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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练舞房里，巨大镜子前，二十几个练习生聚在一起练舞，他们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影。
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模样，维持着一个很难姿势站着，谁晃一下，老师手里教鞭就会打过去，挨打是其次，倒是不疼，关键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打，太丢人了些。
“都认真点一星期后选秀比赛关乎你们能否出道，磨练千日冲锋一时，重要程度不亚于学生高考，你们该做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
“名额有限，咱们这批练习生里只会选五个人上去，你们行不行，还要看你们自己。”
街舞老师挥舞着手里小教鞭，一边走一边声音高亢说“接下来我们要换一个姿势，准备”
“笃笃老师”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一个漂亮女助理推门来，说“刘姐请您过去呢。”
街舞老师冲门外人点了点头，然后回头说“好所有人准备，抬腿，侧，ok，旋转好，不错，休息十分钟”
说完之后，街舞老师转身快步出了训练房，应该是去找刘姐了。
练舞房里训练练习生们紧绷身体都跟着乍然放松，有还能走到角落里去坐，有人干脆直接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动一下力气都没了。
霍连山就坐在原地，双手撑在背后地上，汗珠从他发丝上滚下来，挂到他下巴上，又滚到他训练服上。
这是他第一次训练，做动作比别练习生更难，一上午下来，全靠毅力坚持。
他坐在地上时候，腿都在抖，一边摁着酸麻腿，一边听着旁边人说话。
除了他们三个新来，这间舞蹈室里所有练习生都是练习过一年到两年，他们都互相熟悉，一群人聚在一起讨论刚才街舞老师出去事儿。
“去找刘经纪人话，应该是说参加选秀比赛事儿吧你们听说了没，就是那个训练营，据说是由金苑tv举办，还请了明星导师，很厉害。”
“不知道谁能得到名额啊。”细小讨论声和四周人视线纷乱交杂在一起，霍连山像是听不到一样，一直低头摁腿，放松肌肉。
他要是再不摁，下午绝对没办法训练。
“山哥。”蒋洛比他更惨，一上午时间，老师都在抽他腿，他干脆趴在地上，缓缓爬过来，然后伏在霍连山旁边，慢腾腾翻身平躺在地上，和他抱怨“太难了，这也太难了，我腿好疼。”
霍连山眉眼垂着，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温离这时候也走过来，他身体软，还练过两年舞蹈，所以不算难事儿，比他们俩状态都好，坐在霍连山旁边问他“山哥，楚青雀还在忙吗我跟我妈说了，我妈说今天晚上要给咱们做顿好吃，感谢下楚青雀给咱们介绍公司，你问他来不来。”
昨天晚上因为楚青雀临时有事儿，他们说好饭局楚青雀都没来。
霍连山揉腿动作一顿。
霍连山眉眼垂着，温离只能看见他侧脸，在那一瞬间，温离看见他嘴角都跟着抿起来，原本上挑丹凤眼也跟着微微眯起来，像是被戳到了什么隐秘心事一样，连身上气压都跟着瞬间降低。
温离一愣。
过了几秒，霍连山才声线嘶哑开口“他还在忙，有机会吧。”
温离小声“噢”了一声。
恰在此时，出去找刘姐街舞老师回来了，老师一回来，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自动排好队准备训练。
老师先是做了一个“按压”手势，让所有人都安静，然后满脸笑容地说“刚才刘姐来找过我，我们俩定了一下参加比赛五个名额。”
舞蹈室氛围一紧，所有人呼吸都跟着放慢了。
“分别是赵顺，陈霍连山。”
最后那几个字从舞蹈老师嘴里冒出来，整个舞蹈室练习生都是一惊，下意识地冲着练习生队伍最后方看过去。
霍连山，昨天才进队伍新练习生，跳舞跳得也不怎么样，长相虽然还可以，但在一众精挑细选练习生中也不算是碾压，凭什么他们等了许久、磨练了许久机会，直接给了空降他
人群之中，没心没肺蒋洛高兴地轻喊了一声“哇”，然后也跟着回头看向他们山哥，温离蹙了蹙眉，没说话。
“好了。”舞蹈老师拍了拍手，说“从今天下午开始，到接下来一星期里，你们五个人去隔壁练舞房，由我专门训练，今天上午训练就到这里了，下午再继续，都去吃饭吧。”
人群寂静了片刻，没一个人动，等舞蹈老师走了，四周人才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用莫名眼神盯着霍连山看了几秒后，逐渐离开。
蒋洛完全没察觉出不对，他高高兴兴冲到霍连山面前，睁大了他圆眼，拉着霍连山问“比赛会是什么样子呀”，霍连山一直没动，等所有人都走了，温离才走上来，有点担忧喊了一声“山哥。”
霍连山拿起柜子里外套，回了一声“嗯”。
“是楚青雀吧”温离又问。
提到这几个字，霍连山没说话。
“那他们”
“没事。”霍连山打断了他话，说“走吧，去食堂吃饭。”
温离只好把一肚子担忧吞回去，忧愁跟在山哥后面。
偏偏蒋洛高兴不行，恨不得跟全世界炫耀，完全没察觉这其中暗潮汹涌，看温离深深叹气。
满打满算，他们今天算是签约第二天，训练第一天，山哥就被选去参加比赛，不管最终成绩如何，出去参加比赛，那肯定就直接出道，出去唱歌拍戏了，那些训练了几年、还没机会出场训练生怎么会甘心呢
以后他们还要在公司里待好久，恐怕日子不好过。
但转瞬间，温离又想，他们山哥不是好欺负，从在酒吧驻场开始、到街头辗转夜唱，遇见了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霍连山从没让他们吃过亏，这次肯定也一样。
再说了，还有楚青雀呢，温离虽然反应不如霍连山快，也不知道楚青雀真实身份，但昨天进门时那些人喊得“小少爷”温离可是记得，有楚青雀在，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温离这样一想，才算是放了心。
但他又觉得山哥今天情绪不对，他们都进了这么好地方学跳舞了，山哥身前也铺了一条康庄大道，但他觉得霍连山就是不高兴，很不高兴，甚至他觉得，山哥在听到老师给他机会时候，更不高兴了。
温离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又犯老毛病了，他心思太细，总容易想太多，想来想去也想不通。
温离晃了晃脑袋，暂且将这件事儿忘到了脑后。
中午，他们仨吃过饭后，挨个儿进洗手间里洗了澡，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上午太累，这短暂午休三个小时是他们放松肌肉必须时间，除了霍连山，其余两个人都睡着了。
安静宿舍里，霍连山平躺在上铺，眼眸闭着，但没睡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某一刻，他手动了动，摸向了枕头底下。
他摸到了手机。
手机轮廓冷硬，才一触，霍连山就从那种半睡半醒状态中清醒了过来，他猛地抽回了手，像是被蛇蝎蛰咬一般，上调丹凤眼骤然睁开，死死盯着头顶半空片刻，又闭上了眼。
这回，他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身前，再也没往枕头底下摸过。
五月b市天气渐热，蝉鸣鸟叫此起彼伏，太阳透过繁茂枝桠落下来，灼着靠着窗户坐学生。
楚青雀趴在桌上睡觉，他头发丝儿都烤灼热，讲台上老师正讲到“今年必考考点”，声音高亢嘹亮，激动之态像是恨不得撸起袖子替他们去高考，讲了一句知识点后，突然砸了砸黑板，喊“楚青雀，起来”
楚青雀终于被那变调尾音吵醒，他眯着眼睛抬起了脑袋，白瓷般小脸蛋泛着红，被阳光一照泛起了蜜色光，像是西方动漫里小王子，漂亮一塌糊涂。
他才刚坐直，下课铃声就已经急促响了起来。
掐着时间同学立刻站起身，头也不回冲出了班级，身后同学走过来，拍了一下楚青雀肩膀“青雀，放学啦”
楚青雀看向窗外，正看见大亮天色。
眼下已经是放学时候了，但夏日天长，这时候太阳依旧高高挂着，楚青雀幽幽叹了口气，慢腾腾站起来，往家走。
他出学校就看见张叔叔车在外面等着，他走过来，张叔叔就下来给他拉车门，他进来后，张叔叔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小少爷，看你不高兴呢。”
楚青雀盯着膝盖上书本，囫囵回了一句“高考压力太大”。
其实楚青雀知道，他不是压力太大，他是怕看见楚父。
之前楚父不在家时候，他心理压力还没那么大，但现在一见到楚父，他心脏就跟着紧张直抽抽，楚父接个电话，他害怕是当年事情被人告密，楚父多看他两眼，他害怕楚父是怀疑他长得不像楚家人。
好吧，他本来就不是个楚家人。
按照楚父性格，知道了话怕是会把他大卸八块。
楚青雀长长叹息，恰好他手机一跳，他拿出来一看，是刘姐发来。
“已经定下了，下周就去参加比赛，他实力不错，公司运作一下，前途无量。”刘姐说是霍连山。
楚青雀心里紧绷着心弦终于松快了些这算是他这几天里听到最好消息了。
车子一路开回楚家，楚青雀进门就看见家教老师已经来了，他认命掏出书本，跟家教老师来了一场二次方程诚挚探讨，讨头晕眼花，家教老师走了之后，他洗漱完就匆匆爬上了床，企图睡死在这床上，偷得浮生半日闲，在这片刻美好梦乡中，来忘记这未来一个月艰难生活。
结果半睡半醒间，楚青雀手机炸响。
他迷迷糊糊地接通，就听见了那头传来了温离夹杂着些焦躁不安、犹豫试探声音“青、楚青雀，你有时间吗山哥他训练时候出了意外，腿伤了”
他话说到一半，手机被蒋洛抢过去，然后就是一阵夹杂着哭腔哽咽尖叫“青雀，山哥脚踝都断了，我们交不起住院费，你快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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