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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恶犬岭·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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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生此时, 姜无岐却又听得云研目色黯淡地劝诫道“你还是勿要多走动为好,那恶犬古怪得很, 被它所咬的伤口, 未及一月,不肯见好, 极易腐臭溃烂, 更有甚者为保住性命, 迫不得已截去了伤肢。”

    “无妨。”酆如归勾唇笑道,“我与他们却是不同,那恶犬若是现身, 你只管知会我便是。”

    云研身为医者,自是不愿自己的伤患再有损伤, 更何况是截肢之苦,他见酆如归坚持, 不得不假意应承道“那恶犬若是现身,我定会知会于你。”

    “那便好。”酆如归起身去洗净了手, 又朝着布置碗筷的云研笑道,“云研,你布了三副碗筷,是要邀我与道长一道用晚膳么”

    云研颔首道“我本就准备了你与道长的晚膳, 你们若不嫌弃, 便一道来用些罢。”

    酆如归毫不客气地执起竹箸, 夹了那清炒反枝苋, 送入口中, 好奇地道“这是何物我此前从未尝过。”

    “此物唤作反枝苋,性凉,味甘,有清热明目,抗炎补血等功效,但它对长于它身边的作物而言,危害却极大,它若生于棉花地,会使得棉花产量降低三成以上。”这桌案前只一椅一凳,云研又从里屋搬了把竹椅来,才笑着道,“世间诸物大多如此,利弊相依。”

    有抗炎补血之效么酆如归立即夹了一竹箸清炒反枝苋送到姜无岐唇边“姜无岐,你多吃些罢。”

    进得这“珍宝馆”后,酆如归只顾着与云研说话,已许久不曾理会过他了,姜无岐一时又惊又喜,面上却不显。

    他正要去用那清炒反枝苋之时,却猝然与酆如归四目相接,映入眼帘的酆如归双目晶亮,好似盛着万千星光,逼得他沉溺了下去。

    酆如归见姜无岐不言不动,颇为失望地问道“你是不喜我夹菜与你,亦或是不喜这反枝苋”

    姜无岐凝了凝神,赶忙将酆如归竹箸尖的反枝苋用了,方才答道“贫道并非不喜你夹菜与贫道”

    酆如归抢话道“那你便是不喜这反枝苋了”

    不及姜无岐反驳,酆如归又委屈巴巴地道“却是我勉强于你了。”

    姜无岐全然不知该如何哄酆如归,便道“你再喂贫道一口罢。”

    酆如归手里抓紧了竹箸,小心地窥着姜无岐的神色“你毋庸勉强。”

    “这反枝苋口感鲜嫩,贫道确无半点勉强。”姜无岐伸手覆上酆如归的手背,“你抓得这般紧作甚么贫道又不会与你抢竹箸。”

    酆如归手背一烫,遂将竹箸松开了些,又乖顺地任凭姜无岐将竹箸从他掌中抽出来。

    酆如归细嫩的掌心嵌着竹箸印子,已然红了一片,衬着包扎于其上的雪白细布,显得分外可怜。

    姜无岐无奈地道“你瞧,都红了。”

    而旁边的云研正一面用着凉拌千张丝,一面听着酆如归与姜无岐你一言我一语。

    由他所见,这俩人与在打情骂俏无异,虽不肉麻,却腻歪得很,使得他不由起了些鸡皮疙瘩。

    又见那姜无岐伸出手来,揉着酆如归的掌心,手势之轻柔宛若捧着举世罕见的名贵瓷器。

    姜无岐的揉捏催得酆如归不住地以齿尖研磨着口腔内里的软肉,才能稍稍排遣心中难言的悸动。

    酆如归心悦于姜无岐,是以,全然抵挡不了姜无岐施于他的温柔。

    倘若姜无岐同他一般嗜血啖肉,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副肉身献上。

    但姜无岐倘若并非眼前的姜无岐,而是嗜血啖肉的姜无岐,他又何以会对姜无岐动心

    他脑中乱作一团,双目凝望着姜无岐,唇瓣轻启,却不知该如何言语,只觉得从姜无岐手中漫过来的温度几近将他的手灼伤。

    姜无岐终是松开了酆如归的右手,又将放置在一旁的竹箸送入了其手中。

    酆如归的右手酥软难当,几乎执不住这竹箸,半晌,才用竹箸夹起反枝苋喂予姜无岐。

    姜无岐张口吃了,酆如归喂个不停,一口,两口,三口一盘子的清炒反枝苋大半进了姜无岐腹中。

    他们是否反客为主了姜无岐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了,而后朝着云研道“抱歉。”

    一听反枝苋可抗炎补血,酆如归便忙于将清炒反枝苋一一送入姜无岐口中,这时才意识到这盘子的清炒反枝苋竟然仅余下寥寥几片,大半已由他喂予姜无岐了,他浑然不曾想到应当留下一些与云研,便如同姜无岐般歉然道“抱歉,云研,你这反枝苋是从何处摘的我现下便去摘来。”

    云研堪堪将鲫鱼豆腐汤从庖厨中端出来,方才盛了一碗慢慢用着,这鲫鱼是下午看诊的其中一个伤患送来的,而豆腐则是隔壁的李寡妇自己磨的。

    他极有耐心,费了近一个时辰,以文火熬制了这鲫鱼豆腐汤,添上花雕与姜丝,起锅后又洒了一把门前种的小葱所切成的葱花。

    听得姜无岐与酆如归接连向他致歉,他摇首道“不妨事,这反枝苋为一年生草本植物,终年可食,并不稀罕,道长若是喜欢便尽数吃了罢。”

    说罢,他又指了指余下的两道菜,客气地道“两位也尝尝这凉拌千张丝与鲫鱼豆腐汤罢。”

    姜无岐不食荤辛,酆如归便夹了凉拌千张丝与他。

    姜无岐为护住酆如归右臂血肉模糊,用起竹箸来,确有不便,但酆如归除却用了那一口清炒反枝苋,便一直在喂食予他,实在令他有些过意不去。

    故而,吃下这一口凉拌千张丝之后,他便柔声道“酆如归,贫道自己来便可,你也用膳罢。”

    酆如归如何受得住姜无岐的柔声细语,立刻妥协道“好罢。”

    姜无岐右手无力,便换成左手,他未曾用过左手来执竹箸,因而进食缓慢。

    酆如归觉察到此,三两下用尽自己碗中的米饭,又吃了些凉拌千张丝,饮罢一碗鲫鱼豆腐汤,便抢过姜无岐手中的竹箸,不容置喙地道“我来喂你罢。”

    姜无岐见酆如归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仿若要披甲上阵一般,不禁失笑,便由着酆如归去了。

    酆如归喂一口,姜无岐便用一口。

    酆如归的视线下意识地随着姜无岐咀嚼的动作,被牵引到了那咽喉上。

    那咽喉上缠着厚厚的细布,凸起的喉结却是分明,那咽喉被他咬破了,流淌出了大量的血液,染红了一大片荒草,不管是说话,亦或是用膳应当都很疼罢

    酆如归吸着鼻子道“今日起,你勿要再言语了,直至你的伤好透为止。”

    姜无岐闻言,方要作声,却被酆如归抵住了唇缝道“不许出声。”

    姜无岐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酆如归这才收回抵住了他唇缝的指尖。

    酆如归喂姜无岐用罢晚膳,又主动收拾起来,他的动作半点不熟练,云研生怕他将自家的锅碗瓢盆一并摔了去,便好言好语地将酆如归赶出了庖厨去。

    酆如归出得庖厨,见姜无岐仍坐在桌案前,疾步过去,从背后虚虚地圈住姜无岐的脖颈,又附到姜无岐耳侧,可怜兮兮地道“姜无岐,那云研嫌我手脚笨拙,将我赶出来了。”

    姜无岐思及酆如归要他不许出声,便只回过首去,仰首望住酆如归,又伸手抚了抚酆如归的额发。

    被姜无岐抚摸额发极是舒服,酆如归半阖着眼,身体软软地依偎在姜无岐背上,慵懒地吐息着。

    但不过须臾,姜无岐便将手收了回去,酆如归不满地睁大了双目,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厉声命令道“姜无岐,吻我。”

    姜无岐已渐渐习惯酆如归的阴晴不定了,闻言,并不恼怒,而是依循着酆如归的命令,略略站起身来,吻了下酆如归的眉心。

    酆如归咬了咬唇瓣“再吻一下。”

    即便姜无岐的吻中不含情爱,然而对于姜无岐的吻,酆如归却无论如何都要不够,但他又舍不得过分逼迫姜无岐,向姜无岐索要了三个吻便作罢了。

    云研洗罢碗碟,又将庖厨收拾了一番,一出庖厨他见得酆如归与姜无岐又腻在了一处,不免又起了身鸡皮疙瘩。

    他倚在庖厨门口,朝俩人道“你们可要沐浴”

    沐浴自己与姜无岐身在一斗室中,假若姜无岐褪尽衣衫,他定会生出遐思来。

    酆如归犹豫之间,却闻得身侧的姜无岐道“那便劳烦你了。”

    “稍待。”云研先是搬出一只许久未曾用过的浴桶来,后又去庖厨煮水。

    未多久,水便沸腾了,云研将沸水注入浴桶中,接着掺了些凉水,而后压低声音,朝着酆如归嘱咐道“道长的伤口碰不得水,你帮他擦身即可,还有勿要行闺房之事,以免伤口崩裂。”

    “我清楚了。”酆如归耳根发烫,待云研走后,他端了一木盆水来,置于床榻边的一矮几上,然后微微垂首道,“姜无岐,你过来,由我为你擦身罢。”

    姜无岐立于狭窄的窗枢前,望了眼天色道“明日大抵要变天了。”

    近几日皆是艳阳高照,明日若有降雨,自然是好的,但那恶犬的藏身之处却是愈加不好找了。

    酆如归思忖间,姜无岐已到了他身畔,动手褪去了身上的中衣、里衣、下裤、足衣以及双梁履,少时,身无寸缕。

    由于右手远未痊愈之故,姜无岐褪去衣衫的动作迟缓,期间,酆如归却是不知该作何姿态,便兀自垂着首,忐忑地细听着姜无岐的动静。

    忽地,有水声乍然响起,酆如归抬首一望,竟见姜无岐已将手探入了水中,去绞那汗巾。

    “适才我不是说了由我来为你擦身么”酆如归从姜无岐手中抢过汗巾,又捉着姜无岐的右手,用自己的衣袂擦干了,才望住姜无岐,“姜无岐,你怎地这样不听话”

    “太过劳烦了罢”姜无岐欲要将汗巾自酆如归手中取出来,被酆如归狠狠一瞪,直觉得自己好似一打滚撒泼的顽童,不由哂然一笑,“那贫道便却之不恭了。”

    酆如归却是提声道“我不是要你勿要出声么”

    姜无岐无可奈何,抬指在虚空写到全数是贫道的不是。

    “本就是你的不是。”酆如归恶声恶气地言罢,但视线一触到姜无岐暴露在外的身体,他的心脏却当即软得一塌糊涂。

    姜无岐这一身的伤是他亲手造成的,他究竟有何脸面责备姜无岐

    但与此同时,他的唇齿却蠢蠢欲动地思念起了姜无岐的肌肤以及血液的滋味。

    好想再尝上一尝。

    他凝定了心神,其后便拿着汗巾为姜无岐擦身,好容易艰难地擦完了上半身,拼命地吸了几口气,才硬着头皮去擦拭下半身。

    姜无岐一身是伤,他却不合时宜地起了绮念,当真是不知羞耻,苦读十余年的圣贤书全无用处。

    他偏开视线,索性一鼓作气地将姜无岐的下半身擦拭了一番。

    姜无岐对酆如归所思半点不知,待酆如归为他穿上里衣,便指了指三步开外的浴桶。

    浴桶上头弥漫出来的袅袅白烟明显较适才稀薄了许多。

    酆如归会意,但又不敢当着姜无岐的面赤身入浴,便仅褪去了红衣与中衣,身着里衣,踏入了浴桶中。

    他与姜无岐初相见时,他由于那瘾发作得厉害的缘故,一身的衣衫凌乱至极,几不蔽体,身处逢春城的乱葬岗时,他更是主动褪尽衣衫,任由姜无岐将他浑身上下的肌肤细细看过。

    当时,他虽然心思浮动,但算得上镇定,仍能维持面上的坦然。

    但如今,他已明白了自己对姜无岐的心意,加之不久前才见过姜无岐不着一缕的身体,教他如何能不心慌意乱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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