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聪明人一秒记住 笔搜屋 www.bisowu.com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m.bisowu.com

    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第040章

    刘越风,王麻子那个天生残疾的儿子。

    她深深记得这个男孩儿, 除了小时候在他家做过一年苦力, 不知道替他背了多少黑锅、实在被他捉弄怕了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

    这孩子长大了之后,竟然成了朝廷花重金通缉的头号钦犯

    具体情况蜚蜚并不清楚, 只是从姐姐的谈话中依稀听出来, 他似乎是创立了一个门派, 追随者众,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

    原本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现在再看到他, 只觉得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刘越风的长相其实非常清秀,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干净, 明显和同龄的男孩子不同的是,他有个香包,常年带着, 所以身上、衣服上永远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只可惜他天生就走不了路,双腿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但就是使不上力气。

    王麻子遍寻名医也没用, 便找匠人给他打了一辆轮椅, 可以移动自如。这么明显的标志, 打眼一瞅就知道是他。

    印象中,刘越风喜静,并且,性子和他的脸色一样冷, 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成日闷在房间里看书、下棋,脸色越养越白,甚至比阿瑾还要苍白几分,人也消瘦。

    蜚蜚几乎没怎么听他说过话,更别提看他笑了。

    不过,虽然他经常捉弄人,个性很坏,但他那个长相在那里摆着,怎么看也不想是十恶不赦的人,不知道为什么,长大了会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人面兽心

    毕竟他从小就与常人有异。

    寻常孩子,若不能走、不能玩,定然会觉得天都塌了,可他,却好像适应得很好,甚至乐在其中。

    据说这个名字就是他自己改的,指的是,虽然腿不能动,思想却比风还要便捷

    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蜚蜚并不知道他今年要入学,如果知道,她一定会晚一年再来,或者干脆不来谁知道会不会无意间得罪了他,被他盯上。

    那些个信徒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可惜,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岳临书院在西营县最北边,临着铜越山。

    山那边是春晓县,但春晓县没学堂,因此有很多学生要绕过山,到岳临书院来求学。

    书院不并大,主要分成开蒙院、点墨轩、清心斋三个院落,每个院落有两间学堂,满满当当全是苦读的弟子。

    开蒙院,顾名思义,里面大部分是没有念过书、不认字的孩子,日常便是学习千字文、三字经这些。学个两年左右,考校通过,就要入点墨轩读圣人书。

    这两个地方教授的内容,可以说是学习四书五经的阶梯,而四书五经是科考的根基,学不好就要一直学;学好了,才可进入清心斋,学习六艺。

    清心斋是专们针对科举所开设的学堂,课业偏重在骑射、写文章几个方面。

    当然,十年寒窗苦读,靠的不是夫子交给你什么,而是要看自身的努力六艺学完了,可远不代表求学生涯的结束。

    科举考试,才是求学生涯最难过的一关

    而在书院学习的知识,是远远不足以支撑学子参加科举的。

    于是,学子们在离开书院以后,或削尖了脑袋进太学;或遍寻名师,争取在科考之前拓展人脉关系。

    但名师就只有那么几位,拜师比入太学还难,而太学又多半是为世家子弟开设的学堂

    重重障碍下,普通人想靠读书跻身庙堂,实属难上加难。

    可是,想要改变命运,读书,偏偏又是他们能够选择的唯一的路。

    “记得阿爹先前跟你们说过的话吗”送他们上学的路上,江敬武说道,“户籍是既定的,想要更改一、嫁人,二、做官。”

    看看两个女儿,江敬武说道“虽说女子不能参加科考,但也不能将自己的未来全然押在夫婿身上,万一阿爹眼神儿不好,给你们找了个纨绔,那怎么办”

    蜚蜚跟阿柔面露惊恐,他于心不忍,当即话锋一转,对三个小子说“所以,为了你们的妹妹,你们三个必须给我好好读书,知不知道”

    “等将来,你们若能名题金榜,封了官,咱们一家子都能跟着搬到任地去。”江敬武说,“门楣高了,你们妹妹才能找到更好的夫婿,不会受苦。”

    他这样一说,三个小子顿时觉得自己肩上的任务重了起来。

    “放心罢,阿爹。”阿林坚定地说道,“只要好好读书,就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这么划算的事情,当然要做。”

    他是喜欢读书,才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

    阿木和阿森就头疼多了,为难地抓抓后脑勺,面面相觑着。不过,读书虽然难,但为了妹妹,他们愿意去努力

    阿瑾默默听着,却不似三兄弟那样郑重其事,表情甚至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尤其听到“嫁人”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看天真烂漫的蜚蜚,嘴巴紧紧抿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显而易见的不太高兴。

    他其实并不想入学读书。

    一来,他将来不能参加科考,二来,他答应过江敬武,三年以后,他就会离开。

    现在只剩下两年了。

    但江敬武担心孩子们上学以后,他会闷出病来,便劝他过来体验一下跟同龄人的生活。

    仔细想想,这一年来,他的确已经习惯了跟阿木他们兄妹一道儿玩,乍一分开,或许真会不习惯,思虑良久,还是同意了。

    而宁大夫得知他要入学,那叫一个欢天喜地。

    连忙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给他,让他赶紧到书院住着去,别在家里气他。

    于是,头一回成功气到了阿瑾。

    早春二月,背阴处的冰雪还未化尽,空气中裹挟着残留的年味儿,绵绵细雨滋养着世间万物。

    雨后微寒的上午,江敬武带着六个长相惹眼的孩子,朝着铜越山的方向,顺着清溪街道的石板路一路向北。绕过一座落文碑,便见一处清幽、素雅的所在。

    白墙黑瓦,周围尽是树,此时尚未抽条,光秃秃的耸立着,被雨水沾染成墨寒之色。

    书院大门前有条清澈的小溪,流水潺潺,几人路过小桥,“岳临书院”四个正楷大字展现在他们眼前。

    喧闹声从院门内传出来,几人在门口顿了顿,打量片刻,才踏足进去。

    眼下并为开始讲学,多是送孩子来的,书院内不止一般的乱。

    多三两成群的聚在一处,见到同窗开心大笑的有、舍不得家人坐地痛哭的有、拿着树枝当剑比划追逐的有

    蜚蜚有些怕生,抓着江敬武的手指,贴在他大腿上看着面前踢毽子、玩投壶的人,有点想回家。

    江敬武已经提前同赵夫子打过招呼,便直接路过回廊,到房内找他。

    几个孩子被留在外面,旁边堆着从家里带来的东西。

    蜚蜚长大了不少,不好再让人抱来抱去,便坐在铺盖上面,搂着姐姐的腰,怯生生地打量院子里的孩子。

    花江村也有许多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但他们兄妹同进同出,便不太搭理他们,此刻见到这么多生人,不仅是她,兄妹几个都有些不习惯。

    他们长得个顶个的好看,也引来不少孩子的目光。

    蜚蜚便将脸转开。

    “不怕。”阿柔摸她的额头,“哥哥姐姐都在,咱们还跟以前一样。”

    阿瑾见了,悄悄拿出一块冰糖来,塞到她嘴巴里面。

    蜚蜚茫然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惊喜地看着他“哪来的”

    阿瑾将荷包翻出来一个暗黄色的油纸包,展开,里面全是冰糖,有十来块。

    “咳嗽时吃的。”阿瑾在她面前,还是那样惜字如金,“都给你。”

    离他中毒才过了一年,大病没有,但小病始终没有断过,宁大夫说他以后可能都会这样,要时刻注意,不能着凉,否则很有可能一病不起。

    一听是给他治病用的,蜚蜚连忙摇头“我、我不爱吃糖。”

    边说,边跟个小馋猫似的咂摸着嘴里那颗。

    “那我给你收着。”阿瑾于是将油纸包卷好,塞回了荷包里面。

    阿柔在旁边玩儿似的抚着蜚蜚的头发,瞥过去一眼,发现那荷包无比眼熟,淡蓝色的,上面绣着木槿花。

    仔细想想,惊了。

    那不是之前蜚蜚送给他的吗

    刚捡到他没几天,他还没有醒过来,一家人在县城买的。

    本来她都已经忘记了,竟然还留着。

    阿柔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好似一把羽扇,摸狗似的捋着蜚蜚顺滑的发丝,有点心不在焉。

    蜚蜚还没有送过她什么东西呢。

    “姐姐。”蜚蜚仰头,阿柔的手便盖在了她额头上,小丫头边吃糖,边道,“你再这样下去,我脑袋就要秃啦。”

    “脑袋秃了我看看。”阿森跳到她身后,扒她的头发,小猴儿找虱子似的翻来翻去,“没事,乌黑浓密,离秃远着呢。”

    阿柔却看着蜚蜚,如同在看一个负心汉。

    妹妹变了,都不让我摸摸头了。这世道,寒心如斯

    “阿爹怎么还不出来”蜚蜚搂住她,下巴抵着她腰,仰脸瞧姐姐的眼睛,“我都饿了。”

    大眼睛眨巴眨巴,黑琉璃一样,阿柔哪里还心寒得起来两只手捏捏她婴儿肥的小脸“就你馋,不许撒娇。”

    “我没有啊。”蜚蜚把头一歪,小猫崽儿似的。

    几人正商量着中午想要吃些什么,江敬武从房间里出来,喊他们都进去。

    孩子们接二连三过去,江敬武又让他们跪下拜师。

    蜚蜚不太懂这些,只是照做,敬茶的时候偷偷瞧了赵夫子一眼,见他白胡子快要比自己头发还长,惊讶地张大嘴巴。

    赵夫子瞧她一眼,吓得她忙低下头。一不小心,茶水泼出来一些。

    敬茶时,此举乃是大不敬,江敬武捏了把汗,正要替她说话,赵夫子却笑了出来,逗她似的“毛手毛脚的,往后可要好好教教规矩才行。”

    说着,抿了口茶,便放在了一边,有小书童将茶碗收下去。

    入学前都要先拜师,光是拜师茶都不知道要喝多少,只是意思一下。

    放下茶碗,又说“行了,将东西搬入寝院,吃饭去罢,方才就听见了你说饿了。”瞭她一眼,“还说想吃烧鸡。”

    蜚蜚“”

    哥哥们明明也说了,为什么只笑话她

    几人忍笑,借她的光,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由仆从带着去领衣服、挑寝房。

    寝院男女分开,一南一北,江敬武本想帮闺女送东西过去的,奈何北寝院不许男子入内,只得东西送到门外,由嬷嬷领进去。

    因为要常年在书院生活,有的孩子不会做家务,富裕人家便会让书童、丫鬟过来,照顾起居。所以,基本上都是两人一间房,房间并不大,左右各有一张小炕,不过是冷的。

    两人放好东西就出门,打算吃完饭回来再收拾。

    江敬武带着三兄弟和阿瑾在院外等着,人齐之后便去吃饭。第一天来,没去书院的膳堂,而是去了书院外的街道,找了家有烧鸡的馆子。

    席间吃了一只,临走另买了三只让他们带着,又到旁边买了些日常用具,傍晚的时候,江敬武离开。

    兄妹几人并排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父亲的背影,相互依偎着,天黑了才回去。

    第一天是新奇而焦灼的,蜚蜚和阿柔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嬷嬷将她们喊醒的时候,姐妹俩还懵着。

    简单熟悉好,穿上书院统一的服装,着急忙慌到学堂前集合。

    阿柔虽然已经识字,甚至熟读医书,但对书、经却缺乏认知,便和蜚蜚一起被分在了开蒙院,同时,阿瑾、江小花也在。

    江小花原本还是女孩子打扮,穿上了书院统一的服装之后就更难分出来,刚来就让同窗们笑话了,因此闷闷不乐的。见到蜚蜚,狠狠瞪了她一眼,被蜚蜚回瞪了回去。

    蜚蜚就在这个时候看到刘越风的。

    和印象中一样瘦、白,穿着书院统一的白、灰相间的衣服,坐在比他宽大得多的轮椅上,被人推着,缓缓向他们靠近。

    轮椅骨碌碌地滚动,在地上摩擦出厚重的声响,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他却好似浑然未觉,手执着一卷书,悠闲地读着。他看书很快,短短的几步路,已经翻了两页。

    而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那个人,可能因为太过矮小,只露出一个高高的帽檐。

    随着两人的靠近,纷乱的学堂越来越安静,蜚蜚听见有人小声议论,还有表示羡慕的,说他也想让人这么推着到处走。

    光看外表,的确看不出刘越风是个残疾人,所以,好些孩子都以为他是在摆谱,抑制不住地开始交头接耳。

    蜚蜚站在人群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会被他注意到。

    而他现在应该并不认识蜚蜚,眼神扫到她也很快就移开了。蜚蜚松了口气,刚想告诉阿柔他的身份,好让姐姐离他远些。

    就突然听到刘越风的方向传来一声有些激动的呼喊“蜚蜚”

    一瞬间,蜚蜚冷汗都下来了,整个人僵硬在当场,转头的时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视线落在刘越风身上,却发现他只是漠然地打量着自己。

    “蜚蜚,这儿。”那人又喊了一声。

    蜚蜚这才意识到,声音是从刘越风身后传来的。惊魂未定的看过去,眼睛亮了亮“招娣”

    可吓死她了

    原来,推刘越风过来的那个人是招娣,因为太矮了,只露出来半张脸,显得好像是刘越风在喊她。

    松了口气,蜚蜚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见夫子没过来,便说道“招娣,你也来”

    话说到一半,招娣就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疑惑地看着他们,顿时发现招娣把头发都给扎了起来,还剃了鬓角,看着像个男孩子。加上她跟刘越风一起过来的,蜚蜚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