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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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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所未有的绝望。

    没有任何可以相挟的情意,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身份,甚至,连死,都没有用。

    夜长欢这一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艰难的境地。

    比之前的围城与饥饿,还要难。之前的艰难,有裴煊在,她心有所依,遂熬得住。

    然而,又比之前的围城与饥饿,要好些。嵬名霄话虽放得狠,可是,明面里并没有亏待她,宽敞大殿供她住着,好吃好喝好穿伺候着,一大群奴仆不分昼夜地簇拥着。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任何行动自由。

    大殿外面,一群着甲佩刀的兵士,日夜堵在门口。

    夜长欢看着那些兵士冷笑,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又不是没有被囚禁过。

    嵬名霄又像是怕她耍横或者想不开,搜空了她身上一切可能的利器,裴煊送她的那把匕首,给搜了去,所有坚硬的饰物,腰上的佩玉,挽发的簪钗,也给拿掉了,换了软布带子来给她束发。殿室中,也空空如也,看不到任何可以用做武器伤人或者自伤的东西。

    夜长欢在殿室中转了几圈,又偷着笑。

    笑嵬名霄紧张过度。她还没有想到要与他鱼死网破,也还没有想到要破罐子破摔。杀了嵬名霄,谁来给裴煊解毒杀了自己,裴煊又来救谁呢

    所以,活着就是最好的,前路漫长,世事多变,谁能说得清楚,下一个路口向左还是向右

    夜长欢想了想,便心安理得地,穿上了狐裘,打开了胃口,暖暖和和地,坐在大殿门上,吃东西,看雪山。正好把之前在永乐那几个月清粥果腹的日子里,瘦成柴火棍的寒碜样,补起来。

    嵬名霄隔三差五的,都要晃悠悠地来看她。

    见着她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裹一身油光水滑的狐裘,露一张日渐丰润的白皙小脸,端一碗羹汤或是点心,坐在殿门边上,看着远处的虚空,眉似远黛,眼含雪山,嘴里却在极其认真地细嚼慢咽。仿佛,手中的食物,就是她最需要温柔相待的情人。

    嵬名霄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满意,还是诧异。绷着脸,行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问她,带着不屑与责难

    “你怎么

    能有这么好的心情跟胃口”

    “不然呢,你想我怎样绝食自残寻死觅活还是见你一次杀一次”夜长欢淡淡地反问。

    “那到不是。”嵬名霄讪讪应了。

    “虽然,对你来说,我的死活都无所谓,但是,熙朝公主住在你的皇宫里,活着,总比死了,要少不少麻烦。所以,我活蹦乱跳的,就是在替你分忧。”

    夜长欢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子,任由那些酥油饼碎末掉进膝怀间狐裘上,那些薄如蝉翼的碎末,便如尘埃火焰,跳跃轻舞,继而坠入裘衣深处。

    嵬名霄的眼睛,就随着那些坠落的渣子,一路转动,心思亦跟着过了千重山,张了张唇,欲言又不知所谓之际,却又被夜长欢抢白了

    “这千层酥饼,手艺不错。”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先赞了赞这道凉城的绝活吃食,又转头来谢他,“你那天说的话,伤不了我,我反倒还要感谢你,你对我没有企图,我就放心了,省得我欠了你人情,又要操心着怎么来还”

    夜长欢说完,轻松站起身,拍了拍狐裘,往殿内走。那裘衣上面的碎末,潇洒掉落一地,仿佛抖落了一身的麻烦。

    嵬名霄立在原地,垂眼看着脚边渣子,青石地板光滑,殿外轻风贴地而过,碎末渣子就随风微漾。他像研究夏国舆图一般,很是仔细地琢磨了一番,才抬头来,神色寂寥,对正在殿中喝水的夜长欢说到

    “我的舅父,没藏野里死了。”

    “”夜长欢瞪着他,努力一口吞咽,让清水下腹,才将安慰的话说出口,“你节哀顺变。”

    围城之时,没藏野里就病到了,病得不轻,这个消息,并不是十分意外。让她意外的,是嵬名霄的态度,貌似有些伤感。在永乐城时,老奸巨猾势利眼的没藏城主大人,一直表现出对嵬名霄的轻蔑与忽视,对裴煊都比对嵬名霄好,夜长欢以为,以嵬名霄如今展现的本性来看,多半会嫉恨在心,睚眦必报的。没想到,他也会哀戚,也许,毕竟是亲舅舅。

    见她动容,嵬名霄一声冷笑,继续说来“他在临终前,把没藏丹珠嫁给裴煊了,把永乐城也给裴煊了。”

    夜长欢顿时觉得腹中翻江倒海,

    先前吃下的酥油饼,被清水一冲,竟如穿肠毒药般难受。原来,嵬名霄的一脸哀戚,不是丧亲之哀,而是割肉之痛。

    而她呢,她的腹中绞痛,又是为什么因为裴煊跟没藏丹珠成亲了

    “婚礼行过了,洞房也行过了。这里有永乐城的信报,你要不要看”嵬名霄偏偏还踩着她的心尖,挑着她的痛处,生怕她听不懂。又伸手至袖中摸出一份文书来。

    “不看了,都有力气成亲和洞房了,那就证明,心悸的毛病,暂时无碍了。”

    夜长欢捧着肚腹,努力地咧嘴笑,很是宽慰的样子。

    她的梦,裴煊在永乐城娶亲,果然还是成真了。

    她的肚子,也好痛,比那日初进永乐城,来月信还要痛。遂不得不生出警觉,冲着嵬名霄质问

    “这酥饼里面,有什么东西”

    “”嵬名霄掉头哂笑,不理她的质问,却突然提起正事,“下月初一,是我的登基大典,然后是大婚。礼服紧袖窄身,你如果想穿上去,从现在开始,就得少吃点。”

    说完,竟转身欲走。

    “喂,你回来,你要是现在把我毒死了,我变成鬼跟你大婚呀”夜长欢腹痛难忍,伏靠在桌上,口无遮掩,一边又伸出手去,直想抓住嵬名霄。

    以嵬名霄现在的劣迹来判断,这个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一切都不可按常理判断。

    “我毒你做什么那酥饼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你吃得太多了。”嵬名霄行至殿门边,突然回头,一脸的不屑与忍俊,讥诮说到。

    夜长欢伸至半空的手一滞,软软地拍在桌面上,半个身子伏下,把头脸也埋进去,不再去看嵬名霄的戏谑嘴脸,转而独自忍受腹中那清水发酥面的滞涨之痛。

    原来,是她的神经太紧张了。紧张得已经分不清是食物所致的腹痛,还是情绪所致的心痛。

    裴煊娶亲了,娶了没藏丹珠了,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也许,是情有可原,情非得已,可是,娶亲就是娶亲,铁铮铮的事实,回不去,也抹不掉的事实。他不要她了,也不管她了,她猝不及防,被嵬名霄掠到凉城,就像是突然从裴煊的世界中抹掉了一般,再无瓜葛了。

    她努力了这么久的执念,非君

    不嫁,相守终生,还是成空了。

    泪水涌出来,糊了脸,湿了衣,渐渐,混淆了身处何处,迷糊了今夕何夕。

    就那么伏在桌上,忍痛灼心,独自哭泣,也没有人来打扰她。嵬名霄走了,门口那一大堆以服侍之名行监视之实的侍卫和奴仆,自然也不会来劝她。

    依稀良久,待腹中涨痛渐消,夜长欢方觉冷静了些。脑子重新开转,又生出了些希望。她想,眼不见,不为实。说不定,裴煊跟没藏丹珠的事情,是嵬名霄故意拿来气她的,也说不定,是裴煊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裴煊不可能这样无缘无故,就不理她的,他总会来给她一个说法。

    她要耐心些,等待。

    裴煊那么聪明,他会有办法的。他说了无数次,他终会娶她,她应该相信他才是。

    于是,又忘却了心痛,盼着裴煊来。

    日日盼着,日日念着,日日不见有消息,便又安慰自己,也许,他明天就来了。

    嵬名霄倒是来得越来越频繁,天天来,有时候,一天来几次,每次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在屋子里走几圈,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那眼神,仿佛就是来检查他豢养的一头牲口,牙口好不好,长得胖瘦如何,情绪是不是很稳定之类。

    夜长欢忍了那种怪异的目光,,继而厚着脸皮,问她想知道的事情“有永乐城的消息吗”

    “没有”嵬名霄每次都这样答她,一个字也不会多。嘴紧得跟死鸭子的嘴壳子一般。

    夜长欢就总觉得,嵬名霄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她。可是,她见不到任何外面的人,也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只能,暂时任他欺瞒。

    最后,她将希望寄托在下月初一的仪典上,她问嵬名霄

    “登基大典和大婚仪,永乐城会来人吗”

    “依礼,六部首领都应该亲自到场观礼,永乐城也不例外。”嵬名霄肯定地答她。

    这便是了。往最坏的可能想,如果裴煊娶了没藏丹珠,继承了永乐城,夏国皇帝的登基和大婚,依礼,他总该要露面吧。

    到那个时候,总能见上的。

    就这样,等来了登基大典,紧跟着是大婚仪,哗啦啦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仆妇,将她剥了个精光,洗洗搓搓,再

    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地层层堆砌打扮,末了,左右两边,一边一个壮实的仆妇,一路紧贴着挟持她,去行婚仪。

    夜长欢心里发笑,觉得嵬名霄太过小题大做,她又不是翻江闹海的哪咤,有三头六臂。她手无寸铁,亦无缚鸡之力,寸步难行,插翅难飞,哪能闹腾得了什么。

    嫁人的婚仪,她又不是没行过,熟悉得很,只不过,这一次,是嫁皇帝,阵仗格外要大些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蛮地粗人,简仪陋俗,皇帝大婚的繁缛程度,还不如玉京城里富贵之家娶媳妇儿呢。

    新娘子,连红盖都不用遮,顶着一张厚重脂粉刷成的煞白脸庞,接受所有人的围观。

    不过正好,她也好睁大眼睛看仔细一点,夜长欢心道。遂跟木偶一般,被牵着鼻子,行完所有仪式,倒也规矩,没闹腾出丁点儿纰漏。

    至少在旁人看来,这位熙朝公主新皇后很得体,还很亲和。柔眉顺目,神色淡定,举止有度,一双盈盈美目,跟会说话一样,含着潋滟水光,几乎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温和地注目了一遍。观礼的部族大佬,唱喏的礼官,指引的侍从,外围的侍卫,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新皇后礼貌而周到的注视,倍感喜气与亲切。

    待得那两个一路搀扶挟持的仆妇,将她送入喜房,终于放松了警惕,留了她一个人在房中之时,夜长欢觉得,整个人都空了。

    心上压石,腿上灌铅,吸进去的气,半天都呼不出来。

    她就坐在喜床上,盯着那满目的喜色帷幔,跳跃的红烛光亮,看了很久,很久。

    后来,脑中就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越来越浓,越来越重,迫得她从喜床上跳下来,取下案上那副双枝连盏的烛台,拔掉一根红烛,露出铜盏上那个固定烛底的尖锥小刺,咬了咬牙,死命往手腕血脉处一戳,再横着一划,汩汩鲜血,从那莹白玉腕处,冒了出来。

    锥心刺肉的痛苦中,她觉得,有种坠落的快乐,与解脱的轻松。

    整个夏国都知道,今天,她嫁给嵬名霄了,裴煊却依旧没有来,永乐城的人,一个都没有来。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说服自己,坚持等待,坚持心中对裴煊的那种信赖,那种把全幅身心都压上去,仰仗着他的鼻息而生存,乞求着他的垂怜而过活的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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