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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存在呈陵逛了一圈,最后还是走到了呈陵最繁华的区域,烟柳街。
烟柳街的生活,和呈陵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的黑夜才是一天生活的开端,白日是喧嚣的结束。
这条街上最不缺的就是纸醉金迷,笙歌红袖,娇香软枕。
沿街的红楼都紧闭门庭,偶有出来采购的小侍或者打扫卫生的奴仆出来走动。
方存静静地走在这条街上,很多建筑没有变化,但匾额却不是当年的名字。
原本已经记不清的东西,逐渐清晰起来,可能是受了本心之门测试的影响,又或者是故地重游。
他转了几个弯,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
熟悉的楼庭出现在眼前,还是挂着春风楼匾子,只是比以前的要大气一些。
他站在楼前,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进这栋楼的情景。
突然,紧闭着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方存顿时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隐匿起来。
门内走出来一个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小侍,嘴里嘟哝着,“大白天的,突然要吃福家的水晶糕,困死我了。三当家的心真是好,一个疯子都这么用心照顾,要啥给啥。”
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在他要关上门的时候,方存溜了进去。
楼里的装饰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休息,前楼都静悄悄的,他走到后院才感觉到人气。
他没有多停留,直接前往纯宁住过的小院。
他原本没有来的想法,但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出乎他意料的是,纯宁的小院被人封了起来。依禾妈妈的性格,她不可能把这么一座小院给空着。
但春风楼好像换了管理人,刚刚那个小侍说了个三当家,他在的时候春风楼是禾妈妈的一言堂,从没听说过什么三当家。
怀着疑惑,方存穿过封条进了里面。里面的东西没有人动过,小院由于长久没有人进入,显得有些荒凉,到处都是枯枝败叶,院里的植被没有修理,长的极富野性。
房门都上着铁锁,方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就离开了。这里的东西尘封很久了,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灰,既然已经被封了,他也就不去过多碰触。
出了小院,方存就去
锦乐以前住的地方。
他离开的时候,锦乐还在痛苦自己爱上了客人,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楼里。
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锦乐住的地方换人的准备。
锦乐很会开导自己,但他极重感情。他那位许大哥对他的好,就算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很细致。
走到锦乐屋前,方存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解除身上的隐身咒,门内有细细的说话声,方存穿过墙,见到了锦乐和一个披头散发神色有些痴呆的男人。
锦乐少年时虽然稚嫩但极为清秀,一身温和气质让他广受欢迎。过了九年,锦乐的容貌长开了,他就像一杯清香浓郁的普洱茶,越发香醇动人,周身气质也如玉般柔和。
那跪趴在锦乐腿上的男人,方存一开始只觉得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细细看了几遍才认出,这个人是锦昕。
那个蛮横刻薄娇纵孤傲的锦昕。
反差太大了,以至于方存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锦昕是当年进楼三人中最为薄情寡意的人,他唯金钱至上的价值观很受禾妈妈的欣赏。他总是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挂在嘴边,整个人虽然明艳动人,但总喜欢抠抠搜搜。
锦乐温声哄着人“小昕不急,锦眠已经叫龚贵去给你买水晶糕了,我们等会儿先吃早饭,吃完早饭,你就在院子里数铜板玩,好不好,边吃你的水晶糕边数铜板。”
锦乐的神色很疲倦,春风楼一直是日夜颠倒的过生活,这个时候应该是他睡觉时间。
“铜板好,小昕最喜欢铜板。”他笑得傻傻的,两只手开心的鼓掌,完全没了以前欺负方存的刁蛮劲。
门从外面打开,锦眠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端着菜盘的侍女。
侍女将菜放在桌上,然后垂首离开。
方存站在角落,没有现身。
锦眠将趴在锦乐腿上的锦昕拉起来,将他牵到桌子旁坐下,用帕子擦他的手心,然后再将筷子给他“吃早饭,吃完了,你的水晶糕就回来了。”
锦昕乖乖的用筷子夹食,在锦眠面前他比较安静。
锦乐伸了个懒腰,直接走到里间,缚住头发
的发带从柔顺长发上滑落。跟着锦乐进去的锦眠将发带捡起放在梳妆台上。
将床里侧新换的薄被搭在闭目休息的锦乐身上,“辛苦了。”
“嗯,今天晚上我想休息,别挂我牌子。”锦乐懒乎乎地侧躺在床上,一手支颌,轻薄宽大的袖子顺着滑嫩的肌肤滑到肘间,“那个负心汉找到没有”
“没,这么多年了,不好找了。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你从一个普通的小倌变成了楼里的红牌,顶梁柱。我,要想过米虫的生活,有的吃有的穿就行,最后却接手了这春风楼。锦昕,世人总说我们这些做皮肉生意的无情,我们三个中对感情最为淡薄最自我的锦昕竟然被人骗了感情也没了钱,要不是你心善把他重新带回楼里,估计他早就没了。”
锦乐闭着眸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在锦眠打算离开的时候,锦乐说了话“明天是纯姑娘的忌日,彩蝶姐姐会从京城回来,你安排人去把纯姑娘的院子打扫了吧,我们当年若没有纯姑娘的帮扶,怕不会有今天,可惜。”
他顿了顿,秋水眸里浮现哀伤“可惜,我没能护住二两,如果那天我让他在我的屋子里多待一会儿,他会不会就不会被刘管家找借口逐出楼。”
锦眠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想太多了,二两的事就算你当年留下他,也只能留下来一时,你不是纯姑娘,你只是个才进楼不久的新人,护不住的。当年你自己就处境艰难,若不是许昌盛的卑恶嘴角提前暴露出来,让你识清了他,你早就被禾妈妈打死了。”
当年锦乐还是没忍住,动了跟许昌盛跑的心思,可惜他还没从楼里逃出去,就被禾妈妈抓住了。
被按在后院的空地上,禾妈妈把已经休息的姑娘少爷们喊起来,看他受罚。棍棒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的身上发出闷响声。
禾妈妈凶着脸“如果在场的还有想逃离我们春风楼的,他的今天就是你们的下场”
禾妈妈环顾四周,眼神威胁地看着在场的姑娘少爷们。被打扰睡眠还有些不满的少爷小姐们,瞌睡瞬间都跑光了,个个像听话的
小鸡仔,连连点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
锦乐当时像是魔怔了一般,只要他像禾妈妈服个软,说自己不敢了,禾妈妈便会草草了事放过他。
他梗着脖子,坚持跟禾妈妈唱反调,整个后背被打的血肉模糊,最后吐血昏迷。
幸好当时他还算火,禾妈妈看见他还能赚钱,才没舍得直接打死他。
他卧床养了一个月的伤,人从冬暖夏凉的阁楼迁到了柴房,锦眠劝了他很久,也没劝动他。直到他的家人托人递了信进来,说他的弟弟生了病没有钱治,他才算振作起来。
他像行尸走肉一样继续过着他的夜晚生活,他的许大哥也很久没有来找他,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楼里其他姑娘的房里。那是他第一次那么失礼的闯进一个姑娘的房间,等锦眠听说锦乐去找许昌盛并赶过去时,只看见锦乐转过身眼角止不住流的泪水,那位锦乐口中的许大哥正娇人在怀,好不惬意。
锦乐重新闭上眼睛,翻身背对锦眠“我不想再提他,我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过会儿龚贵回来了,让他看顾着小昕。”
锦眠闭上嘴巴知道自己多言了。
跟着锦眠一起进来的方存,侧开身子让锦眠从自己旁边出去。
他坐在锦乐的床上,锦乐脸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嘴里小声说着“他才不坏,他永远是我的许大哥。”
方存解开隐身咒,轻轻喊了他“锦乐哥。”
锦乐惊了一下,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谁”
“锦乐哥,是我,二两。”
锦乐瞪眼一看,眼前人很陌生,也很精致,远超一般人的精致好看,他被很多人推崇的容貌在这个人面前就是脚下泥尘完全不起眼。
“二两”他很疑惑,二两脸上的伤很多大夫都没有办法治,当年被扔出楼时,二两的脸也没有治好,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姿容绝尘的人。
方存伸手拭去锦乐脸上残留的泪珠“是我。这些年锦乐哥的爹娘还好吗当年离开锦乐哥屋子时,我应该把桌子上的桂花糕和奶茶全塞进肚子里,不该听锦乐哥的,要什么所谓的斯文。”
锦乐才停下的泪水不争气地又从眼眶跑出
来“二两,真的是你。”
他抱住方存,“这些年你还好吗我有在找你,你不见的头一年,我有找人去寻你,他们给我说没有你的消息。后来禾妈妈死了,锦眠接管了春风楼,我能出楼了,我也去找过,一直没有找到。”
他双手捧着方存的脸,细腻的指腹摸了摸方存的脸,“二两真好看,有舍有得,这是二两的得。”
“吃饭了吗”
“吃了。”
“二两,现在过的好吗”
“很好,我有师父,他对我很好。”
“过的好就好。”锦乐爱怜地摸摸方存的头发。
两人在屋里说了很多话,有关于纯宁彩蝶的、也有锦眠锦昕,春风楼还有禾妈妈。
话尾,方存问锦乐“你还爱着他吗”
方存没有说名字,但锦乐知道他说的是谁。
“爱与不爱又怎样呢,二两,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你以前给我说过,男子相恋有悖伦常。当爱成了负担,就应该放下。对他好,也是对我好。”
“可是你还爱着他。”方存说。
锦乐笑了,普洱茶荡开一层又一层涟漪,入口微涩,就像现在的锦乐一样“二两,你不懂,爱有时候是放手。”
方存确实不懂,在他看来,如果喜欢就应该抓在手里,断不会自己放手。
“二两,今年有二十了吧,成家了吗”
“没。”
“那有喜欢的姑娘吗”
方存摇头。
锦乐顿了顿,又问他“那有喜欢的人吗”
方存犹豫了,他的脑中自动浮现了求仙的脸,他说“没有。”
“那么二两,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后,你就会明白的。”
方存觉得自己可能永远不会明白。
方存没有在呈陵久待,见了故人就直接北上。
临走前,锦乐问他,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方存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身在修途,已不是凡尘中人,他与凡尘的所有前缘都应在踏上修炼道路时就该斩断。
方存说,有缘就会相见。
他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没有去见彩蝶,从锦乐说她现在生活的很好,纯宁为她挑选的那个书生是位良善人。
彩蝶依照了纯宁的嘱咐并没有直接嫁给这位新晋状元爷,她以其他身份接近他,测试他,最后两人两情相悦成为佳偶,在民间也算一段佳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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