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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珩把手里狼毫一扔, 将椅子带着后退些许。
黎浔就绕过去,走到案后。
姬珩拉她坐在自己腿上,又瞄见她端在手里的药碗, 皱了下眉头“药很苦”
黎浔手里拿着调羹正漫不经心的搅着碗里汤药,听他发问也没多想顺手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道了句“你尝尝”
原就是逗着他玩的,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真就张嘴吞了下去。
黎浔表情一僵,飞快将调羹放回碗里又佯怒捶了他胸口一下“安胎药,你喝它做什么”
姬珩当然知道她是跟自己逗乐子的,也就是故意的, 这会儿挨了数落就委屈起来“那你让我尝”
黎浔语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姬珩就顺理成章的接过她手里的药碗, 拿调羹搅动着又凑近鼻下闻了闻,“是有调了蜜糖在里边吧苦味儿也不大。”
黎浔这才说了实话“是没晾透, 有点烫我才想等会儿喝的。”
姬珩咂咂嘴又细品了下刚才他那口药喝下去的滋味儿,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他将她圈在怀里, 也没再把药碗给她, 自拿调羹搅动着碗里药汁去热。
黎浔看着他垂眸专心致志的样子又催他“跟你说话呢,南岳那边的事是你安排的”
姬珩把调羹里吹去热气的药喂给她, 一边才漫不经心的算是回应“说了要在京陪着你生产的, 找点事儿叫他们且在自家里闹去, 省得继续打黔州城的主意。”
药里虽然调了糖进去, 但本身的苦味还是不能完全压住的。
好在黎浔也不矫情,姬珩喂给她她就喝, 一边继续与他闲聊“是跟南岳那位四皇子联手做的”
刺杀的毕竟是南岳皇帝,要那么容易得手的话那也早就有人做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嘛。姬珩前面也没打过行刺南岳皇帝的主意,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走了捷径的。
岳元骐是南岳的皇子,如果有他做内应帮忙安排,行刺者要接近南岳皇帝就容易的多。
而岳元骐他本人之所以这些年也没做什么,自然是因为他承担不起弑君弑父的名声。他在南岳朝中的情况和以前的姬珩差不多,闲散人士一个,背景支持都并不雄厚,没办法在强制上位后以武力压服朝臣,所以保护好名声就等于是保护了自己的羽毛。
“战烈带人去做的。也是应他的要求,没直接取南岳老皇帝的性命,却不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他父皇还是单为了做给本王看的了。”姬珩随口回了句,接着埋头喂他媳妇喝药。
黎浔明白他的意思。
他和岳元骐结盟彼此都是只为了利益,可是要判断一个盟友是否值得托付和信任还是要看他平时的为人处世的,如果岳元骐为了抢夺皇位是个连生父都能狠心手刃的人,那么这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姬珩在接下来与他的合作中就必然会更加的忌惮和防范,还要怕他翻脸无情甚至背后捅刀子呢。
她喝了几口药,就有点不耐烦了,觉得这药汤也凉得差不多了就干脆又劈手把药碗抢回来直接一口气灌了下去。
姬珩伸手取过案上他自己喝茶的茶盏递过去给她抿了一口清口,又从她袖子里摸出帕子给她擦嘴角。
黎浔搂住他脖子,凑过去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钦天监定了六月十六的吉日举行禅位大典,朝臣们现在想来绝大多数人的心里都还别扭着呢,要彻底压服人心就得花费一些时间,最初的这几年也许你会很辛苦的。”
姬珩的手掌扶着她后背和后腰,拍了拍,安抚“不妨事,一回生两回熟,咱们还至于在这里被绊倒吗”
这一世的他和上一世的心境其实也是不一样的。
前世的他被逼走上这条路之后多少是有点急功近利,想着要早点把局面定下来,其实在他登基伊始就借着姬琮谋逆案的契机杀了好些人,而这一次,皇帝虽然也借机清洗了朝局,但手段却相对要温和许多,姬珩默许了,也没准备在上位之后推翻。
他现在和黎浔的日子过得顺心,在一个人心境平稳,心中有光的时候,他再对待旁人的时候就也额外愿意多存几分善念。
“我倒不是觉得你手段过硬了不好,”黎浔解释,“只是皇帝陛下那里,他肯破例退位算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方便,既然是他不想看到的,就尽量依他吧。你说的对,他就只是有一点私心和厌倦麻烦而已,对你倒也不算差。”
从黎浔和太子妃的角度来说,她们当然都不会觉得这位皇帝陛下是什么好人,毕竟他只对他的儿子们好,可是相对的对儿媳们就过于残忍和苛刻了。
可是为了姬珩,黎浔愿意原谅他一次。
他的这些年过得都太孤独了,她想尽量为他多保留几分这世间的温情。
姬珩摸摸她的头发,未置可否。
其实他这一路走到今天,早就过了需要父爱取暖的年纪,老皇帝的存在对他而言早就是可有可无的了,可也确实
如果他们父子之间能坦诚互谅的走到最后也总会比在腥风血雨中结束会让他心里更舒服些。
人生至此,好像上辈子所有的不圆满也都圆满的被补上了,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更大的奢望了。
六月十六,皇帝亲自主持禅位大典,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之下,敬告天地祖先,交出玉玺,让出皇位,并且亲手为新的帝后加冕,宣告一段历史的结束和这个国度里崭新的纪元的开启。
姬珩头天夜里就留在宫里陪着皇帝准备一些事,黎浔的肚子马上就要足月了,不敢让她受累陪同,就把她留在府里睡觉。
次日一早钦天监测算了吉时要先举行祭天的仪式,时辰定得略早,黎浔穿上内庭司为她准备的崭新的凤袍凤冠赶着进宫。
去到承天殿的外面时天才蒙蒙亮。
彼时那院子里的殿前广场上已经有了好些朝臣在等候,两边的御道上也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遇见她,都自觉的停下来往边上让路。
书云和年念将她从辇车上扶下来,因为衣冠都太过冗繁了,兼之她如今身子重夜里睡不太好总是容易困顿,路上打了个盹儿,刚下车年念就忙着弯身去给她整理逶迤的裙摆和凤袍的拖尾了。
她被凤冠压得,身子打了个晃,书云一个人匆忙去扶,差点没撑住,正在惊恐中
旁边刚好站在门边给她们腾地方让路的一人伸手扶了一把。
黎浔当时脑子不太清醒,险些歪倒自己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冷不防就见一只五指修长的男人的手隔衣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了一把回来。
她稳住了身形,抬头,这才发现满头大汗另一只手还扶着门墙站立的人竟然是穿着官府的骆长霖。
视线飞快的再四下扫视一圈就看见他的轮椅放在旁边不太起眼的地方。
今日这里的场合,显然是不能叫他坐着观礼的。
骆长霖只是扶了她一把,在她抬眸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分寸的收回了手去,将手指垂下藏在了官服的广袖之下。
黎浔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她知道他每次站起来走路的时候每一步都会走得十分艰难辛苦,他在外游历时似乎是习惯了那样,需要过门槛和上楼梯的时候都自己站起来走,可是自从回京之后,尤其是进了官场之后
反而是为了维持自身的体面和排场,便不再那么做了。
他走得那样艰难和辛苦,动作缓慢,很容易会引起旁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尤其他还是个平步青云的新贵,看他不顺眼的人就更多了,他没必要给人取笑的机会,所以但凡出入宫廷和衙门,能坐轮椅的时候就坐轮椅,实在需要起身走两步的时候就叫人扶着。
“刚才路上小睡了片刻,没站稳,多谢骆大人。”黎浔冲他一笑,她越是发现了某些事情的端倪就越是不会欲盖弥彰的做所谓避嫌的举动,只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其实骆大人若是不方便今天也不是非来不可的。”
他的情况特殊,其实告个假直接不露面今天的场合也没有人会在意的。
骆长霖心里当然也明白,这是一场盛世的盛典,却是与他完全无关的盛典,他甚至是连出面点缀一下都不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他还是来了,从听到消息之后就没犹疑过是否要缺席。
眼前的女子,举止落落大方,笑容端庄且明艳,这样将明未明的天色里,她脸上的光辉完全盖过了身上凤袍的华彩。
他也从容的微微扯动唇角,说是一个笑容,但神情相较于黎浔却要寡淡和冷漠的多,仿佛敷衍和公式化的情绪更重些“如此盛典,人生难得一遇,错过了怕是会遗憾,又怎可不来”
黎浔歪着脑袋略想了下,莞尔“倒也是。”
笑过之后就不再多说,被一群婢女丫鬟拥簇着进了院里,没从正殿走,而是从后面绕到了后殿去了。
那里,她的良人、夫君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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