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搜屋 www.BISOWU.COM】,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日出江花
夜雾稀朦,星灯渐与长天一色。霜风轻婉云竹猗蛾眉曼睩的脸颊,惹得顺直的青丝懒懒轻摇,好生可怜。她将木笛横贴朱唇,眸光泠泠,笛声便似仙灵般从寒夜飞来。
“真乃人间一绝啊”冯烛伊眉目轻闭享受了片刻天音,悠悠唱道“裂石穿云,玉管宜横清更洁”唱罢此小段,不由莲步翩舞,竟连树梢的积雪也跟着摇落。
云竹猗笛声不再轻柔,渐渐忧郁沉重,早出的船汉一时也慌了神,迟迟不舍得解缆划桨。
“霜天沙漠啊鹧鸪风里、欲偏斜”冯烛伊倒是唱得慢条斯理的,不轻易露出情绪来。此时,与笛声共舞的非霜天里的沙漠,但梢头停留了几只鹧鸪,不知是闻声而来亦或早卧于此。
“凤凰台上暮云遮梅花惊作黄昏雪”冯烛伊唱了此句,云竹猗与之脸容都有些黯然,笛声也尽显曲
终人散之忧。曲中所及的凤凰台,旧时至元以来有数不胜数之多此曲凤凰台应是坐落于集庆路,相传为六朝宋时一位奇才所建,落成前便引凤凰绕飞,承此祥瑞故为凤凰台。冯烛伊前曾游历集庆路过此凤凰台,已无旧时容光,神鸟也不知何去。梅花败落随雪去,应叹身世之伶仃,也感今之社稷如暮云遮蔽,一样步履维艰。
“人静也,一声吹落江楼月”最后一句冯烛伊唱得清亮而动容,更是笑意盎然。云竹猗与之心有灵犀般,笛声很自然地迎和上了歌者的心情。纵使世事多艰,只要心怀期翼,或许哪天便能吹落江楼之月,守得云开见月明。
“好唱得非常好啊”此时掌声雷动,多是赞口不绝之声,或许两人过于专注,眼前已水泄不通竟浑然不知。将要天明了,卖炭翁、捕鱼郎、买菜妇等等都开始为一天而忙活,勤劳质朴的笑容无疑是最干净的。
金乌初升,皑皑西山峰顶。谢铁与张定边立于山巅
最险处,其余人则在不远处气定神闲地远望其光芒。日出江花红胜火,眼前如此美景,有人感叹不得名次也是值了。
谢铁伫立的地方可清晰看到杭州城所有的繁华,忍不住称赞,“原来杭州城如此宏伟秀丽,真不愧为千古名城啊”
张定边看着城里的车水马龙,吆喝与青烟都一样热情,感叹道“如今世之多秋,杭州城也是难得的太平地了但愿能一直这样安稳”
谢铁淡然一笑,问道“好好的,定边兄何故忽生此感想”
张定边轻叹道“我忽然想起了故乡流民,心中真乃百般忧愁啊”
近年来,黄河水患致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计其数,谢铁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由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张定边正色道“社稷飘摇之际,地方官吏竟还强抢豪夺,简直猖獗至极。看来不久必要天下大乱矣
”
谢铁心里自是痛心疾首,不过没有过多表露,话锋一转,“成宗年间的开化儒士郑介夫,你可识得”
“当然”闻及此人,张定边脸上多了一丝清闲,又看似欣佩,“此人淹贯百家,文笔激昂,当数世之奇才。他不忍朝廷日渐腐败,不惧奸佞,冒死上太平策,仅一纲二十目便指明了要害并提出纠正之法。成宗见之大为欣赏,后实其策,得社稷安稳,百姓赋税减少”
谢铁为之认同,又道“定边兄以为,元廷可还会出现如此人才”
张定边不曾多想,便答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一针见血,谢铁由衷佩服。
张定边接着又叹道“自这顺帝登基以来,地裂山崩、江河水涌,摧毁了多少田宅农桑蝗患,久旱未霖,灾民食不能饱腹,饮不可消渴。足见其不具天子之相”
闻言,谢铁不禁也感叹,“其实至正二年开京师金口河一举,早就注定一切了宗社大计,真的不能抱有侥幸,错一则有翻天覆地之害。”
金口河一事,张定边也早有耳闻,直说道“此乃当时中书参议孛罗帖木儿、都水傅佐出于方便输纳,建议在通州南高丽庄一百十余里,开出一道深五丈,广十五丈的新河,放西山金口之水向东而流,与御河接引海运至大都城内”
“哈哈”谢铁不由一笑,插话道“看来谢某对你还是一知半解,定边兄可是事事关心啊”
“位卑未敢忘忧国,此乃丈夫本分”张定边侃然一笑,又说道“此议一出,左丞许有壬便认为不妥并陈其利害,说金口河泥流甚急,成宗时就忧其冲毁南北二城与附近村庄,特意用砂石堵闭。奈何,中书右丞脱脱执意如此,顺帝便允了。四月完工后,开闸放水,果因流湍猛急导致河道积满河沙、运船也只能搁浅。河水牵连之处不但房屋倾毁,还死伤无数”语落,张定边见谢铁仍在思索,问道“听闻脱脱今
年的中后旬便要再次出世为相,谢兄对此有何看法”
谢铁礼笑了笑,后静默了须臾,答道“脱脱归隐已有四年,有人说他是回家尽孝,并认真参悟治世之道。他本就具有过人的才学,又能回归本心做到以上两点,我自是好奇此次出世会有何作为”
张定边也是认同,后指了指东南方,慷慨道“江浙东南一带海域便是方国珍割据称雄之要,谢兄以为中原谁能有此魄力”
谢铁看到了他的眼眸非常灼热,浑身都透着一种自信,正色道“若论起名望与人品,中原之地应数徐贞元为最,其次乃是芝麻李二当然,难保不会有后来居上者”
张定边仰天放笑,尽显傲气,“若真有后来居上者,非一人莫属”
“不知此人是”隐士奇人颇多,谢铁甚为好奇此人究竟是何方人士,能让张定边如此神情。
张定边朗笑道“此人乃是我的结拜弟兄,他不仅
相貌出众,熟读百书,还有万夫莫敌之勇。”
“结拜弟兄”谢铁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讪笑道“唉呀原以为我与玉白还有陈歉在你心中的情谊已是非常深厚了,竟不料想你还有结拜兄弟若哪一天我与您背道而驰了,难不会成为敌人啊”
“谢兄严重了”张定边并不苟同,自感而笑,“在下与你们三人相处时日虽短,但彼此都真诚相待,已如同知己士为知己者死,又怎会成为敌人呢”
“但愿吧”谢铁欣慰一笑,话说得很低沉。话锋一转,淡道“黄河水患,不知有何进展”
“还是老样子”张定边轻轻舒气,开口道“去年都监贾鲁建言两策,一是修建北堤,以制横溃败。二是疏塞并使,挽水东流回旧道。但均未被实行。”
谢铁悠悠道“前车之鉴,谁敢贸然行事。搞不好又是劳民伤财,其罪担当不起啊”
相谈间,已过两刻余钟。回首见方甫梅等人已歇息完毕,准备要冲下山了。谢铁得意一笑,“定边兄,看来是时候定胜负了。”
张定边豪气干云,应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当心了”语落,两人便飞身下山。
冯晨裳与时析岁在山脚下等待多时了,终见半山间风沙滚滚,一时气如白虹,持戈待战了。陈歉则不现波澜,只想早些回去歇息。
杭州西城,见云竹猗两人倚于桥边相聊甚欢,方才声曲仍似萦绕耳旁,冯烛伊得意地笑道“老娘方才的表现,不比那唱拜月亭与墙头马上的郭二姐差吧”
云竹猗忍不住“噗呲”一笑,“呵呵郭二姐哪谁是妳的王元鼎呢”故意紧盯着她细瞧了瞧,扭腰弄媚地笑道“可惜妾身独自眠,月圆人未圆啊”
冯烛伊红了脸颊,颔首轻轻地推了推她,“妳这话是何意啊”
云竹猗讪笑道“瞧妳一脸怀春样,定是有心仪之人了。”
冯烛伊竟无意想起了任秋歌,脸庞旋即羞红了,“休要笑话我妳还不是被那卖布徐郎迷得神魂颠倒
”
奏曲时,人群中也有一蒙古男子被声乐引来,他认得了冯烛伊后便匆匆离开了。人群汹涌,自然没有惹人生疑,他进到了一间客栈里,打开房门竟是方才冯烛伊特意回避的蒙古男子。
回来的男子说道“打探清楚了,何时动手”
带着雪帽的男子道“不急,过了元宵灯节,等醉雨山庄的人全部离开了再动手不迟”
那人道“让秋歌来一趟杭州吧,我们三人也许久不曾聚在一起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isowu.com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