以爻又寡言起来“没。”
花眠没去追问,她松开谭以爻的手,坐直身体,浑身没骨头似的,懒懒散散倚在墙上“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谭以爻正要说他不困,就听到花眠说“闭目养神也行啊,不能累到你呀。”
她看到那瓶空了的饮料,幽幽地叹了口气,强硬地拉着他让他躺在她腿上,无意中摸到他全被汗浸湿的后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都喝饮料补充体力了,不要强撑着哦。”
刘然没忍住,噗的下笑出声。
想到谭以爻的真枪,又立马噤声,忍得很辛苦。
谭以爻感觉他像是躺在软绵绵又蓬松的棉花上,落不到实处。
本以为不会困,却没想到意识渐渐昏沉,梦到很久以前的事。
接受到委托去救一名被绑架的千金,打斗途中掌心被歹徒的匕首穿透,但好在人救下来了。
事成以后,拿了钱,简单包扎了伤口,一个人走着大街上。
霓虹灯闪烁,晃得人头晕目眩,那五颜六色的灯光好像出了重影,却又漂亮的不像话。
他意识到匕首上涂抹过药物已经来不及了,晕倒在地,拼着最后一丝清明向队友发出了求救信号。
合眼前,逆着光,见到了比无数色彩交织而成的旖旎景色更漂亮的面容。
那双狐狸眼,又纯又媚,好像兴味盎然。
等再次醒来时,是在粉红色的公主风卧室。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发育的很好,但,即便再妖冶,也抵不住她穿着校服,满脸无辜,“我叫花眠。”
谭以爻假装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半垂着眼皮看她,警惕心很强。
他们这一行,总会有奇奇怪怪的死法。
花眠手中握着他的左轮手枪,随意旋转着“你是正规军还是雇佣兵”
他父亲曾经用那把枪自杀。
谭以爻肌肉紧绷,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目光又注意到桌子上的子弹。
三颗子弹。
总共五颗。
花眠拨弄着枪支转轮,清脆的一声合上。
谭以爻已经从床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巨大,右手的针管出现了血液倒流,他眼神很沉,嘶哑的嗓音,迷人也危险“谁派你来的”
花眠无辜眨眼“想象力大胆一些嘛,我只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做不来猎人的活。”
谭以爻盯着她的动作,见她浑身都是破绽,不出瞬息便能够掐断她的脖子。
但依旧没有大意。
也有些杀手,会伪装自己。
花眠忽地举起枪,对准自己的下巴,冰冷的金属管抵在她雪白小巧的下巴,透着几分狂乱的糜丽。
她狐狸眼一弯“我有五分之二的机会活着呢。”
谭以爻在她按下扳机的前一刻,猛地起身,连打斗动作都省了,几乎不费任何力气便钳制住少女。
“砰”。
那颗子弹打碎了花瓶。
啪的一声炸裂,碎片迸溅,却又幸运地躲开了他们。
谭以爻掐着女孩的脖子,夺过手枪,讥讽道“看来你运气不怎么好。”
花眠呀了声“你救了我呢。”
“救命之恩啊”她说的婉转缠绵,狐狸眼一弯,勾人极了,“要以身相许吗,恩人”
队里对谭以爻的评价往往不怎么有人情味,提起这位冷硬的队长,都觉得他会孤独至死。
毕竟没人能暖热一块石头,一块冰冷,阴沉,凶狠,且毫无情感的石头。
而谭以爻也觉得,自己怎么死都有可能,但绝不会死在美人计上面。
可偏偏。
栽了。
耳边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
谭以爻登时睁开眼,进入了警戒状态,见是那对情侣吵架,就放松了下来。
他此时还躺在花眠腿上,贪婪地不想起来。
花眠没去管他,正专心致志看情侣吵架。
楚浅气的脸都红了,说不过男朋友,又委屈的很,突然把战火转移,对着花眠“都是你有男朋友还天天搔首弄姿你勾引刘然就算了不知道荣旻有女朋友吗你还勾引他,你是欠得慌缺男人那”
荣旻就是她男朋友的名字。
花眠像是反应了会儿,啊了声“我吗”
今天总是躺枪的刘然“”
他说“你可别胡说。”
“虽然我看不惯她,但也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就说人家搔首弄姿吧”
楚浅“好,她没搔首弄姿,她勾引我男朋友是真的吧我男朋友都亲口说了,你当时可听到了”
他亲口说了,刘然也听到了。
花眠心想,应该是她出去的时候,他们说的。
怪不得回来时,楚浅对她敌意这么大呢。
她看向荣旻,畏畏缩缩的胆小鬼模样,沉默了会儿,实在无语“天啊。”
花眠叹了句,又看了荣旻一眼,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我的天呢。”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语气之中浓浓的情感。
好像让她去勾引荣旻是经受了多么大的屈辱一般。
那大妈突然开口“我作证,今天上午我们仨在仓库,她跑到人荣小伙身边嘘寒问暖的,又是弯腰又是翘臀,我可没眼看。”
白领男忽地嗤笑了声。
花眠紧张兮兮地拉着谭以爻,腔调又娇又软“我勾引他了,你要怎么办呢你还要我吗”
谭以爻坐直身子,漆黑瞳孔之中的阴沉化了大半,喉结滚动“要。”
楚浅目瞪口呆“你有毛病吧舔狗舔到这种程度”
花眠以为按照谭以爻的性格会沉默,嗯了一声已经算是最给面子的了,没想到他竟然回答的这么直白。
她笑着倒在他怀里,眼泪都出来了“那我要是怀了别人的孩子呢,你怎么办”
谭以爻遮住眼中汹涌阴郁的波涛“我接盘。”
刘然卧槽一声,只能发出一句叹词“兄弟牛逼”
楚浅忍无可忍大叫一声“神经病啊你们”
“你做什么不好做舔狗”
“女朋友都管不好,任由她勾引别人的男朋友你还行不行了”
最后几句尖锐的,花眠觉得她嗓子明天铁定会哑。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垃圾当宝贝呢。
但还是认真解释了遍“我没勾引他,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哦。”
楚浅还想说什么。
结果,突然“砰”的一声。
是丧尸在用身体猛烈地撞击窗户。
一个接一个。
“砰”,“砰”,“砰”
节奏感极强,如催命符般诡异恐怖。
楚浅吓得放声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朋友们
感谢kukay5瓶;壹零柒4瓶灌溉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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