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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一脸阴狠叫人退避三舍的秦王，忽然就变成了双目炯亮，似能摇起尾巴的小忠犬。
这神一样的转变让旁边入戏的工作人员统统吃了好大一惊。
不过想想，隋子衿从出道开始就声称是施艺的死忠粉。
粉丝见了偶像的情况，好像也都这样。
叫他们很难一下子适应的原因，应该是这个粉丝的角色是人气王隋子衿罢了。
隋子衿仿佛看不见其他人，他光一脸期待地看着施艺。
白净的脸上画着细致的妆，浓眉粗鬓，也依然不能把他画成个糙汉形象。
他的轮廓太过精细，仿佛用游标卡尺分毫不差地计算勾出。
他的五官又太过柔和，如若将这张脸放在女人的脸上，那也必定是美绝寰宇。
也因此，很多人说他太过女气，太过阴柔，缺少男子的阳刚。
只不过，这些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吸引女人的目光，同时也隐晦地吸引着男人的目光。
施艺看得有点久，见隋子衿炯亮的眸光都快要被时间磨得暗淡了，才恍然回神。
她拍拍他的肩头，笑着夸道：“演得很好。”
“真的吗？”
阴郁稍纵即逝，灿烂的笑容再次弥漫开。
他甚至像个孩子一样轻垫了垫脚，抓紧衣袖。
他又垂下头问：“那……杀青宴，你……会来吗？”
施艺的戏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他知道施艺很少参加杀青宴，因为她以前太忙。
经常一个戏下了就紧接着下一部戏。
可现在施艺好像没有那么忙了，他想多跟施艺见面。
这部戏结束后，他不知道还能找什么理由去见施艺。
施艺抿唇笑，她的眼珠又黑又深邃，此刻看着隋子衿的时候就像一口深渊。
一不小心掉下去的人，恐怕是连底都触不到。
“你想我去吗？”她语气满是挑逗。
隋子衿脸红，心跳。
他觉不出施艺的挑逗，只是觉得施艺对他的语气很友善。
他觉得没有被施艺讨厌，这就让他很高兴。
“想……”
“再说一遍？”
这么小声，说给谁听？
施艺皱眉。
“想！”偷偷地抬眸看她一眼，她在笑，真好。
隋子衿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过施艺时刻盯着他的眼睛。
她走近一步，弯下腰。
明明他比她高了不少，偏偏因为他低着头，还要她来迁就他的视线。
施艺觉得实在有趣。
“想什么？”她在他耳畔说话。
兰息倾吐，从隋子衿的耳畔进了心里，特别挠人。
“……想施艺去杀青宴。”
“你想的只有这个？”
她的声音还在他的耳畔，只是偏了偏头，方便她看他。
隋子衿缓慢地抬了抬头，不明白施艺为什么这么问，茫然地看着她。
他看得出施艺没有生气，相反心情还很好。
所以他没有慌，而只是茫然。
施艺终于对视上他的眼睛，水汪汪的，很漂亮。
漂亮得让人很想揉揉他的头，挠挠他的脸颊，听他发出舒服的嘤咛。
施艺看得又有些久，半晌后才直起身。
她笑着柔声说：“放心吧，我会去的。”
隋子衿开怀地笑，咧嘴露齿，像个要到糖果的孩子。
那么柔软，那么明媚。
就像一种救赎。
隋子衿的助理李水水尽职尽责，前来催促主子去卸妆换衣服。
他不想走，但是也不想让施艺觉得他是个任性的人。
他一步三回头，紧缩着时间，分秒必争地用视线收集施艺的模样。
施艺依旧站在那儿，微笑着任他看，并不动。
直到隋子衿的人影瞧不见了，施艺才走去徐超旁边，看刚刚那场戏的回放。
徐超和副导演，以及因为害怕演员无法进入角色，今天特意跑来的编剧。
三个人一边看，一边夸隋子衿在演戏上太有天赋。
徐超瞧见施艺来了，就仰头问她作为演员的看法。
“怎么样？是不是后生可畏？”
施艺瞥他一眼，差点没憋住笑出来：“以你的年纪，后生可畏这词是不是老了点？”
冷不丁被施艺揶揄，徐超还真有点诧异。
诧异完了，也是一阵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他又说了。
“怕了没？忽然出现一个这么有灵气有天赋的人，是不是有点危机意识了？”
少说也相处了一阵子，徐超算是摸清了施艺的性子。
她心情好的时候几乎是荤素不忌，随你怎么说。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就千万别在她面前说话，发出一点声音都是死刑。
徐超见她现在心情似乎不错，便也跟她开起玩笑来。
“怕？”施艺哼笑一声，“如果他真的有意在演技上跟我一决雌雄，我可能还觉得有点意思，可惜他根本没有。”
徐超没明白她的话，只是本能地顺着施艺的视线看去显示器上。
现在正回放到秦王嬴政旁边的将领开口说落崖，而嬴政久久沉默。
徐超开始不自觉地专注看隋子衿的神情。
隐忍，暴戾，随后偃旗息鼓，无情无欲。
就像忽然来了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有闪电，没有雷声，没有雨。
惶惶不安的时候，那乌云又从中间撕裂，慢慢地露出暗淡的日阳。
不知道为什么，当秦王的神情归于平静后，徐超好像看到了点熟悉的痕迹。
他正纳闷是什么熟悉的时候，施艺已经开口给他解答。
“他还是在做他自己，并没有演。”施艺淡淡地说。
徐超沉默，他琢磨了一下，还真是施艺说的那样。
片刻后，他又忽然抬头，用惊疑的语气问：“你怎么知道？”
施艺笑笑，却不回答。
如果不是隋子衿在她面前出现的太多，各种情绪轮番上阵，她可能也看不出来。
所以就像她之前预感的一样，隋子衿在她面前是透明的。
什么都会坦然在她面前，不加掩饰。
她皱皱眉头，深觉这样才是难办的很。
她就算想对他狠下心肠，都隐隐不舍。
这可怎么办好呢？
《嬴政》剧组财大气粗，并不需要像《那片花海》一样单线行动。
分成ab两组，a组这边青少年嬴政的戏结束了，那边b组中老年嬴政的戏也同时完结。
杀青宴定在第二天下午六点开始。
施艺在房间里洗了澡，出来还没吹干头发，房门就被敲响。
李淼淼去开门，瞧见门口立着的隋子衿，倒是没有丝毫惊讶。
她主动让开路，说道：“艺姐还在吹头发，你来的有点早。”
“没关系，我等她。”隋子衿笑容满面地说。
李淼淼被他笑容煞得有点脸红，深深觉得这个世界真看脸。
脸好看就是赏心悦目。
可如果宴松柏得空看到这一幕，一定气得吐血。
他劳心劳力，含辛茹苦照顾了两年的家伙，从没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过。
可对着施艺的助理而已，竟然还笑得这么灿烂，这么漂亮。
太他妈让人心寒了！
隋子衿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施艺的这个套房，他熟车熟路地坐下。
施艺没有出来，他便没有那么拘谨。
就是心率有些快，笑容有点克制不住。
施艺出来的时候，因为沐浴柔了一身冷厉的气质。
她看见沙发上坐着的隋子衿从她出来后，就坐得笔直，忍不住就扬起了嘴角。
“几点？”她走去冰箱拿水喝。
李淼淼刚想回答，隋子衿已经抢先一步，迅速拿出手机看了眼。
准确报时：“五点过五分。”
施艺咽下一口冰水，回头看他：“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酒店到宴席的饭店也不过十分钟的脚程，他提前尽一个小时过来。
有事？
对上施艺询问的眼神，隋子衿顿时又有点手足无措。
“没……没有，就是也没有事情干，所以……所以……”
他不会在施艺面前说谎，所以脸越憋越红。
施艺真怀疑再让他说下去，他是不是要在她面前冒烟。
“喝什么？”施艺忍笑问，想了想又说，“哦，我这里也只有矿泉水和白开水，选一个吧。”
有区别？
李淼淼纳闷地推推眼镜，看去她家艺姐。
如果没有看错，她看见了她家艺姐脸上一刹那的兴趣盎然？
李淼淼立马收回视线，觉得自己有点亮，连忙找借口说：“那个……艺姐，我想起要去买点东西，我先出门了。”
施艺转头，平淡地冲她点点头。
李淼淼片刻不耽误，穿鞋极快，出门的速度更快。
套房门关上后，施艺靠着冰箱门，再次看去沙发上坐着的隋子衿。
她冲他抬抬下巴，无声地再次询问他喝什么。
“都……都可以……”隋子衿垂下头，声音好难连贯。
他跟施艺同处一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有点慌乱，可更多的是兴奋。
无时无刻，一想到施艺就会燃起的窒息的兴奋，此刻尤为明显。
他好高兴，施艺和他在一个空间，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只有他们两个人。
施艺歪了歪唇角，眼底浮现一抹危险的兴味。
她朝隋子衿走过去，坐去他侧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双肘放膝上，她勾着背。
她问他：“都可以吗？”
隋子衿低着脑袋点头，越点越低。
如果不是看见他藏起来的唇角笑容，施艺真的会无数次认为这个人不想看见她。
但是她知道，他很想看见她。
施艺眼底那抹兴味更浓，半晌后，她递过去一瓶水。
开了盖，还有半瓶。
另外半瓶，已经进了她的胃里。
“这也可以？”
她双目炯亮地看他，用疑问的语气问，有装无辜的成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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