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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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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蒙蒙亮,陆鸢就起来了。

    许是昨日吃了顿好的,今日只觉得浑身都是劲。

    出了屋子,洗漱后,便去准备做早饭。

    先前陆鸢一直觉着古代农户没有一日三餐,只有一日两顿。

    但等她自己切身感受后,才知道早不吃早饭,上午干活没劲。

    中午不吃,下午干活也没劲。晚上不吃,饿得压根就睡不着。

    一日三餐,一餐都不能少。

    吃了早饭,她便去河边洗衣服。

    黄兰紧随其后,在陆鸢的身边蹲下来洗衣。

    “苏妹子。”

    这称呼从寡妇到苏妹子,陆鸢一下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只是赶过集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仔细想想,去的一路,再加上回来的一路上,说了一路,也确实能拉近关系。

    黄兰嘴上没个把门,啥都说,陆鸢与她去赶集的一路上,都把围山村各家情况了解了四五分。

    还听了不少让她一个现代人都炸裂的瓜。

    有亲爹死后,儿子和后娘搭伙过上了日子,还生了个孩子,问题是后娘和亲爹还生了个儿子。

    这一家子关系这么乱,平时都不知道该咋叫。

    甚至其他村子,还有兄弟共妻呢。

    这些事,陆鸢听得头皮发麻。

    穿成即将要给活死人做媳妇的寡妇,一时也不知是倒霉,还是该庆幸。

    庆幸是个寡妇,不用真的和一个陌生男人过下去。

    也庆幸没穿成什么后娘,或是共妻。

    虽然现状也好不到哪去,但最起码植物人伤害不到她。

    黄兰:“妹子,我昨天回去后,听我婆母说,你家老太太正在问谁家有没阉过的大公鸡呢,而且鸡冠还得漂亮的大公鸡。”

    听到黄兰的话,陆鸢手里的洗衣棒险些没拿稳。

    黄兰追问:“你家老太太要大公鸡干嘛?”

    当然要找大公鸡代替祁晟和她拜堂!

    何老婆子前日才提起公鸡的事,昨日就去寻了,这老太太的速度也未免忒快了些。

    “我也不清楚,她没与我说。”只要和黄兰说了,估摸着下午全村人都该知道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石头后边传来:“怕不是用大公鸡代替祁晟与你拜堂吧?”

    黄兰一愣,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大公鸡的用处。

    两个人都从大石头探出头,往另一边望了过去。

    另一头是个挽了妇人发髻的年轻妇人。妇人肤色麦色,模样清秀。

    见她们望过来,然后仔细打量了一眼陆鸢,随即轻笑了一下。

    陆鸢:……

    别以为不说话她就看不明白,那笑容分明带着得意,一种容貌上赢过她的得意。

    黄兰把陆鸢拉了回来,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她叫杏娘,是隔壁村子嫁到咱们村来的,之前就喜欢祁晟,但祁家没看上她。”

    “你俩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两人一转头,对上杏娘的视线,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头的杏娘不知道啥时候趴到石头上,眯眼盯着她俩。

    黄兰:“谁说你了,我俩说话,是不想让旁的人听了去,才压低了声音,就你怀疑成性,总觉得别人说你。”

    杏娘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嗤笑了几声:“谁不知道你黄兰碎嘴,啥都往外说,你还有想不让人知道的话?”

    黄兰也不是啥好脾气的,瞪她:“是,我是碎嘴,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就去告诉别人,说你还惦记着祁晟,是以故意针对苏氏!”

    已经是人妇杏娘闻言,慌了:“你、你敢乱说,我撕烂你的嘴!他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

    黄兰笑了一声:“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没事找事,我只能是这么认为了。”

    杏娘还想再说什么,可到底是真的怕黄兰那张嘴,只得缩了回去。

    黄兰小声与陆鸢道:“这话我才不敢乱说,万一夫妻俩闹到我家来,我婆母还不得拿棍子抽我。”

    说着话,忽然话头一转:“不是,差点都被带偏了,你家老太太是真想让你和大公鸡拜堂?!”

    陆鸢:……

    又不是她和公鸡拜堂,她激动个什么劲?

    “我也不清楚,老太太没与我说呀。”

    黄兰也不瞧她,自说自话:“我瞧着是了,不然为啥要没阉过的,而且头顶红冠还要漂亮的?这铁定是要替新郎官与你拜堂呢!”

    这天也聊不下去了,陆鸢加快洗衣,早些回去。

    回了家中,才呼了一口气,看向又在做刺绣的何老婆子。

    估计她还真得先与公鸡拜堂,如此才能稳住老太太。

    陆鸢收回目光,继而把衣服晾了,也把昨日浸泡过的竹笋平铺在簸箕上,放在厨房顶上。

    厨房偏矮,踩着杌子就能把簸箕放上去。

    晒了笋子,她就戴上昨天黄兰随意编的草帽,担着锄头准备去后山坡翻地。

    春花和秋花都要跟着她,她转头道:“你们跟着我去干啥?”

    春花说得干劲十足:“给娘拔草!”

    陆鸢看了眼她的小细胳膊,可别草没拔到,就把手给折了。

    “不用你,你回去帮何奶奶喂鸡去。”

    日头虽然不大,但也容易中暑。

    春花不乐意,但在陆鸢板起脸后,才不情不愿地带着秋花回去。

    看着俩孩子回去了,陆鸢才转身去菜地。

    她长这么大,还没翻过地,所有的经验都来自原身的记忆,还有看她奶奶种菜的经验。

    拔了草,又翻了半个时辰的地,累得陆鸢腰都直不起来了,脾气也上来了,气得直接把锄头扔到菜地上。

    一天天干不完的活,真烦人!

    真的不想干了,可她不想天天吃野菜了,她想吃寻常的瓜果蔬菜,所以还是得自己种。

    陆鸢安慰自己,前期苦点累点,等手上有钱了,就能清闲了。

    想通后,陆鸢又老老实实捡起锄头,继续翻地。

    日头大了,她才回去,等黄昏时再去播种种子。

    还没到家,就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穿着交领中长衣衫的老叟进了祁家院子。

    老叟身后跟着个十来岁的青年,青年肩上挎着一个医箱。

    想来应该就是吴记医馆的吴大夫了。

    陆鸢赶紧回了家。

    何老婆子正好把两人带进屋去,陆鸢洗手,也擦了一把脸,就赶紧跟了进去。

    屋中,老大夫正掀开祁晟的眼皮子,然后才开始搭脉。

    全部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等着。

    好半晌后,老大夫拿开了手,何老婆子忙问:“吴大夫,我孙儿还有机会醒过来吗?”

    老大夫问:“这些天,子孙根可还有反应?”

    ……

    陆鸢一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何老婆子有些不自在:“我一个老婆子,那好去观察这些。”

    陆鸢走上前,应道:“这个得问照看的人,不过我却见他红过两回脸。”

    吴大夫闻言,疑惑地看向她。

    何老婆子解释:“这是给晟哥儿找的媳妇。”

    吴大夫反应过来,何老婆子还真因为他的话,给他孙儿找了个媳妇,打算要个曾孙。

    吴大夫看向陆鸢,问:“是在什么情况下红的脸?”

    陆鸢:“一次是他溺了,我第一回给他换裤子,换垫子的时候,另一次也是,不过那回不是我清理的。”

    吴大夫闻言,扭头诧异地看向床上的人。

    平时不脸红,而是在特殊的情况下脸红,不管是不是凑巧,都是有望苏醒的可能。

    陆鸢继续引导道:“大夫,如果他留有意识,是不是代表着我们说的话,他也都能听得到?”

    吴大夫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陆鸢:“那我们经常与他说一些话,是不是也有可能把他唤醒?”

    吴大夫迟疑了一下,应:“这点,老朽也不敢保证,但确实可以通过与他多说话,刺激他的求生意志。”

    何老婆子闻言,眼底浮现了希望。

    陆鸢又问:“大夫,我怕祁晟躺太久,手臂和腿脚上的肉会萎缩了,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减缓萎缩吗?”

    吴大夫:“每天给他捏捏手臂和腿脚,隔三岔五用热毛巾多敷一敷。”

    有了吴大夫的话,陆鸢也有了能名正言顺出入祁晟屋子的理由。

    如此也就能在单独相处时,随机应变的想一些法子来刺激他。

    看过病患后,吴大夫没有开药,而是让何老婆子再用少许参须煮点参汤给祁晟喝。

    还得继续用人参,也不怪何老婆子把家当全变卖了。

    吴大夫走时,陆鸢看见何老婆子给了两小串铜板药童。

    那铜板应该就是她昨天串好的那些。

    两串铜板便是二十文,这出诊费用还真不低。

    何老婆子把人送走后,就进屋子与孙儿说话了,许久才从屋子出来。

    等她出来,陆鸢道:“以后我每日都去给祁晟按一按。”

    何老婆子兴致不高,只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屋。

    吃着中食,陆鸢与何老婆子说:“天这么热,要不把祁晟的头发剪短了?”

    何老婆子立马就黑了脸:“身体发肤,岂能说剪就剪的?!”

    何老婆子黑脸,两个孩子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陆鸢却不怕,继续道:“可天这么热,总闷着脑袋,祁晟也会热。而且洗了也难干,长期容易长虱子。”

    “头发可以再长,也总好过躺着的人受罪。”

    何老婆子神色微动,陆鸢继而道:“如今都这情况了,自然是如何舒适如何来。头发短了,我隔两三天就给他沐发,干得快,也不容易着凉,更能清清爽爽的。”

    何老婆子认真琢磨起了苏氏的话。

    犹豫了许久后,一咬牙,道:“总归又不出去,剪吧。”

    陆鸢笑了笑,应:“那一会我去拿剪子。”

    古人看重头发,平日也只做简单修剪,她给祁晟剪个板寸,也不知能不能刺激到他。

    陆鸢一吃完,立马去拿了小筐里的剪子进屋。

    何老婆子提醒:“你悠着点,别剪到肉了。”

    她瞧着也难受,索性也不跟着进去了,眼不见为净。

    陆鸢入了屋,把剪子放到祁晟耳边,一开一合,故意弄出了清脆的咔嚓声。

    继而趴在祁晟耳边,阴森森的说:“我给你剪发,剪成和尚样式,你觉得如何?”

    意识清醒的祁晟,听见了剪子的声音,还有那故作阴险的声音。

    虽不解她为何要弄出声响,还用这种古怪的声音,语气与他说话,但他听着,也不觉得难受。

    他如今都这样了,且身子都被她一个妇人不遗巨细地瞧完了,岂还会在意头发?

    再者,剪了也正好,日日痒得难受,想是许久才沐发一次所致。

    有时痒得难受,他都怀疑是不是长了虱子。

    如今若是剃成了光头,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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