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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少爷的假姐姐(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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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行沉默了。

    脑子这东西仿佛终于回来了。

    他浑身都散发着冷冷淡淡, 紧抿的唇可以看出他的情绪依然不大好, 他抬手指向远远的门角落,命令道“你站到那边去, 没我的允许不许转身。”

    辛于挑眉, 耸了耸肩, 倒是很爽快地转身就面壁去了。

    她对着雪白的墙面, 听觉更敏感了,是细细碎碎的解扣声, 整个房间安静极了,空气无声的流动,衬出那些在房间里的小动作越发敏感。

    解扣声消停了, 不一会儿就是轻微的走动,又安静下来了,是一阵蟋蟀的摩擦声, 像薄毯之间的,辛于仿佛能想象那个画面,他解脱衬衫, 躺到床上, 又拉过薄毯掩盖

    它们一幕一幕出现在辛于的脑袋里, 场景随着苏行所发出的细碎声音变化。

    辛于漫无天际地画面着,眼神落在雪墙上根本没有着落点, 她的脑袋又变得空白,像是什么都没想,可身后此时传来冷淡的少年声。

    “过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似乎一如既往,但辛于偏偏听出了浓烈的克制和隐忍。

    什么冷淡都是假象。

    最是会装模作样自欺欺人。

    尤为不诚实,辛于暗想。她转过身来,不再面对空荡的白墙,一眼瞧见深灰大床上的少年,走近了,少年半身地趴在床上,背部朝上正对空气。

    他只伤了左后肩,薄毯被他拉至盖在整个后背上,当真是只露出一块雪白的后肩膀,带着丑陋缝针伤口的一块。

    其余部分遮的严严实实,叫人无法多窥伺到一点一毫。

    辛于慢条斯理地扫过他的后背,手指好看地根根分明,她捏着白色小瓶,不急不缓地来到床头,侧头视线落下,一点点的犹如实质,直至落在丑陋缝针处。

    苏行面朝下趴着,两条雪白手臂紧紧压在灰枕之上,冷气似乎慢慢爬进他的肌肤,身后人没有动静,房间太安静了,在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仿佛被调动无限放大。

    竟让苏行产生一种正在被行刑的焦躁不安感。

    “辛于。”

    不知不觉间,他就喊叫了她的姓名,那涩哑的声音仿佛是喉嗓被严重烧伤的人。话落瞬间,苏行的手指就猛然抓紧了床单,指甲狠狠刮过棉面。

    心慌又后悔。

    那一瞬间,本能地想逃跑。

    他整个后肩都僵硬起来,如果不是为数不多的脑子还在,狠狠压住了身体行动,苏行想他恐怕已经夺门飞奔而出。

    一种隐隐的恐慌突然攫住他,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失控

    他目前还未知的

    或在将来

    辛于取出瓶盖,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着,“嗯”声音低而浓烈仿佛从鼻尖发出的,“怎么了”

    苏行看不到她,脸埋在枕头上,终究还是迟疑地回答了,“没什么。”

    辛于从指尖抹出药膏,弯身染了药膏的手指就触碰了上去,然而才指尖轻轻碰到一点,他的身子就猛然一颤,动作剧烈不容忽视,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

    “我还没碰到吧”

    辛于自语道。

    指尖肌肤微不可见的一点触碰,对辛于来说完全没感觉到,就那么轻轻一触,能有什么。

    苏行立马紧紧地埋了脸,抓床单的手指也绷得紧紧的,整个人宛若一张紧绷的弓弦,却偏生还强忍着,一点不肯透露,只低闷的声音传出。

    “没事。”

    如果他的声线没有略颤的话,还能勉勉强强骗个人,现下这般,就又在自欺欺人了。

    辛于微眯起眼睛。

    右手食指带了膏药,辛于可不打算像刚才那样一触即收,食指干脆又利落地贴上苏行的丑陋缝针处,几乎是同时刻,她手下这幅年轻的身体又在止不住的颤抖了。

    宛若暴雨中无助飘零的娇躯。

    辛于的食指也几乎是忍不住地用力下压起来,眉眼中不自觉爬满了愉悦。

    帘布遮挡了外面的黑夜,临近下旬的风与寒冷一起混乱,坑坑洼洼的小水坑里有昆虫和爬虫掠过,香冷的草地里藏了许多为人不知的秘密。

    今夜就像小舟晃啊晃啊没个停歇。

    距离上药那夜很快过去,不觉间就迎来周末。

    是周六。

    今日屋外寒雨,细细密密的水滚落房子顶部,沿着窗沿而下,顺墙而流,屋内沙发横躺着一个人,薄毯微微盖在眼睛上,苏行叹了一口气,他根本看不进去,放下手中书,视线轻轻落在辛于身上。

    她又睡在这里了。

    苏行略微烦躁,他少有如此情绪,却总被眼前人挑起,轻而易举的。

    这种失态的感觉很不好受。

    他的眉头不觉皱起,却始终不得法,良久,他终于还是放弃了,干脆闭眼转头,不再去看。静静的呼吸,空气安静,他却仿佛安心。

    他却不想,明明有更好的解决,为何就是不离开。

    扇形窗边泠泠雨水飘零,摇摇欲坠可怜不已,似它所在屋内主人,寒雨连落,接到一条条马路,一排排房屋,像条笔直画不完的线,直达了富人区304室的房檐。

    它飘零在这三楼的阳台外边,透过敞开的落地大窗隐隐绰绰飞落进几滴,雪肤少年横躺在地毯上,他未闭眼,似什么也没想,脑袋空白白的。

    没一会儿,浴室里走出清纯少女与大狗,狗身上略带清香,毛发蓬松,大概有分被吹干了,洗白白的大狗显然也舒畅极了,整个昂扬又轻松的步伐迈动中也可看出。

    “诶洗好了”雪肤少年侧头,咕囔着,“好快。”

    少女向他走了过来,门铃在这时响起。

    “谁啊”他咕囔一句,却并未起身。

    很快。

    门开了。

    陈芊芊站在玄关处,门口站着衣着得体的一男一女,年纪都约莫四十来岁,柏雪才抬眼望去,两个人就已望见他此时模样,眉间皆闪过不虞之色,自然脱口而出。

    “小雪,”说话的人是中年男人,他最鄙夷瞧不上的就是这种粗俗,道“你这样躺着成何体统”语气间也满满都是教训。

    妆容精致的女人则是眉头狠狠皱起,显然也是极不满意他这幅样子。

    柏雪在望见两人时,神情便猛然冰冷,“谁准你们来的”他站起来,白色的连帽衫更衬得他像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怎么说话呢”中年男人说道“我也是你父亲”

    柏雪冷冷命令道“关门”

    连与他们多说一句话他都觉得恶心。

    “柏雪”

    女人立马出声了,却也无法掩饰其中的愤怒,她冷冰冰地叫出自己儿子的姓名,毫不温柔,“我们特意来接你,你就是这样的态度”

    柏雪转过身来,冷冷嗤笑,“接我是听了老爷子的遗嘱了吧”他冷笑着,“三年都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这点上,你们倒确实相配,都一样脸厚无耻。”

    男人和女人的脸瞬间青一阵红一阵,不停起伏的胸腔,显然是真的气狠了,女人抖着手指向他。

    “你知不知道为人子女这是跟父母说话的态度吗果然在外面野过,以前的教养全都丢到不知哪里去”

    柏雪垂于身侧的拳头瞬间紧捏,再抬起头的瞬间,他却是笑了。

    天真又恶毒。

    “妈妈,你和初恋老师养在外面的孩子都十三岁了,他还不离婚,你就这么自甘堕落喜欢给人白睡吗”

    柏家父母商业联姻,婚后生下继承人后就各玩各的,柏雪养在外面的宝贝孩子并不是秘密,柏父也自然知情,他们这对夫妻关系本就不正常。

    女人听到这些话,瞬间气得全身都发抖,那个初恋是她高中时候的老师,后来迫于身份门第分手嫁入柏家,对方也远赴国外深造,直到两年后听闻对方已婚回国。

    她发现终究是不甘心的,就纠纠缠缠了这么多年,她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洗衣做羹,在他们共同的家里像个温柔无比的妻子与母亲,但对方却拖着迟迟不肯离婚。

    这件事就是她心里最深的痛和恨,谁都不能碰

    可如今就被柏雪轻轻易易地当面戳了出来,关键这个人还不是别人,而是她亲生儿子

    难堪和羞辱感倍增袭来,女人咬着牙,“我当初就不该生你出来”

    陈芊芊就站在一旁,垂下的手不自觉捏紧,她看着女人的模样,看着男人的模样,拳头越来越紧,她抬眼看向柏雪,他此时却几乎笑出了声。

    “是啊你怎么就把我生下来了”

    “小雪。”中年男人放软态度,似好声劝说,“你不回柏家难道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吗柏家才是你永远的家啊,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你在柏家的那些野种呢”柏雪讥讽地笑出声。

    男人的脸瞬间青红,恼怒道“什么野种他们也是你兄弟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张口闭口野种,毫无半分教养,失望至极”

    女人显然是不想继续,神情冰冷,管也不管其他人,转身就蹬蹬地走,反正她从前也没管柏雪,

    “小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男人作一副失望的样子,还想试图挽救一下。

    令人呕吐至极。

    柏雪笑出声,笑弯了腰,房间里只余他放荡的笑声,好一会儿过后,他才说“那我是傻子嘛。”

    不等男人继续。

    “关门”柏雪对着陈芊芊冷冷命令道。

    陈芊芊抬手把门关上,直接把男人锁在了门外,男人愤恼地看着冰冷门板,甩手离开。

    屋内。

    柏雪坐在沙发上,陈芊芊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道“你回去吧。”

    陈芊芊沉默一瞬,“嗯。”换完鞋,抬手推门时,她不自觉抬头又望了一眼柏雪,仍旧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雪白背影留给她,陈芊芊推门而出。

    冰冷门板合上,她背靠门,情绪复杂,良久,陈芊芊抬脚离开了。

    黑夜。

    客厅,寒凉的地板上躺着的少年,他蜷缩一团,像胚胎里的婴儿状,霜降才过不久的天,温度多变无常,像阴晴不定的暴君,人们一天能感受到四季不同的温寒。

    它的夜多寒冷。

    少年未着衣,不盖被,贴于地板,他紧紧地抱着己身,仿若抱住了他的全部。

    寒风吹起帘布,从四处的细缝爬进来,它们纷纷扰扰地挤入房内,气温骤然降低,打在少年的肌肤,他却仿佛不知冷。

    柏雪已不知独自度过多少个这样的夜。

    只有自己的

    孤独的

    没有人抱他。

    他太冷了,冷到心都在抽搐,骨髓都在疼可不会有人抱抱他,抱住他一直到天亮。

    从来期盼到哭

    天明也不属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  柏雪是被双亲流放驱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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