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谢寒蝉确实没有学籍。
她是在谢氏女子族学读书的没错,问题是,谢寒蝉根本没有参加女科大考,因此,按照女学的标准来说,她就是个正经的白身。
也所以,当初秀才科搜才时,女子官学祭酒十分头痛,既不能由女学这边报名,也不能从山长这边推荐,谁让人家学籍不在册,自己又是山长呢
这就让人很头痛了。
钟行意并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她昨日回过味儿来,将谢氏女子族学和东楼谢氏对上号,恍然才想起这家族学的来历。虽然知道得不是特别详细,但也足够让她惊讶。等今日到了地方,难免有些紧张。温素月引着她往里面走,在课堂外面驻足片刻,介绍说这是在教经义课。
钟教谕也是做惯了县学教导的人,进了族学便知这族学确实是正经开班授课,不是外面一些世家弄出来,给自家女孩子镀金的地方。等看了学生年纪,衣着,却又有些不明白。
“是平民女子读书之所”但女孩子年纪却很小,还有些,不像是平常人家女儿打扮,倒像军户人家的女孩子。
“是,学姐好眼力。这家族学女孩子收学年纪和贵女入学年纪一样,课程上多而杂,不求精深,求知晓。”
另有意见课堂,是由夫人在讲课。温素月近来大大减少了课程,风俗讲都由谢寒蝉和由夫人任了。由夫人这堂课讲的是北荒风光,讲草原上骑马牧羊的事情,又讲如何将羊肉烤的更好吃。
钟行意坐在外面,侧耳听了一会儿,由夫人讲的都是自己亲历的事情,女孩子们都听得悠然神往,时不时还发问两句。
等到了中午,由夫人下了学,见温素月回来了,一边恭喜她,一边问她考得如何。
“这可不敢说”她又向由夫人引见了钟行意,由夫人知是温素月同榜,亦向她恭喜。
“谢山长今日不在”
“下午才回来。温道长要等她回来吗”
温素月这才知道,娄教习等今日去码头接裴韵送来的良马,不在族学中,
谢寒蝉去了竹里斋。
“反正这里有烤肉吃,我想她很快会回来。”
由夫人今日讲课前便说要请大家尝尝正宗的北荒军石板烤羊肉,因此一早便准备上了。温素月甚是了解谢寒蝉,但凡有些新鲜的吃食玩意,她是绝不会错过的。果然,才喝了半盏茶,吃了半块羊肉,谢寒蝉便回来了,身后跟着红缃,手里还拎着两壶酒。钟行意看去,谢寒蝉果然不愧是东楼谢氏的出身,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身姿,让人除了赞叹造物钟灵,没有别的想法。
“我带了客人,你这两壶酒,可不够。”温素月笑着互相介绍,“这可是我正经的同榜。”
谢寒蝉与钟行意互行前后辈礼仪“你早说有客人来,我便明日再去竹里斋了。”
“是我叨扰山长了。”
谢寒蝉观她面上神色片刻,便笑着说可不关钟先生的事儿,又向温素月说道“你这个月请假的天数太多,这束脩是必定要扣的。”
“我给族学争了脸面,你不给我嘉奖反而这样刁难,是何道理。”
谢寒蝉并不理她,转向钟行意“先生下午可有空”
钟行意不明其意,只实话实说,下午并无他事。
“先生若有空,能否代我上一节经义课温家姐姐不讲经义,我又要去马场看马匹的事情,实在有些忙不过来。”
钟行意愣了神。
她是从来也没有碰到过这样不讲究,不试探的贵女的。
温素月干咳“我是让学姐来族学当客人的,你这人怎么见着谁都抓差”
谢寒蝉即使斜眼看人,也让人觉得姿态优雅“可是我更不放心让你讲经义。”
“我拿的可是经义十条通八的成绩”
“你讲的太深奥了,孩子们听起来费劲。”温素月讲的经义实在不能听,她在课堂上讲授,总是有法子把四书五经上的道理解释得歪七扭八,还让人觉得本该如此。这趟考试,倒是收敛起这狂生的性情,否则,以她平日与自己谈论的那些言辞,能过得了初选才有鬼。
钟行意看了看自己正吃着的羊肉,又看看一点没觉
得指使客人来讲课有什么不妥的谢山长。
罢了,吃人嘴软啊。
钟行意虽然没教过女学,但这样简单的课程,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今日讲的是诗经,念到硕人,读“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句,让小姑娘们做解。一般来说,县学讲到这里,要讲庄姜其人身份家世,强调诗之“思无邪”,要防止其只解语义,不解真意,也就是告诫弟子们,让你们学这个,是感受美的,而不是拿这诗句学得不正经的,不过那是对着男子。对着女孩子们,钟行意倒是有些踌躇,不过她也是教惯了书的人,便将皮球踢给学生们。
“此处句,作何解”
女孩子们是不认生的,谢寒蝉经常抓些认识不认识的先生来给他们讲课,比如柳城霜,就曾来代过一段时日的女红。她一提问,小姑娘们纷纷举手。钟行意便点了一人,结果那姑娘虎头虎脑,站起来就说,这是形容女孩子好看的。
“就像我们山长,还有我娘,还有还有教习,都好看。”
钟行意愣了愣,望着姑娘求表扬的脸,忽然大笑起来。
“说得好说得好”
她准备了一篇大道理要讲,结果什么也不必说了。
是她魔障了。
思本无邪,是人心浮动,才有如此多的释义。
这些小姑娘,心思纯净,比她这个积年读书读得满腹经纶的女先生,强得多了。
讲堂外面的走廊上,温素月不知从哪里拿出把扇子遮住嘴,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跟谢寒蝉说道“这回你可捡了个大便宜。”
谢寒蝉轻轻放下用来间隔着课堂的竹帘,转过身去。
“你带这位钟教谕来,不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吗一举两得的事情,何必分你我。”
“消息真灵通。”温素月向来佩服她这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去深究她怎么看得出钟行意是什么心结,只撇撇嘴,捡了颗冰糖梅子放进嘴里。
“一朝得中,而意志涣散的人,不在少数。像钟学姐这样,考了三次会试的
寒门弟子,其心志之坚定,大多憋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倘若因为这等情绪而失了本心,倒是不美。”
谢寒蝉轻轻起身。
“既然温姐姐在这里,想必出不了事情。”她拿过红缃手上的外袍,戴上兜帽,“我去后山看看马场,这可是白蛮的霜月驹呢。”
霍震骁到马场时,谢寒蝉已经换了一身骑装,正跟着常大娘在马道上小跑。
“我请了行家来帮忙。”
谢寒蝉笑眯眯的跟常大娘说,然后,常大娘就看着那个杀神一样的年轻男子,骑着通体漆黑的骏马出现在马场门口。
常大娘是个懂马爱马的,一眼看出这匹骏马是北荒的品种,且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北荒啊
常大娘咳嗽一声。
差不离就是那位肃王了。
看这样貌身型,放在白蛮,也是各家大姑娘小媳妇都想嫁的夫郎啊
常大娘小声跟娄教习嘀咕,不是说中原这婚前男女要避讳着,不宜多见面吗
“你见我们山长,什么时候避讳过什么事情”娄教习不以为然,这两位打仗的时候还在军事过,“你怎么现在跟个大秦女人似的。”
“骂谁大秦女人呢”
“唉唉唉,不是这个意思,大秦也有不错的女人啊,比如我们山长,还有山长的老师蒋大人。”
“也是”
指望看谢寒蝉害羞,也是不可能的,比如程子詹这等企图拿婚事来打趣谢寒蝉,结果被一句“二表哥也该努力早日成婚”的话带到坑里,被自己亲娘训了半个时辰,这都是谢家姑娘挥挥手之间就搞定的。
程子允极其恨铁不成钢“你都这么大人了,在阿柔手上吃了那么多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因此,谢寒蝉大大方方邀请霍震骁来帮忙看马,大大方方从肃王府出来,反而是诸多如刘危之类的围观群众觉得眼睛要被闪瞎。
马其实是很胆小的动物,一路上运来,都用黑布遮着眼睛,这会儿也没敢放开,要让他们先熟悉了声音气味,然后再恢复训练。因是走的水路,马儿精神都有些
萎靡。驯马的人也是裴韵送来的,正在给马喂糖水。
“刘危的人一直在盯着那边,暂时没有异常。封后那天,我已请示了天家,从皇宫到东郊一路,肃王府会全程另派人跟着,你这马场,我回头让刘危来看看,有什么疏漏,需要修缮的地方。”
霍震骁觉得这马场的守卫到处都是漏洞。
“这又不是军马场”她很耐心解释,不过想了想这人家中出身,决定不与他争执。
安全一点也不是坏事。
霍震骁不光在这方面是行家,养马驯马也都是行家。当然了,他来不是光给谢寒蝉帮忙的,另外也跟谢寒蝉商量,回头请她牵线,与裴韵做买卖,购些合适的马匹去丹山马场配种。
“直接用霜月驹来配,不合适吗”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配了种的动物,一般难养。”
谢寒蝉清了清嗓子,并不理他。
他忽然靠近她,在耳边说“不必担心。”
谢寒蝉尚未反应过来,霍震骁快步走到了马厩旁边,询问起霜月驹驯养的要点。
谢家的大小姐摸了摸微微发红的耳朵。
是个不正经的人。
二月九日,开始行册后礼仪。
谢瑾着新朝服,立于谢府门前,以谨身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礼部左侍郎充正副使,备仪仗至谢府送婚仪。
二月十日,册立皇后。
含元殿张灯结彩,永茂帝着大礼服,在殿上端坐,诸王公及百官均着朝服敬立,正副使持节行册封礼。皇贵妃着皇后朝服,由十二名文武女官护引,自含元殿外步入,头戴皇后凤冠,持白玉笏板,跪听正使宣读册文,受皇后册宝。帝后往奉先殿告知祖先,随后,行庆贺及颁诏典礼,皇后受公主、命妇拜见庆贺。
立后的诏书经多次修改,极写谢皇后之姿容德行,由华盖殿大学士、内阁首辅李宗用宣读。
二月十二日,帝后从皇宫东门出,同往皇陵祭祖。
至此,册后全部礼仪完成。
礼部上下如同烂泥一般摊在部里,全都虚脱在原地。
李宗用踱着方步慢悠悠来到礼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不堪大用,啧。没死光就赶紧起来,扶木国来人了,老扶木王死了,快点起来写立新王的诏书。”,,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