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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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庭广众之下,三哥也没问来人是谁,但既然长公主来了沬州都没人当回事儿,这人却引发了这么大乱子。

    不消他明说,也能推论出他的身份有多么显赫。

    “先去络江。”三哥说道,“再晚怕是要封路。”

    城内既已出了问题,加强守卫、封路是必然的。

    而从刚刚官兵们熟练的动作来看,该是如大哥所说一切均在计划内。

    “嗯。”大哥见他们面露担忧,便解释道,“双方都在等一个交锋的时机,渔灯节就是这个契机,是以,烟火大会必须进行下去。”

    阿柔想到顾瑾城下午的扮相,稍微明白了大哥的意思。

    或许,沬州城中不止一股势力。

    如果只是冲着萧惊尘来的,犯不着由阿瑾去动手太子的暗卫和禁军已是顶尖高手。

    这样一来,若想将阴沟里的老鼠全都引出来,不下猛料肯定是不行的。

    几人边走边说。

    沿路见大伙儿都在讨论刚刚的突发情况,但并未觉得有什么危险,反而饶有兴趣的与同伴交流着。

    蜚蜚见他们这么气定神闲,不由想到方才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凶徒,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禁更攥紧了姐姐的手,生怕再与家人走丢了。

    “妹妹不怕。”三哥知道她吓坏了,安慰她道,“从方才官兵的表现来看,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而且,对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当街行凶,多有掣肘,成事不足。”

    听他这样一说,蜚蜚便想起那面赤面獠牙的傩面具,以及那两把刚猛有力的双刀。

    想到有他在暗中保护,蜚蜚莫名就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嗯”蜚蜚冲他笑笑,“三哥也宽心些,全力准备烟火大会时的表演。”

    行人摩肩接踵,一家人好不容易来到洛江边上,果不其然,听到有人谈论,东明戏苑一带果然封路了。

    布防兵正在全力排查外来人员,以防敌国探子趁乱混入城中。

    如此一来,凶徒的目标便更加明确,范围也缩小在了以莲花街、孙桥路、晨晖巷以及络江畔形成的人群中心。

    相对的,城防部也只要盯紧这一亩三分地,便能将今夜趁乱行凶的歹徒,一网打尽。

    而普通百姓要做的,就是完全信任城防官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大部分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人声鼎沸,亥初之时一家人到达络江畔,由负责接引的差人带到各自的位置上坐好。

    三哥需要上台表演,便暂时与他们分开,被安排在了看台底下专门用来更衣、上妆的房间。三哥的乐器早被人安置在里了。

    “我的祖宗,你总算来了”差人年年负责接引,与三哥相识,此时顾不上客套,忙让他到后台准备。

    除更衣、上妆外,三哥还要留出一些时间,将此次表演所需的乐器移到台上。

    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紧迫。

    “路上耽搁了些。”三哥与家人暂别,随差人去往后台。

    往年,阿柔和蜚蜚都要跟过去玩的,因为先前渔灯车领舞们,除了拔得头筹的灯车需要登台表演,其他人也都在此等候。

    有些领舞非常优秀,只遗憾未能活得第一,比如今年的剑舞和鼓舞第一名只有一个,但好看的表演有许多。

    可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姐妹俩也没了玩耍的心思,只乖乖随接引的差人来到事先排好的位置上。

    她们的位置在官眷处,与阿爹和哥哥们分开,但离得不远。

    萧如茵和叶灵芝今日换了男装,因此和哥哥们坐在一起,见了她们,便冲她们招了招手。

    姐妹俩礼貌地与她点头示意

    柏秋在沬州城的贵妇圈子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一到场,官眷们便开始打量她。

    虽未开始交头接耳,但眉目间已然传递了无数的信息。

    加上,在场几乎一半的贵妇、贵女都找阿柔过府瞧病,与她素有来往,趁此机会过来试探的人络绎不绝,算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柏秋客气而疏离地与她们交谈,礼数周到,但态度在那儿摆着,无论是谁都挑不出错,可也看不出她的亲近。

    恰逢胜出的渔灯车缓缓开来,众人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官眷们从下午便坐在这儿如此盛会,出席的皆是达官贵人极其亲眷,自然是要抓紧一切机会结交权贵才是。

    欣赏着渔灯车独特的设计和领舞者的曼妙的舞姿,贵妇们顿时惊为天人,交口称赞。

    蜚蜚朝领舞者看过去,也是激动的很。

    正如大哥所料,胜出的是碧波郡的灯车和剑舞,领舞者换了身衣服。

    不再着黑色劲装,而是衣袂飘飘的白色大袖衫,配上了白色的面纱,挂耳造型很别致,上面点缀着白色的珍珠及羽毛。

    青丝低垂,舞动时如黑瀑一般,连发丝都带着柔韧的力量。

    双剑换成了鸳鸯钺,握手处系着银色的流苏,领舞者结合着乐声翩翩起舞,一招一式,与先前的凌厉之时截然不同。

    充满了缠绵悱恻的忧郁之感。

    双钺很短,乐声缓时,双刃藏于袖中,白衣少女翩然舞动,如谪仙垂泪,百感交集,乐声急时,鸳鸯钺锋利的刃在灯火下闪着寒光,似修罗饮血,扣人心弦。

    下午不少人都看了她的舞,本以为那时的她已足够耀眼,见了她这场表演,才明白什么叫天人之姿

    “她很好,真的很好。”阿柔赞不绝口,“文武双全,惊才绝艳,络神令,实至名归。”

    蜚蜚重重点头,表示认同。

    “而且,她一定会武,说不定还很厉害。”蜚蜚没见过太多习武的人,但见了大哥和阿瑾,还有阿爹,总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一举一动都透着洒脱和豁然,在人群中,准是最打眼的那个。

    阿柔也认同地点点头。

    舞者的车从看台边上,缓缓向她们靠近,不一会儿,便来到看台的中央。

    中央有一处缓坡,特意给灯车预留的,藏在灯车里面的手艺人便操作着灯车,朝着看台高处前行。

    三哥已在高台处准备就绪,只等着府尹大人点燃主烟花,开启烟火大会。

    为了增加络神的互动性,主办衙门特意让络神令获得者向府尹大人送上火引,再由府尹到高台处,将主烟花点燃。

    而在灯车登上高台的那一刻,领舞者一袭白衣,摆出一个极曼妙的动作,与此同时,乐声渐停。

    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呼着,庆贺络江神女的诞生。

    保持着献舞的结束动作,片刻后,白衣少女才收势冲观众们抱了抱拳,英姿飒爽地跃下一人多高的灯车。

    将手中锋利的鸳鸯钺交给早等候在一旁的差人,借着,从他手里接过火引。

    沬州知府在看台中央落座,一身旁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少年,手持玉骨扇,正冷峻地审视着她。

    少女仍戴着面纱。

    衣袂、发丝在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面纱下的脸若隐若现。

    少女步子很慢,走到看台近前时,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许久,可对于观众来说,还是太快了些。

    “民女陆离,拜见各位大人。”白衣少女先是福身行礼,随即,将手中火引双手奉上。

    知府大笑起来,与身旁的萧惊尘客套两句,萧惊尘摆手示意他按规矩办,知府便整理整理官府,接过陆离手中的火引。

    于万众瞩目之下,朝高台中央的主烟花走去。

    烟花的制作都经过严格的计算,火引要燃一会儿,等乐声起、府尹归位,主烟花才会在夜空中绽放。

    而数里长的高台,此时更是按照一定的距离,站满了专门燃放烟花的手艺人。

    他们经过严格的训练,不是单单点燃烟花那么简单。

    点燃的时间、顺序,都有讲究,烟火构成的图案,也是事先排好的。

    为了让这一场烟火大会完美呈现,耗费了极高的人力、物力、财力,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燃放烟花的人是怎么做到这样默契的

    沬州知府阔步前行,来到主烟花边上时,亥正的钟声刚好敲响。

    “风调雨顺,天佑沬城”知府扬声说着,同时,将手中的火引对准主烟花的引线。

    引线缓缓燃烧,万人朝拜,并齐声高和“风调雨顺,天佑沬城。”

    以告祭上苍。

    万人朝拜的同一时间,高台之上的江钿素手抚琴,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将众人的祈祷声完美地托住,更显得此情此景,恢弘大气,震撼人心。

    随即,高山流水般的琴声响起,悠扬婉转、如鸣佩环。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钿苍凉大气的嗓音与灵动九天的琴声响彻络江畔,月出皎兮,青年着一身素衣,长发披散,刀刻斧琢般的侧脸在月光、火光之下若隐若现。

    他微微低垂着头,肩与颈的线条如延绵的山峦。

    长眉微敛,红唇轻启,声音却饱满低沉,与高荡起伏的琴声碰撞在一起,似金石碰撞、短兵相接。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被他如此演绎,此情此景,竟如活了一般

    众人丢了魂儿似的,双手放在胸前,陶醉地听着。

    刹那间,“嘭”的一声,主烟花腾空,似将夜色烧了个洞,随即,在空中盛开。

    缤纷的色彩映照在的脸上、发上、微敞的胸膛之上,众人望着他,一时竟无法分辨,如此耀眼的画面,是现实还是梦境。

    主烟花如行军的号角,腾空后,周围等候着的手艺人连忙按照预先计算好的时机,点燃手边的烟花。

    主烟花尚未凋谢,十几朵副烟花便齐声绽放,将其包裹在中央,待主烟花渐渐熄灭,另有几十朵,依次在夜空中盛开,将副烟花包裹

    如此这般,花谢花开,枯荣不绝,仿佛能无穷无尽地看下去。

    江钿还在唱。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曲终了。

    枯荣不绝的烟花也停了。

    众人哀叹、惋惜,全然未尽兴。

    然而只有短短一眨眼的功夫,高山流水般的琴声被如泣如诉的埙声所取代。

    江钿这回没有唱,那曲却哀怨悠长,比任何华丽的词藻都要动人,直接渗透到了观众的心里。

    似乎与他的乐声共生一般,埙声一响,烟花再次与夜空中盛开,一朵一朵,从高台左边到右边,再从右边到左边,沿着一条直线,依次盛放。

    此消彼长,生生灭灭,竟与他埙声所传达的情绪严丝合缝

    三个来回之后,埙声渐灭,夜空再次归于平静。

    然而,下一刻,银瓶乍破的琵琶声铮然炸响,如利刃、似雷霆。

    同一时间,高台之上夜放花千树,撕破黑夜,配合着急促的琵琶声,烟花绽放得愈发密集,一朵紧挨着一朵,将络江畔照耀得宛若白昼。

    刹那间,星雨坠落、摧枯拉朽。

    而就在琵琶声响起的一瞬间,原本在看台处等候的白衣少女,突然一跃而起,抢身来到萧惊尘身后。

    宽大的衣袂在夜空划过,一阵幽香拂过,少女空无一物的手中变戏法一般冒出两柄短刃,身形如鬼魅一般,猛然袭向萧惊尘

    众人却都沉浸在眼前宛若梦境的美景和乐声当中,萧惊尘的护卫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不光是看台之上,底下的人群中也如痴如醉地望着夜空中盛放的烟花,没有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有人拔开了刀,下一刻,便要结果他的性命

    琵琶声愈发紧凑,众人似乎看见了战马嘶鸣的疆场,滂沱大雨藏血雾,铁骑突出刀枪鸣。

    就在短刃即将划破萧惊尘脖颈的时候,一只骨节宽大的手,轻飘飘握住了陆离带着万钧气势的手腕。

    素手一转,短刃再次收入袖中。

    高手

    陆离面纱外的眉头一凛,杏仁眼微眯,看也不看身后那人,左手凌厉地刺破空气,来到萧惊尘太阳穴边。

    她已暴露,唯有一死,必须全力诛杀萧惊尘,否则,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然而,身后那人并未给她机会,长手一揽,在她暴露的手肘处轻轻一弹。

    陆离半个身子就麻了。

    短刃惯性垂落,就在它即将触碰到萧惊尘衣襟之时,一只大手凌空一捞,捏住短刃的手柄,灵活地收了回来。

    “怎么”萧惊尘回身看一眼,见阿木站在他身后,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道,“觉得本宫这位置好”

    阿木将短刃藏于袖中,冲他行礼“扰殿下雅兴,实在该死。”

    “但事出紧急,必须给殿下提个醒儿。”

    陆离动弹不得,半倚在他身上,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觉得他是要将自己交出去邀功。

    谁知,阿木只是指着底下的人群,说道“殿下身份尊贵,该加派些守卫。”

    萧惊尘如梦初醒,往人群中一瞧,却发现沉迷烟花和乐声的人群中,有那么几批不和谐的画面。

    竟然是扮成百姓的人在互殴

    大部分人都仰头望着烟花,面带微笑地听着乐声,根本不知道自己身旁有人打架,刀都快砍到自己身上去了都没发现

    “这”萧惊尘大惊失色,“这岂有此理”

    阿木心中冷嗤,却说道“顾参将早有准备,正派人时刻盯着他们的动静,歹徒自以为无缝,实则,刚进城就被盯上了。”

    萧惊尘似有些不服气,瞥了他一眼“不愧是蛊雕军,本宫算是见识了。”

    阿木又朝他拱手“雕虫小技罢了。”

    蛊雕军的实力,远不止于此虽然只剩下十七人,但守护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他们十岁就不做这么没有挑战性的训练了。

    “已进入收尾阶段,殿下继续。”

    阿木将陆离带到一边,认真严肃地向她拱手“事出紧急,唐突了。”

    “假惺惺”陆离扶着左臂,能感受到左手不停地颤抖,别说杀人,根本连路都走不稳了。

    这个人得厉害到什么程度

    “你与他们不是一伙儿的,不要给自己找麻烦。”阿木说道,“今日是我第一次过渔灯节,但行好事。”

    瞧她一眼,阿木说“你走罢。”

    陆离整个人都傻了,望着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阿木神情严肃起来,似乎并不想与她多说,直接跃下高台,拔开剑架在一个逃跑的凶徒脖颈处。

    凶徒“”

    “留你活口。”阿木冲他笑了笑,大手卡着他的下颌一掰,硬是将那名凶徒的下巴扭脱臼了。

    这些都是敌国潜进来的死士,一旦被抓,有的是办法求死。

    但阿木在高台上就见他鬼鬼祟祟,显然是惜命的,便抓了他,让人捆了,自己抱着剑,专注地守着蜚蜚的方向。

    陆离“”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场厮杀,他们却完全没有发现,尽数沉浸在江钿的乐声与如梦似幻的烟花表演当中。

    江钿这回,一连换了十几种乐器,每一种乐器对应一种烟火排列的形式

    如此别出心裁,带来一场视觉、听觉的饕餮盛宴,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达成的默契。

    直到结束,众人仍意犹未尽,高呼着“名都才子”的称呼,让他再多留一会儿。

    江钿想着,反正也是最后一回了,便满足了他们,重现了当初成名的那首回旋曲。

    也重现了万人共舞的盛况。

    最后,他也被众人的情绪感染,只觉得无比不舍,用阮弹了曲少年游,算是为他这么多年的热爱划伤终点。

    阮的音色较窄,充满异域风情,弹出来并不想琵琶那般充满寂落之感,反有些轻快。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众人与他齐唱,江钿反倒觉得喉头似被堵住一般,只得收敛情绪,为他们伴奏。

    多加了一段间奏,使这段离别的曲子也不那么伤感,最后,他唱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众人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早前听了消息的那些才子,知道他要封琴绝弦,故而在与众人道别。

    唉,方才犹似人间仙境的表演还历历在目,名都才子却要退了

    自认让他们来演,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别说是现场弹奏,就算是事先排好,十几种乐器也极有可能出错,可他却呈现了史诗级的瑰丽场景。

    名都才子之称,非他莫属

    谁敢抢,他们就跟谁急

    骂了江钿这么久,临别时才知道他竟然这样厉害,叫人觉得望尘莫及,拍马难及项背。

    越想越难受,恨自己不争气,恨江钿太不识抬举,竟然说走就走。

    不知道为什么竟产生了一种被人抛弃的怨怼。

    站在人群中,潸然泪下而未觉

    三哥的表演结束后,还要为陆离颁发络神令,并询问她的意见,好为她创作专属的曲子。

    陆离刺杀失败,又被人袒护,让她有一种自己的人生不受控制的感觉。

    正难受着呢,情绪自然高不起来,话也少。

    三哥见她走路不是很自然,以为她献舞时受伤了,便尊重她的意见,约定好日后有空,到江府详谈。

    烟火大会圆满成功。

    江钿在会上的精彩表现让他在沬州城民众的心中又高了一层,自然,不喜欢他的那些仍然嗤之以鼻。

    觉得他竟然连专门针对此次烟火大会的曲子都没有谱,在那儿乱弹一气,最后还拿之前弹过的回旋曲来充数。

    实在是,沬州之耻

    两方吵的不可开交,迟反对意见的那一方,便拉那些平时骂他的人过来评理,谁知道几人却说“他谱了曲,只是被毁了,方才应当都是他即兴演奏。”

    “什么即兴演奏当真是态度恶劣,恬不知耻”反对的人说

    “竟然是即兴随便弹都能弹成这样,江钿是天才”支持的人愈发崇拜。

    得知真相的人却说“可惜,看不到了,他已发誓封琴绝弦,再不公开表演。”

    众人“”

    观众觉得疑惑不解,远远看了烟花大会的胖墩和陈花也觉得难以置信。

    回去的路上,陈花便说“不是让人给他的乐器都做了手脚吗那些人怎么还这么夸他”

    “我、我刚刚也听到有人骂他来着,人还不少。”胖墩说道,“还听说他以后再不公开表演,恐怕,是觉得羞愧了罢。”

    陈花扶着肚子,不放心地道“花点钱,找人留意一下,回头说给咱们听。”

    胖墩点头。

    陈花又说道“他除了给人唱曲儿还会干什么他若不做这个,岂不是要成日在江府待着如果真是那样,便是让我留下来养胎也不安生。”

    “大哥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二哥常年待在房中读书,五月份便要去京城赶考,就他,怎么瞧怎么碍眼。”

    陈花说道“若能让他也离开就好了。”

    “本以为毁了他的谱子,二伯震怒,便会对付他。”胖墩冷笑一声,“哪知道二伯这么拎不清,竟然反过来护着他。”

    陈花嗤道“那你就不懂了罢,城中那么多人喜欢他,便是看在他的脸面上,也要到江家捧场的。”

    “是啊,所以才更要让他身败名裂。”胖墩接话道,“不然以后宾客只认他,那可怎么是好”

    夜更深了,夫妻二人回来的晚,以为没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免多说了些。

    而等他们回到江府,却发现江家里外灯火通明,不知道要做什么。

    大门没落锁,他们便从正门进去了。

    岂料,夫妻二人一进门,胖墩便被仆从用一人高的打狗棍给架住,往江敬武和柏秋的院子里送去

    事发突然,他那叫一个慌乱,陈花也被人架着跟在后面,吓得一直哭喊挣扎。

    到了院子里之后,才发现江家二房的人全都在场,阿嬷和三叔、三婶却不见踪影。

    仆从们一进门,就压着打狗棍让胖墩跪在地上,力道之大,在他跪下的时候,甚至能听到膝盖在地砖上磕出的闷响。

    陈花身怀有孕,对她稍微仁慈些,只让她在一旁站着。

    “二伯,二伯母,这、这大半夜的,”胖墩说话都哆嗦,却还要逞强,“是要私设公堂,对侄儿动用私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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