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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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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蹻在广陵之地休整了两日,补足兵械粮草后,便将大军分成水、陆两栖,三万水师交由憨鱼率领,沿江而上;自己亲率二十万骑兵与步卒,沿着通往昭关的行军大道浩浩荡荡慢速徐行着。对于风驰电掣的骑兵而言,本来一日之间便可奔至昭关城下,然而庄蹻并未让骑兵全速前进,而是以步卒的行进速度控制全军。庄蹻之所以采取如此策略,一则是在践行自己提出的“行军作战务必步步为营,不远追,不涉深”;二则不让兵卒劳途远奔,以保存体力应对下一场大战;三则为了等候黑神从寿春率军南下,两军合兵,共击秦军。大军冒着绵绵秋雨行进了两天两夜后,在第三日的晌午时分抵达一片辽阔的草地上,此地距离昭关城约十里之地。两座左右对峙的大山耸立在昭关城与这片空地之间,欲过昭关,必先从两座大山之间的峡谷穿过去。放眼望去,这两座险峻的大山在烟雨朦胧中若隐若现,正是白起站在城关上相中的伏兵之地。

    突然从前方草地上奔来一匹快马,马背上的人穿戴蓑衣斗笠,马蹄扬起枯草与泥水。骑马行在大军阵前的庄蹻以为来了秦军探子,忙举手示意身后的骑兵提高警惕。待大军停稳阵脚时,快马已奔至阵前。马背上的人急忙翻身下马,摘下斗笠,躬身便是一礼“黑神

    参见大司马”原来,单骑来迎者正是黑神。

    “未曾料你比我先到了,前方情况如何”

    “属下也是昨天深夜抵达此地。探子已查明,白起集结三军死守昭关城,属下不敢轻举妄动。”黑神说着,遥指远处烟雨中的高山,“欲攻昭关城,必经此高山峡谷,恐山上有埋伏,我已命全军先在峡谷外扎营,等大司马前来定夺。”

    “下知地利,上知天时,如此甚好。”庄蹻赞道,随即翻身下马,“大王此番给了你多少兵马”跟随在庄蹻身旁的昭华与庄鼠也跟着下马,各自朝黑神拱手施了礼。

    “只有十万,已经倾尽朝中有生之力了。在寿春与嬴豹和司马骁交战后,此二人不堪一击,率众溃败而逃。之后,景缺率五万兵马回守郢陈,属下只率五万轻骑追杀秦军至此。”

    “此二人定是受了白起召唤才速速撤至昭关与其会师,”庄蹻推测道,“白起犯了分兵大忌,吃了败仗,不得已将左右两翼召回。”

    “属下也如此认为。白起合军于昭关城内,我们也合军于昭关城外,就等大司马一声令下,便可发起攻城。”

    庄蹻指指身后的兵马“我身后有二十万兵马,另加你手下五万兵马,共计二十五万,

    对付白起已绰绰有余。”

    “还有三万水师未算上,”庄鼠迎上来激动道,“按行程,憨鱼也快抵达昭关了。敌我兵力悬殊,我军可一鼓作气,拿下昭关城”

    “我泱泱大楚,昔日带甲百万,如今只剩这么一点家底,务必要珍惜。”庄蹻摇头道,“白起在广陵吃了败仗,目前又合三军之力据城死守,在这阴雨绵绵之日不可冒然攻城,攻城则人力殆尽矣。”

    “昭关城易守难攻,当年越王无疆便是命丧此关。”黑神也赞同道,“大楚王朝确实只有这点兵马了,不可再有折损。然则,箭已在弦,不可不发,大司马可有其他良策”

    庄蹻抬头仰望阴沉的天空,黑如锅底的乌云在头顶翻滚,一派凄风苦雨的景象。思忖良久才拿定主意“命全军就地扎营,合兵一处,待天气好转后再觅战机。蓄之弥久,其发必速”属下们各自领命。

    黑神领着庄蹻身后的兵马,翻过一座小土丘便来到自己驻军的营地。两路兵马正式合为一军,在山谷外的原野上安营扎寨了。兵法有云“合军聚众,务在激气。”战场用兵,讲究的是上下一气,如臂使指,合军有益处也有坏处,益处便是增加兵力,坏处便是两军没有磨合期,没有默契,大将在用兵时显得掣肘。所以古代战争中每有俘虏,几乎都是斩

    杀,即便要留下来作“合军”力量使用,也是打散了插入军中做苦役。庄蹻深谙此道,他清楚黑神率领的五万兵马曾随景翠南征北战,属于老牌军;自己率领的兵马是在会稽郡秘密操练而成的新军,属于后起之秀。因此当两军会师后,他便命黑神与昭华冒着秋雨操练联军,将军中的一些基本战法传授全军,以增加大军在作战时的默契度。

    冒雨操练了三天三夜,终于迎来一个晴天,天空现出久违的日头。午间时分,庄蹻领着几名属下骑马来到峡谷入口处考察地形,放眼望去,满山野草枯黄,秋叶飘飞,一群雀鸟在低空徘徊。

    “黑神怀疑山上有伏兵,如何能看出”庄鼠甚是疑惑,“难道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冒着大雨藏在丛林间”

    庄蹻指指在低空徘徊的雀鸟,回道“你们都要记住,每逢行军至险峻隘路、沟壑山涧、林木茂密处,见草木无风而晃动,鸟雀飞翔而不落,野兽无缘而惊起,必有伏兵。”

    “原来如此,属下又长见识了。”庄鼠感叹着,“伏兵既已暴露,埋伏便无意义。大司马打算何日开战”

    庄蹻又指指天空的秋日“天公作美,再晴两日便可攻城。”

    “再晴两日,有何玄机”

    “天机不可泄露也”黑神勒马过来拍拍庄鼠的肩膀,笑道,“大司马用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再过两日自然就知晓了。”庄鼠也只能无奈点点头。

    “攻者,不止攻其城击其阵,必有攻其心之术;守者,不止完其城守其阵,必有守其气以待焉。”庄蹻撂下这么一句话,勒马继续向前巡视,几名属下也跟了上去。

    秋日也照耀着昭关城头,秦国大纛与“白”字帅旗格外显眼,秋风拂来,旌旗猎猎。庄蹻驻军十里之外的消息早已在秦军中传遍开来,白起已命全军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城头上肩并肩站满了弓箭手,肩挎长弓,背上的箭囊里装满箭簇,大战在即,人人都绷紧神经。城门正上方垒砌着陶罐,陶罐里装着火油,几口青铜大锅也装满火油支在中间,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冒着滚滚浓烟。一旦楚军强行攻击城门,这些火油便会倾泻而下。

    此时,一身铠甲的白起领着嬴豹与司马骁登上城头,顺着弓箭手列阵的方向巡视全军布防。三人漫步来到油锅旁时,驻足远眺,从两座大山之间的空隙里隐约望见十里开外的楚军营地,白色营帐在枯黄的草地里蔓延开,犹如冬日里的积雪。

    “广陵之战,庄蹻先用营帐袭击全军,掩住人马之目后再用抛石机投射乱石与火油罐,可谓出奇制胜、防不胜防哪”白起遥望着远方的营地,目光里充斥着仇恨与悲痛,“楚军营帐都是最近几日才添置,可见楚军补给之迅速。”

    “楚军尚在家门前,不像我军已远行千里,兵械粮草补给自然迅速。”嬴豹回道,也显得有些担忧,“庄蹻不会再用营帐袭击昭关城吧”

    “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白起感叹道,“经过这几次与庄蹻交战,我已知此人深谙兵法,善出奇谋奇兵,同一招策略应不会再次使用了。”

    “然也,属下还听说庄蹻在广陵之战中使用了毒蛇阵助攻,”嬴豹怒斥道,“此人太过狠毒,无恶不用其极”

    “营帐从天而降,蛇阵伏地而来,确实用兵如神,才致使我中军损失惨重”白起的愤怒中,隐约能看出对强敌的尊重。

    司马骁接过话来“我军已做好万全准备,无论他用何奇招,这攻城之战他也得一兵一卒、一枪一剑来硬攻只要我军上下一心,料他也过不了昭关城。”

    “司马骁所言甚是,”白头肯定后,转身向他,“多年前我便听闻巴蜀之人善制毒,你常年驻守巴蜀,有没有学过制毒之法能否在短时间内制出剧毒”

    “制毒不难,不知武安君有何用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白起说着,从身旁弓箭手背上的箭囊里取出一支箭

    ,旋转着青铜箭头回道,“庄蹻既然用毒蛇攻我,我便在箭头上涂抹剧毒,楚军一旦中箭,焉能有解”

    “制毒材料无外乎动物与植物。动物者,蛇蝎、蜘蛛、毒蛙等可用;植物者,毒箭木、雷公藤等可用,这些都能就地取材。”司马骁信心满满,“武安君尽可放心,属下保证一夜之间制成剧毒,可让兵士们将所有兵械都涂抹上毒药。”

    “如此甚好,不能再给庄蹻留活路了”白起兴奋至极,不知不觉间已将青铜箭头转下来捏在指尖端详着。

    司马骁指着箭头“这小小箭头不一定能杀死人,但涂上剧毒之后必死无疑”

    “圣王之道,以仁为首,兵家之道,用智为先。”白起仍盯着箭头细看,许久后,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命所有弓箭手,在涂抹剧毒之前将所有箭头都旋松了”

    “这是为何”两名副将一脸茫然。

    “如此一来,楚军中箭后箭头便会留在体内。即便庄蹻麾下全是神医,也只能在短时间内拔出箭杆,中箭者焉能不死亡”白起甚是兴奋,仰天长啸,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武安君果然想到一条杀敌妙计,庄蹻死期将至也我等即刻去办。”两名副将连连称赞,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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