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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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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桃儿能感觉到, 面前的女子虽然言谈和煦,可那双瑞凤眸子,却始终在自己身上打量。

    虽然也是与寻常贵女差不多的打扮, 可从她的坐姿气度,还有时不时抚向腰间的动作。福桃儿知道这个动作, 是腰间常配刀戟之人才会作的。

    对着这么个陌生位高又气势凌厉的女子, 她自然是谨言慎行, 极小心地应对的。

    边寄安倒是瞧出她的惧怕,转而只是问了些楚侍郎过往爱好。凭一把苗刀和经年战术的积累, 在辽东, 她几乎是战无不胜的。

    可今日,和这么个市井女儿私话闲谈,她却渐渐得有些犹豫怅惘起来。心绪复杂, 一则为楚山浔的长情折服,一则也是为了这种执着忧心。

    “时辰不早了, 边某多有打扰, 告辞了。”边寄安自然地拱了拱手, 起身时却差点被罗裙绊倒。

    “唉县主小心。”福桃儿心下暗笑,已是不怎么怕她了。

    将人送到了铺子前,就见她牵过一匹黑棕骏马,挽了缰绳,突然回头道“对了, 宫里今早接到了闽浙来的捷报, 倭乱已退,多则二十天,他就能回京了。”

    “啊”福桃儿反应极快,当即也是笑着拱了拱手, “那也该恭喜县主了。”

    海长县主离开后,福桃儿心中笃定,反倒忧心起昨日秦媒婆来说的人。

    金乌西沉,天光一片柔和。晚膳时铺子里的生意格外的好,还没到酉正,五十碗馄饨竟是全都售罄了。福桃儿忙着与伙计一道加馅擀皮,忙得是不可开交。

    一忙起来,这心事也就暂且搁下了。手里眼里便只余掌中那莹透萱软的面皮,一张张经了巧手揉捏,成了元宝似的一只只饺饵。

    到了戌时,铺子里的客人渐渐少了下来。一个壮实的青年汉子走进铺子里,此人时常来的,总是要一碗炸酱面,因此伙计也都认识。

    “这位爷,还是老规矩”

    “额,我、我今日不来吃面,有事寻你们掌柜的。”

    福桃儿正从后院过来想帮着收拾,听了他这话,抬头看去时。却见是个二十七、八的汉子,生得面目周正颇为壮实。福桃儿对这人有印象,铺子里的食客多是粗人,总有些不修边幅,偏这人,脸面干净,穿戴也整齐。

    只是略一思量,她便明白这人就是那托人说媒的聂平。

    下意识地扫了眼周围,她没有迟疑地开了口“您是来找宋姑娘的吧,进来吧。”说完,头也不回地便朝后院行去。

    聂平见状,也来不及出言解释,只得捂了袖口的锦盒跟了上去。

    到了院子里,她脚步不停,直接将人朝正屋的厅堂带去。鹊影刚在里头点了灯,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朝她点点头,带了阿沅就朝里屋避开了。

    “福姑娘,我给你打了对金镯子。秦嫂子说,说你对我有些误解”

    男人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老实厚道的。他有些不太会同女子说话,只是竹筒倒豆子般将家业人口尽数报了个细致。梁氏那日来说过,这人手艺卓绝,一年赚的银钱比没油水的小吏只多不少的。

    然而福桃儿此刻无暇关心这些,听了一半,她还是抬手推过了那个锦盒,也不拐弯抹角。

    “多谢聂大哥厚爱,只是,秦嫂子恐怕没有说清。她那日来说媒,是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走的。”

    “竟有此事”聂平到底是皇城根下长大的,对她口中的匪徒流寇自然也是畏惧。然他为人木讷坚持,认定的事,尤其还是讨媳妇这般的大事,总是不能轻易更改的。

    两人将一个锦盒推拒了几个来回,福桃儿急得说了狠话“我劝聂大哥还是先顾忌自家安全为好,那流匪颇为记仇,你倒是出城一避都不为过。”

    她眉目泛冷,说的好像明日聂平就要身首异处了一般。其实她也并不确定,毕竟两人几乎都不怎么认识,那个男人一个质子也未必敢在皇城伤人。

    “我等得起,那就说定了,过上两月再来。”

    聂平从未见过刀剑,冷静下来只以为是福桃儿拒婚的由头。他一方面认定了这么个大龄的无盐女,并不会再有人中意。一方面也是出于谨慎,留了这么句话,揣着锦盒里的金镯子也就离开了。

    “这人心智粗鄙,也就是手艺好些,说话叫人不喜。”鹊影拢着油灯出来,她将方才的对话都听了去。

    福桃儿摇摇头,心绪散乱,这两日事情太多,也不知还能这样太平多久呢。

    第二日天刚亮,她便以口哨为信,在铺子周围走了一圈。很快,廖沧的两个下属便出现在她面前。同他们商议了一番,最后派了两个暗哨去看着聂家。

    后头的半月里,福桃儿一直有些提心吊胆,然而唐晔没有再来,聂平那里也是丝毫没有动静。

    四月初八浴佛节过后没几日,忽然有一天,海长县主一身月白男装,立领玉冠地出现在铺子前。这般打扮若是别的女子,总是有些四不像的,在她身上,却浑然天成,赫然一浊世佳郎的样儿。

    此刻离午膳还有一个时辰,福桃儿被她不由分说托上了黑棕骏马,也不知怎的,暗卫们许是疏忽,都并未现身。

    “县主忽然造访,这是要带民女去何处”她拉紧缰绳,压着紧张回头问。

    边寄安唯恐她挣扎摔了,双臂揽紧了,高喝道“怕什么,坐稳了,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骑,沿着京中几条主干道疾驰而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到了城南某处闹市。边寄安将马儿朝酒家一拴,抓了她的胳膊就朝前挤去。

    几百上千个百姓围在前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空气里弥漫着肃然的意味。

    待走的近些了,福桃儿才看清楚周围。此处竟然是城南的一处菜市口,十丈方圆的高台上赫然立着数根刑具。一排人五花大绑在柱子前,还有十余人跪在血迹斑驳的断头台前。

    离着远,只依稀觉着似都是些女人。

    “县主您怎么来了,卑职”监斩官一眼就认出了人堆里的女子,竟连忙恭敬上前拱手,“来人,快给海长县主落座。”

    就这样,福桃儿跟着她一同到了台前。这么一近看,她猛然间发觉,这些人竟大半都是楚府三房的人。

    刑柱上绑着头一个,赫然就是三奶奶武凝琴,她的贴身丫鬟若萍,还有一个道人模样的。而断头桩前跪着的,一个胡子拉碴形容委顿的男子是三爷楚山铮,他边上跪着几房小妾,甚至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

    记忆如洪流开闸,在这么个不合时宜的地方悉数回归。她本是个记性极好的人,这一下,楚府里的过往几乎是纤毫必现了,却总有什么地方还是空白。

    穿着囚衣的碧树无意间瞧见了台上人,宅院里的纷争早已将她压得憔悴,此刻却只是伤痛要与自己一同赴死的孩子。

    两人的视线交汇,福桃儿几乎要站起身来,她记得楚山浔与自己说过祸首诸人,绝不该牵连这么一大片才对。碧树朝她张了张嘴,凌乱脏污的头发就混着泪水缠了进去,却始终什么也没喊出来。

    “行刑”午时初刻,监斩官扔了令牌,侍立在旁着红绸短打的刽子手们就一一立了上去。

    “圣人判了祸首凌迟,得数刻才咽气,便从她们先开始了。”边寄安朝她说了句,又将目光放到南边的一条御道上,“最多二刻,大军便会从此处进城,这是圣人给他的恩典。”

    凌迟之刑,在本朝是最重最残酷的一等极刑,除开谋逆,也就是弑杀亲长才会用此刑罚。福桃儿听人说过,眼见那三个汉子拔刀,列成一排,她下意识地朝后一缩,冷汗便积在了背上。

    第一刀下去,先是对着受刑人的腿。惨叫声,哭喊声叠起,连带前头那排待死的也禁不住哭了起来。下头的百姓也是多有戚戚,有些没料到场面如此血腥的,便开始朝外挤了出去。然而也有那极少数的,窃窃私语,甚至还指指点点以此为乐的。

    不过瞬息功夫,武凝琴、若萍还有那道人的下身便已是血肉模糊,碎肉血沫淌了一地。福桃儿虽然被她们欺压过,此刻却是心弦炸裂,几欲呕吐。

    “请县主容我告退。”她起身就想要逃离。

    “坐好了。”边寄安不许她离开。

    又是十几刀下去,力道都极浅,无一致命,旨在叫受刑人吃尽痛苦。

    “怕成这样”边寄安皱眉凑近,按上她的手,“胆小如鼠,楚大人究竟看上你哪一点”

    触手冰凉,冷汗一片,那只纤细的薄掌抖得无法抑制。边寄安本是想叫她看看楚山浔现在的世界,是怎样的狠厉血色。这会儿子倒是有些怕把人给吓出好歹来。

    “究竟是何人想出的这般酷刑。”福桃儿的声音掩藏进凄厉的惨叫里,她的唇色煞白,细长的眸子里竟颤颤得落了泪下来。

    边寄安皱眉,拉着她的手起来“行了,咱们去外头御道上等吧。”

    话音才落,刑场边的百姓便由军士开道,分开了一处空地。一个披重甲执剑的男人,领着一列军士朝刑台而来。

    “楚大人来的巧。”海长县主放开身边人,两步朝前飒然一笑“圣人为你庆功,就以这些贼子孽畜的血。来,再搬把椅子,叫大人上前观刑。”

    最后一场大战就在海上相遇,他追击余敌,星夜而归。只是草草收拾,那身上铁锈般的血腥味竟比这刑场上的还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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