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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方歇,薄翳冥冥,房间依旧是暗的,被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
唯独一缕缕带着香气的红雾,越发毫无节制。
彼岸花化成的红雾密布整个雷隐阵,濒临极限后,终于开始向外散逸。
雷隐阵也封锁不住的红雾,若有似无的渗出阵外,四下蔓延。
一种剑拔弩张的安静,在原欲与生死的边缘,拉锯。
在红雾最浓烈之处,数条人影微动,陷入了极度诡谲的僵局。
夏羽寒便是那红雾的中心。
暗香浮动,婉转绵绵的沁人心脾。
妖氛裹住了三名默影,使他们陷入前所未见的狂躁,最后红了眼迷了心,彻底遗忘自己的身分,沉沦在原欲的支配下。
夏羽寒闭上眼。
一切暴乱好像都离她很遥远了,彼岸花在她的血脉里,她每深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丰沛的灵气源源不绝涌入她的四肢。
她像是和红雾合成一体。或者更精确的说,她便是红雾的核心,
红雾宛如她本体的延伸,和外界揉杂转化,能够侵吞也能够包容,无垠无涯。
敌人攫住她的力道,逐渐变得孱弱,好像她只要使劲一扭,就可以将三人彻底甩得老远。
那种异常超然的平静感越来越强烈,她的意识在熟悉的黑湖底,沉着,像一双欲睁未睁的眼睛。
思蛊毒性尚在,宛如绵密的蛛丝横在她眼前,
夏羽寒在意识中轻轻一吹,细织的蛛网便破开一个大洞。
露出一方艳红。
隔着白色半透明的蛛网,远远的,那片花海浓烈冶艳,如火如血,盛放似燎原烈焰,周围却布满荆棘。
翠绿的棘刺长得张牙舞爪,高过身长,唯独那人不畏。
他黑锦披裳,站在荆花丛中,他抬手弄花的姿态,看似随性却端方,是疏离又含蓄的贵气。
“花儿为什么要有毒刺呢。”他轻声抱怨。
“当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啊。”她说。
“如果,我不是,如果我让你失望了,你还跟我在一起吗”
她摇摇头。
她总是这么故意。就想刺他,激他。
逼他勇敢,逼他承担,逼他成为实现预言的那个主,逼他就算独自一人也要坚强前行。
逼他。
受国之垢,谓社稷主,受国不祥,为天下王。通往未来的必经道路。
“你就像这花,刺。”他睫羽低垂,如淡淡的薄霜,一抹忧伤,
“非得这样伤我吗,我就想好好抱你,一世长安。”
“只求一世”
她是王佐之女,不喜听为了爱情放弃理想的傻话。
正是因为爱上了,才愿意拼命成就他,牺牲既已开始,就不能轻易停步。
他有点惊讶的抬眼看她,想了想,豁然开朗。
“那我求转轮第八十一夜永驻,万载千秋,为你持国。”
无论再疼痛,也要继续前行。
即使忍著痛楚,噙著泪水,也要将那发光的梦紧紧握在手里。
在走到结局之前,活著的每一刻,都是战斗。
“你可别离了我。”他又说。
他朝她伸出手,等她回应。
他的眼眸波光粼粼,恰似满城灯火倒映江面。
“不离。死生契阔,与子同梦。”她说。
他终于舒展眉眼,十丈软红,全都在他浅笑之中。
我愿为你持国,为你而战,为你──────
雷鸣轰然一声,从天顶响起,破开满室暗冥,也灭却了夏羽寒近乎无边的存思。
意识还留在黑色之梦的边境,夏羽寒微微睁眼,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有点不适应。
差一点点,她就能解掉所有入体的思蛊之毒。
但在她身前和身后的两名默影,已经同时倒下,颈部鲜血喷涌,成为两具无头尸身。
东东在外头忍了半晌,没想到一破阵,便看到这样的光景。
心琪身上的谍目范围太大了,东东来之前已忖度了各种对策,免得救人不成,事后更加误己害人。
东东自己好不容易和天枢和天权两宫宫主处在微妙的平衡中,观望著,伺机进入更内层。倘若他贸然出手,不仅影响到地狱使徒之后的动向,也会牵涉整个神裔馆。
但东东又很不放心,坚持亲自来一趟不可。
他也不管汪浩怎么崩溃,只是隐身于树梢上,在淅沥的夜雨中屏息等待,等了又等,直到穿着睡衣和一脚纸拖鞋的心琪,像活尸一样步履蹒跚步出旅馆。
“天啊,白心琪能不能走快一点啊。”东东简直快疯了。
“威灵公真有两把刷子,这也太夸张了吧,他本人没来耶外有雷隐阵,中有修玉的封印,内有七重谍目网,什么都不破坏,威灵公是怎么做到的”
汪浩的传音无声传入东东的思绪中,“勾识起尸,牵魂鬼术的颠峰,我都想找他讨教了。”
“你试试,威灵公只会告诉你我老年痴呆我骄傲呗。”东东冷嘲,
“业务机密,老年痴呆的人设不能破。”
“我们家阿鬼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威灵公这才是真本事,我觉得我看到了活人版湘西赶尸会吓死附近的观光客。”
“别污辱湘西赶尸,人家劳力讨生活,演僵尸片用跳的也比白心琪快。”
东东没好气的吐槽,但无计可施,只能继续等。
等到白心琪走得够远,一路走到海边
滚啊杂碎,怎不跳海算了太平洋没加盖啊
在漫长的等待中,东东在心里把伪娘原主操了一百次,再看看自己手中该死的二胡,越看越怒火中烧。
他不只一次踩到乐器的雷是怎回事每次紧要关头,偏偏就抽出一把什么唢吶啦、破锣鼓之类的,这拟态最大的功能大概是恶意自婊,顺便帮自己吹送葬曲。
而且何君的智商也令人很捉急。
东东放过何君,就是要何君来绊着敌人拖时间,帮他先搜索清掉周边的谍目,也帮他后续的行动节省时间。
但好不容易等心琪滚得够远了,东东以伪娘乐官的模样,绕着整栋旅馆兜了一圈,汪浩又揪出了两颗谍目,隐密藏在走道尽头的盆栽内。
“没了。碍事的东西都没了。”汪浩松了一口气。
东东今晚很反常,反常的心焦,反常的躁动,一点都没有平素的悠闲冷静。东东一烦乱就会进入吐槽模式,见什么嘲什么,好像全世界都入不了眼。总算把仙界的眼睛都弄走,汪浩感到如释重负。
剩下的他不想管了,本来就不该由他管,东东也讨厌他这样掐著。
东东拧碎最后一颗谍目,只觉得更加烦躁
“鬼仙也会有死太久脑子腐烂的问题吗小冷的护花使者实在不行。”
“”
“何君居然还是前男友她到底怎么挑男人的比我抽中乐器肌肉伪娘还瞎。”
“”
女主角到底有没有瞎,怎么挑男人的这话题很危险,汪浩决定暂时闭嘴不讨论。
不妄议,不妄议。
但东东还在发脾气,“搞什么鬼。”
越接近雷隐阵,东东越感到异样。
他说不上那是什么,只能确定,那感觉越来越强烈,难以抵挡,彷佛一种看不到的魔香,让他心头怦然狂跳,丹田之处涌起一股热潮。
好怪的气息,这是另一种蛊术吗
多么令人迷惑的气息。
受不了。
他甩甩头,把濡湿的头发往后拨,轻压百会穴稍微醒神一下,收摄飘荡的心神。
“不对。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在影响心智里面好像还有更强的东西汪浩你看的到吗”
“那是她。”
“小冷怎么了”
“你小心,满地都是思蛊。”
满地都是小冷到底什么状况
一想到旧日阴影,东东头就痛起来了。
“我要先踩过一地的史莱母噢,我想死。”
“别多想,她制住它们了。”
汪浩抛下最后一句,骤然切了线,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
东东想,汪浩是要让他全心面对强敌。
三名隐身状态的默影组,还有他曾亲尝过的思蛊,就在雷隐阵内等着他。
就是现在。
霪雨下了一整夜,空气中充满潮湿的雨腥味,东东引着近乎饱和的水气借力使力,直接施咒破阵。
“天雷隐隐,七星同行,一呪斗黑,再呪日冥破”
圆拱状的雷隐阵瞬间出现裂口,不偏不倚,恰好仅容一人通行,
东东纵身跃下,身子还在半空,尚未着地之前,他的动态视觉已飞快捕捉到敌方三人的位置,和被三人包围的夏羽寒。
近乎一丝不挂。
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揪紧了。
他本来以为会遭遇一场艰难的苦战,没料到破阵那么明显的能量冲击,三名敌方高手都没摆出临敌架式,
眼前的景象,全然不是他预期中准备遇到的────
夏羽寒被身后的男人反剪双手抓住,长发飞散覆面,他看不见她的神情,而三名默影探的隐身法衣在上一波混乱中被扯落了,该露出的、不该露出的,全都一览无遗。
东东不了解为何变得这么荒腔走板,但已经不重要了,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他隐忍了一整夜的杀意,手中的琴杆被盛怒的他直接折断,而琴弦已经缠绕在一名默影的颈上。
杀。
他扬手一挥,弓杆也承受不了他暴怒下灌注的灵力,瞬间扭曲变形,弓毛化为套索,直接往对面另一名敌人的脸上套,又强行绞扭到底。
杀。
倾刻间,两颗头颅已高高飞起,落地时砸烂了好几只蜘蛛,黏糊的汁液喷溅一地。
东东根本无法思考,他粗暴的扯开自己穿的浅紫云裳,把夏羽寒裹得严实,抱起来便往床上丢。
立刻回肉身去,回去,拜托别让他看到这模样。
没想到底下还仰躺着第三人。
夏羽寒原本跪卧在那人身上,她披垂而下的长发阻挡了东东和对方的视线,直到东东心痛的将她抱起。
夏羽寒别过脸,嫌恶吐掉断在嘴里的脏东西,嘴角一抹鲜红淋漓。
一抱一扔之间,东东看清那是什么。
最后一丝理智,终于彻底断了线。
东东眼眶一热,他大叫一声,直接扑到最后一名敌人身上。
紫檀琴杆早已断成两截,弦也断了,他已经没有法器了,但他双手紧握着折断的琴杆,用尽全力刺入对方的身躯,凌厉的如使双手短剑。
他突刺而入,抽出琴杆,再刺入,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更加凶残狠恶,他戳烂敌人的脸孔、胸口、腹部、还有那玷污她的罪恶之处,全都被他戳得血肉模糊。
他戳出了数百个窟窿,最后连紫檀琴杆都承受不了力道,在他手中四分五裂。东东把最后一截木块往旁扔去,还是遏止不了狂暴紊乱的怒意。
他气得目眦尽裂,眼前发黑,发泄不尽的忿怒依旧撕扯他的胸口,扯得他疼。
他勉强起身,混乱的无法思考,只顾着满地摸索其他可用的凶器,
一道如寒冰的剑气已指住他的后心。
“站起来。把手放在头上。”夏羽寒冷冷的问
“天权宫的为什么攻击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她娇甜的嗓音,东东身子一僵,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
他乖乖高举双手,缓慢转过身来
“我不是”
东东没能把话说完,漆黑的剑锋已朝他脖颈挥下。
趁他完全无防之际。
作者有话要说东东啊啊啊啊啊啊干嘛砍我拿我送的剑砍我饮水要思源啊
小冷你谁啊肌肉伪娘我不认识啊。冷淡脸
东东等等,听我解释别砍了我不想这样死在结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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