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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野鬼村·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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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如归聆听着姜无岐的心跳声, 双目紧阖,细细地打了个哈欠, 片刻后, 他捉了姜无岐的左手,抽出自己发髻间的蝶翼金步摇,又将那凌虚髻散去,才安稳地抱住了姜无岐。

    酆如归的发丝泼墨一般洒了姜无岐满身, 使得姜无岐心口登时生出了古怪的悸动。

    他直要将被酆如归钳制着的右腕抽出, 却反是被酆如归扣得更紧了些。

    少时, 身上酆如归的手如同一株攀援的菟丝花似的, 轻点着他的衣衫, 从衣袂而上,经过手臂、肩膀, 抚上裸露着的侧颈、耳垂、耳根、耳廓、耳尖, 末了,抽出了他发髻间的木簪, 木簪既除, 他的发丝便也散落了下来, 霎时,竟与酆如归的发丝混在了一处, 不分彼此。

    酆如归以泛起了倦意的双目凝视着姜无岐道“姜无岐,我们是否该毁去那口井”

    姜无岐摇首道“这口井是傅家村众人因果循环中的一环, 就算要毁, 亦不该由我们这两个外人来毁。你心如明镜, 却是心软了么”

    “若是我有至亲至爱过世,我定会与他们一般,为至亲至爱灌下招魂水,但”酆如归困倦地眨了眨双目,“但,既是我至亲至爱,又怎会舍得我日日为他们流血甚至为他们丢了性命,说到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招魂水不过是令人徒增烦恼罢了。”

    姜无岐劝解道“舍不得与至亲至爱死别乃是人之常情,你且换个角度,招魂水能够让活人除了被迫接受与至亲至爱分离之外,还能选择与他们重聚,不是一件幸事么”

    “一件幸事么”酆如归迷迷糊糊地重复了一句,忽而仿若遭人镇入了冰窖之中,浑身骤冷,他慌忙从姜无岐身上下来,又连连后退。

    姜无岐见他面色煞白,神情惊惧,即刻下得床榻,向着他走去。

    姜无岐前行一步,酆如归便后退一步,直至后背抵住了土墙,退无可退了,酆如归才停住脚步,泫然欲泣地窥着姜无岐道“姜无岐,其实你与这傅家村中的活人并没有甚么差别,而我即便未饮招魂水,与那些苟存于世的鬼亦没有甚么差别。他们所依仗的乃是他们的至亲至爱,而我与你却仅仅是萍水相逢,我更不应该为你所供养。”

    “你怕自己会害了贫道的性命么”姜无岐低叹一声,将酆如归拥入怀中,“贫道先前早已说过纵然贫道身死,也并不是你的过错,你何必纠结于此”

    你即便鬼气缠身那一日,亦不曾害了贫道的性命,你太过善于忍耐,又爱逞强,你若是到了会害了贫道性命的那日,便证明你的神志已全然超出你的掌控,纵使贫道身死,也并不是你的过错。

    姜无岐是如此说的,当时,他与姜无岐身在金鸡山一间猎户所废弃的木屋当中。

    他知晓姜无岐不会虚与委蛇,所言定是发自肺腑,他亦不愿再尝相思之苦,决定要及时行乐,但适才听傅明煦提及那些为了供养至亲至爱丧命之人时,他言辞冷静,可同时心中却已生惊恐,勉强才压下,然而当姜无岐言及这是一件幸事之时,这份惊恐竟是疯长了起来,这哪里会是一件幸事若是姜无岐为了他丧命,哪里会是一件幸事而他又该如何活下去

    他拼命地挣开姜无岐的双臂,厉声道“这事关你的性命,我不得不仔细思量,那傅明煦不是说已有多人因此丧命了么”

    “他们乃是凡人,贫道却不是,贫道决计不会因为被你吸食了些许鲜血而丧命。”姜无岐坚定地说罢,又将酆如归揽到了怀中,却再次被酆如归挣脱了。

    酆如归浑身瑟瑟,缩到墙角,埋首于自己的双膝中,含着哭腔道“你虽不是凡人,却也不是甚么大罗神仙,你如何能保证你不会为我所害”

    姜无岐亦蹲下身来,轻抚着酆如归的背脊道“贫道不是甚么大罗神仙,但贫道能保证自己不会为你所害,贫道假若食言,便买一桌子的点心与你。”

    这姜无岐为何总拿点心来哄他

    酆如归略略缓过了气,仰起首来,凝望着姜无岐道“你远较点心要紧,你若丧命,我定不独活。”

    姜无岐柔声笑道“贫道不会丧命,亦不会留你独活。”

    酆如归怔怔地望了姜无岐良久,目中的惶惶稍退,情不自禁地启唇道“姜无岐,张口。”

    姜无岐依言而行,下一瞬,酆如归的唇瓣便贴合了上来,而后舌尖灵蛇似的,游弋着钻入了他的口腔,轻轻刷过他的齿列与口腔黏膜,继而覆上了他的舌面,细细磨蹭着,略一滑动,便能带起一阵阵的酥麻,这酥麻弹指间贯穿了他的脑髓,逼得他思考不能,不得不任凭酆如归摆布,酆如归将他舌面上的每一寸软肉都蹭过,才探入了舌底,舌底的经络欢欣雀跃得似要爆裂开来,酆如归的舌尖摩挲过舌底经络,最终抵上了他的舌根,接着,便引着那舌根往一处去去,那处又酸又甜,像极了冰糖葫芦的味道。

    突地,他耳畔起了一声低吟,甜腻万分,又暗含媚意。

    他陡然被惊醒,却发现自己正在亲吻酆如归,自己的舌已没入了酆如归的口腔中,一双手更是一手箍住了酆如归的腰身,一手捧着酆如归的后脑勺,不许酆如归逃离。

    酆如归双目中一片水光淋漓,似有泪意,鼻尖生红,显然被他欺负得狠了。

    他半点不知自己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做下此等恶事,当即将舌收了回来,但那舌却不慎触到了酆如归的舌尖,那舌尖微微一颤,宛若受惊的雏鸟,十分可怜。

    他松开了酆如归的腰身与后脑勺,见酆如归直要跌倒于地,才又捞起了酆如归的腰身。

    酆如归的口腔被姜无岐搅弄得津液泛滥,几乎吸不上气来,姜无岐已退出去了,但敏感的口腔内里却满满俱是姜无岐所遗留的痕迹,连被自己的吐息拂过,那口腔黏膜都会战栗不已。

    他四肢瘫软,勉强勾住了姜无岐的脖颈,却闻得姜无岐道“抱歉,是贫道欺负了你。”

    字字扎耳,绮念一时间消失无踪,适才是他强迫了姜无岐,姜无岐实乃纵容于他,才任由他肆意妄为。

    这是他初次与姜无岐深吻,起初是由他主动的,不知不觉间,掌控权落入了姜无岐手中。

    他沉溺其中,暗暗地期盼着姜无岐是喜欢同他接吻的。

    然而事实证明,于姜无岐而言,接吻却无关对他的喜爱,更遑论是情欲了,姜无岐甚至为此向他道歉。

    他用力地推开姜无岐,难以抑制地低笑起来,笑声愈来愈高,面色却愈来愈冷,转瞬,如含霜雪。

    姜无岐误以为酆如归是被他欺负了的缘故,才会有如此异常的举动,又连声道歉。

    “无事。”酆如归故作镇定地回应姜无岐,须臾,他取出丝帕来,拭去了自己沾染于姜无岐唇上的嫣红口脂。

    姜无岐面含歉意,又坦诚地道“你与贫道虽非至亲亦非至爱,但贫道待你却胜过至亲至爱。”

    酆如归听得这话,不知该喜该悲,忽然抬足将姜无岐掀翻在地。

    他便这么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姜无岐,紧接着,左足踩在了姜无岐的心口。

    酆如归并未施力,故而姜无岐半点不疼,但当他望向酆如归,欲要与酆如归四目相接,却被酆如归偏首躲过时,他却顿觉心如刀绞。

    酆如归半阖着眼,俯下身去,狠狠地咬破姜无岐的唇瓣,毫不留情地吸食了一口血液,方才勾起一抹笑来“我已欺负回来了,我们便算是扯平了。”

    酆如归虽然笑着,却似乎转眼便会落下泪来,姜无岐口拙,唇瓣颤了颤,不知该如何安慰。

    “夜色已深,你早些安歇罢。”酆如归说这话时,连眼尾余光都未施舍姜无岐一点,他边走边言,上了床榻去。

    他的身体已很是疲倦了,但神志却不准许他睡去。

    但贫道待你却胜过至亲至爱胜过至亲至爱

    姜无岐待他这样好,世间上无人有姜无岐待他一分好,他为何却不肯知足

    他应当知足了才是。

    姜无岐遇见他这个祸害已是姜无岐的不幸,如今姜无岐还要由着他折腾,他有何立场对姜无岐做更为过分的要求

    该道歉的是他,而非姜无岐,可为何他却希望姜无岐能再哄哄他即便拿点心哄他也无妨。

    不知过了多久,姜无岐上得了床榻,其后他听见姜无岐战战兢兢地道“酆如归,今夜你还要贫道与你一道睡么”

    他清楚自己该学着坦白些了,与姜无岐僵持了片刻,便努力地启唇道“要。”

    之后,他合身扑到了姜无岐怀中,姜无岐的怀抱十分暖和,不久前的负面情绪立即被这份温度驱散了,他放软嗓音道“姜无岐,睡罢。”

    他分明是想与姜无岐道“我喜欢你吻我,只要你肯吻我,无论如何吻都算不上欺负。”

    但他胆小得很,这样类似于示爱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怕姜无岐不解风情,无法领会他的意图;他更怕姜无岐从中觉出了他的情意,与他这个断袖拉开来距离来。

    话音落地,他却听得姜无岐道“你不生贫道的气了么”

    他抬眼去瞧姜无岐,见姜无岐仍是那副面含歉意的模样,不由心疼,遂颔首道“我从未生过你的气。”我生的从来都只是自己的气,我不过是拿你来泄愤罢了,是我对不住你,姜无岐。

    姜无岐一听此言,立刻松了口气“贫道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于你。”

    “无妨。”酆如归怕压着姜无岐,使得姜无岐不得好眠,便将头从姜无岐心口枕在了姜无岐的臂弯当中。

    姜无岐却误以为酆如归仍旧在生他的气,讲的乃是反话,心中琢磨着要买甚么点心来哄酆如归。

    一夜无梦,酆如归转醒时,窥了眼外头的天色,见那天色尚且晦暗着,便又睡了个回笼觉。

    他在成为酆如归后,除却与姜无岐同眠之时,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夜夜噩梦缠身,常常莫名地惊醒,外头一有风吹草动,他便会清醒得如同不曾入眠过,有时,他醒来,甚至会发现自己泪痕满面。

    在姜无岐怀中,酆如归颇为嗜睡,这一个回笼觉直睡到外头鸟鸣不止,才睁开双目来。

    姜无岐早已醒来了,觉察到酆如归的动静,亦睁开了双目来。

    视线蓦地撞上姜无岐的视线,令酆如归有些面红耳赤,他略略偏过首,平缓气息。

    但姜无岐见状,却忐忑地道“酆如归,你还在生贫道的气么”

    酆如归听出姜无岐语调中的忐忑,欢喜地暗道远胜于至亲至爱倒是不错。

    面上,他却淡淡地道“你应下我两件事,我便不生你的气了。”

    姜无岐急切地道“酆如归,你且说罢。”

    酆如归转过首来,凝视着姜无岐那副他最为喜爱的眉眼,一字一字地道“其一,今后,你不许再唤我酆如归”

    他故意停顿了下,见姜无岐面有惊色,才续道“你须得唤我如归;其二,你再吻我一下。”

    “如归。”姜无岐轻唤一声,又低下首去,吻了吻酆如归的眉心。

    酆如归按住姜无岐急欲离去的后颈,抬首吻上姜无岐的唇,稍稍一退,将吐息尽数洒在姜无岐的唇上,冷声道“今后,我命你吻我,便是要你吻我的唇。”

    经过昨夜之事,姜无岐生怕自己又在失控中欺负了酆如归,哪里敢再吻酆如归的唇然而此刻若是不应下,酆如归恐怕不会原谅他罢

    是以,他将全数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唇上,以免自己复又失控,才吻上了酆如归的唇。

    这一吻仿佛蜻蜓点水,远不及昨夜的深吻般直如被吻上了魂魄。

    但酆如归口腔内里的齿列、粘膜以及舌头却轻易地被这个吻勾引了,刹那间,蠢蠢欲动起来,它们昨夜尝过了被姜无岐的舌碾压、磨蹭的滋味,姜无岐一靠近,便已准备好上前迎接了。

    酆如归凝定了下心神,方要坐起身来,头顶心却是一疼。

    姜无岐无奈地道“你的发丝与贫道的发丝缠在一处了。”

    酆如归低眼一望,他与姜无岐的发丝果然有一些缠成了一缕。

    他下意识地抚过那缕发丝,暗忖道这便是结发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惜他与姜无岐怕是无缘做夫夫。

    姜无岐伸手去解那结发,酆如归却忽感不舍,他搜肠刮肚寻不到理由出言阻止,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结发被姜无岐解了开来。

    被解开后,发丝仍旧无规则地卷曲着,他珍惜地将那些发丝捧在掌心,口中却奇道“怎地我们的发丝会缠到一处去”

    姜无岐答道“定是贫道睡相不好。”

    酆如归容易被惊醒,若是姜无岐的睡相当真不好,他如何能睡得安稳

    姜无岐总是习惯于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他微微笑了下,起身。

    睡眠中衣衫凌乱,他欲要重新穿衣,便扯下腰间系带,并将衣衫一一褪下了。

    姜无岐无意间窥见了酆如归不着片缕的背影,心脏猛地一震,口中又骤然生出了冰糖葫芦的味道是他昨夜欺负酆如归时所尝到的味道。

    酆如归为方便穿衣,将墨发撩到了前胸,后背与臀尖便一览无余了,身前那物亦是隐约可见。

    姜无岐伸出手去,想要抚一抚酆如归那副突起的蝴蝶骨,想要将酆如归细瘦的腰身揽到怀中,甚至想要再瞧瞧酆如归双目水光淋漓,似有泪意的模样,再听听昨夜酆如归那声低吟。

    他昨夜分明已许诺酆如归再也不欺负于酆如归了,而今他非但又起了欺负之心,居然还生出更为过分的想法,实在不应该。

    倘若是由于酆如归姿容出众,他便轻慢于酆如归,他岂不是辜负了酆如归的亲近

    酆如归全然不知姜无岐的心思,将衣衫穿妥,系上腰间系带,便变出了一把牛角梳来梳理发丝。

    那腰间系带一束,酆如归的腰身显得愈加细瘦了,宛若水中的一枝芙蕖,只需轻轻一折,便会断去,引得姜无岐心生怜惜。

    姜无岐不由自主地走向酆如归,直欲将那段腰身收入掌中。

    酆如归觉察到姜无岐近身,回过首去,将那牛角梳塞入了姜无岐掌中,笑着道“姜无岐无岐,为我梳发罢。”

    这一声“无岐”逸出唇齿,他略生羞怯,垂着眼道“我唤你无岐可好你假使不愿意,我便还是唤你姜无岐罢。”

    姜无岐直愣愣地望了眼掌中的牛角梳,方才答道“你喜欢唤我无岐,便唤我无岐,你喜欢唤我姜无岐,便唤我姜无岐。”

    “那无岐,为我梳发罢。”酆如归背对着姜无岐,姜无岐温柔的嗓音入耳,他却不禁生出了一种将会被姜无岐从背后抱住的错觉。

    姜无岐执着牛角梳,唯恐酆如归疼,便一点点地梳理着酆如归的发丝。

    还未将发丝梳理妥当,他竟忍不住撩起了一缕发丝,低下首去嗅了一嗅。

    这发丝上有皂角与脂粉的香气,但他却无端嗅到了冰糖葫芦的酸甜。

    他是魔怔了罢

    他苦笑了下,一面在心中默念着凝神定气的心法,一面去梳理酆如归的发丝。

    许久,他才将那发丝梳理好,他不会梳女子的发髻,便将牛角梳交还了酆如归。

    酆如归接过牛角梳,挽了一个倭堕髻,便又抓着姜无岐的手插上了那只蝶翼金步摇。

    姜无岐束发后,去外头洗漱了一番,又打了井水来予酆如归。

    酆如归谢过姜无岐,洗漱间,听得外头的傅明煦开了门,无暇细细上妆,略施粉黛,便出了门去。

    他施施然地走到傅明煦身侧,见傅明煦又是昨日那副打扮,且挑着担子,便问道“你今日要去卖糖人么”

    傅明煦笑道“我那女儿喜食九曲楼的芙蕖山楂羹,我手中吃紧,要是不上街去做糖人,如何能去买予她吃”

    即使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傅明煦一只无半点道行的鬼,亦不该暴露于明媚的阳光下,且傅明煦已久未饮人血了,恐有魂飞魄散之忧。

    酆如归担心傅明煦遭逢意外,等不到他女儿生产那日,便提议道“我还未亲眼见过人做过糖人,我左右无事,与你同去可好”

    傅明煦点点头“酆公子若不嫌看我做糖人烦闷,便与我一道去罢。”

    姜无岐身处酆如归与傅明煦三步之后,映入眼帘的酆如归与傅明煦身量相仿,几乎是并肩而行。

    他猛然思及昨日酆如归曾道要与傅明煦冥婚,还要将傅明煦带回鬼山去,日日做糖人与他吃。

    他明明清楚当时酆如归仅是玩笑,但见俩人说笑,他却忽觉俩人颇为般配。

    酆如归或许对这傅明煦怀有好感罢

    但酆如归应当不是断袖。

    可为何他却觉得他们俩人间,无半分他说话的余地。

    他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迟迟难以再近上一步。

    出了傅家村,两侧俱是随意蔓延的荒草,他们经过时,惊吓到了藏匿于其中的数只野兔,惹得软软白白的团子窜逃而去。

    有一只野兔在逃窜中不小心陷入了一个深坑里头,姜无岐将它抱到了荒草中,那野兔不敢停留,拔腿便跑,好似他是甚么凶神恶煞,会将其拔了毛,剥了皮,烤来吃。

    他站起身来,堪堪拂去身上沾上的碎草,却闻得酆如归抱怨地道“无岐,你走得这么慢作甚么”

    无岐

    酆如归唤他为无岐了。

    因那一声“无岐”,姜无岐终于越过了那遥远的三步,来到酆如归身畔,酆如归幼稚地勾住了他的尾指,摇摇晃晃地道“无岐,你走得这么慢,害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作为惩罚,你要买豆腐脑予我吃,加一根油条,不,两根罢,一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似乎不够我吃的”

    酆如归沉思片晌“烤饼,再要一个烤饼,要香葱猪肉馅的,不,还是韭菜鸡蛋馅的罢。”

    闻言,姜无岐纵容道“你要吃甚么,贫道都买予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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