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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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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临书院明礼堂, 书院先生处一室,争论声离老远都能听见。刘琮、荀夫子和其他几位先生坐在一侧,对面是严夫子谢毓师徒还有其他数位先生。

    “圣人说有教无类, 要是真按刘夫子所言按德行能力把学生们分为三六九等,我东临书院还被称为书院吗别忘了我东临和国子学的定位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严夫子气愤说道。

    东临招收未启蒙和刚刚启蒙的学生入学, 从最基础的开始学习,一直到后面接触更高的层次。离开东临之时, 他们具备参加科举考试的能力算是极其成功,其余可以投身到各行各业,只要不违背东临书院训诫都是好样的。而国子学只招收在科举考试中取得优秀成绩的学子, 很高。

    两者定位不同, 所以无从判断出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只是存在总有其存在必要。

    当东临书院的职能转变, 择优重点培养, 那那些落后于人的学生要怎么办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给他们冠上了几乎不可能功成的名头,让他们怎么想书云三十而立,古往今来而立年后才取得功名的人数不胜数, 他们少年时或许贪玩了些, 后来也证明了他们不比任何人差。所以他们作为先生作为施教者, 有什么理由将他们划分等级。

    “严夫子不用意气用事, 我们只是在商量事情,您这样让辩论如何继续下去”刘琮身边一个年轻的夫子笑着说道。“再有, 虽然严夫子你说的句句在理, 可就是你也不能否认一个事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何兰苑能以一苑名满天下就是因为从一开始进入兰苑的学子就和其他不同,他们有天赋,有比上大多数人都出众的基础, 还有有一群每天都在力争上游的同席在身旁,让他们不得不前进。

    如果能把资质高的学子集合在一块,他们在科举上会取得更好的成绩。这样说可能显得我庸俗,但在座的各位先生夫子也不能否认,一个书院最显名的时候是它培养出来的学生以更高的身份走向五湖四海。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书院培养出来十个进士都顶不上有一个考上状元的那样让天下人知道东临书院的教学水平。”

    世上人本慕强,而他们能记住的强者往往只有最厉害的那个。

    这说的太戳心。话本也没错,但说出来却过分了,要是先生们每每都抱着这个态度去教学,怎么可能教出好学子施教者千千万,又能有几人能培养出状元。

    “知道自己庸俗,就闭上嘴要是把先生这话传出去,我怕学生父母能把你生撕了。”严夫子吹胡子瞪眼。

    “何必为了这种人生气”旁边的谢毓轻飘飘的说道,他瞥了一眼那位年轻的先生,“年中的时候我曾见过阁下的老师,他资质平庸,却凭借这么多年的不懈努力考中了举人,现在在雁城下县做县官。时间有限,我们所说不多,仅有的几句话,他提到了阁下,骄傲的告诉我他的学生有多么优秀,中举后进入东临书院教书,前程一片光明,比他是青出于蓝。

    刚刚你进门的时候我还从先生这打听你。虽然我们彼此对立,但学文如若都是一家之言,那也就走到终点,完全没有前途可言了。我并未因为你站在我的对立面而轻视小觑,但你说出这一番话,却让我觉得你的先生可真失败,他身上十分的潜质未能传授你一分。”

    什么时候书院要以最后的成绩来评判一个学生的好坏了当然,成绩是评判学生的重要因素,却并不起决定作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走哪一条路,只要你走的精,走的稳当,走到了最后,你就是好样的。

    学文息心,读书看书,这是你不论要走哪条路都应该坚持的事情,不是你当个木匠就不需要读书了,虽然大部分人迫于生活所迫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研读,但年少时候习得的文章可能记一辈子。

    谢毓从来都觉得天下真正繁荣昌盛的时候,必是人人都有书可读的时候。读书启智,读书方能明理。但眼前这些真正的读书人却把自己读到了一个误区,他们明明就是因为有教无类才能走到今天,却带头去苛待下一代人。因为他们不满足现状,想要更高的名望,人的野心和认知能力总是随着年龄增长和接触面不同而改变。

    有些人是往好的方面趋同,而有的人则走向偏激的世界。

    年轻的夫子满脸通红,被一个看着比自己年纪小的人说教任谁都不可能接受。他不认得谢毓,对方说的半真半假,他当然不会轻易承认“你是谁啊,我们东临书院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插嘴了”

    谢毓脸上没有笑容,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对方,低头喝茶。谢毓本没准备来,这陈谷烂麻的事从他还在书院的时候就讨论,到现在都还没有个定论,办事效率可真高东临书院已经萎靡如此,他能有什么好说的,如若不是金鱼儿在书院读书,先生又死心眼子不肯离开,他根本连东临书院的大门都不会踏进一步。

    就算进来了,他本也没想和其他先生见面,一溜麻烦有那时间还不如金鱼说说话,聊聊天,培养培养感情,让他能记得这个舅舅的好,到很多年后还能时不时想起他,也让他没白活了这一世。偏偏先生指责他耽搁了金鱼,说金鱼儿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学习热情高涨了些,让他这个做舅舅的懂事些,不要去打扰。谢毓本不想答应,最后被严夫子无情的提溜出了玄字院。

    年轻的几个不认识谢毓,刘琮和荀夫子可不陌生,他们拉住年轻夫子,“这位是我们严夫子的高徒,当年也是从我们书院走出去的,雁城书院文清先生。”

    年轻的夫子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刘琮,文清先生

    刘琮轻轻颔首,没有再看他。他看向谢毓,“他说话或许有些偏激,里面也没有表达清楚,就由老夫再复述一遍。把学子分等分类并不是分出三六九等,有些学生生来就不需要靠着读书科举寻出路,如此把他们聚在一起,提前让他们打好关系不是正好

    而有些农家子弟,家里砸锅卖铁把他们送进书院来,就是想要成绩,要是因为其中一部分学生耽搁了他们,不也是人生之大不幸文清先生和严夫子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位在仕家,殊不知书院八成的学子都会支持我这个决定,技不如人就甘拜下风,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到更好的苑读书,不也是一种激励”

    谢毓笑了,这话乍听之下非常有道理,尤其出身底层通过自身努力,读出一定成绩的学子更能感同身受,但细细考量却全都是歪理。现在实际情况是,所有的书院,是的,夏朝所有的书院接收的学生大都来自仕家,普通农家想培养出一个有读书人可太难了。要是书院只为这一小部分人服务,那书院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而且谁又能保证农家子弟一定会少年开窍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情况,谢毓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帮助农家学子更多的入学,所以兴办了很多善堂讲学,虽以他一己之力能达到的成就有限,也不能改变现状,但是他去做了。

    “如果山长只是考量到这一部分人,把他们全都安排进兰苑又如何总共也占不了几个床位。”谢毓毫不留情。他当然能明白读书对农家子意味着什么,可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但话又说话来,如果真的有了这样的决心到哪里都能读出成绩。

    刘琮微微蹙眉。

    严夫子却微微带笑。

    谢毓却觉得有些乏了,他环视一周,“有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现在大家谈论的这个问题已经谈了十年,可又得到了什么结论你说服不了我我说服不了你的。学生们没怎么的,反倒是先生夫子们分立两派,这几日连给学生们讲课这最基本的职责都多有敷衍。

    就拿我外甥说,他在东临几年,可能都没有这几天跟在温家那小子身边看的书多。说句实话这事如果发生在我雁城,我定要集合全体学生,让他们好好给你们上堂课,让你们也听听自己最近是有多过分。”

    想到那种场面,在座的先生夫子们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要是真被学生们指责一通,他们还要不要这老脸了同时又觉得谢毓霸道,不过想想雁城书院确实是他的一言堂,他没准还真能做出的事。他们虽和雁城书院没有过多交流,不过文清先生的轶事天下流传。

    “听说刘山长一直都想重开礼苑,听说前段时间还找借口把一部分学生迁了过去,结果呢,不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了个借口让他们哪儿来回哪儿去了。”谢毓说话做事已经许久不看人脸色,现在也不例外,想说什么说什么,根本不管刘琮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要我说,您老如果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不如就孤注一掷做他一做,也让他身边这几位先生夫子看看你的下场如何”

    谢毓嘴角含笑,眼里一片冰冷,倒不是因为说话扰了他的心绪,只是因为累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在场人都不说话了,这是稍微想想都能想到的后果。礼苑,因教礼而存在,也就是说凡是进入其中的学子,在礼仪方面都有所缺失。就比如前段时间被安置其中的那些人,学啥啥不行,闯祸数首名,根本就是祸害。

    可不管他们的资质有多差,不管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们的家世就是他们最强大的后盾,他们背后的势力发威不是谁都能抵挡得住的,一个裴宴就能让他们整个书院都吃不了兜着走。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上次刘琮勉强算是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言明只是非常时期借用礼苑,就是这样那段时间东临书院都发生了不少事。由此可以预想,如果山长下令重开礼苑,把那些人明着安排进去,长安城各涉事世家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人出一份力,东临书院就得受到极大的动荡。

    谁让把那些学子的家族人力物力都集合起来,足以再重建出一个东临书院。也可以这么说,把那些个学生集合起来送到另外一个书院,那个书院会迅速扬名从而在长安城立足。这可是长安,他们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世家贵族们主动退出,是最温和的解决办法。但想也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做,在这长安城低头的永远都不会是他们。要走也得是挑起事端的他们这些人,东临书院缺少了他们依然是东临,但他们要是离开了东临,可就不是现在的他们了。

    “怎么,都不说话了所以何必呢,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是莽夫所为,我以为向在座的夫子们这样读过书的不会这么意气用事的。以卵击石碎掉的从来不会是石头。”谢毓叹了一口气。

    谢毓他没有去扯如果被流放到礼苑,那些学生将会面临什么,如何在家族立足,未来的未来当他们手里把握重权会回报给人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就算说了,这些人也不会听。如果能悟到这个道理,如今也不会坐在这里。

    比起只掌管自家门口一亩三分地的农家子,那些手握重权者更需要好好教养,在这个家族兴全家兴的背景下,如果在他们少年时不好好的教导指引,那等他们手握重权,能掌管着很多人的生杀予夺的时候再去教育他们吗到那时他还会听你的他们只会依靠自己的判断去做事。

    如果到那一天,他办了一个案,按到你头上判了一个冤假错,不要伤心,不要生气,不要气馁,因为你曾经没有教会他基本的道理才有如今的下场。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的人,你还能指望着他以公正公平为理念去断案吗不能,所以你只能受着。

    谢毓当然也不提倡为了教好他们就要牺牲另外一部分人,书院的功能不就是教育人,为什么山长和先生夫子们不想着把每一个学子都培养成才,成为国之栋梁,反而总是想着放弃某一部分人去成全另外一部分人,他实在想不通其中的逻辑。

    作为教书先生,谢毓承认看到天赋高、学习能力强的学生,他也会心生欣喜,但这并不代表看到资质普通的学生他会心生不喜。哪个书院都有些家世出众却混的学生,实在过分请他们出堂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你可以不喜他们的学习态度,但没有必要打心底里想让他们更坏下去。你作为先生都放弃了他们,他们未来该何去何从,更不用说你根本斗不过人家父母。

    何必呢为了掰正小树苗,雁城书院这些年可想出了不少办法,就是再吊儿郎当的纨绔落到了他雁城书院也得乖乖听话。对比从各地送去雁城书院的“问题”后嗣,谢毓觉得东临书院这些所谓纨绔根本不算个事,瞧他家金鱼多乖,现在读书废寝忘食的,都顾不上理会他这个舅舅呢。

    想到裴宴,谢毓心中厌烦减轻了些,他站起身,“某先行一步,先生们随意。”说着起身离席,一袭红衣消失在了门口。

    明礼堂内久久没有说话声,严夫子咬牙,把那混小子拉来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虽然把对方怼了一通,但自己个可一点都没觉得高兴,说的他东临书院没有丝毫根基似的。他东临书院在长安百年依然繁盛,没有了谁都不会有事。

    要是谢毓听见,肯定送给他先生一个呵呵。

    裴宴最近很老实。

    不可否认,知道谢毓不针对他,让他轻松许多。舅舅是舅舅,他只要做好外甥的本分,就不会出错,这实在比被一个难缠的对手盯着轻松多了。

    裴宴一直到现在才明白秦王那天的未尽之语,舅舅纵容他比父母更甚。

    你说谢毓作为一个雁城书院的山长,见到外甥在书院读书三心二意不说劝着点还跟着一起闹。碰见严夫子指正两句,他那大道理说的比严夫子还多呢,处处的维护着自家外甥,完美的诠释了帮亲不帮理这个说法。

    这才几日,裴宴的寝室里就摆满了谢毓送来的大小物件,都充满了文清先生来过的痕迹。这还不知足,心血来潮还写了幅字让玄一挂在了正堂。

    裴宴只觉得好笑,他舅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就拿这幅字来说,是谢毓主动提出来的,裴宴随口就答应了。那可是文清先生的字,都知道文清先生写得一手好字,他的文章,他随手所做注释以字美为人津津乐道。但他之墨宝传外极少,可谓一字千金千金难求,现在人主动提起了,裴宴哪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裴宴寝舍的摆设,秦王和侧妃当初花了不少工夫,一瓶一罐而皆有渊源。正堂“前程似锦”的匾额那也是出自名家之手。而且因为只是寝舍,正堂要比普通待客厅小不少,所以匾额也特制,与周围相融合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现在的问题是,谢毓要写字,其实根本没有地方挂。最后裴宴只得让人摘了原来的匾额,换上了装裱后的自家舅舅的字,依然是“前程似锦”四个字,同样的位置,就连匾额的颜色都如出一辙,如果不是对书法颇有造诣的人,大概根本注意不到变化。

    就这样也费老大功夫了,中间裴宴一度想劝对方不如就算了吧,但是看到兴致勃勃的,到底没有说出口。

    温衡到裴宴的寝舍来,默默盯了两眼匾额,“王府备了很多前程似锦的匾额”字儿看着是不同了,怎么其他地方瞧着还一样一样的。

    裴宴“”他能有什么办法舅舅折腾了三天换了多种风格,最后还是觉得娘亲的眼光最好。

    “年后,我要准备会试,祖父也说要亲自指导我,恐怕就没有时间给你讲学了。”说着,温衡接过身后小厮捧着的一摞书放在裴宴面前,“这是我准备测试记的笔记和一些重点,你翻着看看,总有帮助的。”

    裴宴点头,“我知道了。”

    这次旬假正赶上腊月初八,腊月初八后东临书院就会封院,待来年二月二后才会开课,这算是长安城各书院独一份的规矩。主要是东临书院学生学生年龄偏小,虽是冲着科举这条路走的,却还没有到一年一年连家都不能回的程度。寻常一日旬假像裴宴这样的当然折腾回家,离家远的和家境贫寒的就只能留在书院,这段时间也是给他们一个放松的时间。

    要是走到了国子学那一步,年假就很朴素,腊月二十三日封学,元宵节后就要开课。如果家在长安城内或者是附近还好说,这段时间可以回家呆两日见见父母亲人,如果离的远了也只能留在书院。

    等他们开课,温衡差不多得准备下场,没有时间顾他正常。

    “你的悟性非常好,接受能力比我更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但做学问不单单是为追求那些功利性的目的,只为充实自己,当成爱好也很好。”温衡温声劝道。

    如果是在以前,缩短时间就在半月前,有人要说裴宴有资质,温衡第一个不答应。学文一塌糊涂,让读书就跟害他似的,能离多远离多远,日常说话办事不见章法,行为粗鄙,就连说话都一点不像是秦王爷和何氏丽娘生的孩子。

    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裴宴远比他想象的更像秦王府的孩子。尤其这短短几日,裴宴的表现颠覆了他之前对他的全部认知,对方在读书上天赋极高,一篇文章几乎看过去就能留下印象,释义理解的也非常准确。温衡不认为这是因为裴宴原来学过从而留下的印象,要真是这样,他原先的名声何至于如此糟糕。

    这几日,不少同席包括刘先生在内都劝他不要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必要的时间,这几个月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何苦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前程,温衡都是一笑置之。说出来可能没有人相信,比起裴宴,他觉得自己受益更丰,倒不是学文进步了多少,是那种心理上的认知变化。

    温衡天赋极高,少有才名。自小到大凡是有他在,别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聪明有天赋,更重要的他一直再坚持,与那些昙花一现的神童走向完全不一样。事实就是他走到了今日,以十六岁的年龄。说他清高也好,说他孤傲也罢,温衡内心确实是极其自负的,他也有那个本钱。

    答应帮助裴宴,是在不得已条件下的随口一答。真正去履行自己的承诺,却是想看看这个纨绔子能坚持多久,能达到什么程度,他想看看选择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生的活法,到底存不存在底线。

    这段时间是温衡出生以来最迷茫的时候,从接到裴宴的密信之后,他一直活在自我怀疑和怀疑别人的枷锁中无法挣脱,不可自拔。他明白裴宴信上所言皆为真,所以他当即就销毁了信件。他不明白裴宴为何要提醒他,彼时也没想是不是有人借裴宴的口警告他,但他还是焚毁了密信,后来想想,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下意识的行为。

    明白和要去相信永远都是两回事,他明白信上所言之事极有可能发生,却不愿意去相信那会是他的未来。但事实总会如一盆冷水浇头,让你知道他就是这么残酷,当祖父当着他的面明确表达自己的野心,当父亲无所谓的笑笑说听你祖父的就好,当母亲说你祖父要是成事,最大的受益者都是你。

    却从来没有人问他要不要他为什么要因为达成别人的野心反复横跳难道这就是家族他的姑姑主中宫,他的表哥是太子,只要扶持太子即位他们温家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当初祖父把姑姑嫁给太子的时候,他们温家在长安城可没有如今这样的地位。以姻亲家族爬起来,却试图去染指那无上的权力,人的野心总是无穷无尽。

    温衡给裴宴的建议是发自肺腑、真情意切的,有种朋友彼此存在距离,却真心想你好,他们出乎礼止乎礼,不越界不干涉,却真正的懂对方。他们或许都算不上朋友,却远比那些狐朋狗友要好太多。

    “呃”裴宴却不好意思应这话,这些书他接触了二十年,如果还和初学者一样,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说到底他现在也只是占了前生的光而已。裴宴从来不认为自己在读书上有天赋,曾经他每日读书超过八个时辰,一连十年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天道酬勤。要说他比别人聪明,应该就是他知道勤奋远比天赋重要,坚持方能得见曙光。

    裴宴随手翻了翻温衡放在桌上的那一摞书,好家伙,他当初准备科举背到长安来的书都没有这么多。

    “阿衡啊,你确定这些书都是我需要看的”裴宴笑眯眯的问道。

    温衡觉得裴宴笑容中透着危险,却还是点点头,“阿裴。凡考试都有相通之处,你不是无论如何都要通过摸底测试吗既然这样多看看总不会出错,放心,我是根据你的学习能力来的,我觉得你在考试前看完这些书绝对没有问题。”

    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裴宴“”好吧,他得承认自己被说服了。

    温衡离开之后,裴宴一直看着桌上的那摞书,久久不语。

    腊八前一日没有课,本是留给学生收拾行李,整点行囊回家的,不过像裴宴肖章和安沂他们几个直接就离开了,收拾自有下边人去做。

    本来谢毓要来迎接裴宴,然后跟他一块儿回秦王府,被裴宴婉拒了,这一大清早的从聚福楼去书院再折回来去拱辰巷,闲得慌是怎么的。而且虽然舅舅没说裴宴也没有主动问,但他注意到了他舅舅就不是能早起之人,根本没这习惯。

    于是,还是裴宴、肖章和安沂一块走,按照惯例三人先上了一辆马车,其他两家的马车跟在后面,等到了分开的时候再分道而行。唯一不同的是以往裴宴和安沂窝在一块,现在裴宴刻意选择和肖章离得近些。安沂是最后一个上马车,所以裴宴上去的时候马车里只有肖章一人,他凑过去坐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几日这动作做的多了,就是迟钝如肖章也注意到了不对。他狐疑的看了看裴宴,又瞟了一眼马车外,然后捂着嘴小声的问“阿裴,你和安沂闹矛盾了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怕被外面的人听见,只闻气儿声。

    “没有,你怎么这么想”裴宴觉得自己这几日做的挺自然的,除了不和阿沂有身体上的接触,其他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肖章却是不信,阿裴和阿沂从小就要好,小时候安沂就缠着阿裴,那是寸步不离。阿裴呢虽然每次都说烦烦烦却从来不拒绝,他和阿裴关系走的最近的那一段时间就是安沂随他爹娘去五台山进香,说是要见什么惠然大师。那段时间阿裴常常感到不自在,他想着大概就是因为阿沂不在身边的缘故。

    后来渐渐大了,他们还是玩得最好的几个人,安沂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爱缠着阿裴,一直到现在。这几天他却发现阿裴在疏远安沂,要说其中没什么原因怎么可能,他虽然脑子没那么灵活,但基本的思考还是有的。

    “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你要是对安沂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千万不能闷在心里,那样最伤感情了。”肖章真诚的劝道,一个顾承宇让他有些草木皆兵,他最不想看到兄弟反目,阿裴和阿沂可前往那不能走到那一步。

    裴宴失笑,“放心吧,和这些没有关系。我对阿沂也没有什么意见,她很好,只是我们都长大了总得保持点距离。”

    “啊”肖章更不懂了,反应过来他猛地拍了一下裴宴的肩膀,“阿裴,你烧糊涂了我们是好兄弟,不在乎授受不亲那一套。”

    裴宴真的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解释,难不成他直接说你另外一个好兄弟其实是个姑娘。算了,随他去吧。

    “安少爷,快上马车吧,奴婢来驾车。”红昭走出来。

    安沂敛去脸上所有的表情,应了声好,掀开车帘,“在说什么呢离老远都能听见阿章的声音。”

    肖章觉得好笑,正想解释,就被裴宴截去了话头,“不过是些无聊的话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笑点向来低。”

    “是吗”安沂轻声问道。

    在裴宴的瞪视下,肖章连连点头,因为动作激烈,他身上的肥肉一晃一晃的,充满喜感。

    安沂“噗嗤”笑出声。

    裴宴看到安沂笑开的容颜,有一瞬间怔住了,他一直都知道安沂长得好,唇红齿白一小生,以往他是绝对没有任何想法的。但是现在他看着安沂,总不自觉的会想象她如果是姑娘家打扮该是怎样的,安沂五官出挑又大气,身量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不过个头已经不低了。

    想来也是个好看的小姑娘,裴宴暗暗点头。

    “怎么了”安沂看过来,“阿裴为何一直看着我”

    “我发现我们阿沂长的可真好。”裴宴笑眯眯回道。

    “是吗阿裴真的这么认为啊。”安沂轻声问道。

    裴宴点头,一心二用拍掉肖章去拿糕点的小肉手,“阿章,前天你答应过什么舅舅说的话你都忘了”裴宴不止一次的提醒肖章要他减肥,不过都是口头调侃,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前天舅舅心血来潮给他们把脉,轮到肖章的时候,说了一连串肥胖的危害,把他们几个唬的一愣一愣的。

    为了不让好友经历那些苦痛,裴宴和安沂义不容辞开始了对肖章严格的监督,首先就是入口吃食。当然,他们俩是死也不会承认,看到别人痛苦他们也能图个乐呵的。生活不易,总得有个调剂。

    “阿裴,这才是第二块。”肖章抱着被打红的手,委屈的说道。

    “应该说这已经是第二块了,糕点尝尝味道就行,哪能当膳食用当然了,阿章每膳用量也需要严格规范,我已经派人通知伯父伯母了,过年这段时间让他们亲自监督你。”裴宴抱着手,无情说道。

    “阿裴,”肖章哀嚎。他这三天过得苦啊,入口皆是清淡,他发誓他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青菜,冬天的青菜多贵啊,比肉食都难得,偏偏阿裴表示他愿意吃多少吃多少。本想着应付过阿裴的心血来潮,回家后他就自由了,没想到还有这一关在等着他呢。这段时间爹娘对阿裴那是信任啊,不用想接到阿裴的来信定是严格要求他。

    回家的雀跃瞬间消失不见了,肖章丧着脸窝在一旁噘嘴赌气。

    “乖。”裴宴摸摸肖章的脸,“都为你好呢。”

    这些话已经抚慰不了他受伤的心灵,一直到下了马车嚣张还蔫恹恹的。“阿裴,阿沂,我走了。”

    “怎么不告诉他,你给出去的食谱其实没书院那么严格。”看着肖章离去的背影,安沂笑着问道。本来依照文清先生的建议,最好就此坚持下去,阿章确实有些超标了,但是阿裴不同意,说阿章肯定坚持不了多久,再说他还在长身体,得循序渐进,所以就剩两个专门研制出了一个能长久坚持的食谱,有荤有素的,看着还挺丰盛。

    “不说才有惊喜,有惊喜才能继续坚持。反正一会儿回家他就知道了,何必多言。”裴宴笑而不语,现在阿章不定还在骂他们呢,越是这样效果越好。抱着一颗感激的心才能走的更远,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健康,他希望阿章能够坚持住。

    马车碌碌,到了前面的路口,马车停下。

    裴宴看向安沂,“回去吧,有时间到王府来玩。说不准的话,到时候我们三个晚几日就把聚福楼给瓜分了,到时候我们都是富户了。”

    安沂笑,却没有动作。外面的丫鬟唤了两声,她也没有回应。

    裴宴隐隐觉察到什么,低头抿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咙。

    “阿裴,”安沂开口,一如往昔温和。

    “嗯”裴宴低声应了。

    “你知道了,对吧”安沂说的笃定。

    “嗯。”对裴宴来说这件事没有必要否认,对方主动提了肯定是能说之事。裴宴想着要是安沂问他怎么知道,他该怎么回答,对方却根本没问。

    安沂轻轻咬了咬嘴唇,她动作迅速的凑到裴宴身边,抓住裴宴的手咬了一口,末了恶狠狠的说道“你不能远离我”

    然后动作迅速的跳下了马车。

    裴宴愣了一下,低头看手背上清晰的牙印,笑出声。这么霸道吗都不听他回答的。

    听到裴宴的笑声,安沂走得更快了些,在后面能看到她通红的脖颈和脸颊。

    红昭不明所以,一直到安府的马车离开,她才在主子的命令下拉动了缰绳。

    第二天是腊八,这一天钟肖两姓婚事和聚福楼之事终于迎来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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