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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宫殿，程素的第一反应，就是冷。
她捂住口鼻，抬眼瞧去。
宫殿很空，外间的书案倒是整整齐齐的摆在原地，放于中央的八角琉璃纹龙香炉却是熄灭了的，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很久没人打扫了。
置于窗台四周的盆栽，也都枯萎了，皱巴巴的耷拉着，能看出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程素隐隐的记得，以前这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进贡地毯，踩上去软软的，还自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如今，地上光溜溜一片，森冷的寒气便从脚底一直往上走，冷的让人压抑。
林太医也注意到了不同，若说皇上生病了，这香炉不点了，也算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这地毯没了，大殿不打理了，明明一副，冷宫的状态。
噔
林太医脑海里涌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紧紧的抱住怀里的药箱，忍不住安慰自己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一定不会
沈宗文抬脚继续向里面走去，程素也跟了上去。
咯吱一声，厚重的门被推开，沈宗文抬脚走了进去。
程素收拢了情绪，摆出一副担忧病人的样子，将帕子塞进袖子，酝酿着泪水，走了进去。
寝殿比外面还要空荡，只有一张床榻，四周都是黄色的帘帐，围的严严实实。
程素只打量了一眼，便垂下了眼帘。
林太医却是激动了，他与皇上的交情不浅，走到这里，情绪就控制不住了，噗通的跪在了下去。
皇上，皇上，他深深的跪了下去，颤着手掀开了帘幕。
皇上，林太医大叫一声，将所有帘幕掀开，只能看见一张空荡荡的大床。
程素听见动静，也猛的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寝殿，目光突然暗了下去，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腹部。
难道，皇上并没有中毒
程素突然觉得这个想法荒唐，皇上中毒，那是所有太医院的太医都诊断过得，她也检查过了。
林太医失神的摔跪在地上，久久的不能回神，药箱里的药罐也碎了一地。
阳光慢慢的移动，散落在黄色的帘幕上，投落出片片阴影。
殿下，陛下，陛下呢
林太医问道，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布满皱纹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沈宗文，流露出一丝痛楚。
程素也随着看去，只见沈宗文一脸平淡，背手立着，走了出去。
林太医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了出去，连药箱也顾不上了。
程素落后了半步，慢悠悠的往外走去，回身不经意的扫了眼随风飘荡的黄色帘幕。
目光微动，薄薄的唇角噙着一抹冷笑，显得有些妖媚。
虽然母亲的死，她已经放下了，但能让最直接的凶手得到了惩罚，她心中自是畅快的
程素前脚刚踏过了门槛，就听见了林太医斥问声，其中似乎还有些不忍。
她不禁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这林太医恐怕知道的东西，一点也不少。
林太医静静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目光微沉，夹杂着复杂的让人看不懂的内容。
陵越，皇上到底中毒了没有
沈宗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着刚出来的程素，指了指一旁的位置。
见程素坐下了，才回头看着一脸沉痛的林太医。
父皇未曾中毒，沈宗文沉声道。
程素折叠在身前的手指骤紧，她微敛着眸子，将流转的目光藏了起来。
皇上呢
林太医追问道，但语气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沈宗文身子往一旁侧了侧，骨骼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扣在桌角上，嘴角微微上扬，比墨色还要浓重的眸带着冷意，如蕴藏着怒意的困兽一般。
林叔，父皇当然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沈宗文的声音极为轻柔，却让人能觉察到其中真正的冷意，他似乎很恨皇上
这是程素心中的第一个感觉，她不安的蹙了蹙眉，事情有些超出了预料。
林太医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闪过一丝恨意，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成拳。
就在程素以为，他会一拳挥过去时，他却跪在了地上。
殿下，林叔只提醒一句，皇上终究是您的父皇
说完这句话，林太医倏的起身，撩开袍子，大步朝着宫殿门口走去。
林叔，母后的死，你知道多少
沈宗伟却突然开口，而说出来的话，却让殿中的人变了神色。
程素猛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看了沈宗文一眼，见他安抚的对着自己一笑，心中更加没有谱了。
皇后娘娘不是在生产沈宗文时，因为难产失了性命吗
仔细思索了一番，那种不安的感觉更甚，皇后娘娘的身份尊贵，生产时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虽然女人生产时，都是要从鬼门关走一趟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医疗技术也是占了一部分很大因素的。
以前，她在医院里工作时，见过因为没有钱而放弃治疗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难道是说，皇后娘娘难产，这其中竟有人为的原因
而林太医恰是知道的
程素抬眼看去，便见走到门口的林太医，身子猛的抖了几抖，整个人仿佛像风中的浮萍一般，摇摇欲坠。
殿下，皇后娘娘是因为难产而仙逝的，这不是都知道
林太医强忍泪水，开口说道，只是他颤抖的双眸，已经出卖了此事绝对不会有那么简单。
沈宗文抬了抬手指，薄唇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讽笑，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他的后背，让林太医难以前行半步。
林叔，母后不是因为难产，去的吧
沈宗文冷笑道，额角的青筋骤凸，周身气息一边，整个人似掉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突然，一只柔若无骨却又带着暖意的柔夷附上了他的手背，心脏那处竖起的城墙，仿佛一点一点的被柔化了。
沈宗文抬头，就见程素一脸关心的紧盯着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动，无声的说你还有我和孩子
沈宗文缓缓的笑了，笑的极为灿烂，明眸里的亮光快要将人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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