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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铁马饮清宵1
“母亲”剑潇恭然一礼,“母亲不该来此”该说的他都已说了,如今这么多人受害他不可能饶恕武炎。武炎见到姐姐来了,跪爬过去,“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剑夫人并不理会他们,恭然跪于武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下,“武家火字辈女孙武烨叩拜列祖列宗。”上了一柱香,然后郑重禀报,“先父母早亡,炎自幼由我抚养长大,虽姐似母,不望他能光耀门楣,只求堂堂正正做人,却不想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诚女孙之过也,愧见祖宗于泉下。”说着泣泪纵横。
剑潇第一次感觉到母亲原来也是这般慈爱的,静静的扶起她,“人心都会变,母亲不要自责。”
武炎见她态度更加害怕,“姐,你救我姐,我可是你养大的啊,你救我姐你就我这么一个弟弟啊”
剑夫人转身武炎,声声无奈,“炎儿,不是姐不救你,是你做的事实在天理难容。你死之后,你的孩子自会有人照顾,你也放心没有人会找他们寻仇”
“姐姐,你救我姐姐”
剑夫人含泪闭上眼,北谛见此下令,“拖出去”
那群少女儿童跟来出去,只听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剑夫人泣泪纵横,剑潇第一次觉得这个母亲是真正的母亲,心痛地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潇儿,你虽做得没错,可是我却不能原谅你”
“娘”剑潇痛声。
“娘只求你保护好梨洁、凌儿,保护好你武家的人”剑夫人声音微颤,似压抑着什么痛苦。
“娘”剑潇急步上去却被他阻止。
“答应我”猛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剑潇心里大恸,“娘”
“娘这一把年纪已经不敢看你们这么折腾了早该追随你父亲去了”剑潇悲痛的抱住她,他才知道什么是母亲,就这样失去了母亲
祠堂外,那些少女儿童一刀一刀的割着武炎的肉,祠堂内,母亲的血一点一点的流尽,剑潇只觉有千万把万刺在自己的身上,一刀一刀刮尽他的血与肉,那是授之于父母的血与肉,在列祖列宗的眼睛下,他割断了血源与骨血
似有一个万钧的钢砸砸下来,紧紧的叩在他的头上
不尊不孝不尊不孝
巍峨的武夷山上,那个高高在上,万人景仰的剑公子,颓然跪地
当着问鼎阁的弟子的面,当着武夷派弟子的面,当着那些受害的老弱妇幼们的面,他长身一跪,泪如长河
问鼎阁的大旗插到了武夷山,整个武林几乎都在萧戎歌的囊中,当浮一大白。武炎的人头送到了萧戎歌的面前,十年深仇大耻得雪,当痛哭以庆。可剑潇没有回来,萧戎歌只有沉默以对。
剑潇是一人一骑独去的,一切事益皆交给南韵、北谛,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可离开之后才发现,天下之大,竟然都是问鼎阁的地方,无处不在啊这些年他是不是帮萧戎歌打了太多的江山呢承君一诺难自弃啊当年萧戎歌说我要你追随着我,打下这万里江山。
如今真的为萧戎歌打下了这万里江山,既便曾被他如此欺过辱过。
如今萧戎歌终于得到了这万里江山,当初的诺言达到了,自己也该离去了,从此再也不被束缚了。
他没有回去师父的缙云山,也没有去找这个尘世里寥寥可数的几个熟人。在一个
孤山中筑了一个破草屋,伴着山风、野云、枯草。白日里站在山巅看秋风吹动枯草,晚上看秋霜落于野径,那种孤寂竟孤寂出一种“大野苍凉吟者来”的感觉。
于是乎我们的剑潇,从来与风雅无关的剑潇竟极其风雅的吟唱起来
漫拭英雄泪,相离处士家。
谢慈悲,剔度在莲台下。
没缘法,转眼间分离乍。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
剑潇在这山里一住便是几个月,心竟从未有过的安宁,这时已到冬天了,他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捉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小屋旁的红梅树开花了,剑潇并不喜欢花梅,尤其不喜欢红梅,觉得那种颜色像冷凝的血。可萧戎歌喜欢,喜欢竹,喜欢兰,喜欢梅,他总说他们是有根骨的花,竹是清标,兰是清远,梅是铮傲,他也时常喜欢用梅来形容自己,铁骨寒凉,灼烈冷艳。
可剑潇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铁骨,反倒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骨,倘若真有骨又怎么会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伤害后,还是恨不起来他还是这么爱着他呢
选地方的时候剑潇并没有认出那里有一棵梅花,梅花这种树平日里太过普通,只有等它开花的时候,你才会惊叹它别具一格。剑潇有眼无珠的找了梅花做朋友,现在又懒得搬走,只有将就着。
这时鹅毛大雪乱哄哄的下起来了,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剑潇沿着小路随兴的走着,忽然发现自己走过之处一个个脚印,竟很文艺的想到一句话每个人的生命都像这一片雪地,踩上一脚两脚是痕迹,踩得多了,只剩脚下肮脏的泥巴
他走着走着却听到一阵琴声,心如琴弦一动,就看到茅屋门前的青石上,白衣素襟的公子孤独的坐着,身姿遗世而凄凉。白雪红梅落在他寂寂而舞的衣袂上,唯白玉流苏依旧泛着柔和的光芒。
似曾相似的景象令剑潇恍以为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然后萧戎歌抬起头来,眼神里一时竟是凄婉哀楚。
两人静默相对,身旁是草屋青石,身后是白雪红梅,一个白衣素襟,一个布衣寒衫,一个清雅斯文,一个眉目如画,只如一副深匀浅抹,相得益彰的画卷。
“潇儿”萧戎歌站起身来,缓缓步入剑潇面前,那缓不似以往的悠然慵懒,而是情怯,脸上的笑容竟无比的温婉。
剑潇无言以对,萧戎歌便轻轻的执起他的手,“你没有回去,我很担心。”
剑潇拿开他的手,“当初我承诺为你打下万里江山,如今整个江湖都已在你囊中了,我的诺言兑现了,也就没必要再回去了。”
萧戎歌只是看着被他拿开的手,不知是无话说,还是不忍说。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婴孩的哭声,萧戎歌这才深深的看着他,“九儿醒了。”
“你把她也带来了”这么冷地天他竟带着九儿过来生病了怎么办剑潇急忙回屋去,床上果然躺着一个小小婴孩,正张个嘴“哇哇”大哭,毕竟相处半个月有了感情,又几个月没有见了剑潇心里一柔,抱起九儿小心翼翼的哄着,“九儿不哭,不哭啊。”
有人来了九儿睁开眼睛,看到萧戎歌张开手要他抱,“爹爹,抱”
萧戎歌坐过来将她与剑潇一起抱在怀里,一脸慈爱宠溺的道“爹爹,妈妈一起抱九儿好不好”
九儿此时已一岁多了,会说一些话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剑潇,“你是妈妈”她只听爹爹时常说到妈妈,却从没见过妈妈是什么样子,第一次见自然好奇。
剑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萧戎歌道“九儿饿不饿饿的话让妈妈做饭给我们吃好不好妈妈做得饭很好吃哦。”竟真的像一个父亲。
“饿饿。”
萧戎歌便将九儿放在地上,嘱咐道“小心些,不要摔倒了。”九儿便在屋里玩了起来。剑潇拿了些米洗净放在锅里,萧戎歌自觉的去灶下生火。剑潇利落得洗了一只野兔一只野鸡,从屋后的土里刨出两个萝卜,又找出些干蘑菇,一切做得无比熟练。
萧戎歌边生着火问,“你平日里就靠打猎为生吗”
“嗯。”剑潇语气淡淡的回道,低着头切野鸡。
“为什么不回缙云山”他以为他去了缙云山找他师父去了,闯入缙云山才知道他并没有回去,喜忧交集,喜得是他师父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忧得是缙云山都没有,他在何处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里找到他找到了一切安好的他
“没有颜面。”如果师父知道自己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望呢活成这样他要如何去见他
萧戎歌一时不知说什么,又是一阵沉默,这时听一声哭喊,九儿摔倒了,他们忙
跑过去抱起她,“有没有摔痛”痛倒不痛,只是吓着了,哭两声也就好了,萧戎歌摸了摸她手冰凉,抱着坐在灶下,“来九儿烤烤火,烤暖和和的好不好”
九儿拍着小肚子直囔,“饿,饿。”
萧戎歌哄着她,“一会就吃好不好妈妈做了鸡汤、兔肉给九儿吃呢再等会儿好不好”
“好”九儿乖觉的道,“谢妈妈”剑潇见她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心生爱怜,俯身在她脸上吻了吻,“九儿乖。”九儿乖觉地在他脸上也吻了下,学着剑潇的话,“妈妈乖。”
一下就把两人逗笑了,屋里沉郁的气氛也因这一笑消散了一半,萧戎歌烤热自己的手捂着九儿红红的小脸,“九儿,喜欢这里吗”
“喜欢”
“那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吗”剑潇闻言手一怔。
“好”
“以后妈妈教九儿做饭洗衣,爹爹教九儿琴棋书画,九儿想学吗”
“你能接受我吗”他目光殷殷而问,剑潇一犹豫,萧戎歌已一把将他推上山崖
,“如果不能接受我,就不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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