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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明宇打开门口的灯让季微进来。
明宇家比季微想象得还要大,门打开直面的是一个室内小花园,从门口铺设的石板路直通客厅。旁边是用白色小栅栏围起来的花圃,里面的植株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理的,颜色搭配和形态修剪都与整个装修风格十分相搭。花园上方直接打通了一二三层,高高的屋顶被修成了圆弧形,一艘船样子的吊灯悬挂其上,把地中海风格表现的淋漓尽致。
要说其中不和谐的地方,就是花圃里种着的一颗歪歪扭扭的小树,因为太过丑陋,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季微踩着石板跟在明宇后面,竭力抑制住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惊叹的心情,默默地打量着这座颇具风情的别墅。
明宇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拖鞋,一双放在季微脚边,一双自己换上。他起身见季微不动,正要让他换鞋便注意到他在看那棵突兀扭曲的小树,好像对它出现在这里很不解。明宇颇有些不自然的说:“植树节的时候我妈让我种的,没想到种活了长成了这个熊样。”
季微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抿着嘴唇半天才说:“挺可爱的。”
明宇慢了半拍才理解他在说那棵树,但他每次进门都被它的奇怪姿态荼毒视力,早就想毁掉它了,可惜温茹死活不让。所以他以为季微在说客套话,没有顺着说下去。
明宇带着季微往屋里走时,保姆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明宇正好在考虑季微发烧的事,问她:“医药箱在哪?”
保姆给他找出来放到桌子上,明宇掀开盖子在里面找温度计,说:“阿姨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保姆到了两杯热水放到桌子上,她一看就知道是小少爷带回来的同学生病了,整个人又瘦又虚,便说:“我去煮碗白粥吧,喝完喝药比较舒服,睡得也好。”
明宇没有照顾过别人,此时就有点没有头绪,见保姆阿姨这么说就同意道:“好,也不用太多。”
保姆出来之后季微就没怎么说话,几乎目不斜视,却在经过装饰墙时,被上面挂着的一张照片吸引去了视线。那是一张三个人的全家福,从里面就可以看出明宇出挑的外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父亲英俊高大,母亲美丽娇小。明宇像父亲更多一些,但比明父精致柔和许多,那些改善明显来自母亲。
照片上明母站在中间,被明父揽着肩,她挽着明宇的手,笑得幸福又甜蜜。明父的脸稍稍侧向明母,眼睛专注地看着她。而明宇摆着一张臭脸,上面写满了不情愿,上挑的眼睛里却是无可奈何的笑意。一张抓拍的照片定格了这家主人的圆满幸福。
季微出神,想到自己唯一一张和母亲的合照,有些羡慕。
“季微,过来量体温。”明宇找到温度计,对站在照片前的季微说。他看到那张照片嘟囔:“就知道虐狗,不知道狗是人类的朋友吗……”
“什么?”季微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边走过去边问。
“没什么,来量一□□温,唔……5到10分钟,那就7分钟吧。”明宇放下手机,把体温计递给季微。
他从药箱里找药,看说明书,抬头一瞄,季微的体温计还拿在手里一愣:“你量啊,拿手里干什么。”季微嘴唇一动,低头踌躇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穿着白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面,下摆被整整齐齐地收到了牛仔裤腰里。
明宇了然,不论从上面还是从下面把体温计放到腋下都确实不太雅观。不过他以为季微是碍于保姆阿姨在,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保姆在他们家做了很多年,明宇跟她还算亲近,把她当做半个长辈看待,平日里没想那么多。
他觉得这样冷着脸却小心翼翼地计较形象问题的季微有点可爱,不自觉就带出笑来:“我去给你找身睡衣。”
他翻出一身因为大小不太合适而没怎么穿过的睡衣给季微换上,但季微太瘦了,又比他低了半个头,穿上仍然不太合身。
季微把裤脚卷了一圈,裤腿松松散散地堆在白皙的脚背上,在明宇的视线下,圆润的脚趾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大了舒服。”
明宇见他没有意见,就把体温计塞给他,让他坐着量体温。自己投入找药大业中去了。
明宇掐着表让季微把温度计拿出来。“三十八度,有点高,要不还是让孙医生过来一趟吧。”明宇的眉头微蹙,不太放心道。
季微不想在大晚上闹出什么动静,如果再惊动明宇的父母就不好了。他现在坐在明宇家的沙发上就已经觉得惴惴不安了,实在没有力气见一见明宇的长辈。季微说:“不用了,我吃药睡一觉就好了,你不是在找药吗?”
明宇脸上难得带了丝窘迫,“啧,这每一类药都有好几种,到底要吃哪个?而且消炎药和退烧药能一起吃吗?”他看着桌子上被他拿出来的十几盒药发愁。
季微蹲到客桌旁边,把他常吃的几种药挑出来,恰巧保姆阿姨端着白粥出来了,看见两个大小伙子围着一桌子药不知道在干什么连忙道:“哎呀,这药可不能乱吃啊,来先把粥喝了,我给你找。”
季微道了声谢,说自己是受凉了,体温三十八度,嗓子有些痛。保姆把效果好的退烧药,感冒药和消炎药找出来,按照说明书把药片掰好放在季微手边。刚才到的热水已经凉了,她又重新倒了一杯。
做完这一切,保姆打了个哈欠,明宇说:“您去睡吧。”保姆没再推辞,说了一句“东西放那就行,明天我来收拾”就回房间了。
季微喝了半碗白粥,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舀一勺,送进嘴里含了半勺剩下半勺又回到碗里。
明宇看他半天一碗粥喝不完问:“不想喝了?”
季微放下勺子点点头。
“那就别喝了,吃药睡觉。”
药片加上胶囊一共七颗,季微手心捧着这一小把药一下子塞进嘴里,喝了一小口水咽了下去。
明宇微微睁大眼睛:“怎么不多喝点水?”他嗓子眼细,平时吃一片药得喝大半杯水,要是吃上几颗,过一会儿就需要跑厕所。
季微茫然地看他一眼:“啊?”他以为明宇是嫌他没把水喝完,端起水杯喝完了杯子里的水,还朝明宇晃了晃。
明宇:“……”
家里人都已经睡下,明宇带着季微去二楼的客房。他打开门,指着旁边的房间道:“这是我的卧室,你有事叫我,客房一直有人收拾着,你放心睡就行了。”
季微点头,他穿着大一号的睡衣,走廊上柔和的灯光照到他的脸上,小扇子似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下片阴影,衬得他的皮肤像陶瓷一样精美。
其实季微长相很出彩,秀丽却不显女气,精致又清冷。他的五官各处都恰到好处,眉眼细腻,鼻尖精巧挺翘,嘴唇却丰满圆润有肉感,从嘴唇到下巴再从下巴到脖颈的两处弧线十分漂亮。但最动人的是季微的眼睛,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眼尾沿着温润的弧度往上走,定定地看着你的时候诱人的过分,让人想去亲一亲。但他却习惯性的垂着眉低着眼,这是一种保护性的神态,意在把存在感降低,并不多与人目光相接,偶尔看你一眼也好像没把你的人看进去,不知道目光透过你落到了哪里。加上不爱说话,永远都是静静的,季微整个人好像是透明色的,会很容易就与环境融为一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所以即便他长得甚至比明宇还要好看,却没有给人留下什么长得好的印象,不会拿他的长相说事,只有在公布成绩发卷子的时候才会引起一些关于他的讨论。
刚开学的时候明宇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后来他把季微惹哭了,季微用那双红着眼尾的眸子看他的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季微长得真得挺好的。
明宇多看了他两眼,没交代什么事情,让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季微关上门,躺到床上。他现在仍有些不真实感,像做梦一样。他对着漏进来的清白月光,细细地端详手上的皮革手绳,看着看着,眼睛就慢慢闭上了,混合着枕套被单上和明宇身上一样的阳光般的洗涤液味道睡了过去。
季微母亲自从嫁人之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经营新家庭的事业中去。不过她原本就对季微的关心不多,只是婚后在不多的基础上又减少了许多。
季微一直觉得他的母亲是视爱情大于天的人,对爱情对丈夫有种病态的牺牲感,对季微的亲生父亲是,对薛明安也是。只不过她感动的,一直都只有她自己。
初二的时候,薛明安的暴力已初现端倪,季微放假时多多少少在季雅希身上看到过青紫的痕迹。他劝季雅希离婚,但季雅希总说薛明安不是故意的,他会改的,次数多了,季雅希就觉得季微在挑拨离间,目的是让她离婚,她便不耐烦地敷衍。
后来季微也不再劝。由于不想见两人奇怪的相处状况,加之薛明安对他总有种特殊的关注,季微就托词学习忙搬进了学校宿舍,随着冰雪消融开始了中考前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习。
搬出来后,季雅希偶尔会打电话给他,说的多是薛明安,她温温婉婉地抽泣,诉苦,而季微已经麻木了。当实在忍不了出声提起离婚,季雅希就又跟熄了火一样,闭口不提薛明安的不好,随口抓过来问季微学校怎么样。
季微总说没有。
没有是没有,有也是没有,总之在季雅希这里都跟没有一样。
后来进入夏天,季微听说校草和校花在一起了。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下午吃饭时就会远远跟在那个高挑俊帅的人身后,一起去食堂,一起吃饭,一起回去,那个人就在他的隔壁班。
那个人一直都是恣意张扬的,放肆地笑,放肆地说话,放肆地打篮球。那是被宠爱的父母,富裕的家庭,众星捧月地的待遇滋养出来的自信高傲,连不屑和毫不委婉的拒绝都不会让人生气。
其实季微也觉得羞耻又变态,但第二天又忍不住注意窗口经过的身影,再默默地若无其事地跟上去。
有一次,那个人吃完饭被旁边娇俏的身影拉出校门。平时他们的额外活动,季微是不跟上去的。但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季微跟着出了学校。他见他们进了一家精品店,没听见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女孩摇着那个人的胳膊撒娇,但应该是没妥协,因为女孩子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后来那个人亲自帮女孩带上了手绳,女孩才喜笑颜开。
季微站在门口的树后面,等着两个人离开。他走进去,若无其事地问店主刚才两个人看得是哪一条手绳。店主给他指着玻璃柜里唯一的一条皮革手绳道:“这一条。嘿,本来出去的那个小姑娘剩下的两条都要买,谁知道小伙子不愿意,这才留下一条。”
季微抿着嘴唇,让店主拿出来。季微付过钱,没让包起来就轻轻握着手链出了店。他靠在门口的树上,踩着从枝叶缝隙中泄下的光线在地上留下的光斑,给自己仔仔细细地戴上了那条皮革手绳。
下午五六点的时光,空气里弥漫着树叶和阳光灼热的味道。
季微看着手绳想: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那天晚上,季微又梦到了戴手绳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有人低着头帮他温柔地戴好。
他闻到了那个人身上有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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