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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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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安宫

    这几日吴太后一直心绪不宁, 头脑昏沉易疲乏,一天中有小半时间都要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才好受些。阿颂赶紧请了御医过来,道是无事, 给开了药膳让食补,慈安宫上下这才放下心来。

    吴太后咽下口中的温水, 外面就传来吵闹声。阿颂看了看连眼都未抬的吴太后,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又匆匆走了进来,“太后娘娘,乐安长公主求见。”

    吴太后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 “去告诉她, 哀家现在乏的慌,没精神见她, 让她有事儿去找皇后拿主意。”

    “是。”阿颂应了一声, 转身出了大殿。

    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对话,这几日日日上演,慈安宫从上到下早已经习惯。

    阿颂出门之后, 吴太后无奈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吴嬷嬷赶紧劝慰, “太后娘娘切不可烦忧, 儿孙自有儿孙福, 就随他们去呗,不值当您放在心上。”

    吴太后拍了拍吴嬷嬷的手, “你说的对。还是和你说得话来, 别看阿颂贴心,到底还是年轻,没经历过难免和我想法有偏持。”

    吴嬷嬷自幼跟在吴太后身边伺候, 过了适嫁年纪尚未婚配,当时她是决心一辈子留在明宫之中照顾吴太后的。不过吴太后没同意,这皇宫在她看来就是吃人的地方,她是没有办法了,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一亩三分地,但她的好姐妹,和她有难同当,甚至比父母留在她身边的时候都多得多的姐妹,她希望她们有不一样的人生。

    吴太后专门给相看了人家,把吴嬷嬷嫁了出去。这些年吴嬷嬷儿女双全,子孙满堂,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来慈安宫请安,说是主仆,情同姐妹,尤其年纪大了之后,更怀念年轻时候的人和事,吴太后对吴嬷嬷更是恩宠。这段时间吴太后情绪不对,阿颂专门请了吴嬷嬷来给吴太后说话解闷儿。

    吴嬷嬷自是义不容辞。

    “姑娘您说笑了。阿颂相貌出群能力出众,会说话会办事,有这样一个贴心儿人留在您身边,奴婢可放心的很。现在奴婢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只盼望着您好好的,身边伺候的人儿都得心。”吴嬷嬷一边拿梳子给吴太后通头皮,一边笑着说道。

    “得心,得心,阿颂是个好的。”吴太后笑着说道。“阿颂做什么都能做好,是个聪明的孩子,哀家愧对她。想想那事也怨我,当初觉得阿芝是个好人选,想着把她许配给阿芝,谁知道事情没成,她就生生留到了现在。守着慈宁宫,守着我这老婆子有什么用,趁着现在我说话还算话,应该组建个自己的小家。”

    吴太后叹了一口气,这事现在都成她的心病了。贺芝过继到拱辰巷的时候还没有多大,之后几年母子俩少有交流,但是血缘关系难以割舍,尤其秦王府没有女眷长辈,贺芝的终身大事当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忙活。不过,当时也没什么可忙的,阿芝和何家丽娘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到了律法规定的年纪就可拜堂成亲,吴太后所做的就是善待自己儿媳妇。

    但是等来等去贺芝却娶了俞家女,得知贺芝在朝堂上请求兄长赐婚的时候,吴太后差点昏过去,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结果告诉她一切都是事实。她当时还专门把已经继承秦王位的裴贺之请到明宫,母子俩一直聊到深夜,谁都没有说服谁。

    作为吴太后,她是母亲,且还是一个狠心的母亲,在长子和幼子之间她选择了长子,抱着这种愧疚她想弥补幼子,所以她希望幼子能够幸福,日后无忧。但现在赐婚圣旨已下,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秦王却只告诉她不用管,他有自己的打算。吴太后几乎是咬着舌头才压下翻涌的怒火,她该怎么做婚姻乃终身大事,要娶的那个女子是要陪在身边一辈子的,娶个可心人儿可能多几十年的快乐,随便取一个就能称心真当这日子是好过的

    事实正如太后所想,大婚后没几日她通过观察和密报就确信儿子儿媳感情不好。作为母亲她当然不希望儿子在结束辛苦公务,回到家之后还要和一不讲理的女子争论。所以就想给他寻一个贴心人,于是就看上了身边的阿颂,要说阿颂,相貌能力样样出众,能习文能对书,知书达理,给幼子当个侧妃也算尽够了。

    吴太后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她知道儿子心系何氏丽娘,也确信就算大婚后这份感情都没有改变,但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姑娘满门清贵,地位不低,这样人家走出来的嫡长女怎可能嫁入别家当个侧妃,就是皇家都不行。但是这事还真叫阿芝办成了,没多久何氏丽娘顶着侧妃的名号,以正妃的迎娶礼仪被抬进了拱辰巷。

    何侧妃过府之后,阿芝情绪与之前形成明显对比,此后吴太后再未提起过此事。但是阿颂显然放在了心上,吴太后却不能冒着与儿子决裂的风险成全她,再说只要幼子不同意她也成全不了。私底下,吴太后不止一次的问过阿颂,想给她找婆家,每当这时阿宋都沉默不语。

    “哀家现在都没有招可使了,这孩子忒固执。”说起这个,吴太后就心情沉重。

    “奴婢刚刚才和娘娘说子孙自有子孙福,您应的干脆怎么听不进心里去。小辈们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有阿颂在您身边陪着我还能放心些,至于这亲事,什么时候想了什么时候提您什么时候满足她,她现在显然没有那个心思,她既然不想我们也不要强求,世上事万般无奈就没有事事顺心的,跟在您身边,吃好穿好走到哪儿都受尊敬,奴婢觉得已经足够了。”吴嬷嬷笑着说道。

    吴太后笑,“你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他们说了这会儿话,外面吵闹声还是不断,且尤愈演愈烈的趋势。

    吴太后皱皱眉,吴嬷嬷放下手里的木梳,“奴婢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用了,等着吧,”吴太后口气冷淡,和刚刚烦恼孩子时候的温情相差甚远。

    每日都来上这么一出,谁都烦。刚开始的两日,吴太后专门把人请到大殿上来了解情况,想着不偏不倚的把事情给解决了,但乐安现在完全没有理智可言,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认自己的理儿。

    乐安长公主一直在闹的原因是萧玉锦出事了,发烧烧到最后直接转变成了肺病,杏林馆御医无法根治,只能开了药方给萧玉锦吊命。萧玉锦最近状态也确实不好,短短几日就消瘦了不少,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乐安长公主把这件事全部算在了裴宴头上,日日来明宫向吴太后定康帝告状要求严惩裴宴,定康帝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离开兴和殿,乐安只能来找吴太后主持公道。

    照吴太后说这整件事情中,鱼儿确实有错,错在太过冲动太过锋芒毕露,但没有乐安说的那样十恶不赦,尽管态度嚣张,表情中是掩饰不住的戾气,但就整件事情而言,鱼儿不算有错。可以说如果当日皇帝在现场,萧玉锦那小家伙也免不了惩罚,还可能罚得更重。

    是,小十三并不得宠,在皇宫里可有可无,是在后宫各殿看来可有可无,可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可有可无。皇帝不在乎这个儿子,并不表示他不在乎儿子被欺负,这打的可是皇家的脸面,如果挥手的是公主府,皇帝亦不会心软,无奈到现在乐安都没有悟到这个道理。

    乐安也不想想她闹了这么久,有什么结果吗这么久皇上皇后都没出来支援一句话,随她在这蹦跶,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再来关于萧玉锦发烧烧成肺病一事,确诊之后吴太后专门把杏林馆的御医都请来了慈安宫,问肺病到底是怎么造成的。杏林馆都说是发热发的时间长了没被发现,没及时救治,才会如此。还说这种情况还算是好的,多亏他身边的嬷嬷拿冰水给他擦拭了身体,让萧少爷的体温得以下降,不然准得烧坏脑子。

    吴太后当时就发怒了,发热烧出来的病症,这热少说也持续了几个时辰,这几个时辰乐安这个做娘的难道就没有去看一看,一个身边伺候的嬷嬷都知道给降温,吴太后不相信她没想去请大夫,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乐安没让。这个不让很可能是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抑或是被下边人蒙蔽了耳朵,吴太后不想把自己的孙女想的那么坏,看见儿子都能见死不救,但不论如何公主府和乐安都免不了责任。

    吴太后觉得心寒,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的女孩,怎么就成长为了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事情发生了,不管缘由是何,不管是不是公主府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但最后总归要算在乐安头上。乐安现在一心想把脏水都泼到鱼儿身上,吴太后越想越烦,虽然名为姐弟,但乐安的年纪足够当鱼儿的母亲了,她着实想不通乐安为何要抓着鱼儿不放。

    “娘娘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心软。”吴嬷嬷笑着说道。事情持续了有几日了,乐安长公主还能进来慈安宫的大门足以说明一切,就是现在太后娘娘一脸厌烦却也没有把人轰出的意思,大概也是想让长公主发泄出来吧,儿子出了意外,乐安长公主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受。不过事关郡王爷,太后娘娘一步都没退。不过,仁慈心软是好事,如果是心境本就豁达的可能早就想通,乐安长公主怕是不能。

    吴太后无奈的笑笑,有什么办法,直接把人轰出去只能适得其反,乐安性子本就要强,要是让她被满长安看笑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呢。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是别整幺蛾子了,不管是她还是皇帝,都没有闲心来应付这些。

    吴太后没打算见乐安长公主,闹去吧,闹去吧,什么时候累了,什么时候就消停了。不过今儿有些不同,外面的吵闹声持续了很久,到最后吴太后直接吩咐让人把乐安长公主切请进来。

    “皇祖母,”乐安长公主跪在低声,“您要给乐安做主啊。”

    “哀家下的命令你过后就忘,说过的话你充耳不闻,现在却要我来为你主持公道,你说说是不是我的处理结果要是不合你,你也能矢口否认。”吴太后抿了一口茶。

    “皇祖母”乐安长公主唤了一声,“您就不能向着乐安一回吗”为何事情还未开始就已经让她做心理准备了,这无异于提前言明自己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向着她一回难道就这么难

    “要是这事你做的对,哀家当然向着你,你日日进宫到哀家这儿来喊冤,不就是认为自己一点错没有,既然这样为何还怕哀家不向着你。”吴太后笑着说道,眼中却没有几分笑意。

    乐安长公主看向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来之前她没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离开长安太久了,长安现在还记着她的又能有几个皇祖母这早已经有了另外两个更能讨她老人家开心的孙子孙女,怎么还能记得住她

    吴太后看到乐安这个眼神,就知道这又是想左了。

    “乐安,不要想着不管你是对是错,谁都得向着你,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况且你年长鱼儿几岁你不知道追着他不放,空担长姐之名,你说你这是在替玉锦讨回公道,要你真有这个心,在玉锦如此难熬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就该陪在他身边,安慰他护着他。你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起码能让孩子安心,让他知道在这个世上还有人真正关心他,可你呢”

    吴太后质问道,乐安口中字字句句都在说要为幼子讨回公道,可实际上呢肺病,可不是简单的病症,转个弯能传染人,严重了要人命,她这个做母亲还真是心大,在这个时候还拿着儿子的名义说要替她讨回公道,公道何在

    乐安长公主瞥了一眼对她说教的吴太后,终于大笑出声“皇祖母,我知道我现在不得您心意,您看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自小性子好强,自从当了乐安这个名号,我在长安城就没受过委屈,父王曾说我想做什么都行。

    我一直都以为这句话出自金口玉言,一辈子行之有效,就算远在雁城,我也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但是现在看来是我异想天开了。裴宴让我儿受了这么大委屈,遭了这些罪,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讨要公道了玉锦生病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长安,拱辰巷没有任何表示,裴宴也没有到公主府走一趟,哪怕是行探望之名呢

    现在我玉锦还躺在床上,一日三餐都被汤药代替,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一波,裴宴有福气,至今还悠哉悠哉的的满城乱晃,凭什么祖母,你没见玉锦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见之落泪不能自已,我看不了那种场面。是以我只能进宫熬着,想让你们给我个安慰,想你们给我份关心,但似乎谁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皇祖母你也向向我,公主府现在只剩孤儿寡母,可以依靠的只有明宫,只有父皇只有你”

    乐安长公主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失声痛苦。

    到底是嫡亲的皇祖母,吴太后看不了长孙女这样,如果乐安长公主只是一昧的死不认错死犟道理,她会心生厌烦,但现在看她这样,吴太后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所以就算知道她句句是在强词夺理,但看她满脸泪水,吴太后也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起来吧。”吴太后看了眼阿颂。

    阿颂赶紧去扶乐安长公主,她觉得好笑,乐安长公主刚刚在殿外可不是这样说的,为了见到吴太后在外面闹了大半天,进到殿内就变得懂事了,谁相信不过这招确实管用就是了,太后娘娘向来重情,尤其是亲情,拿这个来对付她老人家是见效最快的。

    乐安长公主情绪激动,浑身上下也尽显狼狈,吴太后吩咐阿颂去给乐安长公主取衣服,吩咐之后自己就在旁边喝茶,没有理乐安长公主的意愿。

    乐安长公主坐在太师椅上,低头垂眸,掩饰住眼里的埋怨。

    吴嬷嬷是个眼尖嘴利的,没有错过乐安长公主眼里的情绪,现下她不好说话,只是轻轻给吴太后按肩。

    “娘娘,出事了”阿颂慌慌张张回到大殿上。

    吴太后抬眼,她还未见过阿颂这么失礼,让她去拿的衣裳没有拿来,她自己则因为是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头发松散,额头带汗,看上去比闹了半日的乐安还狼狈。

    “你是慈安宫的女官,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慈安宫的规矩,要都像你这般随意闯进大殿,成何体统如果不是皇祖母慈祥,你早就被拉出去了。”乐安出口,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乐安,”吴太后皱眉,“哀家让你留在这不是叫你替我管理侍女的,要是无事你尽可退下。”乐安的性子已经彻底变了,果然不能指望她因为一件事就变得懂事。吴太后知道自己刚刚心软了,这是她养大的孙女,变成现在这种性格,她一直自觉有责任,却没想到乐安这么记吃不记打。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好像就只是说说,她可看不到乐安有一点反思的样子,当着她跟前还在这作威作福,背地里不知道嚣张哪去了。

    “皇祖母”乐安长公主不依,怎么现在她已经沦落到和奴才相比了不,她连一个奴才都不如,怨恨的看了一眼阿颂,乐安长公主又坐了回去,她才不离开。

    吴太后充耳不闻,她看向阿颂,“出什么事了”阿颂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对,进殿的时候着急忙慌,进到殿内反而什么话都不说了。

    “娘娘,”阿颂行礼唤了一声。

    吴太后端起吴嬷嬷递过来的茶盅抿了一口茶,然后整以暇接的看向低头似乎正在犹豫的阿颂,等着她说出下文。

    “都府军内乱,秦王受了牵连,现在下落不明。”阿颂抿唇,一口气把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吴太后松手,青瓷茶杯落地,“啪”地一声,茶水茶叶溅起,一地狼藉。

    “娘娘,”吴嬷嬷赶紧抓住吴太后的手,给她搓手。阿颂也赶紧上前扶着吴太后,给她顺气。严格来说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慌乱的走近吴太后,惟恐她出事。在这之中有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那就是乐安长公主,她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动甚至手指轻点,显得有些愉悦。

    阿颂不经意抬头正巧看到乐安长公主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勾起,她低头继续安慰吴太后。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吴太后终于缓过来了一口气,赶紧抓着阿颂问道,她到现在还是不可置信,阿芝下落不明

    “前朝刚传回来的消息。此事是奴婢鲁莽了,不应该得到消息就来回禀您的,要是因此让您伤了身子,秦王回来,怕是要责罚我们了。”阿颂跪地请罪。

    吴太后赶紧把人拉了起来,“你何罪之有这事当然要让哀家知道。那是哀家亲生的孩子,他现在生死未卜,哀家要还蒙在鼓里,事后知道我是要自责一辈子了。我儿顶天立地,百万大军前都能面不改色,区区混乱怎可能要了他的性命,他定是被事绊住了手脚不能露面,定是没事的。”

    吴太后喘气有些粗,她说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别人,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她快速转动手里的佛珠,想求得心间片刻安宁。突然,佛珠串断裂,佛珠散了一地。

    大殿里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四散的佛珠。大事当前,佛串断裂,是为不祥。在这一时刻谁都没有说话,心里的惶恐达到了顶点。

    “娘娘恕罪,是我的过错,我用力大了些。这是奴婢从禅定寺求来的佛串,姑娘您先拿着。”吴嬷嬷把手中的佛珠塞到吴太后手中,然后让人赶紧把散落一地的佛珠捡起来。

    大殿上呆愣住的众侍女这才有了动作。

    吴太后勉强定住心,下意识转动手里的佛串,陌生的触感让她心里一颤,她却没有松手,她告诉自己刚刚只是意外,和所有事情都没有关系。她的阿芝只是有事在身,等办完了就会来看望她这个做母亲的。

    “鱼儿,鱼儿这孩子可怎么办”吴太后想到孙子,要是阿芝有事,他孙子该怎么办

    “太后娘娘,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拱辰巷一趟,把郡王请到宫里来”阿颂应话。

    吴太后看了一眼阿颂,又看向吴嬷嬷,“你走一趟吧,把鱼儿请来住几日。”

    “是,奴婢亲自过去。”吴嬷嬷点头。

    慈安宫的人围着吴太后嘘寒问暖,前后跑动,愈发显得乐安长公主格格不入,不过比起刚进宫时候的满眼戾气,刚进大殿时候的满腹怨气,她现在感觉无比轻松,可称得上愉悦。秦王叔出事了,要是永远回不了长安才好呢,最大的靠山没有了,看到那时候拱辰巷那对庶出姐弟还傲不傲气。

    乐安长公主越想越觉得解气,越想越觉得秦王最好不要再回来了,她攥着拳头努力抑制住就要冲破喉咙的狂喜,报应来了,这就是报应啊,儿子做的孽终于报应在了做父亲的身上。乐安长公主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让人骇怕。

    吴太后现在完全不能平心静气,她轻声吩咐阿颂扶自己去小佛堂,她要给阿芝念平安经,手臂上的手微微使力,吴太后不解抬头,就看到乐安的表情。在那一刻,吴太后是崩溃的,她总觉得乐安还算是个孩子,就算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对,总还没有烂到根儿。现在看来却是她想错了,这已经不能用性格强势、不通事理,不会做人这些来形容了,听到这个消息,她就算不感同身受,就算没有同理心,总不至于开心吧。

    “乐安,”吴太后开口。

    乐安长公主猛然回神,她着急忙慌站起身,“皇祖母,你叫我呀”

    听到尾音,吴太后太阳穴突突的疼,“你回去吧,多去陪陪玉锦,别让孩子寒了心。”

    “皇祖母,”乐安长公主直觉不对,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赶她了“皇祖母,秦王叔出事,孙女儿心难安,我还是留下陪您”

    吴太后断然拒绝,“不用了,今后无事你就不要来慈安宫了。”说着率先向殿外走去。

    乐安长公主站在原地看着吴太后越走越远,她有些不敢置信。之前皇祖母惩罚她禁足公主府,却从来没有说过这么严重的话,这是要直接把她驱逐出慈安宫啊,此后不让她踏进一步。凭什么,秦王叔出事又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迁怒她

    “长公主,”旁边有侍女战战兢兢的提醒。

    乐安长公主瞥了一眼,一巴掌挥了出去,“你算个什么东西,管到本公主这儿来了”

    “长公主慎言,这是太后娘娘亲自下的命令。”阿颂不知何时站在了大殿门口,他微微低着头不卑不亢的提醒了安长公主,“除非不可抗力,长公主出了慈安宫的大门,往后就不要再踏进了。”

    “你”乐安长公主气急败坏。

    阿颂充耳不闻,“长公主,请”

    乐安长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就算是面对裴宴,裴宴也是有身份有爵位的人,现在一个侍女都能指着她说话了,她怎么受得了,一巴掌打掉阿颂的手,抬步往外走。中间她倒还想去佛像找吴太后,却被人拦住了,最后乐安长公主连着她带来的侍女被几个武婢轰出了慈安宫的大门。

    可谓狼狈。

    乐安长公主站在大门口往慈安宫里看,阿颂还站在那里,两人隔门相望,乐安长公主满眼愤恨,阿颂面无表情,一直到大门关上。

    慈安宫里的闹剧,裴宴尚且不知。昨晚上,他和舅舅裴嘉学两个人分开之后回到房间,不过等上榻的时候外面天已经亮了,好不容易才睡着,怡乐居当然没有人打扰他。

    就算是有文清先生这个智囊在,他们也没有分析出具体可行切实有效的方法。这个切实有效指的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秦王活着的秦王,除了这点,得到其余任何结果,对他们来说都不算是切实有效。

    但是他们现在属于束手无策,秦王既是他们要找到的对象,有可能也是他们要对付的对象,这个对付指的是这一切有可能是秦王设的套,如果仅仅只有其他敌人还好些,如果其中还有秦王的手笔,他们行事就会受限很多,也会加大解决问题的难度。而且,他们都不确定,一切是在秦王的意料之中呢,还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确实已经身陷囹圄。

    太多的不确定,让裴宴他们寸步难行。甚至他们也怕因为自己的疏失给父王带去麻烦,要是因为他们的随意蹦跶,让父王的计划功亏一篑,这倒也没什么,毕竟父王有跟在他们后面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责任,但如果要是因为这样让父王深受伤害,那才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裴宴闭着眼,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了秦王,父王如往常一样闲适的半躺在罗汉榻上,看见他进门招招手让他走近,然后拍了拍他的额头,说了一句“父王无事”。裴宴醒来的时候,觉得眼睛干涩,他摸了摸枕头是些湿痕,这可不是他矫情,只是睡梦中的行为,他也控制不住不是。

    “主子”门外传来红昭的喊声。

    “我已经醒了,进来吧。”裴宴扯了床边的长夹袄披在身上坐了起来。

    “主子,太后娘娘派了吴嬷嬷来,请您进宫一趟。”红昭端着铜盆进门。

    “皇祖母知道了”裴宴猜测着问道,吴太后经常派人叫他们姐弟进宫,这次不算特殊,但在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多想。

    “都府军的奏折在大朝时送到了兴和殿,满朝文武俱知,消息现在已经传了出来。”红昭低声禀报道。

    裴宴点点头,还真是让大哥说着了,都府军确实做了几手准备,中间被截了密报,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当然这也是占了地利,都府军驻地距离长安太近了,就算现在行路艰难,也用不了多少时候。

    红昭“知此事皇上大怒,下令麒麟卫彻查此事,并说对王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裴宴擦脸的动作一顿,他把帕子扔进铜盆,温水四溅,“父王定还活着,此事只有一种可能,只能是生要见人。”派麒麟卫彻查此案,在裴宴的意料之中,麒麟卫是只听令于帝王的侍卫所。这几年夏朝称得上太平,各种大案要案少见,所以麒麟卫少现于世,只在明宫里护卫定康帝的安全。

    再往后数几年,长安城包括天下谁人不知大名鼎鼎的麒麟卫。每次朝中发生大事,麒麟卫所外的空地血流成河,先是协助六部办案,到后面可以独立办案,逐渐成长为六部之外的另一个隐藏部门,先是令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后来是凌驾于百官上,谁敢得罪了麒麟卫谁就是得罪了定康帝。

    就算前期的麒麟卫名声尚好,这件事交给了他们陪也不放心,但是因为他们只听令于定康帝,要是让他们抢先找到了父王,后果未可知。现在的麒麟卫首领是谁来着李志夏

    裴宴东想西想的,“玄一呢吴嬷嬷那怎么说,什么时候出发”这么久了都没有派人来催,这么闲适的吗

    红昭“玄一侍卫天亮才回去,现在还没有过来。吴嬷嬷被娘娘请去了。”

    裴宴点头,到他坐上去明宫的马车,舅舅和兄长都尚未起身。裴宴不怪他们心大还睡得着。他们分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回房之后东想西想,就是睡着也是刚刚的事情。他没那么苛刻,这世上离了谁都得转,人离了谁都还得活下去,总得生存不是,别父王还没寻到,府上又有人出了状况。

    “郡王,您用点儿茶点,这是老身儿媳妇亲手做的,虽然看着粗糙了些滋味确实不错。”吴嬷嬷劝道。

    裴宴看了小几上放着的一盘牡丹糕,牡丹花的形状很精致,旁边还给他摆了一杯热牛奶,离得老远都能闻见甜腻的味道,裴宴虽不喜甜却并不觉得排斥。

    “嬷嬷谦虚了,这要是算粗糙,那我就没用过精致的点心了。”裴宴取了一块放在口中,他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吴嬷嬷喜不自禁,忙前忙后的给裴宴张罗。吴嬷嬷虽然离宫离的早,却没有和明宫断过联系,见裴宴的机会也多,对这个自家姑娘疼到心眼里的孙子,她也是护到了心里的。

    裴宴用了两块糕点,又喝了牛奶,才问起吴太后的情况。

    “太后娘娘现在情绪有些激动,你就陪着说说话,在宫里住上几日就行了。”吴嬷嬷笑着说道,笑容背后是叹息,现在王爷下落不明,要是真寻不到王爷,小郡王怎么办啊。

    原来皇祖母打的是这个主意,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个消息呢。老人家担心他懂,他也领情,不过这次却是不能让她老人家如愿了。裴宴低声“嗯”了一声。

    吴嬷嬷“刚刚听郡王身边的侍女说昨晚您睡的晚,要是疲乏您就在这歇歇,等到了明明老奴叫您。”

    裴宴没拒绝,他整个往后躺倒。睡着是睡不着的,裴宴闭眼养神,他脑海中面前摆了无数条路,能走到最后的却不过寥寥几条,他觉得自己该下定决心了。

    裴宴到慈安宫的时候,吴太后正在等他。裴宴请了安,坐在吴太后身边陪着喝茶。

    “今日怎么这么懂事,能沉得住气陪哀家喝茶”吴太后揉了揉裴宴的脑袋,温声问道。

    “孙儿向来懂事的,”裴宴控诉的看向吴太后,仿佛在说您老人家原来今儿才知道我懂事。

    吴太后笑着摇头“皇祖母说错话了,鱼儿不要放在心上。这次你在明宫多住几日,皇祖母肯定就记住了。”

    裴宴笑了笑,他凑近吴太后“皇祖母,孙儿知道您是一片苦心。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也想着要是能让皇祖母不知道就好了,谁知道下一刻您就派人到了拱辰巷。”

    “鱼儿,”吴太后手颤了一下,她鱼儿已经知道了。

    “父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拱辰巷怎可能闻所未闻孙儿也是秦王府的一份子,是父王的儿子,在这件事情上怎么也不能认怂。我可能也帮不了什么忙,要让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在宫里陪着皇祖母,我是愿意,却不忍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兄长身上。”裴宴低声说道,“皇祖母您别怪我。”

    “不怪不怪,我鱼儿这么懂事,皇祖母怎么可能会怪你”吴太后的心都要碎化了,她的孙孙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懂事了。

    裴宴温笑,把案几上的热茶端起来递给吴太后,“皇祖母您不要担心,我父王是秦王裴贺之,武艺高强,智勇双全。他都还没有把我抚养成人,也没有见着我娶亲生子,,怎么可能就这么去了他一定是安全的。”

    裴宴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坚定,态度认真,让人相信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吴太后一愣,眼角一热,“对对对,我乖孙说的对,你父王那么负责任的一个男子,怎么可能扔下你阿娘你和你哥哥姐姐,他从来不会不告而别。”

    裴宴点头。

    裴宴离开皇宫的时候,前殿大朝还没有散。出了明宫,他看到麒麟卫队整整装待发,麒麟卫现在还没有达到那种说一不二的地位,因为是皇帝亲卫兵也没吃过委屈,看上去精神面貌非常良好。

    裴宴瞥了一眼,踏着矮凳上了马车,然后就一路面无表情回到了拱辰巷。

    至拱辰巷下马车,裴宴走进秦王府。

    玄一来迎,“少主。”

    裴宴点了点头,“玄一,你准备好了吗”

    “属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听候吩咐。”

    “那就好,”裴宴收回踏进怡乐居的脚步,转身走向东院。

    再出来,裴宴手里多了一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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