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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他吗？”季微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梦瑶低着头摆弄手里的钥匙环没有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分手呢？”季微转头看李梦瑶，路灯的光照射到他的眼睛上，像黑曜石一样折射出光彩，流露出一种单纯地好奇。
李梦瑶答非所问：“你生病了吗？”
“有点感冒。”季微还在看着她，那种好奇一直挂在眼角，和他平时没有情绪的神情有很大差异。
李梦瑶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承认某些痛苦的事情比事情本身更让人痛苦：“你知道吗？相爱容易相处很难，丘崇独占欲太强了，他不允许任何人有机会接近我，在他的想象中我就应该是他养一只的金丝雀，甚至连兼职他都限制。”李梦瑶顿了一下，攥紧了钥匙，神情坚定，“我不会让任何人控制我，连丘崇也不行。”
她看了一眼垂着眼帘的季微突然说：“你知道咱们市的市长是谁吗？”
季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没有说话。
李梦瑶轻轻地说：“他是丘崇的父亲。”
季微看着她的侧脸，精致漂亮。他看着她突然笑起来，带着悲哀和自嘲：“我们不合适。”
季微皱眉，不置可否。
“不过你也倒霉啊，就因为给我递过一张卫生纸就被我缠上了，也不知道丘崇会不会找你麻烦。”
季微道：“举手之劳。”
“就是那天我跟他说分手，他不同意。不过不同意有什么用呢？”李梦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默下来。
出租车把李梦瑶送到家，接着朝水岸名苑驶去。一中11点之后大门就锁了，季微虽然不想但还是准备在季雅希这里将就一晚。
他在门口下车，周围除了保安室里亮着的灯一片漆黑。季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时间，已经11点50了。突然，他注意到微信上有红色的小图标，心里猛地一跳。
季微没有点开，而是慢慢的走到路边蹲下来。他以前没有微信，因为没有什么人要联系。但星期五明宇突然要他微信，他面上镇定着说下课再给，心里却有些着急。
季微头一次在上课的时候玩手机，为了注册微信。因为激动和羞耻，他的手都微微颤抖。下课的时候，他装作淡定地加了明宇的微信，把对方仅有的五条朋友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季微犹豫很久没有点赞，他不想让对方知道。
季微的联系人里只有唯一的明宇静静地躺着。他颜色单调的感情世界里，只有一抹亮色，悄悄看一眼都心满意足。就像只有一颗糖的孩子，剥开糖纸偷偷舔一下都有点化了的糖，再整整齐齐地包好放回去。
季微点开，看到明宇下午六点发来的：在干什么？他今天一天都在床上，当时在睡觉，季微默默地想着，很懊恼。
他慢慢地打下：下午在睡觉没有看见，抱歉。
琢磨一下又改成：下午有事没有看见。
但季微看着这条微信，还是没有发出去。
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照到季微脸上，让他原本就雪白的脸看起来一片惨白，脸颊上泛着些微病红。他握住手机，最后把微信发出去：下午没有看见，有事吗？
明宇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坐到沙发上瞟了一眼，是季微发来的微信。
他不自觉地坐直身子。明宇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就是越想越觉得自己之前做得过分。季微那双红红的眼睛时不时地在他脑子里闪过，导致他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把季微放到了一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位置，想起他就想去照顾一下。
他回复：没事，就是问问。现在在干什么？
季微以为他已经睡了，只是不抱什么希望地随便蹲着等等，没想到明宇瞬间就回复过来。他抿了抿嘴，下巴顶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腿在屏幕上打字发出去：还在外面，没有地方去。
发出去的瞬间季微就后悔了，羞耻一下子涌了上来。告诉明宇干什么呢？他和你什么关系呢？就算他知道你没地方去又会怎么样呢？难道你想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渴望永远不可能实现吗？但季微没有使用过微信，他不知道有一种功能叫做撤回，只能两眼干瞪着手机屏幕。
季微不能否认是被李梦瑶刺激到了。在出租车上听李梦瑶说话时，他有点生气。他不敢奢望的关系被李梦瑶拼命往外推，还用一种就是如此的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出来，显得他可怜又可笑：他怎么能和李梦瑶比呢？至少丘崇喜欢着她。
人在脆弱的时候是考虑不到很多事情的，只会把造成脆弱的源头越放越大，想到什么事情明知道会有不可控的后果也会去做。可是当头脑一清醒，羞耻和后悔就会像气球一样胀大。季微把手机按在胸口，不敢看明宇会发来什么样的话。
明宇皱眉，这么晚了没有地方去？他想到季微单薄的身影突然心里有点慌慌的，不知道是不是那点过意不去在作怪。
他拨通季微的手机号，那边一下子就接了：“喂？”
“是季微吗？”明宇站起来，从衣柜里翻出衣服裤子扔在床上。
“嗯……怎么了？”季微凉凉的嗓音传过来的时候有些失真，不知怎么回事明宇听起来有点儿难过。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季微心脏跳得很快：“就是……学校门关了进不去。”
“为什么不回家？”明宇把手机开了外放放在桌子上，把浴袍脱了开始穿衣服。
季微好半天没说话，明宇耐心地等他。季微小声说：“不想回家。”
明宇拿起手机，认真地问：“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季微吓了一跳：“不用了……”
“那你想大晚上睡在大街上吗？还是去找家宾馆？你一个人不安全。别废话，快告诉我，我去接你。”明宇有点着急地打断他。
季微犹豫一下说：“我在水岸名苑门口。”
听到水岸名苑，明宇突然想起来下午祁棠说的季微也住在那里，应该是真的。连同那里是他妈妈和继父的事情应该也是真的，不然怎么会大晚上在家门口转悠呢？
不过他没问为什么不进去，只说：“不要乱跑，在那等我。”
家里人都睡了，楼下只有一盏小灯亮着。明宇不好叫老孟接送他，拿起车钥匙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即使是b市，晚上十二点的路上车也很少，明宇开着车很快就到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刚下车就看到了路灯下的季微，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只手抱在一起看起来好像有些冷。
明宇把外套脱下来跑过去，将衣服披在季微身上。季微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明宇的手，抬起头看他。
明宇被冰了一下，握住季微立马想放开的手，皱眉问：“这么凉？”明宇仔细看季微的脸，发现他的脸颊泛着红。明宇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季微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说：“好像有点热。”
季微的心思全放在和明宇交握的手上，额头上的触觉让他的脸更红了，同时反应过来明宇在跟他说话。季微说：“小感冒。”
明宇点点头，拉着他往车那边走：“先上车，等会儿去医院。”
季微摇摇被他拉着的手，说不去医院。明宇心想现在就开始发热，说不定晚上就烧起来了，说：“不行，必须去医院。”
明宇拉开车门让他进去，谁知道季微手推着车顶不进去，扭过头对他说：“我不想去医院，而且这个时候医院不上班。”凌晨十二点多，季微不想麻烦明宇再跑医院一趟，明宇可能不知道此时医院除了急诊，一般的门诊已经下班了。他并不严重，不想小题大做。
明宇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少爷脾气说来就来，觉得季微犟得可以。但季微脸红红的，有往脖子蔓延的趋势，就那样看着他，还隐隐带着恳求。明宇被他看得说不出重话，只剩下说不出的他还未意识到的怜惜之情。
明宇无奈：“行，不去医院，你先上车，回去再说。”
这回季微没有反对，抿着嘴唇乖乖地坐进副驾驶。明宇绕过车头，进到车里，打开了季微头顶的灯，季微疑惑地看他，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特别乖巧。明宇咳了一声，拉起季微发红的手腕说：“刚刚使劲大了。”
季微收回了疑惑，看着近在咫尺揉自己手腕的人，片刻垂下了眼：“没事，今天谢谢你。”
明宇看差不多了放下他的手，“不用，系上安全带，我们回去。”
过了一会，黑色的轿车静静启动，快速地滑入了马路，朝西郡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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